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那會兒已經聽說闌珊給送到司禮監(jiān)看押去了。 她心急如焚,一時失了方寸,立刻起身帶人前來。 楊時毅說的對,她的確是關心則亂了。但是回想起來這件事上是自己害了闌珊,叫她又如何能坐得???自然要不顧一切也要救她于無恙。 鄭適汝且走且想,想到闌珊之前在御前恐怕少不了受些驚恐,她的雙眼早就紅了。 才走不多會兒,忽然前方有宮女急匆匆地來到,說:“娘娘,皇后娘娘命您快過去。” 鄭適汝慢慢地抬起頭來,原本有一層薄淚含著擔憂的雙眼慢慢地又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寧靜。 只不過跟往日不同的是,此刻的眸色中隱隱地泛起一絲怒意。 “好啊,”鄭適汝唇角一動,“我也正想去給母后請安呢!” 作者有話要說:楊師兄:小朋友惹禍,還得給他們收拾~ 小舒:嚶嚶嚶打的好疼 楊師兄:給你帶了藥了!等著! 第175章 鄭適汝來至坤寧宮,才上臺階,就見太子趙元吉從內迎了出來。 原先太子在乾清宮給鄭適汝求情的時候,雨霽把他送了出來。 他不敢離開,也沒有辦法,就只陪鄭適汝在外頭跪著。 鄭適汝暈倒之后,轉到了旁邊的紫云殿,太子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料片刻,坤寧宮有人來,傳皇后懿旨讓太子速速過去。 趙元吉只好先去坤寧宮,誰知卻從皇后口中得知了令他愈發(fā)魂不附體的一件事。 此刻趙元吉神情慌張之中帶些恍惚,看見鄭適汝才定了定神,忙攔住她:“阿汝!” 揮手示意內侍們退下,他又特意拉著鄭適汝走開幾步才道:“母后對我說、說那個舒闌珊其實……” 不等趙元吉說完,鄭適汝道:“是真的?!?/br> 趙元吉愣?。骸澳阏f什么?你、你知道我要說什么?” 他遲疑地看著鄭適汝。 雖然皇后明告訴了他闌珊就是鄭衍,但趙元吉仍是拒絕相信。 兩個人他都見過,雖然……曾覺著有些許眼熟,但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一個清秀寡淡,一個艷絕天下,怎么可能。 他兀自懷著一種希望,覺著這不過是誤會而已。 但是這種希望迅速破滅,還是太子妃親手撕碎的。 “你要說的是——舒闌珊是女子,女扮男裝,同時她就是衍兒?!编嵾m汝的臉色平靜自若,像是在說一件普天下都知道的尋常事情,“這是真的?!?/br> 面對她這般神情,趙元吉反而有一種是自己在小題大做的錯覺。 但是…… 他的腦中一團漿糊:“阿汝!你一早就知道?” 闌珊女扮男裝的事情鄭適汝起初自然不知,但這會兒也不必跟太子解釋,何況如今太子正是情急錯亂的時候,稍后他細想便知。 于是鄭適汝只道:“是?!?/br> 趙元吉瞠目結舌,耳畔似乎又響起在乾清宮內、皇帝沖著他說的那幾句話——“肆意妄為,罪犯欺君,圖謀不軌”。 “你說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趙元吉忍不住厲聲大叫起來。 鄭適汝眉頭微蹙:“我自然是知道才做的。” “你、你……”趙元吉氣極了,抬手向著鄭適汝臉上便要揮落。 太子妃并沒有躲閃,只仍很平靜地看著趙元吉。 太子的手幾乎要落下去了,卻又停在了半空。 他還試圖繼續(xù)打下去,卻好像半空中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拉住他,竟讓他不能。 “你是不是中了邪了!”最后,趙元吉氣的跺腳哀嘆了一聲:“之前只說是老五中邪,沒想到你卻比他更厲害!那個、那個人到底何德何能!讓你們一個兩個的……” 鄭適汝本是冷冷淡淡,聽了這句,面上卻反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殿下?!彼崧晢镜?。 趙元吉微怔。 鄭適汝走前一步,握住了趙元吉的手,輕輕地在掌心揉了揉:“殿下是舍不得打我嗎?” 趙元吉瞪著她,心里雖明白是這樣,嘴上到底不肯承認,何況在氣頭上。 便道:“我覺著你是瘋了!你竟然、瞞著我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事發(fā)出來,你說該怎么辦?父皇那邊兒還饒不了咱們呢!”說到最后,卻是真切的害怕。 鄭適汝道:“殿下……你放心,皇上就算狠下心來,也不會對你怎么樣。我之所以瞞著你只字不提,就是預備著有朝一日事發(fā)出來,父皇面前對質,你的反應是瞞不過人的,父皇一看就知道你沒有參與其中?!?/br> 趙元吉汗毛倒豎,雙眼圓睜:“你……!” 忽然想起今兒他去給鄭適汝求情,皇帝曾嘆息過一句——“你果然是不知情的”。 趙元吉心頭發(fā)顫:“你既然、既然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鄭適汝笑了笑:“殿下就當我中邪了吧?!?/br> 她邁步要往內殿去,走了一步又回頭:“殿下先往乾清宮去向父皇請罪,我跟母后說幾句話也就去了?!?/br> 趙元吉呆了呆:“現(xiàn)在去嗎?” 鄭適汝點頭,又道:“若父皇問起話來,你不用留情面,一定要痛罵我,千萬不要再為我說好話?!?/br> “為什么?”趙元吉睜大雙眼。 “總之你記得,只有這樣父皇才會輕饒我?!?/br> 趙元吉皺眉,看了鄭適汝半晌,很無奈:“阿汝,你以后別再做這種事情了好不好?” 鄭適汝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也有些微紅,雖然她心里并不肯答應這句話,但面上還是微笑道:“我當然聽太子的?!?/br> 趙元吉見她笑面如花,心頭的憂煩跟沉重才減輕了許多,臨去時候他又特意叮囑道:“母后也惱著呢,你好好地認錯,多說些好話……” 鄭適汝應道:“我當然知道?!?/br> 當下兩夫妻暫時分開,一個往乾清宮,一個進了坤寧宮。 且不說太子去請罪,只說鄭適汝進內拜見皇后。 進了內殿,鄭適汝依禮參拜了,皇后也并沒有叫賜座,只問道:“你好些了?” 鄭適汝道:“回母后,已經沒有妨礙了?!?/br> 早在她進內的時候,皇后便屏退了殿內的眾宮女太監(jiān)們,此刻只有婆媳兩人相對。 皇后長嘆道:“你的身子雖然是沒有妨礙了,但你父皇那邊兒呢,你打算怎么交代?” 鄭適汝垂首:“待我在母后這邊請了罪,自然就再去跟父皇請罪?!?/br> 皇后冷笑:“你說的倒是輕巧,你也不想想,這是只請罪就能解決的嗎?” 鄭適汝不動聲色地問道:“那按照母后的意思呢?” 皇后哼了聲:“適汝,你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身為太子妃,怎么能這么沒輕沒重,這是欺君之罪!你難道不知道?若不是我發(fā)現(xiàn)的早……只怕不止是你,就算是太子也給牽連其中了!” 鄭適汝仍是沒什么反應,卻問道:“我想問問母后……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皇后道:“這個你不必知道,橫豎我自然有人告訴,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鄭適汝點頭道:“母后雖然不說,我卻也能猜得到?!?/br> 皇后微怔。 鄭適汝道:“兩天前華珍進宮,本來應該多留會兒的,不知怎么就早早出宮去了……我想,該是華珍向母后透露了什么吧?” 皇后的臉色有些不自在。 原來果然是華珍透露的消息。 就皇后而言,自個兒當然不怕告訴太子妃消息來源,只不過答應了華珍不會“賣”了她罷了。 那天華珍進宮請安。 閑話幾句后,皇后說起最近鄭適汝很少進宮的事情。 最近皇后形成一個習慣,大概是因為求“鄭衍”不得,引以為胸中遺憾之事,所以在提起鄭適汝的時候,心里總是不自覺地跟“鄭衍”做比較。 而且在華珍進宮的時候她總會借機提起來,每每還要夸“衍兒”幾句。 殊不知華珍因為知道鄭衍就是闌珊,每次聽到這話,心中的滋味自然不好形容。 一次兩次倒也罷了,華珍都忍了。 眼見這兩三個月過了,皇后還是照樣不改。 華珍本以為她會抱怨幾句,誰知只是抱怨了鄭適汝,說她嫉妒鄭衍的氣質相貌比她更好,心生嫉妒才不帶她進宮的。 這還罷了,又夸鄭衍“足不出戶”,只在閨閣中做女紅,真真是個“溫婉內向,冰清玉潔”的女孩子,正是“賢妻良母”的典范。 因為華珍在皇后面前從來都是順著皇后的話說,顯得十分的知心。所以皇后把華珍當作“心腹”,加上華珍又是公主,所以有些對外頭不能說的話也都跟她說。 往日里華珍必然也會順著她的話茬,推波助瀾的講上幾句,好讓皇后開心。 誰知這次,華珍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竟然說闌珊足不出戶,只做女工……華珍簡直要仰天大笑。 如果皇后知道了那個人整天跟一幫男人廝混在一起,毫無避忌,卻不知皇后會怎么樣? 偏偏又聽皇后說道:“要不是太子妃從中作梗,我早給你太子哥哥要過來了,哪里還便宜了榮王?” 華珍聽到這里,猶如火上澆油,便冷笑著說道:“母后,您的心怕是錯用了,就算您想給太子哥哥求,人家只怕還不肯呢!” 皇后一愣:“你說什么?” 華珍畢竟還有些分寸,并沒有立即兜底,便只含蓄道:“據我所知,那個人……她早跟榮王眉來眼去關系不清了!什么冰清玉潔,什么賢妻……明明是個……”最后一句卻是嘀咕出來,似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