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現(xiàn)如今,現(xiàn)如今! 真是老天無眼! 本該是她,本該是她做六皇子妃的! 現(xiàn)在卻叫念淺安撿了便宜! 老天當真無眼! 念淺安憑什么! 小李氏越想越恨,恨不得砸爛滿屋擺設發(fā)泄,生生忍著不敢鬧出半點動靜,只能抓起軟枕不甘地摜向地面。 這一幕自然不為人知,一身鄰家meimei范兒的七皇女路過皇子所而不入,出宮徑直往公主府去。 她不等通傳就闖進綺芳館,邊命狗腿們送上賀禮,邊拉著念淺安指點道:“你看看,都是我親自給你挑的好東西。還不快謝謝我?不謝我也行,你得跟我道歉!于白花落水的事兒,和母妃沒有關系!我問過姜姑姑了,而且父皇都沒多問一句,可見只是意外,無非是巧合罷了!” 小野貓如此天真,她都不忍心一而再教小野貓做人了! 念淺安默默吐槽,奉上一臉假笑,“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瞎說大實話了?!?/br> 從善如流地道完歉,果斷端茶送客,“謝謝你的賀禮哦。好走不送啊?!?/br> 七皇女嘟嘴跺腳,居然沒被氣走,突然揮退狗腿們并屋內(nèi)下人,小臉紅紅地去拉念淺安的袖口,小手攥著一角衣料扭來扭去,“念淺安,我有事和你說?!?/br> 念淺安一臉震驚,“你有了?” 七皇女一臉茫然,“有什么?” 念淺安眨了眨眼,“有孕?” 七皇女怒瞪雙眼,“念淺安!你胡說什么!” “看來沒有?不好意思啊,一般姑娘家滿臉嬌羞地說有事要聊,通常后頭都跟著未婚先孕之類的狗血橋段?!蹦顪\安皮到一半,見七皇女眼睛都快瞪裂了,忙端正臉色道:“是我胡說,是我胡說。小野貓別炸毛,???” 然后解救出自己差點被搓爛的袖子,抖抖爪子接著道:“說吧,啥事兒?” 第161章 眼瞎耳聾 七皇女又去抓念淺安的袖口,仿佛不抓著什么就沒有勇氣開口,“念淺安,你說劉大家入閣這樣大的喜事,我是不是該登門道聲賀?左右我都出來了,正好順路?!?/br> 念淺安一臉“少女你要說的事好無聊”的表情,抖抖眉毛道:“我外叔祖入閣關你什么事?而且這都過去多久了,你這馬后炮放得會不會太晚?” 七皇女依舊不見惱色,順著袖口去抓念淺安的爪子,小臉又紅了,“那你大表哥呢?劉公子剛結(jié)束秋闈,你不關心劉公子考得怎么樣嗎?我不介意陪你走一趟劉家?!?/br> 這什么邏輯如此清奇? 念淺安見七皇女眼神左閃右閃,略遲鈍地反應過來,表情瞬間很奇異,“你拐彎抹角地關心劉家干嘛?看上我外叔祖了?還是看上劉青卓了?” 七皇女羞惱得險些把念淺安的爪子捏斷,“當然是劉公子!” 成功激將的念淺安:“……” 套天真小野貓的話好沒成就感。 并且腦殼疼。 她邊抽爪子邊無語望天,“你眼睛瘸了?看上誰不好偏看上個神經(jīng)???還不如看上我外叔祖呢!” “你自己不尊重長輩,別拿我混說!”七皇女緊緊捉著她不放,小眉毛倒豎,“劉公子是你親表哥,你怎么能這么說他?他哪里有???四哥選伴讀的時候,第一個看中的就是他??上М斈晁o劉老夫人守孝,劉大家這才替他辭了伴讀的事兒。” 彼時她還小,于劉青卓不過驚鴻一瞥。 “后來,八弟常跟著二哥、三哥參加京中文會,我好奇跟去看過一回?!逼呋逝慌つ顪\安的爪子了,改而扭自己,小身板麻花似的擰來擰去,小聲甜蜜道:“文會無聊死了,劉公子的好文采卻驚艷四座。人又生得好看,我怎么就不能看上他?” 隨著年歲漸長,曾經(jīng)模糊的好印象生根發(fā)芽,在少女心間長成初開的情竇。 念淺安默默看一眼很嬌羞的七皇女,又默默去看七皇女不曾放開她的手。 七皇女大概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握著她的手心已滿是手汗。 汗津津的,握得她賊難受。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七皇女的緊張和羞澀。 少女懷春,此刻的七皇女就像曾經(jīng)因初戀而苦逼的她。 ……才怪咧! 像個屁! 念淺安非常不圣母心地掐滅感嘆,果斷揀著能說的說了,大肆揭露劉青卓種種神經(jīng)病言行,末了一臉呵呵,“這不叫神經(jīng)病叫什么?文采和長相是什么,能吃嗎?求透過現(xiàn)象看清本質(zhì),別看走眼坑自己?!?/br> “我才不會看走眼!明明是你想坑騙我!”七皇女不服,斜睨著念淺安嘟起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劉公子從小就玩得不好,之前在東郊,還把好心探病的劉公子趕出門,動靜大得我都聽說了。文采和長相是不能吃,但能喜歡呀!你說的那些算什么,讀書人哪個不講規(guī)矩禮儀?” 比起書呆子小古板的八皇子,她深覺劉青卓的言行根本不算酸腐。 說罷不給念淺安再說難聽話的機會,緊接著道:“我還知道劉公子尚未婚配。他都十七了,你舅母是不是打算等他考完功名再議親?如今宮里只有我一個皇女,父皇又疼我,我看得上他,難道還配不上他?” 劉青卓哪兒是尚未婚配? 根本是私下定過親,還私下退過親。 念淺安略過此節(jié),繼續(xù)呵呵,“你耳朵也瘸了?這話前后矛盾,你自己聽著能信?我舅母自然是想等劉青卓功成名就,再選一門能助力他仕途的好親事。正因你是皇女,我舅母知會對你敬而遠之。劉家要是想尚主,劉青卓還考啥科舉,躺平等著做駙馬得了。” 說著抽出爪子,順手就著七皇女的袖子蹭去手汗,“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而是可能不可能的問題?!?/br> “怎么不可能?你爹不也是探花出身嗎?”七皇女開始扭自己的袖子了,“當年駙馬尚公主,念劉兩家大宴賓客十里紅妝,現(xiàn)在還有人念念不忘,說是難得的佳話良緣呢。駙馬和公主可以,我和劉公子怎么就不可能?” “你這淡越扯越瞎。當年我大伯父暴病去世,念家的天直接塌了一半,爵位又正好到我大伯父這一輩,本來按制要收回的爵位能落在我爹頭上,還不是因為我爹娶了我娘?!蹦顪\安耐下性子道:“那會兒我三叔父、四叔父還沒爭上官身呢。 念家尚主,是為不降等保住爵位,也是因我爹身為嫡次子,對我祖母對念家的孝心和責任。更是因我爹和我娘本就有情有緣,甘愿放棄仕途。客觀因素加主觀條件,才成就了你口中的佳話良緣。 我爹和我娘是互相看對了眼。你一廂情愿有個鬼用。不說劉家犯不著尚主保前程,只說劉青卓又神經(jīng)又清高,上頭還有個即是帝師又是閣老的祖父,肯接受尚主自毀前程才真見鬼了?!?/br> 七皇女揪著袖子咬唇道:“駙馬確實不能授官,但能給朝廷辦事兒啊!你爹不也下江南辦過皇差嗎?我讓母妃去求父皇,只要圣旨賜婚,我就能嫁給劉公子?!?/br> 邊說邊用力眨眼,不讓浮現(xiàn)眼眶的淚落下。 念淺安腦殼更疼。 她身邊熊孩子不少,就數(shù)七皇女最愛哭。 偏偏今天的眼淚和往常不同。 眼眶紅紅的小野貓,真是我見猶憐。 可惜,她不是“我見猶憐”那個我。 念淺安雖頭疼,但懟得冷酷,“你就嘴硬吧。不管于海棠的事兒是不是意外,椒房殿都得避嫌,不敢沾惹徐大哥的親事。靖國公是新任大軍機,我外叔祖是空降新閣老。徐、劉兩家娶什么樣的媳婦兒,兩家長輩心里有譜,皇上那里也有一本賬。 皇上明擺著要重用徐、劉兩家,這會兒正是烈火烹油的時候,誰敢在帝王心術的邊緣瘋狂試探?我不信一向’賢良淑德’的姜貴妃會做蠢事。圣旨賜婚?皇上有意的話,還用姜貴妃出面?你辦得成算我輸?!?/br> “你別說了!”七皇女尖聲打斷,“我明白了。我其實都明白的。不然我來找你干嘛!劉公子的事兒,我連母妃都沒告訴,只能找你說?!?/br> 念淺安一臉“少女求放過”的驚悚表情,揮著爪子表示再會哦,“說完了?可以走了。” 七皇女肯走才怪,抱住念淺安仰起臉,眼眶更紅,“念淺安!你有沒有一點朋友義氣!我不管,我告訴你了,你就得幫我!” 念淺安反過來逼近七皇女,面貼面地瞇起眼,很陰謀論地歪樓道:“你說什么我就信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怎么,四皇子和魏相走得近還不夠,姜貴妃還想放長線釣大魚,利用你暗搓搓拉攏劉家?” 七皇女被她眼底乍現(xiàn)的幽光唬得嚇退淚意,隨即愣住了,“你又胡說什么?這和母妃、四哥有什么關系?不過說起魏相,我還真聽說過一件趣事。劉大家入閣頭一天,父皇特意蒞臨內(nèi)閣衙門,正吃茶說話聊政務呢,劉大家和魏相就罵開了。 劉大家罵魏相為政不廉,魏相罵劉大家沽名釣譽,當著父皇的面動了手,揪著對方的胡子不肯放,扯下的胡須甩到人茶里身上,倒把禮部尚書氣得跳腳。禮部尚書開口不是勸架,全是禮儀規(guī)矩,吵吵得工部尚書直往父皇跟前擋口水! 刑部尚書裝菩薩,余次輔卻促狹得很!說起御前動手打人,余次輔才是頭一份兒。他不幫魏相不奇怪,竟也不勸著劉大家。見縫插針地左補一拳右踢一腳,氣得魏相、劉大家不互揪胡子了,掉轉(zhuǎn)頭撲向余次輔滾成一團。 最后還是父皇喊來御前侍衛(wèi),才把人都拉開了。直到晚間去椒房殿,父皇的臉色都難看得很,母妃大半夜的還驚動了太醫(yī)院,給父皇治頭疼呢。本來內(nèi)閣就不是一團和氣,如今多一個劉大家,就更熱鬧了。這陣子,父皇幾乎天天都喊頭疼!” 劉乾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居然這么剛? 魏父在家連下人都沒打過,居然親自下場打群架? 這幫大歷朝頂級公務員這么能打合理嗎? 然而文臣打架,實在堪比潑婦。 好好笑哦! 念淺安頓時笑出漢字:她有個敢和jian臣干架的外叔祖,貌似很值得高興? 七皇女聽她哈哈也跟著哈哈,哈到一半小嘴撅得老高,哎呀道:“都怪你老胡說,我都被你帶歪了!你到底幫不幫我?我當然是真心真意。倒是你,劉公子是你親表哥,科舉這樣大的事,考前考后你都不上心嗎?” 念淺安歪樓未遂,甚至小郁悶了一下。 她倒是隨大流給念夏章送了考前禮,姐妹們送的是針線筆墨,她手殘兼窮鬼,很摳地沒給念夏章好東西,只送上一對錦鯉。 當時想著轉(zhuǎn)發(fā)錦鯉的梗,只顧自己偷樂呵,完全沒留意念夏章的詭異表情。 后來才聽說,念夏章轉(zhuǎn)送了一條給劉青卓,還特意點明是她的心意。 心意個蛋! 念夏章依舊很自作主張,依舊很自以為是。 估計周氏為防念夏章分心,交待過下人不準說家事外事。 念夏章那會兒多半還不知道她和楚延卿的事。 幸好錦鯉是從安和公主院里偷撈的,不是楚延卿送她的那一池子里的。 不然她沒嘔死,也得心疼死。 念淺安想到這里,越發(fā)不忍直視七皇女的清奇眼光,“你既然知道我和劉青卓關系糟糕,還想讓我?guī)湍悖縿e鬧了?!?/br> 七皇女關上耳朵張開嘴,“我又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幫我多跟劉夫人、劉公子走動?!?/br> 她等得起,等方氏喜歡她、等劉青卓喜歡她,她的心意就再無妨礙。 她是皇女,她有信心。 念淺安見狀額角直抽,一手推開七皇女,“要我?guī)湍銧烤€搭橋不可能。如果你想知道我舅母和劉青卓的事,倒是可以問問念mama、遠山近水她們?!?/br> 七皇女自動忽略“幫忙”的可憐范圍,先是大喜,隨即不放心地警惕道:“你真的肯幫我?” 念淺安狂翻白眼,表情和語氣都相當高冷,“誰還沒在愛情里眼瞎耳聾過?你喜歡誰是你的事,我該說的丑話都說了,你虛心受教死不悔改,我又憑什么阻撓你?” 等撞破南墻,不用她頭疼,七皇女自己就會知道回頭了。 愛情啊,果然令人失智! 念淺安難得酸了一下,頓覺自己是個很稱職的知心大jiejie,并且很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