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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將軍總在暗戀我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謝楚河再度舉步。

    “如果我不說,將來九泉之下,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的母親?!焙者B宜之在他身后低聲道。

    謝楚河的身形稍微停頓了一下,還是不顧而去。

    ————————

    第55章

    回到房中,蘇意卿正坐在榻上,斜斜地倚著軟枕,見謝楚河進來,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謝楚河走近了,蹲在她面前:“怎么不開心了?”

    “我在吃醋呢,大將軍?!碧K意卿懶懶地道,“快酸死我了,擋了一個又一個的美人兒,托你的福,明天整個懷魯城都要傳開我善妒的名頭了?!?/br>
    謝楚河輕笑:“誰敢亂嚼舌頭,我就把他的舌頭切下來?!?/br>
    他雖笑著,卻沒有半分玩笑之意。

    蘇意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別亂說,怪嚇人的?!?/br>
    謝楚河一把抓住蘇意卿的手指,輕輕吻了一下:“我方才沒吃飽,夫人,你還欠我一碗面呢?!?/br>
    每一年,謝楚河生辰的時候,蘇意卿總會下廚親手為他煮一碗壽面,雖然她的手藝十年如一日的不可言說,但謝楚河始終對這碗面翹首以待。

    蘇意卿這才微微地笑了一下:“知道了,你等著,我就去弄?!?/br>
    那壽面是要現(xiàn)煮現(xiàn)吃的,仆婦們在小軒窗下面支起了紅泥小爐,吊起一口銀鍋子。

    蘇意卿將山泉水倒了進去,待到水開了,將長長的壽面放了下去。

    她托著腮,坐在那里等著面熟。水沸騰著,熱氣升了上來,視線有些霧蒙蒙的。

    “想什么,面都要糊了?!敝x楚河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啊?!碧K意卿猛地回過神來,趕緊拿了象牙筷子去撈。

    越是心急,越是撈不起來。

    謝楚河從后面環(huán)抱住蘇意卿,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去撈。

    一滴淚水落到那湯里。

    謝楚河一把將她的身子扳轉(zhuǎn)過來,蘇意卿低下了頭,她的睫毛濃密如鴉翅,那上面還綴著淚珠。

    謝楚河也不說話,直接將蘇意卿扛了起來,抱回屋內(nèi),扔到床上,然后放下了簾帳。

    一室春色,嚶嚶喘喘。

    ……

    到了深夜,云雨方歇。

    蘇意卿癱倒在謝楚河的胸膛上,渾身都軟綿綿的,她想要說些什么,嘴唇才微微動了動,謝楚河又撲了上來,一陣狂吻,吻得她差點背過氣去,只能握住了粉拳,用微弱的力氣捶他。

    直到確定蘇意卿真的沒力氣說話了,謝楚河這才心滿意足。

    他望著蘇意卿,眼神專注:“卿卿,這么多年了,我對你的心意如何,你還不知道嗎?你真是越來越傻了,何必為了不相干的人傷心?!?/br>
    蘇意卿微微地?fù)u頭,她的眼眸里仿佛還有水要滴落下來,這么多年了,她的眼眸一如少女時,還是那么清澈純粹。

    謝楚河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眼角。

    “不管你能不能為我生兒育女,你都是我最愛的妻子,這世上,唯有你能令我歡喜、令我憂慮,卿卿,別想太多?!彼p輕地笑了起來,“想太多容易老?!?/br>
    蘇意卿恨恨地擰他胸口,用虛弱的聲音道:“你是不是嫌棄我老了?”

    “嗯,你老了,我也老了,我們兩個將來會一起慢慢變老,誰也別嫌棄誰?!?/br>
    “可是?!碧K意卿軟軟地嘆氣,“如果將來等到老了,你還是沒有孩兒,我覺得,真對不住母親?!?/br>
    她平日里管溫氏都喚做“娘”,如今所說的母親,指的自然是過世的赫連氏。

    謝楚河溫聲道:“那有什么,我聽方嬤嬤和我提起過,當(dāng)初你嫁到我們家之前,曾經(jīng)對母親說過,你會從謝家的宗族中過繼一個孩兒來繼承我的香火,母親那時聽了歡喜不盡,她心疼你都來不及,怎么會怪你?!?/br>
    “你又糊弄我,盡撿好聽的話說?!碧K意卿眼波流轉(zhuǎn)。

    謝楚河正色道:“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卿卿,能娶你為妻,是我這一輩子最得意的事情,我已經(jīng)得到太多太多的東西,人不能太貪心,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你別胡思亂想了,焉知是不是我不會生,如果我到了不惑之歲仍然沒有孩子,那我們就過繼一個,好了,就這么說定了,這事情以后不要再提。”

    蘇意卿喉嚨口發(fā)酸,她眨巴著眼睛,想把淚花兒?;厝?,那漂亮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又撓得謝楚河的心里癢癢的。

    蘇意卿看著謝楚河的眼神不對勁了,趕緊告饒:“不成,你別胡鬧了,我累得不行,明天都起不了身,要叫人笑話的。”

    “誰敢笑話你,你和我說,我保證讓他以后再也笑不出來?!?/br>
    蘇意卿急中生智,忽然叫了一聲:“哎呀,壽面,我的壽面?!?/br>
    謝楚河嗤笑了一聲,慢悠悠地道:“不是你的壽面,是我的,都已經(jīng)糊在鍋底,撈不上來了,夫人,快起來,給我再煮一碗面來?!?/br>
    蘇意卿用腳踢他,那力道莫約是在給謝楚河撓癢癢。

    她蠻橫地道:“夫人累壞了,大將軍,去,自己煮,讓夫人看看你的手藝?!?/br>
    “夫人之命,焉有不從?!?/br>
    謝楚河揚聲,喚侍女將一應(yīng)家伙搬了進來。

    而后,等侍女們都退下后,謝楚河跳下了床,就那樣赤著身子,大剌剌地在那里燒水煮面。

    蘇意卿羞得用被子捂住臉,又忍不住偷偷地露出眼睛看著他。

    他的身軀強健結(jié)實,那肌體的線條依舊是那樣流暢堅韌,即使是已經(jīng)朝夕相對了十年,蘇意卿還是看紅了臉。

    謝楚河做到一半,回頭看了蘇意卿一眼,笑道:“你在偷看我?!?/br>
    “什么偷看?!碧K意卿理直氣壯,“我是光明正大地看?!?/br>
    謝楚河煮好了面,用一個大海碗盛著,端了過來,坐在床頭,自己先吃了一口,而后笑著問蘇意卿:“餓不餓?”

    “不太餓?!碧K意卿慵懶地回道,卻張開了嘴,等著他來喂。

    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兩個人把那碗壽面分吃干凈了。

    謝楚河親自動手收拾好了之后,回過來,一本正經(jīng)地對蘇意卿道:“好了,方才你光明正大地看我,禮尚往來,現(xiàn)在輪到我了?!?/br>
    “???”蘇意卿有點怔怔地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謝楚河一把掀開了被子。

    蘇意卿捂著臉,驚叫了起來。

    每一年,他的生辰,總是這么胡鬧,或許,日子就這樣一直過下去,長長久久的。

    ——————————

    立秋過后,江東與朝廷之間的戰(zhàn)局愈發(fā)緊張起來,謝楚河的軍隊已經(jīng)越過了長沙江全線,對燕朝隱呈包圍之勢。

    朝廷權(quán)衡之下,不顧南面百越族的逼人態(tài)勢,忍痛放棄了東南部的幾個州府,將兵力調(diào)集到株州,命了最勇猛善戰(zhàn)的的上柱國大將軍陳致遠(yuǎn)為帥,欲與謝楚河決一死戰(zhàn)。

    株州府地處九州中央,面對長沙江天塹、背靠達古陀山脈,地勢得天獨厚,自古以來就為兵家必爭之地。

    謝楚河率部親自出征。

    十里古道,雄兵百萬,滾起的塵煙幾乎遮蓋過了天日,這時節(jié),男兒沒有離愁,只有慷慨壯志。

    蘇意卿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生活,雖然心里柔腸百結(jié),但面上還是含笑相送。

    謝楚河走后,趙長盛領(lǐng)兵駐守懷魯,當(dāng)?shù)氐拿裆聞?wù)則由赫連宜之打理,這兩人都是謝楚河至親至近之人,一切無虞,原本也風(fēng)平浪靜。

    然而,一天深夜,一封八百里加急的軍報傳遞到了懷魯,送訊的士兵拼死趕到,將口訊說出之后就氣絕身亡了。

    懷魯城為之震撼。

    蘇意卿睡到半夜,還迷迷糊糊的,忽然被白茶叫了起來。

    白茶早些年嫁給了謝府大管家謝全的兒子,如今一家子都在府上服侍著蘇意卿。她這些年本來越發(fā)穩(wěn)重了,但眼下卻帶上了惶恐的神色。

    “夫人,赫連大人和趙將軍求見?!?/br>
    這個時點,定是有大事發(fā)生了,蘇意卿心下一沉,起床匆忙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大廳里,趙長盛焦急地踱來踱去,赫連宜之滿面凝重之色,他一見蘇意卿出來,便道:“意卿,你趕緊收拾一下,由長盛親自護送你離開懷魯,先到東面的袞州去躲避一下,義安王李懷慶的本事和為人都還是靠得住的?!?/br>
    蘇意卿反而十分鎮(zhèn)定:“舅父莫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總要說予我知曉?!?/br>
    原來,平嶺節(jié)度使傅容予借助謝楚河的兵力奪得濟州城后,對謝楚河所要求的割地稱臣之約又心生不滿,暗中與朝廷密謀,讓朝廷的軍隊繞過防線,經(jīng)由濟州城切入江東腹地,趁著謝楚河不在,鐵騎直逼懷魯,試圖傾覆謝楚河的后方據(jù)地,如今已經(jīng)距離不到一千里地了。

    趙長盛得悉后,第一時間派人趕去抓捕傅氏姐弟,但只抓到了傅正堂,傅明嫣竟趁著混亂之際逃脫了出去,不過眼下城門已經(jīng)四閉,她定然還在城內(nèi)。

    趙長盛對著傅正堂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實在也下不了手,只能惱火地先把他關(guān)押了起來。

    赫連宜之雖然只是三言兩語地帶過,但蘇意卿跟著謝楚河這么久了,自然聽得出來情勢如何險峻,不由地臉色蒼白:“那舅父和趙將軍打算如何應(yīng)對?”

    趙長盛道:“我們已經(jīng)遣人向大將軍報信去了,但株州距離懷魯路途遙遠(yuǎn),兼之眼下戰(zhàn)況正酣,恐怕大將軍很難及時趕得回來?!?/br>
    赫連宜之沉聲道:“意卿,如今唯有你最要緊。說句不中聽的話,哪怕懷魯城亡了,只要楚河還在,他總能力挽狂瀾,不愁后路,但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三長兩短,那會是他終身之痛,所以,你別耽擱,外頭的軍馬都備好了,即刻出發(fā)去袞州,懷魯再不濟,也能抵擋月余,之后他們再攻到袞州,也要十幾天,算上這日子,楚河應(yīng)該能夠趕回來了。”

    蘇意卿定了定心神,問道:“長盛送我去袞州,又由誰來領(lǐng)軍護城?”

    赫連宜之淡淡一笑,神情沉穩(wěn)堅毅:“城中有魏顯、張代等參將留守,再加上舅父這把老骨頭,我們赫連一族在懷魯綿延生息了數(shù)百年之久,鄉(xiāng)土難棄,哪怕為之殉死亦是無憾。”

    蘇意卿未置可否,轉(zhuǎn)而向趙長盛問道:“城中守軍幾何?如果讓你留下來盡力防守,可有勝算?”

    趙長盛平時話特別多,此刻倒是言簡意賅:“敵軍四十萬,守軍二十萬,若讓我傾盡全力,勝算在五五之?dāng)?shù),我不敢托大,一切以夫人的安危為重?!?/br>
    蘇意卿閉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睜開,目中一片清澈明凈:“楚河在懷魯苦心經(jīng)營了六年,這里是他的一片心血,如果長盛和我都離開了,等同告訴全城百姓,我們已經(jīng)放棄了懷魯,屆時民心動亂、士氣低迷,豈不是將此城拱手相送。何況,懷魯若破,哪怕我們躲到袞州,也未必能夠逃過劫數(shù)?!?/br>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道:“我不走,我是大將軍夫人,我若在,城就在,我與眾將士共存亡?!?/br>
    赫連宜之急得變了臉色:“意卿,斷斷不可如此!”

    蘇意卿微微笑了起來,從袖中取出一樣事物,攤在手掌心,那是一枚玄黑鐵牌,長約兩寸,尖頭盾形,上面刻著白虎之紋。

    大將軍的令牌,見此令,如見大將軍親至。

    赫連宜之和趙長盛一起跪了下來。

    赫連宜之頭疼地直嘆氣。

    趙長盛卻是血性之人,慨然抱拳道:“末將遵命,當(dāng)與全城上下軍民同心,誓死守衛(wèi)夫人,縱使粉身碎骨亦不退縮?!?/br>
    這么說完,他又愁眉苦臉地道,“夫人,我們勸過了,是您自己不走的,若到時候大將軍回來,我還活著,您一定要替我求情,不然,我沒死在戰(zhàn)場上,也要死在大將軍手中。”

    蘇意卿知道他故意說笑著,當(dāng)下柔聲道:“你放心,你肯定會活著等到他回來,無非挨兩頓板子,我會叫他打輕一些,總不會把你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