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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國色生輝在線閱讀 - 第354節(jié)

第354節(jié)

    西窗擰眉又聽了會兒,突然“哎吆”了聲,捂著臉坐起來。

    闌珊緊張地問:“怎么了?”

    西窗笑道:“倒像是在我臉上打了一拳,小世子精神著呢!”

    闌珊愣了愣,也笑了,這才放了心。

    這夜,木恩的母親煮了酸木瓜燉雞給闌珊吃,闌珊嘗了口,倒是酸鮮的很,適合她的口味。

    正吃了兩口,就聽到樓下有倉促的腳步聲,依稀有個聲音叫道:“爹爹!”

    闌珊以為幻聽,西窗道:“怎么聽著是言哥兒的聲音?”

    話音剛落,就聽樓梯上一陣響動,不多會兒,一個小孩子在門口出現(xiàn),果然是言哥兒,他穿著本族的粗織服裝,就如同個本地的小孩兒般。

    當看見闌珊的時候,便驚喜交加地跑上來抱緊了她:“爹爹!”

    身后是木恩走了進來,說道:“我們村子的茼嫂早上在山下溪流邊發(fā)現(xiàn)的他,因知道是溫大人帶的孩子,怕給人看見了對他不利,才藏在家中的。今日知道是工部的舒大人來了,這孩子又說舒大人是他家人,才肯放心把他交出來?!?/br>
    闌珊眼睛也濕潤了,揉著言哥兒的小臉:“怎么跑到溪流那里去了?你……溫叔叔呢?”

    言哥兒靠在闌珊懷中,才哭道:“溫叔叔跟姚叔叔在洞里出不來,要死了?!?/br>
    闌珊正聽的心驚,言哥兒突然伸手到懷中掏了掏,找出一樣東西來,攥在手心送到闌珊跟前:“溫叔叔說要我把這個給爹爹,說爹爹看了就明白了。”

    第239章

    言哥兒張開手,在他的手掌心里竟是一塊拇指大小的石頭般的東西。

    闌珊接了過來,捏著看了半晌,微黑,又有些亮晶晶的,應該不是單純的石頭,像是……什么礦石之類的。

    但闌珊對此并不算十分通曉,也瞧不出別的玄機。

    當下問木恩是否見過這種東西,木恩也搖了搖頭。

    闌珊心里打算等明日傳工部相關的人再來驗看,只是溫益卿說“看了這個就知道”,卻不知到底何意。

    此刻外間飛雪進來道:“之前這孩子遇到了鳴瑟,已經(jīng)指點他們往溫侍郎遇險的地方去了,康躍也派了人緊急前往了,有消息會及時回報?!?/br>
    西窗聽了有些緊張,生怕闌珊情急之下也要趕去。

    不料闌珊垂眸看著安靜的肚子,想了片刻道:“有康大人從中行事,自然是妥帖的,我們便靜候佳音吧。”

    西窗這才松了口氣,替她把那塊小石頭接過去,放在桌上的那疊書上。

    闌珊又定了定神,便摟住言哥兒,詢問溫益卿是怎么把這東西給他,又是發(fā)生了什么。

    言哥兒雖然聰明,有些事情卻很難說清楚,只是把自己所見告訴了闌珊。

    按照言哥兒所說,是前天溫益卿跟姚升帶了人出去,自然是為了實地勘察,本來溫益卿要把言哥兒安置在村民家里,姚升卻主張帶上他。

    言哥兒對此很是感激,對闌珊道:“多虧了姚叔叔幫我說話,溫叔叔才肯帶我的。”

    闌珊聽到這里心中有一個疑惑。

    這疑惑是從飛雪告訴她言哥兒跟了溫益卿南下之時就有的,那就是阿沅向來疼愛言哥兒,輕易是不肯讓他離開身邊的,而且對方又是溫益卿。

    為什么阿沅竟一反常態(tài)同意讓言哥兒跟著溫益卿,只是小孩子未必知道,就也不必多問,只等以后見了阿沅再說罷了。

    言哥兒繼續(xù)說:“我們到了后山,找到了一個坑洞,放了繩索下去,到了下面,陰森森的有些黑,姚叔叔突然跟我小聲說要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戲,他讓我先到前面去等著,捂著耳朵數(shù)到五十個數(shù)才能放下,……還得等他說可以出來才叫我出來。”

    闌珊怔?。骸笆菃??”

    言哥兒道:“是啊,姚叔叔人很好,所以我就聽了姚叔叔的話,悄悄地跑到前頭躲了起來,然后……似乎聽見姚叔叔跟溫叔叔在說什么,然后好像還有別的人,不知是誰大叫了聲,嚇得我一哆嗦差點捂不住耳朵了?!?/br>
    闌珊聽著言哥兒用有些童稚的聲音說這些話,心怦怦地跳的加快,忙問:“后來呢?”

    言哥兒道:“后來我數(shù)完了數(shù),又等了一會兒,才見姚叔叔跟溫叔叔一塊來了,只是溫叔叔居然換了衣裳,姚叔叔身上沾著很多血,我不知道怎么樣,姚叔叔安慰我說不是他的血,只是……只是殺了一只耗子沾上的。”

    闌珊聽見姚升跟溫益卿一塊兒重又出現(xiàn)了,那顆心才又放實落。言哥兒說道:“然后我們就一起往里走,走了半天越來越黑,姚叔叔有些生氣似的,我聽他說什么‘老姚精明一世,沒想到也有給人玩的一天’,又溫叔叔說‘誰能料到他們那么狠,還要斬草除根呢’……之類的話?!?/br>
    闌珊輕輕地撫著肚子,本來她身上有些熱,聽到這里,竟微微覺著冷。

    言哥兒一鼓作氣把剩下的事情都說了。

    原來他們越走越深,地下好像有水冒了出來,而且水越來越多,以至于溫益卿把言哥兒抱在懷中,后來又給姚升接過去背在背上。

    他們手中原本有一個火折子還能用來照亮,越走那光芒就也越來越弱了,姚升道:“溫侍郎,不如別往前了,原來這水只到腳脖子,現(xiàn)在過膝蓋了,萬一前面是條河,我們仨就都……”他到底顧忌言哥兒還小,就沒說完。

    溫益卿沒言語,姚升卻突然笑道:“我忽然想起當初老江要去鄱陽湖的時候,我還不肯跟他一起去,因為我不會水,沒想到老江在饒州駐扎了似的一動不動,我卻天南海北,一會兒跳雪山給毒蝎子追,一會兒又跑到這南邊地方給毒蛇咬,還可能給水……若有個算命準的就好了,我一早答應跟老江去饒州?!?/br>
    溫益卿笑了兩聲,仍是沒多話,只是舉著火折子,在旁邊的巖壁上摸來摸去的不知做什么。

    言哥兒卻道:“姚叔叔,江叔叔常常說你最能干,能者多勞,所以得讓你多跑幾個地方,多干幾件大事?!?/br>
    姚升本來很頹喪,又有些惱火,突然聽了言哥兒這話卻笑道:“是嗎,那江胖子還肯說我的好話?”

    言哥兒道:“當然了,江叔叔一直稱贊你,還有爹爹也常常說姚叔叔為人最精明,認識的人多,是京城里最機靈的人呢。”

    姚升忍不住大笑了兩聲:“小舒也這么說?”

    言哥兒“嗯”了聲。姚升嘆息道:“唉,我倒是想念當初跟江胖子還有小舒一起在京城里相處的時光啊,只不過那段時光可是一去不復還了,如今大家天南地北的分開了不說,小舒又進了王府,當了王妃,別說是以前的相處,縱然是見一面兒都難了?!?/br>
    溫益卿正趴在巖壁上仔細打量著什么,一邊聽他們一大一話,聽大搜姚升如此嘆息,不由心頭一動。

    言哥兒問道:“爹爹還好嗎?我很想念爹爹?!?/br>
    姚升啞然失笑:“好孩子,以后見了小舒,不能再叫爹爹了,得該叫娘娘了?!?/br>
    言哥兒問:“為什么呀?”

    姚升也不知怎么跟他解釋。

    倒是溫益卿說道:“不打緊,你喜歡怎么叫就怎么叫,叫她‘爹爹’,她依舊是高興的。”

    姚升才笑道:“溫侍郎,你這么教孩子啊?!?/br>
    溫益卿道:“你難道不知道她的心意?她不是那種人,而且……榮王也不是那種人。”

    姚升本來在想,縱然闌珊不計較這些,那榮王呢?沒想到溫益卿竟這么說。姚升便一笑道:“罷了,是我多心了。不過這些事兒都是后話,當務之急是趕緊從這鬼地方出去?!?/br>
    言哥兒卻道:“溫叔叔,你在看什么?”

    姚升也正有些好奇,卻聽溫益卿道:“這里的巖石有些古怪,不像是普通的石頭?!?/br>
    “那是什么?”姚升問。

    溫益卿道:“我也拿不準,只看得出好像是某種礦藏。”他說了這句,把火折子遞給言哥兒擎著,自己又找了會兒,終于從上頭掰下了一小塊,反復看了片刻,仔細地放在懷中。

    三人又往前走了片刻,那水越發(fā)急了,而且涼的很,已經(jīng)快沒過大腿了。姚升越走越是膽戰(zhàn)心驚:“溫侍郎……”

    溫益卿道:“這應該是一條地下暗河,方才我觀察過,并沒有別的路,只是我留意到風一直是從前面吹過來的,證明前面一定有入口。”

    姚升勉強安心:“你是工部的人,你比較有經(jīng)驗你說的算?!?/br>
    溫益卿笑道:“如今你也是決異司的人啊?!?/br>
    姚升笑道:“打打殺殺我在行,要論起勘驗地形之類的還得您來。”

    如此又走了半刻鐘,那水已經(jīng)到了胸前了,雖然言哥兒是給姚升背在身上,卻也仍是給水泡到了。

    姚升差點兒就要絕望,甚至懷疑起溫益卿的話,卻聽言哥兒叫道:“前面有光!”

    一句話又讓姚升升起希望,于是咬牙撐著往前又艱難地挪了一陣,那水快把嘴都淹沒了,姚升只能讓言哥兒騎在自己的脖子上舉著他。

    溫益卿回頭看看兩人:“你們先別動,我去探路?!?/br>
    姚升忙道:“侍郎小心!”

    溫益卿答應了聲,摸摸索索往前而去,又過了一刻鐘才回來,臉色略有點泛白。

    姚升一看這架勢就心生不妙之感,忙問如何,溫益卿道:“前頭的水越發(fā)深了,只是頭頂上的確有個洞口,但是很小……”

    姚升道:“多???出不去?”

    “咱們是出不去,且太高了,”溫益卿咬了咬唇,“而且不知前頭水有多深,太危險?!?/br>
    姚升在這冷水里半晌,本就難熬,聽了這話腳下一滑,差點跌倒。

    溫益卿忙扶著他:“我來背著這孩子吧?!?/br>
    言哥兒突然道:“不用背我,我自己走就行,我會游泳?!?/br>
    三人里,卻只有言哥兒一個小孩兒會游泳,姚升雖知道不是時候,卻仍是忍不住笑了:“哎呀,我老姚發(fā)誓,若是能從這里活著出去,我一定也要學游泳?!?/br>
    溫益卿把言哥兒接了過去,言哥兒道:“游泳很簡單的,江叔叔教我的,只要別亂動,穩(wěn)穩(wěn)地,水自然就會托著你呢?!?/br>
    姚升突然想起江為功從鄱陽湖漂流到信江的傳奇故事,不由又哈哈大笑起來,只他忘了自己在深水里,猛地便吞了一口冷水,他忙吐出來,又還仍是笑著說道:“我倒是忘了這件事,說起被水‘托著’,江胖子他可是極有心得的!”

    溫益卿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由也笑了。

    此刻,言哥兒正在水里張手舞腳的給他兩個做示范,溫益卿看著這孩子如同游魚般敏捷的樣子,突然間靈機一動:“那個洞口,言哥兒或許可以試試?!?/br>
    兩人飛快一合計,便又往前而去,果然比先前明亮許多,但是水也的確更深了,眼睛在水面半隱半現(xiàn)。

    而在頭頂大概一丈開外的確有個小小的洞口,看著仿佛比人的頭要大一點點。

    溫益卿把言哥兒舉在肩頭,稍微的試了試,還差一點點,咬牙往前走了幾步,卻給那水流推動幾乎不慎跌倒。

    姚升忙道:“我來吧!”自己把言哥兒接過去,吩咐他踩著自己肩膀。言哥兒顫巍巍地站住叫,抬手往上,果然可以碰到那洞口了!

    溫益卿松了口氣:“小心!”

    只是畢竟太過高了,言哥兒又是小孩子,體力不支,試了兩次都沒有爬上去,卻摔入了水中,幸而他會游泳,才又有驚無險地撲騰到兩人身邊。

    姚升道:“不成啊,再這樣下去,大家力氣都耗盡了。”

    溫益卿把言哥兒抱入懷中,又讓他到自己肩頭上坐了。他仰頭看著那洞口,若有所思的。

    過了一刻鐘,溫益卿道:“姚大人,剛才言哥兒試的時候,我看的清楚,他生得瘦小,的確是能從這洞口爬出去的,為今之計就是把他送上去,如今我有個法子,需要咱們三個人一起?!?/br>
    姚升問:“怎么樣你說?!?/br>
    溫益卿道:“前方的水的確更深,這樣,我在最底下做踮腳,你踩著我,把言哥兒送上去!”不等姚升反對,溫益卿又道:“你有輕功,之前無法使用是因為人在水底借不到力,你踩著我,還能借力,只要咱們配合妥當,就能順利把言哥兒送上去,這段時間里我盡量憋氣,也是不會有性命危險的!”

    姚升擔心的正是他最后的話:“可……”

    “這水位不知能不能隨時變化,耽誤下去,只怕兇多吉少,這是唯一的法子了,姚大人,你覺著呢?!?/br>
    兩人說話的時候得仰著頭,這樣才不至于讓河水蔓延到嘴里去。

    目光相對,姚升也知道這的確是唯一的法子了:“好。不過我在下面,你踩著我送言哥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