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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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猶帶顫意,卻又堅如磐石,“奴婢…幸不辱命。” 錦甯沉默了許久,良久,她才輕輕將手放在寶念頭上拍了拍,似感慨似輕笑般道了句,“好孩子?!?/br> 如今這世上便不單單只有錦甯自己一個人知曉,這個“好”字所耐人尋味的意義了。 寶念強忍著淚起身,仔細(xì)將這長盒收進(jìn)暗格里,便聽門外的白嬤嬤的傳報聲,連忙出門去迎人。 安常靜進(jìn)了屋一見到女兒,在皇帝面前死死憋著的淚終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洶涌沖出眼眶,“我苦命的女兒?。∧镉H的甯兒??!” “娘親。”錦甯嘴角綻開笑,三步并兩步上前摟住她,卻反被安常靜用力按在懷中,力氣大得幾乎不像是她原本嬌弱溫柔的模樣。 “甯兒啊…娘親的小嬌嬌……” 安常靜哭得停不下來,她用盡全身力氣抱著女兒,似乎這樣才能感受到女兒尚且安好的錯覺,“若是娘親今日不進(jìn)宮,你是不是便要狠著心一直這樣斷了聯(lián)系,書信也不回,傳話也沒一聲,直到…直到你……” 錦甯覺察到她渾身哆嗦得厲害,分明這和坤宮怕是天底下最金貴的地方了,地龍不夠還打通了暖墻,丁點兒也不冷。 “娘親……”錦甯引著她坐在鋪了厚厚毛皮的貴妃榻上,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背,一如她仍在禾府待字閨中時,安常靜只要一沒了主意,小小的手便在她身后安撫時那般。 “你才十五啊,你才十五……”安常靜稍稍松開了她,不斷地?fù)崦哪橗?,淚像流不完似的,最是嬌美的杏眸哀戚得蒼老,“娘親的甯兒…尚才及笄……” “及笄也不小了,娘親?!卞\甯伸手替母親拭淚,溫?zé)岬氖种赣|及到她眼下素粉也難掩的青黑,稍稍凝頓,“娘親一切安寧如初,甯兒便已心滿意足。” 安常靜深深望著女兒楚楚動人的臉龐,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說什么傻話,可娘親唯一的愿望,也只是…”她突然忍不住凝噎,“也只是甯兒能,一世安好啊……” 這世上誰又能知曉她的心情。 她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天都塌了。 錦甯垂下眼,仍只是細(xì)聲細(xì)語地寬撫她,只待安常靜似乎將淚都流盡了,才輕柔地開口,“娘親若再哭下去,甯兒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女兒自己的身子,自己最了解?!彼p輕握著安常靜的手,神色依舊平淡,“不超兩日了?!?/br> 安常靜心口似乎在這瞬間便要梗住,卻立刻被錦甯唇畔柔柔的笑意驚得一跳,像是一如以往地找到了主心骨,她極力穩(wěn)住心神,開口卻仍是顫抖得不像樣子,“兩…兩……” “對,兩日?!卞\甯用力握緊她的手,抬眼望了眼寶念,后者忍著淚立刻會意去斟茶端來,直至安常靜勉強喝了兩口,才算是恢復(fù)了兩分心神。 “女兒的時日不多了,有幾件事,勢必要囑咐娘親?!?/br> 錦甯聲音柔和,諄諄善誘道,“這頭一件,便是想認(rèn)寶念為女兒的義妹?!眖q小說 ** 錦甯是在一日后的半夜突然又發(fā)作厲害起來的,她連著咳了好幾口淤血,全是鮮紅鮮紅的,精神頭卻突然格外得好,自己起身捂著手絹吐出血,眼神格外清明。 姒琹赟幾乎立刻察覺到不對,連忙高聲喚在側(cè)房整日都候著的太醫(yī)來,卻被錦甯輕聲制止了。 姒琹赟此刻卻顧不得去忤逆她,他慌了神兒,叫太醫(yī)的聲音是吼出去的,啞了嗓子。 幾位太醫(yī)又哪里敢耽擱,他們深知這位皇后娘娘在皇帝心中是什么地位,穿著單衣光著腳,在圣上面前的儀表都什么也不算了,只顧得提著藥箱匆匆趕來,卻在看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刻便白了臉色,渾身抖得像篩子。 太醫(yī)院院判蒼老渾濁的眼幾乎是已經(jīng)黯淡無光,跪在地上沉默不語,只等皇帝發(fā)作了。他心中只慶幸前些日子已差相熟的宮人送了信給親人去,如今已明明白白,這回是鐵定要掉腦袋了。 這已是…回光返照。 姒琹赟怒得要起身叱罵,腳下卻幾乎站不穩(wěn)地要摔倒,還是舜興瞧著扶住了。 “丞烜?!卞\甯輕柔地喚他,卻奇異得令他剎那間冷靜下來,“我想和你…再待一會兒?!?/br> 姒琹赟渾身發(fā)冷地坐在床邊,對眾人沉沉道,“都退下。” 眾人應(yīng)是,唯有寶念在錦甯抬手下留了下來,姒琹赟如今哪里顧得上這等小事,自然全由著她。 錦甯凝望著他,伸手觸了觸他的臉,眼神格外柔軟,“你冷著臉的樣子,倒不像你了?!?/br> 姒琹赟眼睛酸澀,勉強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抬手抓住她的細(xì)若無骨的手,分明是一直握著手爐的,如今卻冰涼涼的,他固執(zhí)地雙手包攏著她的手,似乎這般便能將她捂熱乎了。 “甯兒…”他出口自己都嚇了一跳,沙啞得幾乎聽不出是他的聲音,“甯兒…你不要走……”他一疊聲喚她的名字,禁不住落淚,“你別走…莫丟下我一人……” 他此刻脆弱得像個小少年,全然不見一直在錦甯面前溫文爾雅、冷靜自持的模樣。 錦甯溫柔而深遠(yuǎn)地望著他,“我也想…活的長長久久,伴君一生?!?/br> 她苦澀地笑了笑,又低咳出血,斷斷續(xù)續(xù)道,“抱…抱歉…丞烜……” 姒琹赟手足無措地想要摟她,卻不敢輕舉妄動,急得喉頭泛起血腥味,卻在要吐出時極力咽下,不敢讓她擔(dān)心,“別說了…甯兒…別說了……” 錦甯虛虛抿起笑,疲軟無力地靠在墻面上,背后是暖墻,暖得發(fā)燙,心中卻冰涼,涼得平淡,“…過兩日便是你的生辰…我替你繡了份賀禮……” “誰讓你做這個的…誰讓你去繡的?!我不要那些啊…我不要那些…甯兒……” 姒琹赟幾乎是戰(zhàn)栗地伸手抹掉她嘴角的血,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卻滿眼都是淚水的模糊,模糊到近乎看不清她秀美的眉、朱紅的痣、憐人的眼、仍含著淡笑的唇。 錦甯仍是深深地望他,柔情似水的包容,幾乎要將他溺死到窒息。 “你得以成千秋大業(yè)后的第一個生辰,我自然要準(zhǔn)備賀禮的…”她像是牽了牽嘴角,血卻因此流得愈加厲害,“你可…不許嫌棄……” “不嫌棄…我不嫌棄……”他怎么會嫌棄。 “丞烜…我從未怪過你的……”她伸手去替他擦淚,指尖繾綣地從眼角滑到他顫抖的嘴角,“先前我怨你……便做是我自己發(fā)的脾氣……” “別……”姒琹赟只憑本能地制止他,腦袋空得不像話,“甯兒你別這樣,分明不是你…是我…我該死……” “莫說胡話?!卞\甯的呼吸倏地放輕,嘴角的笑意淡得幾乎快看不出了,似乎扯一下嘴角都是費力的,“以后我不在了…寶念…寶念會好好照顧你……” “甯兒——”他囫圇吞下口中又一次涌上的鮮血,“我不需要——” 她是再了解他不過的,除了她,他哪里還需要、還愿意教旁人照顧。 而寶念忠心耿耿一寸丹心,早先便同他請示過要隨主子殉葬而去,雖說他深知錦甯心愿而因此斷言拒絕—— “那便…那便替我好好照顧寶念……可否?” 姒琹赟突然愣住,福至心靈,恍悟了什么。 “好?!彼帽M滿身溫柔地應(yīng)她,“只要你想……好?!?/br> 錦甯似乎是如今才安心了一般,眼中的光也漸漸消逝,“有一句話,我似乎尚未同你說過……” “……我…歡喜于你……” 她緩緩瞌上眼,血從嘴中留個不止,唇邊的笑意卻依舊。 他掌心包裹著她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 姒琹赟張了張口,鮮血狂涌出,嘴開開合合想要說些什么,卻察覺不到自己根本發(fā)不出聲,他似乎是麻木間聽到寶念的一聲驚叫痛哭,然后什么都聽不到了。 他耳邊什么都沒有了。 這世上最后一個,唯一的一個會喚他“丞烜”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他什么都沒有了。 舜興帶著人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闖了進(jìn)來,卻發(fā)現(xiàn)皇帝嘴中正不停地吐著血,神色恍惚,麻木不仁地癱坐在地上。 “皇上!皇上!”他嚇得趕忙要去扶他,哽咽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幾日天天吐血,為何不讓奴才叫太醫(yī)啊!大珝不能沒有您,千萬保重龍體啊皇上!” 姒琹赟卻不管不顧地用力推開他,踉蹌著起身去翻錦甯床邊的木柜,書畫紙張混亂地飄落到地上,直到他捧出一個錦盒,顫抖著手掀開,看到那色澤鮮艷、繡工精美的畫,頭暈?zāi)垦!?/br> ——贈夫君。 甯和。 這正是她十四歲生辰時,他為了討她歡心贈予她的畫作,她將其繡在了綢布上,除卻落款,一模一樣。 姒琹赟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將這繡圖取出放在一旁,卻見那繡圖底下,正端端正正放著那原作的畫。 他注意到那畫上刺眼的一滴淚漬,暈開了顏色,他恍惚地伸手去觸摸拿早已干皺的一小點,心中空白一片。 他的甯兒啊,尚才及笄。 可他卻…早便負(fù)了她。 悔恨、哀慟、痛苦…… 當(dāng)一切苦澀攏在心尖尖,竟是這般無知無覺的。 他恍恍惚惚間突然跪下,跪在她床榻前,呆滯地望著她蒼白的臉,“甯兒……” 他真的該死…… 茍活在世,到底還有什么意義呢。 姒琹赟突然間察覺到渾身劇烈的痛,心頭抽搐。 該死的…分明是他啊…… 這一下可把眾人具嚇了個不輕,撲通撲通一個個立刻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唯有寶念沉默地跪在地上強自平復(fù)心緒,垂下眼瞼掩蓋住冰冷的目光。 殿下交付她的東西…想必是無需用上了。 作者有話說: 郡主的嘴騙人的鬼 愉快領(lǐng)盒飯啦嘿嘿這章來晚了超級抱歉寶貝們?。∫驗槭怯惺芬詠碜铍y的一章qaq下章完結(jié)評論區(qū)已經(jīng)有寶貝猜出不少東西了嗚嗚 不能回復(fù)因為怕最后一章了我還要劇透qaq我太難了這章幾乎都交代清楚啦 很明顯吧w 郡主搞的一系列事情的目的最后會繞成一個圓嘻嘻嘻~ 第150章 終章 皇后娘娘薨, 謚號圣皇后。 謚號多為二三字, 單字的則少之又少。而追謚皇后與太后的字也是有講究的, 孝、慈、順、貞、懿、仁、徳、賢、淑等等,諸如此類。 而單字一個“圣”, 其中的意義早便不言而喻。 姒琹赟是一個好皇帝, 把大珝治理得堪稱千百年來的盛世, 國泰民安。 他手段厲害, 看得人眼光且毒辣, 武有被他一手提拔的禾榮二人忠心耿耿,年紀(jì)輕輕便實力強勁,分列武職京官與武職外官之首;文有梁大學(xué)士左丞相牢牢把持,不少人精原以為當(dāng)今與梁良這個既迎娶了亡國的蒙古公主又是先帝親命的狀元頗有齬齟,不想這梁學(xué)士非但得了圣上的青眼,后者還半點不因先帝避嫌, 對當(dāng)今赤膽忠心。 兵權(quán)全在自己手中, 加之外戚與世家的威脅全無, 待慢慢將只懂咬文嚼字的老文臣一一磨得沒了權(quán)勢——他們縱使鬧也抵不過名聲極好的當(dāng)今圣上, 姒琹赟便可謂是將這天下的十成十都牢牢攥在了自己手心。 順文王府原本沒了禾致遠(yuǎn)坐鎮(zhèn)落敗了下去, 后來卻又因禾錦垣爭氣重新扶了上去, 再沒人敢招惹。 寶念被禾安氏認(rèn)作了義女,冠了“禾”姓,身份算是往上頭漲了又漲, 她在得了同主子一模一樣的姓氏那一天夜里捂在被褥中哭得不成樣子。 禾錦垣在得知錦甯身逝后幾乎發(fā)了瘋, 不管不顧地在姒琹赟的默許下闖了皇宮差點以下犯上, 在寶念被安常靜認(rèn)下時自然是怒極,恨不得立刻提劍去砍了這有著非分之想的賤婢,可后來知道是錦甯的請求便一句話也沒說了。 而姒琹赟答應(yīng)了錦甯的一個沒有落下,寶念便由掌宮內(nèi)諸事的內(nèi)司被他一手扶持成代掌后印的女監(jiān),最后成了這世上頭一個以女官之位登朝論政的女子。 這是姒琹赟登基以來干的唯一一件驚天動地、出了格的大事,百官或詬病或進(jìn)諫,他卻以一己之力全部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