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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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松見他頷首,見機極快道:“六殿下留下馬車便宜接送念六姑娘,如此就麻煩漁陽郡公送念六姑娘回府?!?/br> 落后幾步的念桂然、念桃然聽到這里巴不得馬上就走,姐妹倆瞧清念淺安身邊杵著位陌生公子,且衣著清貧臉帶刀疤,一瞬驚嚇過后心生嫌惡,當即止步不肯靠近,一旁念秋然卻無驚嚇,只有驚奇。 她對“柳樹恩”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乍然撞見,就偷偷沖念淺安眨了眨眼。 念淺安挽住念秋然的手,回以心照不宣的小眼神,不忘招呼念桂然姐妹,“五jiejie、八meimei,走吧?” 念桂然示意meimei跟上,自己則狀若無意地跟在楚克現(xiàn)身側(cè),見meimei引著念淺安、念秋然在前頭聊得熱鬧,就面露希翼地笑問楚克現(xiàn),“原來花燈張的手藝這樣難得,明年能不能請郡公也幫我預(yù)訂一盞?” 楚克現(xiàn)毫不猶豫道:“行啊?!?/br>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難事,他無所謂地應(yīng)下。 念桂然卻是俏臉一亮,低垂的臉上露出羞澀而志得的笑。 一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很快融入人群中,楚延卿的目光久久不曾收回,終于開口出聲,說的卻已是正事,“你親自去一趟靖國公府,留個口信給桂儀,就說’柳公子’明日有要事上門拜訪?!?/br> 說罷轉(zhuǎn)身抬腳,自有一撥暗衛(wèi)悄然跟上,隨護楚延卿找地方卸下偽裝回宮。 剩下的暗衛(wèi)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林松面前,褪去隱沒暗處的無聲無息后,個個臉上的不可置信都活靈活現(xiàn),圍著林松商量道:“頭兒,要不要將殿下入過口的吃食都買一份回去,防著有用?” 這是怕食不厭精的楚延卿吃壞肚子,打包回去好防備萬一,留著給太醫(yī)對癥下藥。 林松不好說自家殿下眼瞎,咳咳,不好說自家殿下的小兒女心思,只沒好氣道:“要你們咸吃蘿卜淡cao心!說不定殿下就好這口兒,吃著覺得好呢!” 話沒說完就愣了。 真說起來,殿下的吃食從來都有專人管,以前是奶嬤嬤現(xiàn)在是陳寶,宮中規(guī)矩繁瑣而死板,上到皇上下至皇子,自不會露出明顯的偏好,只怕連陳寶都不確定,殿下到底好哪口兒。 所以酸甜苦辣,殿下愛吃什么來著? 反正跟著念六姑娘,殿下倒是把酸甜苦辣都嘗了個遍,且甘之如飴。 林松神色愣怔,一眾暗衛(wèi)屬下自然想不到念淺安身上,但一晚上有目共睹,紛紛跟著陷入了沉思:簡直白跟了殿下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殿下這么能吃還什么都敢吃,殿下好……威武? 然后就被林松一人一巴掌拍得沉思不下去了,林松越發(fā)沒好氣,深覺這幫屬下瞬間變得和近水一樣缺心眼,不忍直視地揮拳道:“還不去干正事兒?掃掃尾沒有異樣就趕緊回殿下身邊,我去靖國公府一趟?!?/br> 暗衛(wèi)們忙四散退去,林松直奔靖國公府。 念淺安一行則直入朱門坊。 她鉆出馬車停在公主府側(cè)門,舉著花燈再次對楚克現(xiàn)道:“花燈我很喜歡,謝謝小三哥。” 楚克現(xiàn)撓著頭笑,雖沒能陪念淺安過七夕,但能早年許諾的花燈送出去已覺心滿意足,便也不夤夜多叨嘮,目送念淺安和念秋然攜手進公主府后,就轉(zhuǎn)身離去。 他走得干脆利落,沒能等來正式告別的念桂然輕咬嘴唇,當著下人的面不露絲毫,只牽著念桃然跨進隔壁側(cè)門,臨近二門就見大房的跟車婆子卸下行裝正往外走,就對念桃然隨口道:“原來大jiejie早回來了……” 她心里有事,不過白說一句,牽著念桃然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徑直回四房。 念甘然主仆其實只早回來一刻鐘,此時也正徑直往大房去。 念甘然的大丫鬟扶著念甘然走夜路,手里打著的燈籠光暈搖曳,疑問的聲音也有些恍惚,“姑娘,奴婢總覺得剛才碰見的那位飛魚衛(wèi),當時看的不是徐世子,而是您?!?/br> 念甘然沒有回答,心里卻也在想著剛才的事。 她正準備和徐月重父女告別,就遇上同在燈市陪家人逛街的魏明義和孔震。 這兩位她不認識卻知道,孔震身為飛魚衛(wèi)指揮僉事的大名更是如雷貫耳。 只是孔震的眼神…… 確實如大丫鬟所說,在和同朝為官的徐月重寒暄時,有短短的一霎那,孔震的目光猶如冰冷的蛇信一般滑過她的面龐。 旁人或許沒有知覺,但作為當事人的她,以及時刻留意隨侍她的大丫鬟,都沒有錯過這短暫的一撇。 那一眼說不上是善意還是惡意,只能說是……莫名其妙。 別說她和孔震從無交集,就是算上永嘉候府和公主府,也和孔震、和飛魚衛(wèi)沒有過節(jié)。 明里暗里都沒有。 孔震看她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或者說,孔震為什么會注意到她? 念甘然不禁看向自己倒影在地的窈窕身形。 與其相信孔震那一眼和美色有關(guān),她倒更相信孔震那一眼只和魏夫人陳氏有關(guān)。 學(xué)生如半子,聽說孔震極為敬重亦師亦父的魏相,對魏夫人陳氏亦是致孝致誠。 難道是因為陳氏曾對她表現(xiàn)出易于尋常的好感? 孔震怕她別有用心地接近陳氏、害陳氏不成? 自以為是! 她可沒興趣親近jian臣夫人。 念甘然百思不得其解,哂笑著搖搖頭,敷衍道:“當時我們和徐世子站在一處,孔大人好奇看上兩眼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她沒心思管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徑自吩咐道:“你悄悄去打聽打聽,看看靖國公府有沒有什么動靜?!?/br> 第127章 自知之明 大丫鬟低聲應(yīng)下,隨念甘然進上房見吳氏,閑話幾句夜市見聞,就找了個置辦夜宵的借口,抬腳往大房的小廚房去。 這邊姚氏早張羅好熱水夜宵,見女兒們回來就一疊聲招呼,念桃然邊凈面洗手邊轉(zhuǎn)眼珠子,等丫鬟端走水盆就揮退屋內(nèi)下人,膩到姚氏身邊神秘道:“母親別忙了,五jiejie哪有心思吃夜宵呀?心思都用來惦記漁陽郡公了!” 念桂然一愣過后俏臉微紅,嗔怪地斜了meimei一眼。 姚氏卻是一愣過后惱色上臉,一巴掌拍向大女兒,“我怎么就養(yǎng)出你這么個沒羞沒臊的東西!” 這反應(yīng)出乎念桃然意料,當即唬得坐正小身板,又驚又呆地看著姚氏。 念桂然臉色更紅,卻是怒勝于羞,捂著半點不疼的腦袋尖聲呼痛,“母親做什么打我!我怎么沒羞沒臊了?祖母和公主只讓漁陽郡公帶四jiejie,是您將我和八meimei硬塞過去,我不過是順著您的心意,漁陽郡公有爵位有才貌,我惦記他哪里不合您的意了?您發(fā)什么失心瘋!” 都說女兒貼心,母女三平常相處不分大小,仿若姐妹。 此刻姚氏卻覺不出半點貼心,點著大女兒的眉心恨鐵不成鋼道:“我的心意?我觍著臉推你們出去,我的心意是讓你們替四房爭面子,不是讓你給四房丟臉的!你聽聽你自己張口閉口說的是什么渾話! 漁陽郡公有爵位有才貌跟你有什么相干!公主就安安一根獨苗,從小看漁陽郡公到大,跟親生兒子有什么區(qū)別!還能稀罕陪個念家女叫漁陽郡公做女婿? 就算公主有這個意思,且輪不到你!公主沒這個意思,你不長眼地惦記誰不好,倒惦記起公主當兒子疼的漁陽郡公,得罪了公主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話實在重,念桂然羞惱更甚,眼里轉(zhuǎn)著淚花不服氣道:“怎么就輪不到我了?我是長得不如六meimei,還是性子不如四jiejie!漁陽郡公是對六meimei好,可惜六meimei只和個刀疤公子肩碰肩地逛街!漁陽郡公未婚我未嫁,憑什么不能爭一爭!” 姚氏哪有空管什么刀疤公子,滿心后悔平時太縱容女兒,此時氣性一過,冷下臉恨恨拍打大女兒,“說你沒羞沒躁你還來勁兒了!我讓你開蒙讀書放你出門交際,是盼著你在姐妹中爭氣,不是讓你學(xué)那破落戶和姐妹搶男人!” 這話不僅重還又白又俗氣,任念桂然再倔也禁不住羞紅了臉,被姚氏拍得身形不穩(wěn)淚珠滾落,跺腳打斷道:“母親!您怎么能這樣說我!” 姚氏看著大女兒的淚臉,又去看驚呆的小女兒,邊張手攬住一雙女兒邊深深嘆氣道:“是我沒用,倒害你們沒學(xué)好。但我再沒用,也不至于讓你們cao心自己的終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的親事自有我和老爺張羅。 做爹娘的還會害你們不成?快收起那些糊涂心思。我只和你們說公主,你們不必扯那些不相干的話和人。你們大伯英年早逝,二伯雖是駙馬又是永嘉候,但無實職,三伯外放卻是個不入流的武官,輪到你們父親,只任了個工部主事。 候府表面光鮮,內(nèi)里早已勢弱。要不是駙馬爺有幸尚公主,永嘉候的爵位不定是降等還是早被朝廷收回,你們?nèi)芡夥攀邱€馬爺請劉大家御前進言才成的,就連你們父親能進工部,也是公主活動來的。 若是爺兒們的事你們聽不出厲害,那這府里的事呢?老太太捏著管家對牌不過是面子好看,里子全著落在公中賬面上。你們還當爺兒們上交的那點俸祿能供你們錦衣玉食?全都是公主府每月?lián)芰算y錢過來,養(yǎng)著候府呢!” 姚氏雖然一副心腸兜的全是雞毛蒜皮,但為人處事只著眼一個“錢”,看得倒比旁人都清明。 平時暗地里瞧不起大房,巴不得三房有熱鬧可看,時刻算計著四房能出頭,對著公主府卻從來言行規(guī)矩,明里暗里都不曾對公主府有半點不敬。 一番話猶帶惱恨,更多的是酸澀。 念桃然先回過味來,對母親生出模糊的同情和敬佩來。 念桂然也慢慢回過味來,比起八字還沒一撇的“心上人”,掐著自己衣食住行命門的這番話更叫她聽得進去。 “書里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們讀過幾年書,該比我這大字不識幾個的更曉得這話的道理?!币κ弦姶笈畠簼u漸收了淚,一時欣慰一時越發(fā)苦澀,“說得難聽點,公主府才是咱們的衣食父母。放著公主和安安在內(nèi)宅不巴結(jié)奉承,倒往外頭找事兒得罪公主?說你們沒羞沒臊還是輕的,簡直是蠢東西!再蠢的傻子為著有口飯吃,都不會上趕著得罪衣食父母!” 說到最后全是銅臭俗氣話。 姚氏本就有些不著調(diào),不然也教不出愛掐尖要強的女兒。 念桃然見母親恢復(fù)認錢不認人的常態(tài),笑著認錯道:“母親別氣了,是我和五jiejie亂說話。” 念桃然聞言即心亂又心酸,態(tài)度雖緩和,嘴里卻不肯服軟,“母親也別一口一個六meimei,六meimei是meimei,倒要我這個做jiejie的巴結(jié)奉承她。哪有母親這樣作賤自己和女兒的?” 姚氏眉毛一豎,就見丈夫掀簾而入,嘴里道:“桂然這話錯了,你們母親這叫自知之明?!?/br> 念四老爺邊說邊入內(nèi),身上帶著酒氣,顯見剛參加完同僚聚會回來,在門外該聽的都聽見了,話說得并無貶義,停在女兒身邊也不說大女兒的心思應(yīng)不應(yīng)該、是對是錯,只看向姚氏笑道:“瞧瞧你們母親,這么多年了還寶貝似的收著我當年送她的木簪,每到七夕就要拿出來戴一戴?!?/br> 四房雖是庶出不受重視,但日常用度一分不少,姚氏哪里缺金銀首飾? 不過是惦念婚前和念四老爺七夕相看的情誼,十分珍視用作定情插釵之物的木簪罷了。 這本是小輩不知的夫妻情趣,此時叫念四老爺說破,姚氏不由老臉一紅,不自在地扶了扶斜插在頭的木簪。 念桂然和念桃然見狀若有所悟。 一時驚異于父母竟是互相看對眼才做了親,原來還當是于老夫人放任自流,由著父母庶出配庶出。一時又想到四房無妾無庶出,他們姐弟三人承歡膝下,和父母親密無間,四房人事從來又干凈又和睦。 這一切不是因父母出身,才不喜屋里再有庶出,而是因為父母真的感情好。 念桃然只了悟于此,念桂然卻想得更深一些:換成她和楚克現(xiàn)呢?除了爵位和才貌,還有她心底隱秘的較勁之意外,楚克現(xiàn)于她,不過是個陌生外男罷了。 她從小耳濡目染,所求所盼的,不正是將來也能像父母一樣,得個一心人嗎? 心里尚未成形的火苗噗一聲熄滅,她看進父親似有深意的眼底,臉上升起由衷的羞愧紅意,端正行禮道:“父親、母親教訓(xùn)得是,女兒銘記在心。” 心思多的人心思轉(zhuǎn)得也快。 念四老爺見大女兒已經(jīng)明白過來,依舊點到即止道:“巴結(jié)奉承是不好聽,但要是不能將心比心,就是做足了巴結(jié)奉承之態(tài)也只是無用功。姐妹間血脈相連,感情好總比虛情假意能叫你們受益?!?/br> 念桂然若有所思,念桃然見母親依舊滿臉不自在,就笑著拉jiejie告退,“父親有話只管和母親說去,我和五jiejie可不耐煩再聽了!” 門簾落下,隱隱還能傳來念桃然的笑聲。 念四老爺扶著炕桌坐下,看著姚氏頭上的木簪道:“不是你沒用,是我沒用。我若不是庶出,你也不用跟著我受苦,桂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這樣的話于這對庶出夫妻間,算是老生常談了。 姚氏不接話,她最恨四房被人看不起,也最氣四房人自己看不起自己,剛才才會氣得對念桂然又打又罵,此時風(fēng)過浪靜又心疼丈夫自貶,只嗔怪地搖搖頭,邊服侍丈夫用醒酒湯,邊關(guān)心道:“八皇子怎么突然命身邊大太監(jiān)招待工部官員宴飲?是你們這陣子搗鼓那什么水車有成效了?” 她小心思小算盤多,單拿得住大義又一心為四房這一點好,就叫念四老爺覺得滿足舒心,聞言也不瞞她,“八皇子明言要進獻給皇上做壽禮的東西,工部哪敢不上心?只等多測試幾次,也就差不多了?!?/br> 說著一頓,又接著道:“聽那大太監(jiān)的意思,那水車能做出來倒有甘然一半功勞。我看甘然最近和靖國公府走動得勤,靖國公糾集了一幫能工巧匠,動靜鬧得不小,說不準也和甘然平日里愛搗鼓的那些玩意兒有關(guān)?!?/br> “老爺放心,我回頭再交待桂然、桃然一句,和安安交好是一,甘然是嫡長姐,自然不能落下?!币κ辖涌诘溃蛛p手合十念念有詞,“只盼萬壽節(jié)工部能得好,老爺?shù)墓俾氁材芨仙簧?!?/br> 還沒影兒的事兒,就叫她念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