她說：“你手機里存了多少題？”

    韓越：“這是昨晚做題的時候碰見的有意思的題，有些會有些不會，我就存下了，本來打算上網(wǎng)查的，不過……你的方法一般都比網(wǎng)上更簡單?！?/br>
    沈西園點頭：“奶茶你請，我還要份雙皮奶?！?/br>
    “嗯?！?/br>
    韓越點頭。

    兩人湊在一起，不一會兒，幾張紙上就寫滿了。

    韓越理解能力很強，主要是高一到現(xiàn)在他都沒好好上過課，很多知識都沒學(xué)過，還是這段時間惡補上來的。

    沈西園基本上說一下，他就明白，這種學(xué)生太好教了。

    沈西園吸了一口珍珠在嘴里嚼著，忍不住問：“韓越，你要不要給奚睿當個小師弟？”

    韓越直接搖頭：“沒空?！?/br>
    沈西園：“拜我為師，好處多多！我可是圣天師，金字塔頂尖的那一個，多少人想拜我為師都沒機會呢。你拜我為師后，別的不說，體質(zhì)就能增強許多啊，以后在拳臺上打遍天下無敵手！”

    韓越：“那不是作弊么？你怎么不用瞬移去參加長跑短跑？保證分分鐘破世界紀錄?！?/br>
    沈西園：“……”

    說的很有道理的亞子。

    “那等你退役的時候，再拜我為師？”

    “……你很缺徒弟嗎？”

    “缺悟性高的，你數(shù)理化一點就通，絕對是玄門好苗子?！鄙蛭鲌@說。

    韓越也是醉了：“你們玄門還要學(xué)數(shù)理化的嗎？”

    “主要是思路差不多。數(shù)理化好的，推算、畫符還有陣法，學(xué)起來都比較容易。奚睿資質(zhì)只能算中等，現(xiàn)在還不覺得，以后就越學(xué)越難了?！?/br>
    韓越：“入你們玄門，能長生不老嗎？”

    “不能。但是能強身健體，能延年益壽。功德足夠的話，能確保你下輩子繼續(xù)投胎為人，還能投個好胎，一聲順遂。”沈西園說。

    韓越：“……你現(xiàn)在這樣子，很像騙子。”

    沈西園：“……不干算了，誰求你一樣。做題，這么簡單的題目，掃一眼就應(yīng)該知道答案，你瞅瞅你算半天還沒頭緒，笨，想入玄門我還不要呢?！?/br>
    韓越：“……”

    這道是競賽題好吧，他一個前不久還年紀倒數(shù)第一，數(shù)學(xué)直接個位數(shù)的，要是能看一眼就知道答案，那就見鬼了好吧！

    呸，跟著眼前這位，見鬼都是家常便飯。

    “那對小情侶好萌啊，來奶茶店居然不約會，湊在一起講數(shù)學(xué)題！”

    “男生好像是學(xué)渣，女生是學(xué)霸，女生在給男生講題，男生敢怒不敢言，明明是頭狼，這會兒乖得跟哈士奇一樣，甜死了?！?/br>
    “不知道哪個學(xué)校的，這個點兒，是逃課的嗎？”

    “逃課來奶茶店學(xué)數(shù)學(xué)，校園情侶們的世界老阿姨也是不懂了?！?/br>
    沈西園優(yōu)哉游哉地喝著奶茶，漫不經(jīng)心地給韓越講題，順便從內(nèi)到外給人打擊一頓，心情舒暢極了。

    忽然，她面色微微一變，手捏著奶茶杯子看向韓越：“有動靜了?！?/br>
    韓越也立刻抬頭：“怎么了？”

    沈西園勾唇：“陣法動了，我知道奚睿在哪兒了！走?！?/br>
    她飛快地把還沒喝完的奶茶一口氣干光，拽著韓越出了奶茶店。

    再度來到糜星月家所在的食品廠住宅小區(qū)。

    沈西園目光淡淡地掃向院子。

    韓越問：“奚睿到底在哪兒？”

    沈西園沒回答，而是邁步朝前走去。

    她沒去往糜星月的家，而是穿過第一棟公寓樓去了后面。

    這邊小區(qū)沒什么人住，后面一塊空地已經(jīng)成了垃圾場，堆著無數(shù)生活垃圾，這會兒已經(jīng)是深秋初冬，已經(jīng)非常難聞，難以想象夏天的時候有多恐怖。

    韓越忍不住皺眉，掩住口鼻，“奚睿在這兒？”

    沈西園圍著垃圾山走了一圈，看向韓越：“這邊挖開。”

    韓越無語地看她：“垃圾山？挖？”

    沈西園：“大不了我給你套個隔離術(shù)，保證這些臟東西沾不到你身上。再說了，我不也跟你一起挖么?！?/br>
    韓越：“……你之前不是說，怕鬧出來動靜，對方知道了會立刻殺奚睿？”

    沈西園：“我說的動靜，是動陣法符箓，一動就會有感應(yīng)，估計老太太那邊會有提示。但我們現(xiàn)在避開了陣法符箓，至于說我們挖垃圾山的聲音，我罩個消音術(shù)就行。”

    行吧。

    挖開這里，比想象中要容易許多。

    因為這座垃圾山是真，但這一塊，本來就是被人給弄出來的。

    挖開一角，就能看到了。

    韓越一臉震驚：“這是什么？誰會在垃圾山下弄個小棚！”

    沈西園沒吭聲，她看向韓越：“你別動，別吭聲，我能確定奚睿就在這兒，但要解開他身上鎮(zhèn)壓他魂魄的東西，需要點時間。”

    韓越連忙點頭：“那我們能進去嗎？”

    沈西園：“老太太跟糜星月也在?！?/br>
    她伸手在韓越臉上點了一下，韓越耳邊頓時聽到了一個聲音。

    “外婆，我答應(yīng)，我都答應(yīng)，你放過他好不好？”糜星月哭道。

    老太太的聲音很平靜：“放過他？那你當初怎么不放過我女兒？”

    糜星月大哭：“外婆，我知道錯了，我……我那時候鬼迷心竅，我不想讓mama走，我沒想過害死m(xù)ama……”

    “你沒想過！”

    老太太氣得把手里的拐杖重重地砸在糜星月身上，“你沒想過？你一句沒想過，就能還我女兒的命嗎？”

    糜星月被打得悶哼一聲，依舊只是哭，也不敢叫痛。

    老太太說：“你說你沒想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都問清楚了。當初，雯雯剛被拐賣到那兒，她就想跑。跑了幾次沒跑掉，跟那個男人生了你之后，那個男人對她看管的松了不少，她又跑了一次。那時候你才幾個月。她跑掉了的，可她臨上車時，忽然又覺得對不起你，她又回來了！她要把你帶走?！?/br>
    “那次她自己回來了，被男人打了一頓，把她看得又緊了很多。一直到你快兩歲，她才又找到逃跑機會，帶著你跑。大半夜的，躲在山上，全村人都在找你們，是你大哭，讓村里人又抓到她。她這次又被毒打一頓?！?/br>
    “你三歲時，她又跑了一次，還是因為你，她又被抓回來，等待她的是反復(fù)的毒打。我聽說她當時懷孕了，孩子也給打沒了，大出血，差點兒就死了！”

    “你六歲時，她懷上了你弟弟，她又帶著你逃跑，六歲，你已經(jīng)懂話了。要說小時候你哭是你不懂事忍不住，可你都六歲了！她帶你到車站，你故意喊人，說她逃跑，被同村人又把她抓回來！”

    老太太的聲音在顫抖：“你告訴我為什么，到底為什么！她本來幾年前就能跑掉，因為你，她才又回去，可你……你居然告發(fā)她！”

    糜星月大哭不止：“對不起外婆，我……我那個時候小，村里沒媽的孩子都可憐，爸爸說要我看著mama，不能讓mama跑了，不然……不然他就把我賣了……我們村上的柳柳，她媽也跑了，她才十來歲就被她爸賣給鄰村的一個爺爺，柳柳12歲就懷孕，生娃的時候死了……我害怕……”

    “你害怕？你害怕！你都知道害怕，你沒想過你mama怕不怕，我的雯雯怕不怕！”老太太的聲音抖得不行。

    顯然已經(jīng)憤怒到極點。

    糜星月哭：“外婆，我知道錯了，我對不起mama，您讓我把命讓給mama，我同意?？墒峭馄牛趺床幌胂胛?？我那個時候才六歲，我從小就在那種地方長大，在我們那，媳婦都是買來的，家里女人不聽話就要打……從來沒人告訴過我，買媳婦不對，打媳婦不對，我以為那就是人生……”

    “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女兒的人生！”

    老太太聲音冷酷至極：“我的雯雯就是太心善，她要是早點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她就不會想著帶你跑了！等她終于決定不帶你走時，你都已經(jīng)大了！你都學(xué)會當一個小畜生了！”

    “最后一次，雯雯剩下你弟弟后，那男人對她放松了許多，雯雯終于又找到一個機會，她知道帶你和你弟弟，她是跑不掉的，她終于決定一個人逃?！?/br>
    老太太咬牙切齒：“她告訴過你，她會回來接你的是不是？可你……你又一次告發(fā)她，她都跑到車站了，她都坐上車了！要不是你告密，那畜生根本不可能那么快找到她！不可能再抓她回去！”

    “草丫，看她被那男人打斷雙腿的時候，你高興不？你mama終于跑不了了。”

    “花著你mama被那些男人弄一回5塊錢掙來的錢，你吃飯香嗎？”

    “可憐她臨死還在想著你，讓人給我?guī)€話，讓我把你和你弟弟救走……”

    糜星月嚎啕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那時候真的不懂，我只想要mama，我只想要mama……”

    “外婆，我答應(yīng)，你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把身體給mama，讓mama活，我去死，我都答應(yīng)?！?/br>
    糜星月哭著說：“我是罪人，我死有余辜，我不反抗了，我答應(yīng)?？墒峭馄?，奚睿他是無辜，您放過他好不好？放他走行不？我不騙您，奚睿的師父是個很厲害的天師，要是被她找過來的話，您就別想再救活mama了。外婆，求您了……”

    老太太：“你當我看不出來，你喜歡這小子。以前他找過來的時候，你就認出他了，裝作不認識，你就怕我對他下手。你怕他死。你這么在乎他，為什么不想想，我有多在乎我的雯雯！”

    “心痛不痛？記住這會兒你心有多疼，你就知道我日日夜夜想起我雯雯時，我有多疼！”

    “外婆！”

    糜星月忽然哭道：“外婆，你放了奚睿，我就乖乖地把身體讓給mama，否則我……我……我寧愿自殺！現(xiàn)在就死！”

    “自殺？你還敢自殺！你們學(xué)校食堂起火是怎么回事？你當我不知道，你分明是要尋死！知道雯雯快要能取代你，你就想同歸于盡？”

    “我告訴你，想死，不可能！”

    “你，還有這小子的魂，都要給我雯雯吃！雯雯的魂在你腦子里養(yǎng)了那么久，再吃下你們兩個的魂，就足以接管身體?！?/br>
    “你記住，這是你欠我雯雯的，你就該用命還！”

    老太太的聲音變得柔和下來：“等我雯雯接管身體，她就能繼續(xù)活了。她被你弄丟的弄毀的人生，都能再來一次?！?/br>
    糜星月不斷搖頭：“外婆不是的，我一直都沒想過要自殺，您說能救mama，我愿意把身體給mama。可是……可是外婆，mama善良又溫柔，我腦子里的那個……她是mama嗎？”

    “您讓她好好休養(yǎng)，可她總是想搶我身體控制權(quán)，我跟她說了這樣會傷害到她的神魂，她也不停?；馂?zāi)那次，我被壓到，我拼命想跑出來，她又開始搗亂，還指責(zé)我是故意找死……”

    “后來，也是她跟邢志凡說了那句話，還讓人聽到，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上都是罵我的。我無所謂，我不怕罵，可……以后mama要用我這身體，那被罵的人就是她了。”

    “外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心愿意把身體給mama?！?/br>
    “我只想您放了奚睿行嗎？”

    “還有啊外婆，您能不能先認清楚，放我腦子里養(yǎng)了這么久的，到底是不是mama?！?/br>
    “怎么會不是！”

    老太太說，“我親眼看著的，絕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