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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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的戲稱幾乎脫口而出,卻又及時收住。 鄭適汝如今身份不同,自己又是這樣襤褸,恐怕,不該貿(mào)然僭越吧。 此刻那三花貓又跑到闌珊身旁,努力在她腿上伸長脖子蹭,極為親昵。 原來真的是花嘴巴啊。 闌珊窘迫之余,深深吸了口氣,暗暗地想把花嘴巴撥到一邊去。 那三花貓給推開,卻又不屈不撓地又蹭回來,柔軟的身體像是膩在她腿上了似的。 鄭適汝打量她的反應(yīng),冷笑道:“我倒也該對你刮目相看了,畢竟已經(jīng)過了這幾年,物是人非的,或許人情紙薄,連畜生的情意都比不上了?!?/br> 闌珊聽她說了最后一句才一震,忙抬頭看向她:“不……” 鄭適汝即刻問:“不什么?” 她諾諾的:“不是……” “不是什么?” 闌珊給鄭適汝逼問著,無可奈何,卻也因為這短短幾句,總算將原本那份生疏隔閡打破了。 她低下頭苦笑:“我沒有忘?!?/br> “沒有忘什么?” “沒有、沒有忘了你?!标@珊深深地垂頭。 鄭適汝沒有立刻開口。 只有花嘴巴還在起勁地拱著闌珊。 闌珊一是不太敢面對鄭適汝,二是花嘴巴實在太黏人,加上又給鄭適汝識破了,就不用再強忍,索性便俯身過去把花嘴巴抱了起來。 三花貓總算如愿以償?shù)匾蕾嗽谒膽牙?,越發(fā)舒服的伸長脖頸,瞇起了眼睛,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嚕的叫聲。 這花嘴巴就如同鄭適汝一樣,外熱內(nèi)冷的,很少對人親昵。 可見這貓兒,也認得舊人。 鄭適汝默然看著眼前這幅場景。 四年多了,她越來越不像話。 當初還只野小子一般,現(xiàn)在更是變本加厲,竟然改換了男裝。 月白色的圓領(lǐng)袍,銀灰的書生帽,很是低調(diào)的配色,穿在她身上……卻更加嬌俏英麗了。 也許是因為在外頭歷練了這幾年的緣故,依稀透出幾分令人無法忽視的柔韌氣質(zhì),如玉潤澤,如珠生輝,如日之暖。 昨兒在海云廟,聽溫益卿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當時她還心有疑慮,不肯全信。 但是仔細一想,的確是有跡可循的。 破綻最大的,就是當初她在宮內(nèi)給華珍使絆子,出宮的時候華珍負氣丟下的那句話。 另外就是趙世禛…… 原本鄭適汝也不信,堂堂榮王竟會去喜歡什么孌童。 如果真的是她,一切倒是可以說得通了! 連同本已經(jīng)隱居的晏成書突然又收了個關(guān)門徒弟一節(jié),都有了完美解釋。 除了這些,還有“舒闌珊”驚人的才華。 不管是在太平鎮(zhèn),一路上京,在京城還是翎海,這個嶄新的名字好像隨時都跟傳奇掛鉤。 如果是計成春的女兒,如果是她認識的姍兒,那還有何疑慮可言呢? 只覺著順理成章。 但鄭適汝畢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她是絕不會步入華珍所說的窘境的。 幸而目前有個現(xiàn)成的大好機會,可以讓她利用。 龔如梅對于榮王的心思,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不過趙世禛對龔如梅卻是冷冷淡淡,這女孩子天真單純,并無心機,又因為鄭適汝在人前恁的端莊大方,私下又善解人意,體貼入微,手腕玲瓏之極,就給了龔如梅一種錯覺。 龔家跟東宮的關(guān)系自然不必說,在龔如梅看來,太子妃更是個盛德憐下,且又無所不能的人,她正是苦于得不到趙世禛的回應(yīng),心里難過無處訴說,私底下便向鄭適汝吐露了不少。 殊不知鄭適汝面上雖然體貼應(yīng)酬的無微不至,但除了對她格外不待見的人、比如華珍公主外,鄭適汝對誰也都是這幅知心知意的模樣。 龔如梅把她當作可傾訴拿主意的人,實則鄭適汝才不管她的事,只把龔如梅當作一個有點意思的小孩子,隨意敷衍而已。 只是從溫益卿那里聽說這驚天消息,鄭適汝自然要眼見為實,如今正好可以拿龔如梅來過橋。 正巧昨日龔如梅去榮王府又吃了閉門羹,少女便到東宮哭哭啼啼的。 若在以前,鄭適汝只會說些聽著熨帖人心實則毫無實際主張的話,可今日自然不同,她便給龔如梅出了個主意。 鄭適汝并沒有就直說你去找舒闌珊之類的話,而是旁敲側(cè)擊,比如龔如梅哭訴趙世禛興許會誤解她,鄭適汝故意想了會兒,才嘆息說:“你的擔心倒也不無道理,只可惜如今沒有個榮王身邊的人去提醒他,我倒有心替你分辯解釋,可你知道,這種事上我畢竟也不太方便開口……唉,要是有這么個能在榮王跟前說上話的人,而且這人又知道澤川的內(nèi)情,那就好極了?!?/br> 如此一來,龔如梅自然就想到了:咦,還真有那么個人! 鄭適汝不動聲色里,一步一步地引著龔如梅自己想到要找闌珊,到最后龔如梅幾乎覺著是自己想到這個法兒的,跟太子妃無關(guān)。 等龔如梅提出這法子,她卻又忙說不可。還苦口婆心地說道:“你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女孩子,那個舒丞的名聲又是不太好的,所以先前老先生才不愿意你去致謝……叫我看你就算要見,到底也要有個可靠的長輩的陪著,免得以后傳出去,對你聲譽有損?!?/br> 但龔如梅自忖這是私情,家里的長輩那樣頑固,哪里肯為這種事情出頭,幸而眼前就有一個。 她便試著求鄭適汝幫忙,這當然正中鄭適汝的下懷,可太子妃也沒有急切地一口答應(yīng),只在龔如梅絕望要哭的時候,才故作心軟狀道:“你知道我平日里是不愿意做這些的,別人若做我還要勸著呢,只不過這畢竟事關(guān)你的終身,終不成我不管你,看你自己胡亂行事?” 龔如梅自然大為感激,鄭適汝又敲打她:“只是這件事以后若透了風聲出去,若有心人以為是我的主意,我卻是自作自受了呢。” “不會!這是我求太子妃的,以后若是真有什么風吹草動,我自然也有說法,沒有白白把娘娘栽進去的道理?!?/br> 鄭適汝這是為了預防華珍那樣的荒唐傳言,才特意如此先說下了,當下便又助龔如梅設(shè)定了種種,弄的無懈可擊。 因為飛雪一看那落梅箋跟字跡,就知道是龔如梅的手筆,也沒有懷疑別的,就陪著闌珊來了。 先前她坐在這偏廳里,聽到外頭闌珊的聲音響起,心已經(jīng)給什么擊中似的酸軟了。 如今舊人在前,就算是長袖善舞能言善辯如她,一時竟也不知從何說起。 鄭適汝想了一會兒,抬頭看向闌珊。 卻正巧撞見闌珊偷偷打量她的眼神,兩個人目光一對,闌珊便慌張地轉(zhuǎn)開目光。 鄭適汝瞧她的做派其實跟之前也沒怎么大變,才微微一笑。 闌珊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故意撫著花嘴巴的毛,訕訕說道:“你、你把它喂得這樣好,比先前簡直又多長了一個貓出來,我都不敢認了?!?/br> 鄭適汝冷哼了聲:“貓你不敢認,人是不是就更不敢了。” 闌珊這才敢上前幾步:“你、你生氣了?我不是不敢認,我只是……” “只是什么?” 當時那場驚險的死別之后,又有一場心若死灰的療傷過程,此中滋味,自然不必再提起。 本來這輩子都沒打算回京,只當是死過一次重新投了胎,誰知陰差陽錯又回來了。 自己就如同大海浮萍,隨波逐浪,而故人卻已經(jīng)青云直上,何必去打擾對方的生活呢。 何況縱然再見,恍若隔世,又將說些什么好呢? 所以,竟是彼此兩不相擾就罷了。 可是這些話只是心里想想,若說出來,卻難免詞不達意的就變了味。 闌珊不語。 鄭適汝卻道:“你說不上來了?你以為,時過境遷,人心叵測,你怕我也跟溫益卿一樣棄你于不顧。” “不是!”闌珊忙道。 鄭適汝道:“不然你為何不來找我,你不回京也就罷了。橫豎世間無人知曉,但你既回來了,莫非你覺著,會一輩子都跟我照不見面嗎?” “我也只是……能避一時是一時?!?/br> 話音剛落,鄭適汝氣怒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昨兒還替你去燒紙!” 闌珊手一松,在她懷中的花嘴巴輕輕巧巧地跳下地,站在兩人之間仰頭看著。 鄭適汝瞪著她,像是有滿腔的怒火要沖口而出,但是看著闌珊惶恐不安的樣子,那滿腹的怒氣卻又迅速壓下了。 最終只是垂眸輕聲說道:“你、不該讓人這樣白白的為你擔心。” 闌珊本有些手足無措,面對鄭適汝,心里竟生出一種罪惡感,聽了這句,卻更難過,當下走前兩步來到羅漢床邊。 “宜爾,”她輕聲喚了句,扶著鄭適汝的膝頭慢慢地蹲下了身子:“你別生氣,是我不好?!?/br> 鄭適汝本只是眼中濕潤,可見她如此,不免想起往日的情形,一時鼻酸,淚再也忍不住便墜了下來。 闌珊更加慌了,忙道:“你、你別哭!”她也有些哽咽壓不住了,“你這樣……我也忍不住要哭了啊?!?/br> 鄭適汝扭頭深深地呼吸,試圖壓制自己的情緒。 闌珊見淚珠從她眼中滾落,早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遞過去。 鄭適汝接了過來,在面上跟眼角輕輕地拭了拭,垂眸見闌珊也是滿臉淚痕,不由苦笑道:“哼,這般膽小張皇的,竟然敢扮男人在外頭走動,你……” 她伸出手指想要戳闌珊一下,卻又終究沒有,只是握著帕子,給闌珊把臉上的淚漬擦了去:“成什么樣子!” 闌珊聽她這樣的口吻,知道已經(jīng)是不氣了,便含淚笑道:“我在外頭自然做的很好,可是見了你傷心,我就慌了?!?/br> 鄭適汝又是一陣心酸淚涌,急忙深吸氣忍著:“不許胡說了。好不容易見了面,只管胡說些沒用的……” 正在這時,卻聽外頭傳來飛雪的聲音:“舒丞?” 闌珊一愣。 鄭適汝卻微驚,她知道自己方才失態(tài),聲音不免大了些,興許讓飛雪聽見了。 當下忙壓低聲音對闌珊道:“你讓她等著,別驚動了。” 闌珊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站起身來,回頭提高聲音道:“啊,我在,小葉你稍等片刻。” 外間這才沒了動靜。 給飛雪這一聲,把鄭適汝的神智喚了回來,她長吁了口氣,喃喃道:“討厭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