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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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四老爺即無奈又窩心,握著姚氏的手搖頭笑。 被二人提及的靖國公府尚未熄燈,內(nèi)外院的下人們?nèi)猿两谄呦?jié)的熱鬧中,裴氏的主院卻早早肅清門戶,靜得仿佛不受半點(diǎn)節(jié)慶渲染。 七夕花燈掛在院內(nèi)樹上檐下,搖曳的燈光中跪著一道嬌弱的身影。 裴氏看著長跪不起的單懷莎,捏著寄情詩文的手氣得隱隱發(fā)抖,面上平靜得不見半點(diǎn)惱怒,哪有徐之珠所謂的喝醉之態(tài),唯獨(dú)出口的聲線繃得緊緊的,“你說你不知市井流言,好,我且信你。那這些從你屋里搜出來的詩文是怎么回事?” 陳舊紙張上書寫的詩文一字一句,正應(yīng)了市井流言中傳閱的內(nèi)容。 單懷莎身形一顫,緩緩抬起早已嚇得發(fā)白的臉看向裴氏,她膝行著靠向裴氏,輕輕將手搭上裴氏的膝頭,收緊手指攥著裴氏華貴的衣料,未語先落淚,淚中全是苦澀,“姨母,姨母難道不知我的為人如何?不說其他,至少、至少我有自知之明,從沒肖想過世子爺。” “好一個自知之明。”裴氏垂眼看向單懷莎,任由單懷莎和往常一樣親昵地靠著她,即不抽出衣料也不去扶單懷莎,只緩慢地露出個笑,“你這話能不能信,我只問你的心腹丫鬟?!?/br> 第128章 如她所料 裴氏話音剛落,連翹已舉手擊掌,瞬息間就見單懷莎的大丫鬟被兩個婆子架手架腳地拖進(jìn)屋內(nèi)。 形容粗壯的兩位婆子仿佛聾子瞎子啞巴,無聲無息地將大丫鬟摜在當(dāng)?shù)?,又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只留大丫鬟破麻袋似的癱軟在地,若非身子還有呼吸起伏,乍一看和死人無異。 偏身上衣飾齊整如常,唯獨(dú)露在外頭的頭臉汗?jié)?、雙手皮膚慘白青筋暴起。 靖國公府乃開國武勛,自有一套審訊刑罰手段。 rou眼不可見的傷痛更叫人害怕。 單懷莎見狀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fā)白得透明,七情上臉掩也掩不住,驚懼、心痛、不忍化作兩行清淚,扭頭不看大丫鬟,望著裴氏哀泣道:“姨母不信我,我卻問心無愧。姨母只管審問,我絕不徇私求情?!?/br> 裴氏暗暗皺眉,聽見單懷莎聲音的大丫鬟仿佛有了活氣,先是喃喃喊著“姑娘”,隨即扎手扎腳地?fù)纹鹕碜庸虻乜念^,嘶啞著哭求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和我家姑娘無關(guān),夫人饒命啊!” 裴氏豈會親自和個下人掰扯,連翹應(yīng)聲而動,揚(yáng)手潑出滿滿一壺?zé)岵?,喝斥道:“哪個要你的賤命!夫人跟前做什么鬼哭狼嚎!你要是還不知道該怎么說話,就再回去讓人從頭教教你!” 大丫鬟回想起那兩個婆子的手段,嚇得打擺子似的抖起來,不敢躲不敢呼燙,只胡亂抹臉,借著動作抹去嘴角又恨又笑的弧度,深深泥首頓地,語無倫次地招認(rèn)道:“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小人之心,生怕我家姑娘除服后就要議親,一旦外嫁離了國公府的庇護(hù),哪還有國公府這樣富貴安逸的好日子過! 姑娘不爭不搶,一心孝順夫人教導(dǎo)大姑娘,奴婢冷眼看著心里著急,不能不為姑娘打算??!如果姑娘不能長長久久地留在國公府,將來小公子怎么辦?姑娘這樣的身世,能嫁什么樣的好人家? 小公子眼看著一年比一年大,離了國公府,就算能依附國公府讀書,將來科舉仕途怎么辦?不能離開國公府,不能離開!只要姑娘能做世子夫人,小公子也能得好,姑娘和小公子姐弟倆就安穩(wěn)了,都安穩(wěn)了!” 單懷莎淚意更兇,猛地轉(zhuǎn)頭盯著大丫鬟,顫著嘴唇痛心疾首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是為了我好?你竟是為了我和弟弟好?!” “是,我是為了姑娘好,我當(dāng)然是為了姑娘和小公子好!”大丫鬟急于辯解,連奴婢的自稱都混忘了,“所以、所以我瞞著姑娘,一邊拉攏那些愛嚼舌根的婆子,一邊交好內(nèi)書房當(dāng)差的小廝。故意說些模凌兩可的話,叫那些人以為世子爺對姑娘有意,又、又收買小廝,弄來那些詩文…… 我等啊等,等到姑娘除服前夕時機(jī)成熟,就花錢讓說書先生將姑娘和世子爺?shù)氖戮幊晒适?,只要流言能流傳開來,國公府為了臉面只能認(rèn)下,世子爺要娶的是填房,姑娘身世再單薄,人品樣貌卻不差,又是國公府的表姑娘,哪里比不上那些老姑娘庶出女!做世子爺?shù)奶罘空线m,再合適不過!” 她邊說邊又哭又笑,怕裴氏不信緊著報出幾個人名,正對得上內(nèi)書房服侍的下人。 連翹聽著眉頭緊皺,大丫鬟所說的幾個小廝,正是早前春日宴出賣徐月重行蹤那幾個,如今已是死無對證。 她暗嘆口氣,對裴氏幾不可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兩個婆子雖得了交待沒下殺手,但也用盡了駭人手段,換個身強(qiáng)力壯的男人來都受不住,大丫鬟卻挺了過來,即便驚恐慌亂,供認(rèn)的說辭卻從始至終都是這番車轱轆話,咬死是自己擅自做主,說的都是真話。 即便是假話,也無從求證。 裴氏也在心里暗嘆口氣,陰沉著臉看向大丫鬟,似有所覺地大丫鬟以頭搶地,重重磕頭道:“求夫人開恩,怎么懲罰奴婢奴婢都無怨言,只求夫人別因奴婢錯怪姑娘,姑娘什么都不知道,是奴婢癡心妄想,是奴婢……” 她才受過重刑,一番剖白已用盡精氣神,額頭才碰了兩下浸出血色的地磚,就尾音漸消,身子一歪不省人事。 裴氏的目光仍釘在大丫鬟的身上,頭也不偏地開了口,“你怎么說?” “御下不嚴(yán)、失察之罪,我無話可說?!眴螒焉讨诤藓屯葱挠昧﹂]了閉眼,攥著裴氏膝頭的手指緊得發(fā)顫,沉默半晌果然不說求情的話,滿臉淚地一字一句道:“要打要?dú)?,全憑姨母做主。” 她緩緩松開裴氏,雙手抵著額頭深深碰地,心若死水地哀戚道:“我愿辭去教養(yǎng)大姑娘一事,禁足屋中為父母抄經(jīng)祈福、專心教導(dǎo)弟弟。只求姨母寬限些時日,等弟弟年歲大一些能撐起門戶,再容我們姐弟倆求去。” 裴氏聞言垂眸看向單懷莎,再開口語氣竟如往常般含著憐惜笑意,“不必如此。下人做錯事該打該罰,沒有主子反過來為下人擔(dān)責(zé)的道理。何況一日為師,豈可半途而廢。為父母抄經(jīng)祈福確是正理,總不能才除服就丟開手,你有這個孝心,就以一月為限,好好待在院里為父母盡孝也好?!?/br> 她用力扶起單懷莎,臉上笑意更盛,“你叫我一聲姨母,這幾年的為人行事我都看在眼里。下人迷了心竅做錯事,不過是個誤會,不至于要她的命,你的人自交給你管教。你說你有自知之明,如今事情弄明白了話也說開了,我不信你,難道信個不知所謂的下人外人?” 單懷莎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裴氏,愧疚、后怕遠(yuǎn)大于驚喜,她反握住裴氏的手淚如泉涌,“姨母……謝姨母信我,謝姨母大恩?!?/br> 裴氏饒大丫鬟一命,她這才不再壓抑真心,松口為大丫鬟求情拜謝。 裴氏笑著擺了擺手,那兩個婆子再次神出鬼沒,半點(diǎn)不曾驚動人,直將單懷莎主仆悄然無聲地送回單懷莎的院子。 正院內(nèi)依舊無人無聲,連翹打發(fā)走復(fù)命的兩個婆子,掀起門簾進(jìn)屋,壓著聲音問,“夫人真信表姑娘和流言無關(guān)?”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裴氏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無需回答也無心再說單懷莎,只皺眉道:“都收拾干凈了?” 但凡和單懷莎主仆有來往的婆子都或打殺或流放莊子,正院的管事mama借著巡夜的由頭,又抓了一批長舌下人殺雞儆猴,以靖國公府的勢力人力,市井流言或打壓,說書先生或敲打,倒不是難事。 連翹細(xì)說完,又稟道:“夫人放心,這事兒萬不會傳進(jìn)大姑娘耳中,徐mama那里奴婢也做主瞞下了?!?/br> 徐之珠才是關(guān)鍵,若是讓徐之珠鬧起來,才真叫難以收拾。 至于這之前已經(jīng)傳入別人耳朵里的流言,他們管不了。 裴氏也不想管,視線透過重重門戶落在單懷莎的院落方向,面無表情道:“別叫我錯信她。機(jī)會只有一次,再有什么事兒,這親戚情分就不頂用了。” 說著眉頭微展,問起徐月重,“等桂儀回來,就讓他來見我?!?/br> 連翹輕聲應(yīng)是,親自打了燈籠往內(nèi)書房去傳話。 一路穿過諾大內(nèi)院,靖國公府風(fēng)平浪靜得仿佛不曾發(fā)生過任何事。 單懷莎的院中亦看不出異樣,只仆婦不為人知地驟減,門戶已然布置得外松內(nèi)緊。 屋檐下花燈一如旁處般鮮妍璀璨,屋內(nèi)一燈如豆,交錯的光影中單懷莎坐在大丫鬟矮塌前,猶帶淚痕的臉一半明一半暗,隱在暗色中的一側(cè)嘴角高高揚(yáng)起。 疼醒的大丫鬟張開眼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顧不上呼痛,也跟著揚(yáng)起笑低聲道:“姑娘,一切果然如姑娘所料,分毫不差!” 只差在裴氏知曉流言的時機(jī)不湊巧。 不等大丫鬟收買的婆子將流言捅到裴氏跟前,就被裴氏打了個措手不及,先是找了個醉酒的借口留下單懷莎,等徐月重父女一走,就讓連翹拿人綁大丫鬟。 白白浪費(fèi)七夕這樣的好日子,沒能和徐月重父女同游夜市,再造一番勢。 好在她們早有準(zhǔn)備。 不過是提前上演剛才在裴氏院中那一幕罷了。 單懷莎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如她所料,裴氏知道流言后,能做的不過是高拿低放。 只要國公府還要臉面還要名聲,就只能繼續(xù)留著她善待她,不敢擔(dān)也不能擔(dān)逼死寄居表姑娘的惡名。 她身邊僅有的貼身大丫鬟要是突然沒了,只會引起壓也壓不住、防也防不了的非議。 朱門大戶,成也名聲、敗也名聲。 她要鉆的就是名聲的空子。 她本就沒想過一蹴而就,要的不過是輿論造勢,裴氏的反應(yīng)和處置,都在她意料之中。 只是再狠辣的處置,再嚴(yán)厲的警告,對她來說都不痛不癢。 她太了解裴氏了。 單懷莎無聲笑起來,笑容不改嫻靜溫柔,撫著大丫鬟磕破的額頭心疼道:“只是苦了你,受這一場皮rou苦。” 那兩個婆子的刑訊手段在意料之外,大丫鬟心有余悸,時刻想著指日可待的好日子才能硬挺過來,此時咯咯笑起來,偏頭不肯弄臟單懷莎的手,先表白忠心,再興奮道:“姑娘真是算無遺策!禁足一個月,可不就正好趕上中秋宮宴?” 端午宮宴都帶她露過臉了,等到中秋宮宴,豈有放著她這國公府唯一的成年姑娘不帶的道理? 事有反常,旁人總會多心多想。 不管裴氏是真信她還是假信她,若是打著盡快打發(fā)她出門的主意,就更不會長久關(guān)著她足不出戶。 何況投鼠忌器。 裴氏不怕人問起她,難道不怕人問起徐之珠? 她尚且可以控制,徐之珠可不好控制。 沒見裴氏這一時半會兒的,連她教導(dǎo)徐之珠的師職都不敢說撤就撤嗎? 裴氏想徐徐圖之? 她同樣不急于一時。 單懷莎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語氣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厲色,“那件事,都安排妥當(dāng)了?” “姑娘放心,就算奴婢從此再也出不了院門,也壞不了姑娘的事兒?!贝笱诀叩男β曉桨l(fā)古怪得瘆人,壓低聲音道:“奴婢早安排好了,找的就是先前給我們報信的那個閑幫?!?/br> 那件事和靖國公府無關(guān),連翹辦事再周全細(xì)致,也查不到那閑幫身上。 單懷莎瞇起眼,嘴角越翹越高。 第129章 娥皇女英 大丫鬟遭這一回罪,幾乎去了半條命,說完話眼中已滿是昏睡的迷離。 念甘然的大丫鬟眼中卻滿是迷茫,拎著夜宵快步進(jìn)屋,揣著打聽來的消息看一眼念甘然,等用過夜宵離開吳氏的院子,才扶著念甘然邊走邊低聲道:“靖國公府一切如常,沒鬧出什么大動靜。” 裴氏待人待下溫和慈藹,卻不是紙糊的,明面上探不出動靜很正常。 念甘然挑眉哦了一聲,大丫鬟忙接著道:“不過,靖國公府抓了批吃酒賭錢的內(nèi)宅下人,不顧宵禁時分就將人都攆出府,幾家下人緊接著又被趕出下人們聚居的后巷,這才叫小廚房的嬸子聽著消息。那嬸子的小子得了姑娘的賞錢,今兒帶著姐妹逛夜市,特意往茶館酒樓走了一遭。 回來只說說書唱曲兒的都是老花樣,沒什么新鮮說頭。以奴婢看,應(yīng)該是靖國公夫人得知流言后有了動作,不然先頭傳得那樣隱秘?zé)狒[,怎么會一夜間就都消失得一干二凈?可惜奴婢找的那人,也叫趕出了國公府,不知道單姑娘怎么樣了……” 看裴氏這番舉動,顯見不打算認(rèn)下流言。 大丫鬟迷茫的卻是另一件事,“那小子還說了一件新聞,因牽扯到椒房殿,燈市那些高門仆婦不敢很議論,只叫那小子聽著幾句耳朵……” 小廚房這樣好用的地方,自念甘然開始管家后就捏在了手里。 就算沒有額外賞錢,小廚房那嬸子母子倆得了交待也不敢怠慢,不管聽來的事有沒有用做什么用,都細(xì)細(xì)報給大丫鬟。 平靜無波的念甘然這才神色微動,轉(zhuǎn)頭看向大丫鬟,“和椒房殿有關(guān)?你仔細(xì)說說。” 大丫鬟聲音壓得更低,“說是于姑娘和單姑娘兩個……” 耳語幾乎被夜風(fēng)蓋過。 念甘然聽罷目光閃爍,沉默片刻皺眉失笑道:“看來知曉市井流言,暗中關(guān)注的不單是我啊……沒想到,真沒想到,于jiejie竟也是一樣的心思……” 語氣和態(tài)度讓大丫鬟更加迷茫了:不看過程只看結(jié)果,念甘然捅破流言,并不像在幫單懷莎?,F(xiàn)在聽說新出的閑話,又和于海棠有關(guān),念甘然這樣說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