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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學(xué)完自己的歷史后我又穿回來了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原是與一起讀書的男孩子們吵了架,因為他不僅私下讀她給他的那些書,還偷偷練了劍。

    他們發(fā)現(xiàn)他在練劍,就笑話他沒有男孩子的樣子,以后沒有女人喜歡。

    這樣的嘲笑自是讓人不快,他就與他們吵了起來,吵得臉紅脖子粗,還差點動手,最后不歡而散。

    “別難過嘛……”她和他一起坐在樹下,很認真地安慰了他一通。

    但他仍舊面色不好,她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她的話,想了想,就又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兩個人見了這么多次,他都沒告訴過她他叫什么。她問過幾次,他總是含糊其次。

    這回他又說:“不告訴你?!?/br>
    “告訴我嘛!”

    他皺眉:“你也沒告訴我?!?/br>
    “……”虞錦心虛地撇嘴,心里只怕他知道她是皇太女就不來跟她玩了,便還是沒說。

    但她換了個法子誘惑他:“你告訴我名字,我送你個禮物!”

    他好笑地別開臉,一副覺得她幼稚的模樣。

    “說嘛!”她又繞到他另一邊去坐,硬是待在他視線內(nèi)磨他,“你告訴我,不然我不理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有那么一瞬,眼底含笑的神情讓她一怔。

    然后他說:“林頁?!?/br>
    “我叫林頁。樹林的林,書頁的頁?!?/br>
    兩句清清淡淡的話,結(jié)合他眼底那份笑意,即便她當時只有五六歲都看得明白,他才沒被她威脅住,只是受不得她的軟磨硬泡就告訴她了而已。

    后來,她也真的備了禮物給他。有一方小印,上面是他的名字;還有一支毛筆,筆桿尾端也刻了他的名字。

    兩樣?xùn)|西都說不上多么貴重,但她想他那么愛讀書,應(yīng)該會喜歡。

    她還跟他說:“你日后若真能做官,我再找上好的石料給你刻個官印!”

    那時他或多或少地猜到了她是皇親國戚,哈哈一笑:“好啊,那你的封地在哪里,我去你的封地上做官!”

    她沒有說話,心里憑著幾分小孩子獨有的朋友義氣在想,好呀,我們是朋友,等我當了皇帝,一定讓你做官!

    可是,他到底是沒能做官。

    短短一年多之后,他真的混入外舍院去考了試。臨放榜前卻被查出了端倪,引得外舍院好一番動蕩。

    虞錦至今都還隱約記得,那天太學(xué)好像很亂。有華貴的馬車停在偏門外,有幾位高官避著人匆匆去見太學(xué)官,接著就將林頁帶走了。

    她后來去外舍院的榜前看過,長長的紅紙上寫了二百多個童生的名字,但第一名的名字上又貼了紅紙,硬生生遮掉。

    她還去偏門外看過,那條小道鮮有人涉足,她撿到了那支毛筆,但已從當眾被折斷了,只剩一點點竹皮銜接。

    她把它好好地收了起來,還難過了好一陣。那陣子她總在想,她以后一定會找到他,他們一輩子都是朋友。

    那份感情無疑是真的,但現(xiàn)在看來,那就像是幼兒園畢業(yè)時的海誓山盟。

    大概每一個小孩在幼兒園畢業(yè)時都認認真真地和好友說過“我們一輩子是朋友”,不含有半分欺騙,每個人都是當真的??呻S著歲月流轉(zhuǎn),這份感情大多會迅速淡去也是真的?;蛟S到了三四年級就已然忘了那時的山盟海誓,再到小學(xué)畢業(yè),就可能連兒時玩伴長什么樣子都想不起來了。

    這一切,都自然而然,沒有人在其中做錯了什么。但正因太過“自然而然”,猛地記起時,才更讓人感慨萬千。

    她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心境。

    那日一別,她再也沒有見過林頁。后來登基、成婚……她已根本想不起他來。

    如今隔了足足兩世,這個名字再次撞入她眼中,那份遙遠的遺憾直讓她覺得心里發(fā)空的感覺都來得不再真切。

    虞錦將斷筆拿在手里,靜靜地看了半天,喚道:“鄴風(fēng)?!?/br>
    鄴風(fēng)上前,她將筆交給他:“送到尚工局去,讓他們想想辦法,做成個掛墜吧,朕想掛到床頭?!?/br>
    她不想攪擾林頁當下的生活,便拿這個東西那份久遠的友誼,也記住林頁當時的話。

    她經(jīng)歷過目下的女尊男卑,也經(jīng)歷過千百年后卷土重來的重男輕女,她要好好地想一想,怎樣才對天下萬民更好。

    .

    其樂融融的新年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就過了上元。

    上元一過,年便算過完了,百官要從正月十六開始上朝,學(xué)子們也要繼續(xù)讀書。早春里的煥然一新在此時體現(xiàn)得尤為突出。

    于是自除夕起難得地睡了大半個月懶覺的虞錦不得不又開始早起了,調(diào)作息從來不是件簡單的是,第一天尤其適應(yīng)不來,下朝回來就已哈欠連天,又還得可憐兮兮地繼續(xù)看折子。

    鄴風(fēng)在旁邊給她研墨,不多時就看出她不在狀態(tài),想了想,尋了個話題來跟她聊天提神:“陛下,方才楊常侍差人來請過旨?!?/br>
    虞錦扯著哈欠:“什么旨?”

    鄴風(fēng)苦笑:“……陛下真要讓他去宮正司領(lǐng)罰去?”

    哦,對,掌嘴五十。她都快把這事忘了。

    聽言她一聲冷笑:“你不必理他?!?/br>
    鸞棲殿這邊不做理會、不收回旨意,他在今天天黑前就必須去。

    其實她原本不想計較他們跟元君不對付的問題,因為說到底這件事的癥結(jié)在她,他們不過投上所好,對楚傾如何不敬都不過是在摸索著她的心思討好她罷了。

    但他對楚休下手那么狠可就是另一回事了,“為了討好她而不得不表明態(tài)度”和“仗著她的偏好而極盡惡意”可不一樣。

    鄴風(fēng)輕應(yīng)了聲“諾”,又說起:“今年秋時該大選了。尚宮局那邊差人來問……一應(yīng)事宜是交給貴君,還是稟奏元君?”

    虞錦微怔,鄴風(fēng)淡笑:“想是陛下近來態(tài)度有所轉(zhuǎn)變,讓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br>
    虞錦想想,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主要是現(xiàn)下對大選這事吧……她抵觸。

    不止是因為不想“荒yin”,在二十一世紀受的教育讓她也挺憧憬找個全方位契合的另一半掏心掏肺的。加上她現(xiàn)下還一心想當個明君,一想到后宮人多了就不免添許多雞毛蒜皮的事不斷,她頭疼。

    鄴風(fēng)打量著她的神情,只道她是在猶豫不知該將事情交給誰,一哂:“陛下容下奴說句陛下或許不愛聽的話?!?/br>
    “你這人?!庇蒎\脧著他嗤笑,“真覺得朕會不愛聽你就不會開這個口了。說便是?!?/br>
    鄴風(fēng)一時悻悻,短促的清了聲嗓:“下奴其實從沒覺得元君是個壞人。”

    虞錦淺滯。

    鄴風(fēng)半開玩笑道:“看,陛下果是不愛聽的?!?/br>
    “不是……”她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

    她只是又想起來“元君并無大過”這回事。

    她是那天在早朝上說出這句話時才意識到這一點的。在那之前,因為對楚家積怨已久,她對他的厭惡不知不覺就延伸出來,早在完婚之前她就已不待見他了。

    這一切就像她漸漸忘了林頁一樣,來的那么“自然而然”,她在這份“自然而然”里忽視了很多東西。

    于是直到那天她才驚覺,他其實從來沒犯過什么大錯。

    她思來想去,他每每讓她不高興的地方,左不過是他會為楚家說話罷了。

    是她遷怒得太多,多到?jīng)]有道理。

    虞錦一壁回想,一壁長聲喟嘆著搖頭。

    鄴風(fēng)又道:“那還是交給貴君?”

    “嗯?不是?!彼剡^幾分神,舒了口氣,“你不必管了,朕得空時自會與元君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隨機送50個紅包,么么噠

    第16章 詔獄

    后宮里,楊宣明心存僥幸地硬撐了一天,翌日天明時見鸞棲殿仍無新的旨意過來,終于不得不接受這個結(jié)果,去宮正司領(lǐng)罰。

    虞錦聽說這消息時,正乘著暖轎往詔獄去,聞言嗯了一聲,告訴鄴風(fēng):“傳個話回去,讓他們好好守著元君和楚休,別再讓楊宣明找了麻煩?!?/br>
    鄴風(fēng)笑道:“陛下放心,已吩咐過了。”

    言罷便又繼續(xù)趕路。詔獄是由皇帝親自執(zhí)掌的監(jiān)獄,離得倒不遠,就設(shè)在皇城里,不過三兩刻便到了。

    詔獄里早已準備妥當,當值的官員跪迎了圣駕,便引她進去,一路左拐右穿的,進了深處的一間牢室。

    從前在太學(xué)做老師的吳芷關(guān)在這里,見了御駕,忙行大禮叩拜:“陛下?!?/br>
    虞錦看看她:“免了。”

    吳芷卻忐忑不敢起身。想來自也是這樣,她現(xiàn)下還處在三十不到的年紀,成為大才為國效力離現(xiàn)下還有二三十年。在這個時候背上包庇罪臣乃至陛下險些御賜的大罪,是個人都要惶恐不安。

    虞錦也沒說什么,著人打開牢門,伸手扶了她一把。

    接著她自顧自地去簡陋的木桌邊落了座,又看看吳芷:“先生坐?!?/br>
    吳芷從前不曾面圣,直被她過于溫和的態(tài)度弄得心驚rou跳。瑟縮著去旁邊坐下,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虞錦很想聽她先說點什么,但沉吟之后,還是直截了當?shù)刈约洪_了口:“楚枚行刺之事朕不怪先生,先生的家眷亦不會受牽連,先生不必怕?!?/br>
    當中那半句,顯比方才的態(tài)度更讓吳芷錯愕。

    她會自己招認,就是怕查下去會牽連家人。然而打從進了詔獄起,外面的消息她就再打聽不到,父母、夫郎、還有兩個女兒究竟是死是活,全都無從知曉。

    一轉(zhuǎn)眼都過了近一個月了。人在這樣的絕境里最容易往壞處亂想,她便越來越覺得他們一定難逃一死,也不知有沒有人為他們斂尸。

    虞錦迎上她的滿目震驚,笑了一笑:“聽聞先生的兩個女兒都是內(nèi)舍生,讓她們接著在太學(xué)讀書便是,若來日能靠入上舍院,加官進爵也是遲早的事?!?/br>
    她語中一頓:“家里的一應(yīng)開支先生也不必擔心,先生自有俸祿會送過去,衣食無憂該是綽綽有余?!?/br>
    “俸祿?”吳芷終是聽得疑惑了,秀眉微微鎖起,“臣愚笨,不知陛下何意?!?/br>
    虞錦淡聲:“你得幫朕辦個事?!?/br>
    吳芷不由惑色更深:“不知何事?”

    虞錦緩緩道:“目下太學(xué)之中學(xué)生逾三萬,各地亦有官學(xué)。但朕看過戶部的檔,這些讀書人中雖有五六成是所謂‘寒門學(xué)子’,但真正出身貧苦百姓的,少之又少。”

    換言之,這個年代能讀得起書、置辦得起筆墨紙硯,那本身已經(jīng)是“小康人家”了。說出身貧寒是跟達官顯貴比,不是跟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困頓百姓比。

    吳芷點了點頭:“是。農(nóng)戶生孩子是為下地干活、獵戶生孩子是為幫著打獵,小商小販生孩子也多是為了打一打雜,鮮有閑錢送去讀書?!?/br>
    “所以當下的大應(yīng),不識字者占□□成?!迸事冻鲆馕渡铋L的微笑,“先生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么?”

    “……”吳芷卡殼。

    悶聲想想,她不覺得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