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jié)
他看溫益卿一眼,先行進門去了。 剩下溫益卿站在原地,跟言哥兒面面相覷。 言哥兒仰頭看著他:“之前我去看過溫叔叔,你還沒有醒呢,你都好了嗎?” 溫益卿雙眼略有些酸脹:“都好了。多謝言哥兒,多虧了你機靈,及時報信,我跟你姚叔叔才能順利脫險?!?/br> 言哥兒眨了眨眼睛,突然上前抱住溫益卿。 溫益卿一愣,卻聽言哥兒低低道:“你沒事就最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死了?!?/br> 作者有話要說:小包子:我媽很厲害我很滿意,我爹……算了不說他 小趙:你爹怎么了! 西窗嬤嬤終于如愿以償的上崗了,小包子是不是很可愛啊,么么噠~~ 第243章 溫益卿垂頭看著言哥兒,突然又想起當時在坑洞水中跟言哥兒告別時候的情形。 不知是否真的是骨血相關的原因,連心都有些情不自禁地絲絲悸動。 那會兒溫益卿做出自己當墊腳石的決定之時,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就在頂著姚升送了言哥兒離開后,他也終于熬至強弩之末。 加上姚升最后那一借力,溫益卿整個人窒息脫力,身不由己地往后仰倒入了水中。 此處的水本來就已經沒過人的頭頂了,溫益卿又不會水,猛然跌入水中后便直接昏死過去。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是必死的。 但是不管如何能送了言哥兒出去,對他而言就好像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一樣。 誰知竟還有重見天日之時。 此時此刻,溫益卿遲疑著伸出手去,手掌有些微微發(fā)抖,最后終于落在言哥兒的頭頂。 屋內姚升先看過了小世子,見那小嬰兒膚白如雪,鳳眼微挑,簡直像是嬰兒時期的榮王殿下,掩不住的俊秀出色。 他不由笑道:“小世子真是跟殿下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br> 說到這里心頭一動,見飛雪就在身邊,忍不住便頻頻打量,雖沒說話,卻顯然是在端詳假如以后他們的孩子,會是長的什么樣兒呢。 飛雪仿佛察覺他的意圖,瞪了一眼,轉身先出門去了。 姚升訕訕地回過頭來,又見溫益卿跟言哥兒沒進來,他便走到床邊,對闌珊道:“小舒,有件事我沒跟你說,當時送言哥兒出那坑洞的時候,我怕我們不能活著出去了,所以把溫侍郎是他父親的事情告訴了他……” 闌珊笑道:“我已經知道了。我也明白姚大哥為什么會這么做?!?/br> 姚升松了口氣,陪笑說:“你不怪我就好了?!?/br> 闌珊道:“其實遲早晚也要告訴言哥兒的,這樣陰差陽錯而又順理成章的,倒也好?!?/br> 說了這句后,闌珊又看姚升:“姚大哥沒有別的話跟我說了?” 姚升微怔,對上闌珊注視的眼神,姚升的目光有些閃爍,半晌他笑問道:“小舒指的是什么?” 等到言哥兒陪著溫益卿進門的時候,姚升已經起身正欲離開。 言哥兒道:“姚叔叔你這就要走嗎?” 姚升笑的心不在焉:“啊,叔叔還有點事要做。”說著便向著溫益卿點點頭,先出門去了。 溫益卿看向闌珊,見她的容顏有些許憔悴,頭上蒙著帕子防備風吹,只有目光依舊沉靜寧和如許。 他一時卻不知要說什么好,想要給“娘娘”行禮,又有些意興闌珊的,不想要遵循那什么體統規(guī)矩。 倒是闌珊先道:“侍郎請坐吧,聽說你的身體還未大好,何必急著就起來呢?!?/br> 溫益卿后退一步,果然在桌邊坐了,淡淡道:“多謝。” 闌珊道:“方才我跟木老先生等等的話,侍郎也聽見了?不知覺著我所說是否有理?” 溫益卿不置可否的一笑:“怪不得他們一直要你過來,若你早些過來,事情怕早就解決了?!?/br> 闌珊搖頭:“倒也未必?;蛟S可以說是機緣巧合吧。” 她這一行,峰回路轉,危機之中卻又不乏希望。倒像是冥冥之中如有神助。 比如顯示溫益卿找到錫礦石,又是言哥兒死里逃生,在祠堂給憤怒的寨民攻訐的時候,卻又是這個小家伙提前降臨。 若不是這孩子的突然出世安撫了寨民們暴躁的心情,此后種種也未必會如此順利。 闌珊打起精神,望著他道:“若不是你先叫言哥兒帶了那錫礦石出來,我也想不到更多的?!?/br> 溫益卿垂著眼皮兒:“我其實也不確定那是錫礦石,只是下意識地覺著你一定可以找到癥結所在。沒想到你果然不負所望?!?/br> 闌珊看出他雖然舉止應答如同尋常,但精神氣兒卻極黯淡似的,倒像是對這些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略想了想,闌珊道:“先前我是為了安撫木老先生等人,才說我要寫緊急公文往京城去,如今侍郎已經恢復,這公文自然得由你來起草。畢竟我并無官職,也不是特使,經由侍郎的手才算是名正言順?!?/br> 溫益卿抬眸:“名正言順?” 這四個字對他來說,非常的刺心,可是又不能說別的,便只一笑:“何必拘泥于這些小節(jié)。再說你是榮王殿下的側妃,也是你把寨子的大局安定下來的,有什么不能寫的?!?/br> 此刻言哥兒因見他兩人說話,便先去看小世子了,跟前沒有別人。 闌珊終于道:“你……是在怪我?!?/br> “我怎么會怪你,又為何怪你?!睖匾媲淙允堑鼗卮?,轉頭看向別處。 闌珊道:“你是怪我知道了那件事后,仍是跟殿下……” “我不想聽這些,”溫益卿皺皺眉打斷了她的話:“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左右別人的心意。又何必多說呢。” 他站起身來,轉身要走的時候又停下:“對了,忘了恭喜娘娘喜得麟兒。另外,奏折的事情還是您親自寫吧,至于我,我自然也會寫公文遞向朝廷,按照我所預想的,朝廷十有八九是會準許你的提議的,到時候工部自然得留下人在此地,不管是為了開礦,還是為了湄山寨民的遷徙,都要留妥善的人,我會向楊大人自請,留守于此?!?/br> 闌珊雙眸微睜:“你……”他要撇下京城所有?留在此處? 溫益卿又是一笑道:“我之所以主動請纓來此,就是想遠離昔日的人跟事情,別的我做不成,離開總還是可以的。我也絕不會再回去那個地方。” 一想到京城,他就喘不過氣來。 說到最后溫益卿笑了笑:“這里倒也很好,不是嗎。如世外桃源一般?!?/br> 說完后他長長地吁了口氣,邁步出門去了。 闌珊望著他清瘦的背影消失門口,緩緩低了頭。 當夜,闌珊叫木恩找了筆墨給自己,斟酌了半宿,終于寫了一封給楊時毅的書信。 寫完之后夜已經深了,小世子已經睡了醒的鬧了幾次,大概是因為不在母親身邊陪著睡,所以鬧騰的格外厲害。 西窗心疼的不行,逼得闌珊喂了一次奶,才又哄著睡了。 看著甜睡的小家伙,西窗滿臉憐惜,低低地抱怨道:“真是虧了我的小世子,若是在京城里,這得多少奶水充足的奶娘們輪換著喂,吃多少吃不得呢,現在卻只讓小舒子親自喂養(yǎng)。咱們什么時候能回去?叫我說趕緊走?!?/br> 闌珊聽他碎碎念,卻只一笑。 當初阿沅生言哥兒就是親自喂養(yǎng)的,畢竟沒有錢請奶母,所以闌珊也不覺著怎么樣,畢竟這山寨里的女人多年無孕,自然沒有奶水給小家伙喝,幸虧她們催奶的方子很好,倒也不至于餓著小世子。 闌珊索性就叫他拿了紙筆,就在毯子上鋪開了,寫了一封很簡短的給趙世禛的親筆信,這才封了起來,讓鳴瑟轉給康躍,讓他安排人緊急送回京城。 因為木族長把湄山的情形同寨民們都告知了,又許多寨民因在祠堂親眼目睹了小世子誕生的經過,無形之中,對于血脈傳承的渴望在心中無比強烈的,就把原先的戾氣怨氣都打消了許多,加上闌珊的解釋又很合情合理,所以除了少數寨民仍是有些不理解外,大部分的人還是聽從了族長跟長老們的意見。 此日,原先朝廷所派的工部,兵部以及刑部的特使都來至了村寨之中,拜見了闌珊,其中就有刑部的那位先前病倒的關大人。 闌珊只是把自己的決定又同他們說了一遍,又說已經準備寫信回京,也叫他們三人把自己的所見所感都寫成折子遞送回京,以便內閣能夠把此地的情形了解的更加詳細些。 闌珊也并沒多說別的,吩咐過后便叫他們各行其是。 兵部的郭郎中其實早寫了折子回京,畢竟之前調兵之事非同小可,差點兒犯下天大的錯,他自然要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王主事的折子也是現成的,主要的是跟楊時毅匯報此地的錫礦之豐富等等,除此之外,滿篇都是對于闌珊的贊揚之詞,說她如何發(fā)現錫礦,如何安撫民眾,讓人心悅誠服等等言辭。畢竟礦藏對于工部來說是極大的利好,王主事自然喜形于色,歡呼雀躍的。 至于關大人,他離開之后正要出寨子,迎面卻見姚升走來。 關主事止步笑道:“姚大人,聽聞先前遇險,別來無恙啊?!?/br> 姚升道:“托關大人的福,總算是死里逃生撿了一條命?!?/br> 關主事問道:“我聽郭大人說起來的時候,還不信呢,怎么就有人想要害溫侍郎跟姚大人你呢?什么人如此大膽?” 姚升道:“我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差點兒把命丟了。不過呢,寨子里的內jian已經給拿下了,只不過他們很是嘴硬,不肯招供背后的人是誰,我正要去跟族長商議把那內jian交給我,我的手段關主事是知道的,不怕他不招認?!?/br> 關主事呵呵笑了兩聲。 姚升又忖度道:“可知這些人害溫侍郎跟我還不夠,先前還想連側妃娘娘也一并暗害呢,真是天大的膽子。落在我手中,定要先叫他們剝下一層皮?!?/br> 姚升說著要走,關主事忙道:“姚大人?!?/br> “何事?”姚升止步。 關主事左右看看,見無人留意,才道:“借一步說話?!?/br> 姚升想了想,便同關主事往旁邊的路上走去,沿路走了會兒,便到空曠無人之處,背后便是一側深谷。 姚升笑問道:“這里可適合說話?” 關主事笑道:“這里頗為適宜。我是想問,先前是姚大人跟溫侍郎在一塊兒的?是姚大人想出了那用死尸假冒溫侍郎的主意?” 姚升道:“這也是給逼得沒有辦法了,我怕寡不敵眾,連我也要給害了?!?/br> 關主事瞥著他,突然道:“我還有一句話,姚大人臨出京之前,莫非沒有人跟你說過什么嗎?” 姚升的臉色一變:“你指的是……” 關主事盯著姚升的雙眼,姚升道:“難道關大人你也是東……”他欲言又止,只笑道:“原來大家是同路人?!?/br> “姚大人所說的同路人,我卻不知何意?!标P主事說。 姚升笑道:“關大人何必跟兄弟打啞謎呢,大家不都是為了同一個主子嗎?” 關主事瞇起雙眼,道:“若真的是為了同一個主子,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姚大人居然會護著溫侍郎?!?/br> 姚升道:“我倒是不想護著他,只不過你們連我也想除掉,是不是有些太狠毒了?” 關主事眼神一變:“此事我不知情,我只知道姚大人你出爾反爾,你是想要背叛太子殿下嗎?” 姚升道:“我當然不敢。只不過,我從來都不是太子的人而已?!?/br> 關主事一愣:“你說什么?”他似乎預感到了什么:“你、你就算不顧自己,也該想想得罪了東宮,你在京城的家人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