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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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mama沉默無語。 她很清楚,老夫人最疼的不是駙馬爺,而是三老爺。 老人疼幺兒,本是世間常態(tài)。 倒是駙馬爺身為嫡次子,很有些不上不下,從小醉心書海山水,做養(yǎng)得性情不羈行事灑脫,才貌一等一,卻不愛理會庶務(wù)俗事。 上頭,還有個打小做候府世子精心培養(yǎng)的大老爺。 駙馬爺不是最得寵的那一個,卻是過得最恣意的那一個。 偏偏老侯爺去得早,大老爺也跟著走了,說句不好聽的,駙馬爺當(dāng)初承爵尚公主,真可謂趕鴨子上架。 現(xiàn)如今,駙馬爺擔(dān)著念家兩府,竟是最有擔(dān)當(dāng)最可依仗的一個。 于mama心里嘆氣,面上笑道:“您既然召了駙馬爺來,只管聽駙馬爺怎么想怎么做就是了?!?/br> 于老夫人半晌才接道:“老二……是個外柔內(nèi)剛的。” 她沒讀過多少書,大字不識一籮筐,卻是個明白人。 于mama伺候她一輩子,自然聽得懂這話的意思,并不跟著點評家里爺們,只一味寬解道:“便是三房真和姜家做親又如何?魏相和余次輔出了名的不和,魏家不照樣娶了余家女。小孩子或娶或嫁,說到底也影響不了什么?!?/br> 再說得露骨殘酷一點,真有什么事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說舍棄也就舍棄了。 于老夫人想著念春然含羞帶笑的神態(tài),用力閉了閉眼,“你說得對,孩子們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可不正是這話兒?老三想折騰,我哪里管得著呢?隨他折騰去吧?!?/br> 似是想通了,其實還惱著念三老爺。 于mama笑笑不再多嘴,外頭有管事媳婦來報,“老夫人,駙馬爺來了?!?/br> 于老夫人立即彈起來,張嘴干嚎,“我的兒啊,我快被你那混賬兄弟氣死了??!” 念駙馬腳步微頓,哂笑著搖搖頭,掀起門簾進(jìn)了屋。 他這邊陪著于老夫人說話,那邊念三老爺回了三房,也正和周氏細(xì)說利害,“徐世子做過六皇子的武學(xué)伴讀,情分至今仍在。漁陽郡公得公主喜愛,和親子無異。再有個嫡親外祖劉家,姻親連著姻親,全都上了六皇子的船。 差就差在,郡公府是個邊緣爵位,劉大家從不偏向哪位皇子,徐世子還代表不了靖國公府。靖國公,那可是只由著皇上指哪打哪的老狐貍。六皇子這艘船,瞧著壯大,不過是面子光鮮,里子卻未必。 單因為公主和皇后的交情,就算沒有安安的親事,隔壁也只能靠向六皇子。勉強湊上船的人,哪天想拉下船能有多難?姜貴妃總想拉攏公主府而不能,如今姜大老爺?shù)媒F妃授意,想和我們聯(lián)姻,倒是我們沾了隔壁的光。 朝中為官,講究出身不講究先后。姜大老爺雖是在我之后才去了川蜀,但我在他手下為官多年,已然甩脫不掉這層關(guān)系。倒不如順?biāo)浦?,趁著姜家起勢,一心一意上四皇子的船。比起母妃得寵的四皇子,六皇子有什么?/br> 不過是個中宮嫡出的身份。皇上若是有意立嫡,豈會連三皇子、四皇子的親事一起壓著,直到太后鬧了那么一場,才默許六皇子定下安安?六皇子都十七了。大皇子、二皇子在六皇子這個年紀(jì),可是早早就大婚了。 可見皇上也無意立長。若說立賢,二皇子、三皇子哪個沒有賢名在外?可惜二皇子身后還有個康親王??涤H王是淑妃的親舅舅,即是二皇子的皇叔祖也是舅公。難怪二皇子仍是個光頭皇子。而三皇子,生母至今只是個庶妃?!?/br> 他思量來盤算去,深覺得寵得勢的四皇子最有希望。 儲君之位,說是國事,其實還不是憑皇上的喜好? 念三老爺吁出一口長氣,微微笑道:“不看其他,只看姜貴妃膝下二子一女,哪是旁人能比肩的?” 妃嬪能不能生,生多生少,全在皇上一念之間。 這一念之間,牽連的可不單是皇室家事。 周氏聽得一腦門官司,憤懣沒了,生出恍然來:是她一葉障目,竟沒想到二皇子和康親王那一層關(guān)系。 真是白惦記康親王府的親事了。 皇位誘人,從龍之功同樣誘人。 她曾想過讓庶女給三皇子做妾,卻從沒動過其他出身可圈可點的皇子的念頭。 賭,還是不賭? 周氏臉色微白,猶豫道:“四皇子妃的人選半點風(fēng)聲都沒有,圣心如何,老爺不妨多等等?” “姜五公子已是解元,春闈的名次且差不了?!蹦钊蠣斝赜谐芍?,“單靠姜大老爺,姜家哪里站得穩(wěn)腳跟?總要下一輩有人立得起來才行。圣心如何,只等姜大老爺這大都督一職什么時候落到實處。一方封疆大吏,那可是連皇后娘家都沒有的殊榮?!?/br> 他曉得周氏最在意什么,越發(fā)笑道:“春然能做川蜀大都督的侄媳婦兒,再沒有比這更實惠風(fēng)光的好親事了?!?/br> 若是等姜貴妃一系壯大后再貼上去,三房還有什么功勞可爭? 錦上添花,永遠(yuǎn)不如雪中送炭。 周氏臉色又變,外頭的事,她不如丈夫看得遠(yuǎn)想得深,內(nèi)宅的眉眼高低卻是她的強項。 她從來看不上公主的囂張做派,如果哪一天能親眼看到公主府勢弱低頭,簡直笑也能笑醒。 何況庶女已是準(zhǔn)郡公妃,她的嫡女自然不能低人一等。 周氏心里已經(jīng)肯了,嘴里仍踟躕道:“老爺這次回京述職,是打算留京還是接著外放?” “姜大老爺人雖遠(yuǎn)在川蜀,倒比旁人還清楚京中有什么實權(quán)空缺?!蹦钊蠣斝σ飧罡鼭?,“姜貴妃的圣寵,可不是假的。姜大老爺似十分有把握,能保我留京任實職。” 這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在好處。 周氏臉色大亮,急忙確認(rèn)道:“真的?” “若不是真的,我豈會輕易答應(yīng)姜家的親事?”念三老爺目光深沉,“皇子們或有賢名或有差事,其實算得了什么?手中沒有兵權(quán),能頂什么用?” 姜大老爺若是做了大都督,管的可是川蜀重點的軍政大權(quán)。 四皇子身上的籌碼,又重了一層。 周氏雙眼放光,矜持地點頭道:“老爺既然拿定了主意,我哪有拆老爺臺的道理。只是母親那里……” 念三老爺微微皺眉,仍舊笑著道:“母親一向疼我。事已至此,無非是使幾天性子罷了。” 他信心十足,守在屋外的周mama揚聲報道:“三老爺,駙馬爺請您過前頭花廳一見?!?/br> 念駙馬離開正院后直奔三房,沒在三房花廳坐等,只站在花廳院中的老樹下,耳聽念三老爺很有武官范兒的沉重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才微側(cè)了臉,沖念三老爺頷首,“三弟這是不顧母親反對,也要和姜家做親了?” 念三老爺對此問并不意外,停在念駙馬跟前喊了聲二哥,“家里這些年多虧二哥cao持,二哥既為家主,該清楚家里是個什么光景。我雖無能,外放兩任不得寸進(jìn),但時刻不敢忘卻家族。當(dāng)初二哥贊同我棄文從武,如今還請二哥支持我的選擇。念家能多一條出路,終歸有益無害?!?/br> 念駙馬輕輕笑了笑,“在朝為官,最忌諱左右搖擺、立場不明。你選了姜家,怎么不想想公主府的女婿是六皇子?” 念三老爺直直盯著念駙馬,“富貴險中求。我只知道,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里?!?/br> 他確實打小資質(zhì)好,嫡長兄合該承爵,他沒想過兄弟鬩墻,但爵位得以保住,落在眼前這個只有才貌的二哥身上,他有感激有傾佩,唯獨沒有從此就安穩(wěn)度日的松快,更無法事事服從這位二哥。 他不為念家謀算,難道指望連公主的主兒都做不了的駙馬? 天地宗親,他即想為國效力也想慰籍祖宗,早就有心爭一爭,為家族重振門楣另謀風(fēng)光了。 現(xiàn)在有了機(jī)會,他當(dāng)然要牢牢抓住。 到底沒說出口的是,公主府和永嘉候府隔著一道高墻,終究是兩路人。 念駙馬眉眼微動,仿佛能看進(jìn)念三老爺?shù)男牡祝σ廪D(zhuǎn)深,緩聲道:“你心意已定,我不勉強你。分家吧?!?/br> 念三老爺想分開算,那就徹徹底底地分道揚鑣。 蔥蘢的樹影罩在念駙馬的頭臉上,細(xì)碎的暗影間,俊美不減的神色忽明忽暗,一張笑顏依舊灑脫不羈。 仿佛只是在閑話家常。 念三老爺眸色恍惚,一瞬間看見的不是他自小敬重的嫡長兄,而是他一直心懷敬畏的老侯爺。 老侯爺老辣精干,和二哥哪有半點相似? 念三老爺甩甩頭,回過神道不:“我不同意分家?!?/br> 第170章 第一場雪 念駙馬側(cè)頭笑了笑,回應(yīng)念三老爺?shù)闹挥性频L(fēng)輕一句話,“你不同意沒有用。我提出來了,母親點頭同意了即可。” 就像念三老爺一樣,只是知會于老夫人一聲,并不需要于老夫人同意親事。 現(xiàn)在,他這個當(dāng)家做主的侯爺話既出口,也只是知會念三老爺一聲,同樣不需要念三老爺同意。 “二哥!”念三老爺神色微變,上前一步道:“父母在不分家。母親尚在,這家不能分。這家憑什么分?二哥,我好容易回京能承歡母親膝下,縱然有什么矛盾,也不過是一時的。等母親消氣了便是。你不贊同我的選擇,也不該賭氣說出這種話來!” 他像小時候那樣去拉念駙馬的手,彼此嫡親的血脈,兄弟間的感情總是真的。 何況他剛回京就鬧分家,再等三房和姜家的親事正式定下,外頭會怎么想怎么說? 關(guān)起門來是一回事,真叫人非議三房忤逆不孝是另外一回事。 頂著這樣的名聲,他要如何在朝中立足? 念三老爺拉著念駙馬的力道有些重,一番話倒說得比念駙馬還風(fēng)輕云淡。 念駙馬走神了,心想這話要是說給劉乾聽,指定得換來劉乾吹胡子瞪眼一頓胖揍。 他又笑了笑,并不理會話茬,“你回來這半晌,還沒顧得上洗漱更衣吧?去洗把臉,晚上精精神神地吃一頓接風(fēng)團(tuán)圓宴?!?/br> 說著也像小時候似的拍拍念三老爺?shù)募纾勑﹂g輕易抽出手,轉(zhuǎn)身自顧離去。 原本略顯搖曳的風(fēng)sao背影,有那么短暫一瞬間,又和老侯爺高大寬厚的身姿重疊在了一起。 念三老爺忍不住再次面露恍惚:離京多年,他這次回來竟有些看不懂這位二哥了。 他當(dāng)然知道,二哥雖言行無忌,但侯爺?shù)纳矸莸匚粩[在那里,于家事庶務(wù)上已是說一不二。 只是沒想到,分家二字,會這樣突兀而不留情地砸到他臉上。 念三老爺獨自枯站,臉色陣白陣青,直到闔家晚膳的桌上,一張不怒自威的臉依舊顏色不是顏色。 他沒有隱瞞念駙馬的話,周氏聽了即喜又憂,一時不知該繼續(xù)配合丈夫好,還是緊著討好安撫婆母才好。 不管分不分家,三房都不能上趕著答應(yīng)。 念駙馬同樣沒有隱瞞自己的決斷,公主府置身事外,候府上下得知風(fēng)聲,私下不無波瀾。 大房最平靜,橫豎孤兒寡母不至于被分出候府,吳氏少不得出席接風(fēng)宴,卻只管做菩薩狀,眼風(fēng)不時掃向另一桌,見女兒低眉順眼地安靜用膳,不由滿意而笑。 念甘然事不關(guān)己,心里盤算著上回官媒來,提了句裴氏打算抽出酒水生意的股份,不愿再占著準(zhǔn)兒媳的生意,她要不要順勢將酒水生意轉(zhuǎn)讓給裴氏,她們遲早是一家人,生意不過是左手轉(zhuǎn)右手,還能借此討好準(zhǔn)婆婆。 還有點心、日用鋪子里,姜貴妃借八皇子名義投的本錢,她也該盡快找機(jī)會,請于海棠出面交割清楚。 她的終身大事,解決得比她預(yù)想的還要順利而容易,已經(jīng)不需要背靠椒房殿這顆大樹。 何況于海棠對她一如往昔,書信來往間依舊親昵不改。 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于海棠不傻,姜貴妃也不傻。 想來有于海棠居中傳話,姜貴妃不會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