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各自傻眼

    念淺安正沐浴在蘇的光芒中，就見七皇女眼珠溜轉(zhuǎn)，半嬌羞半得意道：“念淺安，你這話說得還算像樣。我勉強(qiáng)接受你的好意和鼓勵吧。不過，就算你和六哥定親了，也別想拿皇嫂的身份壓我。等我和劉公子……我就是你表嫂！”

    小野貓的邏輯果然很清奇。

    念淺安不蘇了，立即皮道：“少跟我這兒瞎找存在感。你先把近在身邊的小白花搞定再來嘚瑟?！?/br>
    “于白花已經(jīng)礙不著我的眼了?！逼呋逝桨l(fā)得意，“她自己失足落水，差事沒辦好給椒房殿丟了臉，事后就被母妃打發(fā)去御書閣，整天只能和書打交道，不過是個有名無權(quán)的女官罷了?！?/br>
    御書閣就是國家圖書館吧？

    多么高大上的清閑美差！

    念淺安表示羨慕，歪頭問，“我怎么聽說那天救她的侍衛(wèi)對她十分推崇？但凡有人說那天的閑話，就跳出來維護(hù)，說于海棠冰魂玉魄，當(dāng)時是為了救我大jiejie才以身犯險。”

    徐月重和念甘然的親事天時、人和缺一不可，真相被黑白顛倒，念徐兩家并不計較，樂得弱化念甘然突顯于海棠，正好淡出事件。

    不過能夸出冰魂玉魄這種rou麻詞匯者，妥妥得是腦殘粉吧？

    果然七皇女面露不虞，得意不起來了，“錢侍衛(wèi)何止推崇維護(hù)于白花，還自請調(diào)去御書閣當(dāng)差呢。錢侍衛(wèi)當(dāng)初還是母妃提拔起來的，到頭來眼里只有于白花，真是白眼狼！不止錢侍衛(wèi)，還有四哥。

    四哥老叫我跟于白花學(xué)，說什么于白花品性高潔才學(xué)好，也很推崇于白花。送去她那兒的好玩意兒比給我的還多。四哥自己喜歡于白花，憑什么要我也喜歡！好在母妃沒糊涂，總算曉得于白花連給四哥做妾的資格都沒有！”

    覺得信息量略大的念淺安：“……我倆的關(guān)系，好像還沒熟到說這種話的地步吧？”

    四皇子的感情瓜，這樣隨口亂爆真的對嗎？

    七皇女半點沒覺得不對，又去抱念淺安，“你這張嘴討厭死了！就會?；寶馕?！我不管我倆是什么關(guān)系，反正我的心事都跟你說，你也得跟我說。念淺安，你和六哥的親事真是皇祖母的意思嗎，你呢，你喜歡六哥嗎？”

    念淺安聽得她撒嬌頓時狂抖雞皮疙瘩，抖出人生贏家的王霸之氣，“我和樹恩乃天作之合、水到渠成。喜歡不喜歡的，忒膚淺！也就你這種單相思的小可憐兒才關(guān)心這個！”

    七皇女羨慕嫉妒恨，猴著念淺安嘟囔道：“你教我，怎么才能水到渠成？”

    念淺安又頭疼了，果斷禍水東引，“我教不了你，你跟于海棠學(xué)去。瞧瞧人家，一個皇子一個侍衛(wèi)，倆腦殘粉份量多重？小白花這種生物吧，任由風(fēng)吹雨打依舊屹立盛放，身邊不缺綠葉。哪天你能收服個把綠葉了，哪天就能水到渠成了?！?/br>
    七皇女很有領(lǐng)會念淺安用語的天份，一邊細(xì)細(xì)咂摸，一邊投桃報李，“你幫我，我也幫你。李菲雪那里你放心，我會經(jīng)常去看她，幫你寬解她的。”

    寬解個啥？

    她和楚延卿的親事，李菲雪根本不需要寬解。

    不過，七皇女的本性，倒是不失純真和清正。

    念淺安頓生好幸運(yùn)光環(huán)，十分欣慰地拍拍七皇女，“小野貓真乖，越來越懂事了?！?/br>
    七皇女真跟小貓似的蹭了蹭她，甜甜笑道：“念淺安，其實你也挺好的。壞起來氣死人，好起來比母妃、四哥對我還好。等我做成你表嫂，一定好好疼你。往后你要是去劉家，千萬記得知會我?！?/br>
    念淺安嘴角一抽，“不去。秋闈完了還有春闈。中間先是重陽后是萬壽節(jié)，接著就是春節(jié)，劉青卓要是中了舉人，少說有大半年不得清閑。我舅母鐵定要拘著他讀書。知會啥？沒得知會?！?/br>
    七皇女先是失望，隨即痛定思痛，“那我聽你的，不急著收服劉公子，先試著收服個把侍衛(wèi)當(dāng)綠葉？”

    小野貓的腦回路貌似哪里不太對？

    念淺安心里噴笑，面上嚴(yán)肅，“加油，我看好你哦！”

    七皇女瞬間壯志云天，終于心滿意足地飄走了。

    念秋然后腳飄進(jìn)來，滿臉驚奇的喜色，“還沒親口恭喜六meimei！原來柳公子就是六皇子，這事兒可真是……害我白替你緊張擔(dān)心！”

    她自于老夫人再次病倒后，就搬去隔壁正院暫住，好給周氏侍疾時打下手，這會兒才搬回來。

    懿旨指婚當(dāng)晚，面對大丫鬟隱晦提出的擔(dān)憂，她不能說出李菲雪和楚延卿的君子協(xié)議，只能含糊其詞地略作安撫。

    大丫鬟即聽主子的話，又有自知之明，見念秋然的歡喜不似有假，便不再越俎代庖地替念淺安憂心，只含笑端茶遞水，聽姐妹倆頭碰頭地喁喁笑語。

    轉(zhuǎn)頭就見念mama掀簾進(jìn)屋，連聲恭賀道：“老奴給四姑娘道喜了！老奴進(jìn)府時正碰上漁陽郡公請的官媒上門，這會兒已經(jīng)進(jìn)榮華院了，說是來求娶四姑娘的！”

    她自流言轉(zhuǎn)向時就再無氣惱憂慮，等懿旨指婚后只管忙著搜羅好東西，給念淺安備嫁妝，今天會進(jìn)府也是為嫁妝的事。

    說罷見屋內(nèi)幾人齊齊一愣，忙補(bǔ)充道：“不是妾，是正妻！漁陽郡公是來求娶四姑娘為郡公正妃的！”

    大丫鬟死死捂住嘴，才沒失態(tài)地驚喜尖叫。

    念淺安和念秋然卻各自傻眼。

    念秋然萬沒想到，她會和楚克現(xiàn)做親。

    念淺安也沒想到，楚克現(xiàn)會求娶念秋然。

    她以為，楚克現(xiàn)私下求娶她的事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現(xiàn)在改而求娶念秋然，是安和公主的意思，還是楚克現(xiàn)自己的意思？

    念淺安和念秋然愣愣對視，又見劉嬤嬤進(jìn)屋笑道：“四姑娘，公主請您過去。”

    念秋然主仆不敢耽擱，忙跟著劉嬤嬤離開綺芳館。

    這邊念mama捧出一沓圖冊道：“姑娘過過眼，喜歡哪些玩意兒，老奴趕早讓人去做?！?/br>
    念淺安心不在焉地翻看，卻聽念mama突然小聲道：“馳古閣姑娘打算怎么辦？馳古閣不在您的名下，如今倒是不好算作您的嫁妝。您當(dāng)初起意做馳古閣，又藏著東家的身份，究竟是個什么盤算？早知今日，馳古閣生意又這樣好，一開始就該掛在您名下才是……”

    馳古閣是什么盤算，還沒到向念mama坦白的時候。

    何況若是進(jìn)展順利，念mama這個少數(shù)的知情人之一，遲早會看明白馳古閣的用途。

    這會兒念mama正高興，還是別刺激她老人家的好。

    念淺安略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左右是樁進(jìn)項，賺的錢又不會跑進(jìn)別人的口袋里。馳古閣的事mama不必管，我和樹恩心里有數(shù)?！?/br>
    念mama深知皇子用度龐大，尤其在外走動更加需要銀錢支持，少不得面露緊張。

    念淺安只得收斂起心不在焉，拿楚延卿當(dāng)擋箭牌，編些模棱兩可的話安撫念mama。

    那邊念秋然主仆卻再次傻眼，只因劉嬤嬤領(lǐng)的不是去榮華院的路，而是通往外院的路。

    劉嬤嬤見二人遲疑，便笑著解釋道：“四姑娘別怕。是漁陽郡公想私下見您一面，借了公主的名義方便行事，公主是知道的。公主的意思，有奴婢陪著，四姑娘見一見漁陽郡公也好?！?/br>
    大丫鬟聞言轉(zhuǎn)憂為喜，忙奉承道：“漁陽郡公實在有心，奴婢代我們姑娘多謝公主好意成全?！?/br>
    劉嬤嬤暗暗點頭，心道這大丫鬟倒是知情識趣，臉上笑容越發(fā)柔和，“我們就在一旁守著，四姑娘只管安心?！?/br>
    三人止步在琉璃閣墻外，那顆高大粗壯的大樹周邊并無閑人，籠在秋風(fēng)中依舊枝葉繁茂，蔥蔥郁郁的枝椏間垂下一雙長腿，聽見動靜的楚克現(xiàn)探出頭，沖劉嬤嬤頷首致意，轉(zhuǎn)向念秋然招呼道：“小透明。”

    這稱呼令念秋然即莫名放松，又思緒紛亂，一時只覺腦袋空空，攥起裙擺就往樹上爬。

    正準(zhǔn)備下樹的楚克現(xiàn)有點傻眼。

    劉嬤嬤也有點傻眼，隨即想到念淺安的種種“劣跡”，不禁搖頭失笑：四姑娘好像和六姑娘學(xué)壞了？

    她并不出聲阻止，大丫鬟同樣不會在這個時候瞎講究，只和劉嬤嬤一起避到不遠(yuǎn)處。

    楚克現(xiàn)干脆戳在原地，看著念秋然雖不熟練卻不慌亂地爬上來，忍不住意外地笑道：“小透明，原來你會爬樹？我本來是想下去跟你說話的，沒想到你動作倒比我還快?！?/br>
    念秋然也忍不住笑了。

    腦中想起念淺安總把小三哥掛在嘴邊，和她說楚克現(xiàn)是世上第二率性爽朗的小三哥。

    她問念淺安，那世上第一率性爽朗的是誰？

    念淺安不告訴她。

    她們坐在滿是斑駁暖陽的秋千上說悄悄話，每每此時念淺安都靠在她肩上笑，笑說世上第一是秘密，笑著將秘密裝在倒影日光的眼底。

    笑意那樣明亮，還有她看不懂的惆悵。

    一如此時此刻的楚克現(xiàn)，眼底的笑意不粉飾不偽裝，同樣透著淡淡的惆悵。

    不怕她看出來。

    像念淺安一樣不防備她，像念淺安一樣叫她小透明。

    念秋然空空的腦袋忽然充盈，笑容不由自主地擴(kuò)大，“我原來不會爬樹。是之前和六meimei一起爬過，后來五meimei、八meimei也來了。除了大jiejie，家里姐妹都跟六meimei爬過樹。其實，我現(xiàn)在也算不上會爬樹?！?/br>
    楚克現(xiàn)回想她笨拙的動作，贊同地朗聲大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透著nongnong追憶，“阿淺小時候也不會爬樹。有一年除夕她進(jìn)宮朝賀回來，不知怎么了，死活都要學(xué)爬樹。那會兒她才多大？我那時也不過六七歲。

    我不答應(yīng)她就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真怕她哭壞嗓子，只好答應(yīng)教她。她立即就不哭了，笑得又甜又乖。說是教，其實都是我背著她爬上爬下。后來她學(xué)會了，卻不想爬樹了。

    也不喜歡跟我玩了。她之前愛上看酸文腐詩，不怎么搭理我，也不喜歡我老來找她。之前還生我的氣呢，還是她從東郊回來，我跑去接她才’和好’的。也就這半年，她才又有點小時候的性情?！?/br>
    他探手去摸樹干上的木匣，笑意溫柔，“我臨時起意來看看，才知道表姑父一直在打理這棵樹。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阿淺又開始爬樹了？”

    念秋然看著他眼底的柔色，輕輕點頭，“六meimei爬樹可利落了。”

    楚克現(xiàn)輕喃，“是嗎……”

    是嗎之后，靜默一片。

    第163章 湊合過唄

    風(fēng)透枝葉，帶起一陣沙沙輕響。

    念秋然置身其中，心里一派平靜，她同樣沒再開口，只順著楚克現(xiàn)的動作看向樹干，打開木匣見里頭依舊備著新鮮茶點，不由抿著嘴笑，分出兩份小巧點心適口茶水，遞一份給楚克現(xiàn)。

    楚克現(xiàn)看著她靜謐的笑容，打破沉默道：“我會求娶你，是表姑母的意思?！?/br>
    念秋然并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氣，“公主很照顧我。我明白，公主這樣做是為我著想?！?/br>
    “是為你著想，也是為我著想?！背爽F(xiàn)全無隱瞞，將安和公主的考量說了，“家父離世時，若沒有表姑母出力，我這郡公爵未必能順利承襲。偏祖父年紀(jì)大了，行事有些偏頗激進(jìn)。表姑母不愿意，也不允許郡公府走偏了路。如今看來，表姑母會選你，確實是為性情軟和的家慈好……”

    他簡單帶過郡公府的家人家事，略一停頓后，坦然道：“我有喜歡的人，這一點，我不想瞞你?！?/br>
    念秋然當(dāng)然知道是誰，心中徒然升起的沖動令她脫口而出，“我也有喜歡的人。”

    楚克現(xiàn)自然不知道是誰，但他不追問，只擰起眉心，“你若是不愿意，我自去和表姑母說。”

    “長輩之命媒妁之言，我沒有不愿意。原本我只求不給人做妾，如今能得郡公求娶，已是天大的福分?！蹦钋锶坏降讻]忍住羞赧，紅了臉道：“這福分是公主給的，我知道好歹。確切地說，我曾經(jīng)有過喜歡的人。但從沒妄想過能如何?？す拐\相待，我同樣不愿有所欺瞞?！?/br>
    楚克現(xiàn)一瞬恍惚：也許安和公主會選中念秋然，不單因念秋然性情嫻靜，還因念秋然的秉性確實值得抬舉。

    他舒展眉心，半玩笑半自失地笑道：“這么說來，我們半斤八兩，倒也相配？”

    念秋然哂笑，忽然突發(fā)奇想，“如果換成六meimei，她會怎么想怎么做？”

    楚克現(xiàn)下意識重復(fù)，“如果換成阿淺，她會怎么想怎么做？”

    二人異口同聲：“湊合過唄！”

    話音未落，彼此已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