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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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剎靜靜的一動不動坐在那里,整個腦子里卻沒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冷靜。 因為,眼前這個栩栩如生的方士,在他的記憶里本該已經(jīng)死去三天了。 但現(xiàn)在,這個人活生生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不僅如此,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方士早已死去這件事,而這個方士還成了國師。 不對勁,有什么不對勁的事發(fā)生了。 死而復(fù)生的方士,鏡子里薔薇古堡地下花園石棺里的方士尸體。 現(xiàn)實里失而復(fù)得的摯愛青年,在鏡子古堡的夢境里,卻覺得從未有過青年這個人。 還有,方士和青年生得極其相似的臉。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切的古怪違和似乎都是從方士進(jìn)獻(xiàn)的那面鏡子開始的。 除了不斷的死人發(fā)生命案,現(xiàn)實每經(jīng)過一夜就在不斷地發(fā)生微妙的修改。 “你們下去吧?!敝x剎輕輕地說,斥退了所有人。 方士站在那里,微微抬著下巴,玫瑰一樣的唇自然微啟,矜貴自持的樣子,水藍(lán)色的眸光澄澈,眉目微挑,似有若無的側(cè)首,輕慢自若地看著那些人忌憚地注視著他,自他左右離去。 人人目光警惕,欲言又止,都像是在說:如果真的有殺人飲血的妖物,就是面前這個最接近想象中的妖孽一樣的國師。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宮殿內(nèi)就只剩下坐在高位的謝剎和站在下面的方士。 盡管方士出現(xiàn)以后的神情總是帶著似有若無的矜傲和輕慢,但那底色溫柔的面容,還有水藍(lán)色的澄澈的眼眸,無論如何,都給人一種不設(shè)防的澄澈,脆弱而易碎的虛妄之象。 謝剎一眨不眨看著他,想起宮廷內(nèi)失而復(fù)得的摯愛青年,為什么這兩個人會這么像? 在昨夜夢境的石棺里看見方士的尸體之前,謝剎對著宮廷內(nèi)的青年,卻從未有過死去的方士和青年相似的印象。 但他也想不起來,在那之前方士在他印象中的樣子。 現(xiàn)在想來,卻理所當(dāng)然的覺得,方士本該就是這樣的,一直都是這樣的。 “陛下?!狈绞勘3种嚯x,他似乎很少笑,唇角最大的弧度就是這樣不自覺的微微開啟,玫瑰色的唇,讓人想起夢中薔薇古堡里荊棘藤蔓下的玫瑰。 微微啟唇的方士說:“陛下,一直以來在宮廷內(nèi)不斷發(fā)生的案件,一切的原因,臣知道是為什么?!?/br> 謝剎一眨不眨看著他:“是什么?” 方士水藍(lán)色的眼眸澄澈,沒有除此之外任何情感:“皇宮里有鬼?!?/br> 謝剎看著他,死而復(fù)生的鬼,難道不是眼前的你嗎? 他平靜地問:“依國師大人之見,朕該怎么做?” 方士從容鎮(zhèn)靜,嘴唇微啟的樣子像是似有若無的微笑:“陛下不信也沒關(guān)系,只需要做一個實驗就一目了然了。臣會在宮廷要道做法,屆時陛下帶著法器做得刀幣,有鬼氣行走的地方,刀幣自然會呼應(yīng),不會讓鬼近陛下的身?!?/br> “這樣就能抓住那只鬼嗎?” 方士溫和淡然地說:“不能,因為臣也不知道誰才是那只鬼,只能先借助刀幣找到鬼的線索再說?!?/br> 謝剎看著他的眼睛,方士的眼神清澈輕慢,就像是在說,他不是不知道鬼是誰,他只是覺得年輕的陛下不會愿意相信鬼是那個人,所以他不說。 “好?!敝x剎說,他會證明的,星之不是鬼,因為眼前這個方士才是,是他親手從鏡中的薔薇古堡的石棺里帶出來的鬼。 事情就這樣定下了。 傍晚淡藍(lán)的暮色席卷。 方士圣潔的云紋星圖法袍也像是蒙著淺淺的灰藍(lán)色。 那個人食指和中指并攏,捏著法訣,輕聲念著神秘的咒術(shù)。唇邊似有若無的弧度,顯得從容平靜,不受半點夜色危險侵?jǐn)_。 謝剎和他站在一起,不遠(yuǎn)處跟著宮廷侍衛(wèi)和太監(jiān)侍從。 在做法伊始,摯愛的青年也曾出現(xiàn)在這里,和他和方士做過簡單的交談。 青年俊美瑰麗的面容始終帶笑,矜持又含蓄,像是克制按捺著什么一樣。 方士的面容明明更加溫柔一些,下巴輕抬微微挑眉的神情卻冷涼禁欲,仿佛從來不笑。 兩個相貌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站在一起,謝剎看著他們交流,恍惚會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好像這兩個人臉上的神情應(yīng)該換一換。 除了謝剎自己,周圍沒有任何人對這兩個人的相似流露過異樣。 青年淺淺的笑著,溫雅無害的樣子:“有鬼,所以驅(qū)邪嗎?” 方士輕輕抬著下巴,肯定似的點了點頭,目光看著青年說:“不用擔(dān)心,很快就會抓住那只鬼的。您要一起嗎?” 青年含蓄地笑著,眼里的笑容盈著浮光一樣的暖意,看了眼謝剎,然后看著方士:“可能不行,陛下最近休息不好,在給他熬安神的粥,馬上就好了,需要看著,不過很快就會回來的?!?/br> 青年似乎對驅(qū)邪的儀式并不很在意。 方士只是略略挑眉,水藍(lán)色的眼眸微轉(zhuǎn),似有若無的笑意,瞥了眼謝剎:“也好?!?/br> 青年對謝剎頜首點頭,眉眼盈著淺淺的溫情笑意,自然地走遠(yuǎn)。 在他走開的時候,方士已經(jīng)開始了念咒作法。 不是星之,幸好。 這樣想著,謝剎卻后知后覺開始想到一個問題,當(dāng)年青年是為什么會忽然失蹤離開他? 無論是他還是青年,似乎都沒有就這個問題深入探討過,就自然的揭過了。 而且,青年回來他身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無論怎么思考,想起來的確切的時間,也似乎是方士將鏡子帶回來后的第二天。 自己第一次進(jìn)入那個鏡中薔薇古堡出來以后。 想起這個時間點,謝剎的脊背一涼。 第一晚,他是真的來不及打開那個花園石棺嗎?還是說他打開了卻忘記了? 如果他打開過,第一晚從石棺里看見的人是誰? 石棺里沉睡的人,一直都是方士嗎? 如果不是呢? 如果第一晚他從石棺里也帶出來了一個人,那這個人會是誰? 像是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 但謝剎不愿意相信。 “陛下,儀式結(jié)束了?!狈绞窟@樣說到,清雅從容的嗓音,將一柄像是古錢幣一樣的兩指長半掌寬的刀幣放在謝剎的手里。 刀幣的尾端系著紅綢。 謝剎的手原本是拿著刀幣的柄,忽然之間那把刀幣像是活的一樣,自由地往外飛去,謝剎只能捏緊系著刀柄的紅綢。 那時候,謝剎站在自己的寢殿內(nèi)。 刀幣整個飛出去,在寢帳之外幾乎所有地方都飛了一遍,飛出去又回來,換個方向再次飛出去。 逡巡了寢宮一遍以后,開始不斷朝著門外一個固定的方向飛去,似乎還在拐彎。 謝剎直覺,假如他松手,這柄刀幣會直接去追尋那個鬼,直到刺中他,徹底殺死他! 刀幣對寢宮除了寢殿以外所有地方都有感應(yīng),這無疑說這些地方都留下了新鮮濃厚的鬼氣,但是,唯一能在這些地方出現(xiàn)的,向來只有青年一個人。 方士雖然沒有明說,但他想要謝剎知道的真相卻已經(jīng)一目了然。 年輕的陛下失而復(fù)得的摯愛,就是那個鬼! 并且,連續(xù)兩天的慘烈命案都和他有關(guān)。 青年或許真的是個鬼,這一點謝剎其實早有預(yù)感,只是不想承認(rèn),因為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再次失去那個人。 但是,要他相信那個殘忍殺死侍衛(wèi)、官員、太監(jiān)、宮女,撕裂他們脖頸血管,吸食鮮血的兇手是他的星之,謝剎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那個人明明那么溫柔,是這個世界最美好的存在,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兇手絕對不是星之,一定另有其人。 謝剎不想再做試驗,牢牢扯住刀幣尾端的絲綢,將不斷掙扎的刀幣強(qiáng)硬地拉扯回來,用紅綢緊緊纏住。 當(dāng)他做這些的時候,方士就站在旁邊平靜地看著,微微抬著下巴,水藍(lán)色的眼眸像是輕慢,似是而非的微笑。 “看來陛下有自己的打算?!闭f完,方士便退后幾步,漫不經(jīng)心,不甚在意的樣子。 謝剎看了他幾眼,快步向外走去。 剛走出寢殿內(nèi)室,就看到之前刀幣不斷飛去的方向,溫柔的青年整個人貼著右側(cè)凹陷的門站著,那道門上布滿了被刀斧攻擊的痕跡。 可想而知,剛剛青年在刀幣攻擊下危險的局面。 看到走出寢殿的謝剎,青年俊美無暇的面容也始終帶著溫雅矜持的笑容,不慌不忙,沒有任何死里逃生或者被懷疑的不安。 玫瑰一樣的唇角微微揚起,栗色的眼眸,眸光溫和地看著出現(xiàn)的謝剎,一如剛剛分別前的淺笑。 謝剎的手放在青年的肩上,烏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緊張地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沒有被刀幣傷到,才稍稍松一口氣。 “怎么了?好像很擔(dān)心的樣子?!鼻嗄晷χ路鹗裁匆矝]有發(fā)生過一樣,不慌不忙地說。 謝剎牢牢地看著他:“沒關(guān)系,星之是人或者是鬼都沒有關(guān)系,回到我身邊就好,說過了要永遠(yuǎn)在一起?!?/br> 比起謝剎的堅定執(zhí)著,青年的神情很從容,栗色的眼眸沁涼盈著柔和的光,淺淺的自持的笑容,神情熟悉,又令謝剎覺得陌生。 “確定嗎?”笑容溫雅含蓄的青年,眉目無辜無害的樣子,唇角像是按捺著什么一樣,微微動了動,忍笑又像是溫和,“確定我就是你的星之嗎?” 謝剎一瞬不瞬專注地看著那張臉,細(xì)細(xì)地看著每一寸地方,是星之啊,明明就是,每一個笑容的弧度和神情,每一分溫雅柔和的眸光,像是寵溺的縱容。 是…… 被他捧在掌心的臉,那雙栗色沁涼的眼眸始終溫和帶笑,即便那張瑰麗的面容,在他的眼前,一寸寸消退了顏色,變得蒼白變得像是死人一樣,皮下的血rou消解,連面容也一起隨著加快的時間腐朽枯萎,直至變成世界上最可怕的骷髏尸體。 變成,任何荒野棺材里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絲毫生前美麗的可怖的尸體。 謝剎靜靜地看著,手指仍舊捧著那張臉,他的心寧靜而柔軟,一種遲來的,這個人在他眼前死去消失的真切的失去感,讓一種比絕望更緩慢久遠(yuǎn)的傷痛席卷了他。 沒有一絲害怕,沒有一絲惶恐。 即便手中的枯尸足以嚇?biāo)廊魏我粋€人。 但謝剎不覺得可怕,只有絕望和難過。 是星之啊,是他的星之,是在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失去的,失蹤的星之。 他的星之死掉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失去了,孤獨的埋在土里,一點一點腐朽,他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