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死神
我和旬一相互做對方的鏡子,檢查帽子有沒有戴好,該遮住的地方有沒有遮擋,旬一捋了捋我的馬尾,他說,我的頭發(fā)又長了不少,是啊,這段時間都沒機會打理自己。分開前,他還有些擔(dān)憂,我卻坦然地笑了笑,笑出胸有成竹。 唐立杰從大廈出來,門外的司機早已恭候多時,我沖上去,擋住唐立杰的寶馬車,然后趁司機剎車的時候趕緊跑到車身側(cè)面敲打車窗。 唐立杰看到我明顯有些驚訝,他命司機解鎖,我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直接坐上去,叱喝司機開車。 “誒,你……”唐立杰吱了一聲,見我泰然自若,便吩咐司機繼續(xù)開車。 他肆無忌憚地打量我,而后將一份報紙扔在我身邊,“看看,看看今天的新聞,恐怕江燁又要一個頭兩個大了?!?/br> “昨天你也在場,我這么做,肯定會讓那些媒體界的朋友大做文章?!?/br> “嗯哼,看你那個時候指責(zé)我喜歡男人,欺騙元媛,嘖嘖,沒想到你對女人也有興趣?!碧屏⒔芄室饫湫?,“所以說,大家彼此彼此。” 我扭頭喝道:“不要讓我跟你混為一談?!?/br> “既然這么不喜歡我,干嘛還要來投懷送抱?”唐立杰說著身子前傾,我揮手準備給他個耳光,可是他卻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腕,啐道,“你這只母老虎,別以為有我姐給你撐腰,你就可以囂張?!?/br> “不好意思,我的囂張跟你姐沒半毛錢關(guān)系?!蔽页榛厥郑鑵柕卣f,“我真是覺得你可憐,都死到臨頭了還以為可以高枕無憂。” 唐立杰抿著嘴,微蹙眉,睇著我不做聲。 “知道梁子柏吧,知道他死了吧,知道他手里有什么嗎?”我同樣不懼地瞪視他,“如果不知道,我可以慢慢地說給你聽,比如說些關(guān)于試藥的人,哦對了,在澳門的時候,我差點就成了試藥工具,反正我現(xiàn)在回不了江家,也不想回你姐的別墅,有的是時間?!?/br> “強子。”唐立杰隱去得意的笑容,看著我卻對司機吩咐。 “唐總。” “靠邊停車。” 坐定公園的長凳上,我們齊肩并排,相隔的距離很近,我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紙,翻開后遞給就在身邊的唐立杰,他接過后,頓時臉色突變,將紙張揉成團之后,質(zhì)問我怎么會有這種體檢報告的復(fù)印件。 “還有更多。”我身子向后一傾,歪著頭斜睨他,“比方說,唐總在國外的影子公司,七八個洗錢的賬戶,還有……” “岑繪?!碧屏⒔茏环€(wěn)了,蹭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低吼,“這些都是姓梁的那個雜碎告訴你的?” “他跟我聊了很多,臨死前為了贖罪,將收集的罪證也都交給了我。”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惹怒的唐立杰沖過來擰著我的衣領(lǐng),“臭婆娘,你不要命了?小心惹火燒身?!?/br> “怎么?想殺了我滅口?”我就是要點燃他的怒火,越生氣越好,于是又道,“我既然敢來就料到你會怎么做,所以那些資料,我放在一個說安全也安全說不安全也不安全的地方,你說,會不會是警局?” “說,你有什么目的?” “雖然你沒有參與,但是你應(yīng)該知道。”我撬開唐立杰擰著我衣服的手指,切齒道,“昨天我之所以當(dāng)著那么多有身份的人做出出格的事情,全都是受人指使?!?/br>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跟你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因為我要跟你做筆交易。”我轉(zhuǎn)動眼珠,狡黠一笑,“告訴我花子的老巢,我把資料全都給你,絕不會讓它們出現(xiàn)在警局?!?/br> “哼,讓我信你?”唐立杰嗤之以鼻。 “你以為你還有選擇嗎?”我勾起嘴角一抹詭笑,繼續(xù)說,“據(jù)我所知,這份資料恐怕可以讓你在牢里好好地住上幾十年,當(dāng)然,你可以找人打官司,可是為求自保的他們,會放過你?你比我了解他們的手段,少了一個你,他們還可以培養(yǎng)更多像你這樣的人?!?/br> 說著,我站起來,踱步到唐立杰身前,“好吧,就算你是青姐的弟弟,那又怎么樣?在權(quán)欲和金錢之下,親情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把你推出去做替死鬼,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br> 我的添油加醋在唐立杰體內(nèi)翻騰著,他深吸一口氣,換了一副嘴臉,討好地笑了笑,“我說岑繪,你看啊,我和元媛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今后我們是一家人,你說你這是干什么,何必為難家人?” “所以我才沒有直接把資料送到警官手上。”我攤開手,表示無奈,“換作是別人,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在這里跟我聊天?至少你要在警察局喝茶喝到吐了?!?/br> 唐立杰的心里恐怕是想把梁子柏的尸體挖出來鞭尸了,怪只怪當(dāng)初的他貪戀男色,讓梁子柏有機可乘,不過在潛伏的工作中,姓梁的倒是很有一手,他大概是很早前就為自己想了后路,所以慢慢地積攢這么多資料,雖然我說我跟唐立杰做這筆交易只是為了知道花子的老巢,實際上,我不會放過任何人,正如他們不會放過我們。 稍稍冷靜一些的唐立杰又坐回長凳上,我也走過去坐下來,他忽然向后靠,雙手搭在椅背上面,張望著公園來往的行人,猶猶豫豫地開口。 “你知道花子是什么人嗎?跟她糾纏對你沒好處。” “我不想跟她糾纏,但我不能放棄我的朋友?!?/br> 唐立杰撇著嘴,意味深長地警告,“她發(fā)起瘋來,連我姐都罩不住你?!?/br> “你只需要告訴我她的老巢,其他的,不用你cao心?!?/br> “你不就是想知道那晚抓住的人被藏在哪里嘛?!碧屏⒔苈柫寺柤?,“在東環(huán)路的酒吧街有一間叫‘紅’的同性酒吧,那個酒吧有個極為隱蔽的地下室,他就在那里。” “red。”我嘀咕一聲,對這個酒吧有點印象。 “東西呢?”唐立杰伸手問道。 我揚起下顎,冷笑一聲,“你現(xiàn)在打電話問你公司的前臺,看有沒有一份包裹,寄件人寫著‘死神’二字。” 遲疑片刻,唐立杰還是拿出自己的手機,走到一旁偷偷地打電話,我坐在凳子上凝思,想起之前潛入過的同性酒吧,招牌上面好像就是這三個英文字母,只是以前沒太注意。 確認之后,唐立杰掛斷電話走向我,他閉上眼咽了口氣,而后睜開眼指著我的鼻頭,氣急敗壞地教訓(xùn):“你啊你,你啊……” “大家合作愉快?!蔽乙舱酒饋頊蕚潆x去,唐立杰追上兩步,急問,“你去哪里?為什么不找我姐要人,你開口,她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據(jù)我了解,她對你可算是用心頗深了?!?/br> 我沒有回頭,反而笑得深邃,呢喃道:“她會有其他用處的?!?/br> 旬一看到我上了唐立杰的車,他便喬裝之后潛入大廈,直接上到唐立杰的公司,然后把寫著“死神”二字的包裹交到前臺,這就是唐立杰打電話確認的包裹,其實里面就是廢紙,其他什么都沒有,因為我就沒想過將罪證交給唐立杰。 我和旬一碰面后,他拿著一份報紙,苦笑地看著我,我搶了報紙,說我們先去一趟公墓,突然間,我想看看岑楠和方婷了,旬一知道我有些緊張,便一同跟隨,在我身邊時,他一直牽著我的手,他沒有勸我放棄,因為他了解我不會半途而廢,所以我們兩人一整個下午的氣氛都十分怪異。 一邊走向墓碑一邊暗忖,唐立杰應(yīng)該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包裹里面的東西是草包,他惱羞成怒必定會想辦法對付我,他的殺機直接導(dǎo)致這場游戲的開始。 青山花子,你不是很喜歡玩嗎?那我就陪你玩到底,看看最后究竟誰生誰死。 “岑繪?!睆墓够氐绞袇^(qū),我們?nèi)チ宋夷赣H所在的醫(yī)院,我知道青姐一直派人“保護”我媽,要想假裝不經(jīng)意地暴露自己,去我媽/的醫(yī)院是最佳辦法。剛要過街的時候,旬一卻伸手一把摟住我,我們藏身在對街樹下,被他這樣靜靜地擁著,我也很用力地抱住他的后背。 “明天這個時候,如果沒見到你出來,我會……” “旬一?!蔽逸p聲喃喃,打斷旬一的話,“我,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br> 淚水浸濕旬一的衣襟,他聽到我的告白,臂彎的力量鎖得更緊一些,我感覺他有點微顫,他忍著不舍,忍著擔(dān)憂,忍著太多迸發(fā)的情感。 我怕沒機會告白了,說實話,我對自己的計劃沒太多把握,只是在旬一面前裝得胸有成竹,因為我不想他冒險,從一開始,都是我執(zhí)意要調(diào)查下去,都是我惹到這些麻煩,都是我多管閑事,現(xiàn)在好了,麻煩脫不了身,那就應(yīng)該由我終結(jié),而不是用旬一的命去終結(jié)他們的罪惡。 “吻我?!蔽移暺砬?,旬一彎著腰,吻住我的唇,他的氣息縈繞在我的心頭,不安的靈魂因為他而安定下來,我轉(zhuǎn)身離去,走得從從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