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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朱門貴女守則在線閱讀 - 第218節(jié)

第218節(jié)

    她世面見得少,只當念桃然一言一行皆有深意,愣是沒鬧明白念桃然是個方向盲大路癡。

    一攤上認路,連左右都能搞混的念桃然頓時蚊香眼,腳下轉(zhuǎn)圈圈心頭淚兩行,自尊心使人悲催,剛下定決心自曝其短,就聽身后一陣錯落腳步聲由遠及近。

    小喜鵲眼前一花,就被念桃然拽進矮樹叢后,下意識捂嘴小聲問,“我們?yōu)槭裁匆闫饋硌???/br>
    念桃然心頭兩行淚更寬了:怪就怪她心里有事本能使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躲呀!

    躲都躲了,念桃然干脆破罐破摔,做賊似的往外偷瞄,瞄完真驚了,“男賓怎么跑到內(nèi)院來了?”

    小喜鵲有樣學樣,看清來人也驚了,“是小吳太醫(yī)!”

    她先驚后喜,沒忘捂著嘴壓低聲,念桃然卻只有驚嚇沒有驚喜,后知后覺地死死捂住嘴。

    她不認識小吳太醫(yī),和吳老太醫(yī)也只是半熟。

    但吳家祖孫和念淺安的關(guān)系,她很清楚。

    小吳太醫(yī)專門侍奉東宮,和念淺安頗有淵源。

    宮里那么多女人,能流連其中的除了皇上,就只有志堅身不殘的太醫(yī)們了。

    哪個男賓誤入內(nèi)院都好,怎么偏偏是小吳太醫(yī)?

    念桃然小胖臉由紅轉(zhuǎn)白,瞪大雙眼緊緊盯著小吳太醫(yī)。

    卻見小吳太醫(yī)仰著腦袋,一手抓袍擺一手高高舉起,走沒兩步就奮力一跳,也不知摘了什么下來,看也不看往后一甩,由著緊隨其后的藥童左支右拙,東接一下西撲一下,墜得藥童張開的衣擺直往下沉,主仆倆各自忙得很。

    別說發(fā)現(xiàn)她們了,連路都不怎么看。

    小喜鵲跟著仰起腦袋,小小聲奇道:“樹上掛著什么呀?”

    連成蔭的樹梢枝頭,系著顏色相近的小紙包,不細看竟發(fā)覺不了。

    間隔三五棵樹就系著一個,連城一線也不知最后通向什么地方。

    望著天連驚嚇都暫時忘記的念桃然:“……”

    求別問,她就是多長一顆腦袋也答不上來。

    她只知道,她幼小的心靈快承受不住了!

    這什么情況?

    好詭異。

    第288章 陰差陽錯

    念桃然心口急跳,眼睜睜看著小吳太醫(yī)主仆倆走過路過完美錯過她們,咬牙將披風塞給小喜鵲,“我跟上去瞧瞧,你去找六jiejie。”

    小喜鵲抱著披風不動,眨著眼欲言又止。

    念桃然自尊心崩了,“我跟在小吳太醫(yī)后頭走,還能再走錯不成!”

    小喜鵲哪是質(zhì)疑她,純粹是蹲久了腿麻一時站不起來,莫名其妙之余默默咽下解釋,邊應好邊艱難直起腿。

    念桃然反倒踟躕了。

    擠兌人她在行,這類陰私事體她真沒干過,即沒膽也沒經(jīng)驗。

    腳下又開始打轉(zhuǎn),腦子跟著轉(zhuǎn)過一圈,很快改了主意,“你先去找徐大姑娘,再去前頭找陳總管?!?/br>
    徐之珠人小鬼大,找陳寶就是找楚延卿,內(nèi)外院都有知情的自己人,她也能放心了。

    小喜鵲望著扎進矮樹叢鬼祟跟蹤的念桃然,突然很想大嬤嬤,“一會兒一變,宮外的人怎么比宮里的人還難伺候呀……”

    嘴里嘟囔腳步不停,還沒找回聽雨軒,半道正碰上東張西望的徐之珠,當即喜笑顏開,“徐大姑娘!我正要找您呢!”

    徐之珠聽罷前因,小臉一板眉頭一皺,“這事兒確實蹊蹺,你趕緊去找陳總管,六姨母那兒交給珠兒。”

    小喜鵲本就心眼單純,行事唯有一樣準則,得了吩咐絕不打折扣,遂一手交出披風一手拎起裙擺,噔噔往外院跑。

    徐之珠卻將披風丟給丫鬟,“小喜鵲形容的那條小路,通向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丫鬟還真知道,“瞧著是西南角,不是通往后門,就是連著聽雨軒后頭的院子。若是后者,該是原本康親王府那位小郡主住的繡樓。京中誰不知康親王是個閑散王爺,一年里倒有半年住在別院。自從膝下兒女相繼離世后才來得少了,繡樓沒了主子,早就上了鎖空置多年了?!?/br>
    康親王離藩就京,本來頗豐的子嗣可謂多災多難,病的病死的死,沒多久就香火斷絕。

    說是水土不服,偏偏老的沒事小的死絕,懷揣陰謀論的人不在少數(shù),心里揣測圣心夠絕龍手好黑,嘴里哪敢議論半句。

    女賓們身處聽雨軒之中,卻無人提及也曾熱鬧過的繡樓。

    朱門綺戶各有不可說的忌諱,做主子的未必都知道,做下人的反而一清二楚。

    徐之珠面露沉吟,忽然笑起來,“你回聽雨軒尋七皇女,就說八姨母往那條小路去了,旁的不必多說。這竹哨你拿好,等七皇女走遠了再吹,小喜鵲怎么說的珠兒怎么吩咐的,都和循著哨聲來的人說清楚。”

    丫鬟握著竹哨一愣,“姑娘呢?您要獨自去找太子妃?”

    徐之珠笑著搖頭,心道念淺安嘴又壞人又精,有蹊蹺的是小吳太醫(yī)又不是姜元聰,犯不著她多事,答非所問道:“母親總說姑娘家立世,最忌不分親疏遠近。自家人關(guān)起門來怎么斗都行,對外卻要一致沒得塌自己的臺,反叫親者痛仇者快。

    姜元聰品行不端,姜四夫人不以為恥,反而做張做致想反咬念家一口,七皇女憑什么置身事外,作出副和六姨母毫無嫌隙的樣子?她們做初一,就別怪珠兒做十五。姜家人想保住名聲,珠兒偏要她們自己打嘴!”

    道理沒錯,這般行事卻不妥。

    可惜徐mama本已放籍,自念甘然過門后就徹底撂了差事,一心在外打理歸入徐之珠名下的生母嫁妝。

    會勸能勸的人不在,徐之珠不耐煩地催促,“趕緊去,你這頭完事兒了就去請祖母,珠兒去花園子等祖母一塊兒賞花。”

    丫鬟一聽要請裴氏,忙收起猶豫領(lǐng)命而去,不防還沒找回聽雨軒,也在半道碰上左顧右盼的七皇女,不等想好措詞就被七皇女問到了臉上,“念淺安的披風怎么在你手里?念八姑娘呢?徐大姑娘呢?”

    丫鬟剛指明念桃然往哪條小路去了,七皇女就劈手奪過披風,滿心以為念桃然追的是念淺安,喊上大宮女大綠葉旋風般一卷而過。

    丫鬟呆站原地:七皇女這性子急得,趕著投胎呢?她這算完成任務了吧?

    又想起徐之珠的交待,忙掏出竹哨一頓猛吹。

    林松的暗衛(wèi)小隊伍自然不止一個手下。

    丫鬟靜等片刻,乍見黑影從天而降,唬得低頭不敢亂看,竹筒倒豆子一氣說完前因后果不帶歇的。

    黑影無聲抱拳,心下一權(quán)衡,不往落花閣飛,直往外院飛。

    丫鬟捏緊吹不出聲的竹哨,深覺這鮮有人跡的岔路口說不出的鬼魅,無心再逗留,袖起竹哨拐向聽雨軒。

    殊不知和她袖中同款的另一個竹哨,此刻正掉落在矮樹叢邊。

    緊跟七皇女身后的大綠葉眼力非常,腳步一頓彎腰撿起,竹哨掉落的地面落葉散布,抬頭再看,就見樹梢高處系著或深綠或淺綠的小紙包。

    前后另有細繩末端無物隨風輕飄。

    細算間距和顏色深淺,中間夾雜的小紙包安然懸掛,倒像有人一路走一路摘,眼神不好遺漏了幾個。

    大綠葉不由起疑,然而職業(yè)生涯早已跑偏,空有一顆宮中侍衛(wèi)的警覺心,抵不過全心護衛(wèi)七皇女的忠正膽,短暫駐足隨手收起竹哨,快步攆上七皇女。

    主仆三人一路疾走,全不見念桃然的身影,只見著小路盡頭的繡樓。

    繞了一大圈遠路,竟繞到了聽雨軒的正后方。

    隱約還能聽見正唱得熱鬧的零星戲文。

    大宮女有點愣,“院門虛掩著沒鎖,您可要進去看看?”

    她可謂歷經(jīng)大浪淘沙,能從眾多狗腿中脫穎而出,贏就贏在一顆丹心向七皇女,除了聽話沒別的。

    宮外八卦繡樓來歷,倒不如徐之珠的丫鬟門兒清。

    七皇女也有點愣,她再眼瞎,也看得出繡樓久無人住,略顯落敗。

    一時好奇一時困惑還有點酸,尤其不滿念淺安單撇下她,和念桃然、徐之珠鬼鬼祟祟,半點不覺得自己故作坦蕩走進繡樓的樣子,也很鬼祟。

    更不知小路盡頭合抱大樹后探出個腦袋,更加鬼祟的雙眼滿是錯愕,目光掃過大綠葉的背影越發(fā)猶疑,轉(zhuǎn)而落在七皇女手中披風上又是一喜,驟然放松的眼底閃過得意,靜等片刻,才躡手躡腳地摸向繡樓。

    繡樓兩層高,一樓明間的房門同樣虛掩著。

    七皇女哪還耐得住性子,推開門瞥見屏風后綽綽人影,身形一拐眉毛倒豎,本待喝問的抱怨話語盡數(shù)噎了回去,“小、小吳太醫(yī)?”

    屏風后哪是念淺安念桃然,只有小吳太醫(yī)主仆二人。

    藥童的隨身藥箱照舊裝著美酒香茶,此刻剛倒上酒和茶,正忙著拆兜了一路的小紙包,倒被七皇女一行嚇得雙手抖三抖,拆開的小紙包脫落掉地,滾出內(nèi)里點心,砸出一地香甜美味。

    大綠葉看著滿桌小紙包干瞪眼。

    七皇女也看著小吳太醫(yī)干瞪眼。

    小吳太醫(yī)不知是反應太慢還是真沒被嚇著,慢吞吞擦去嘴角點心屑,慢吞吞張口問安,話未出口就聽咔噠聲響,大綠葉身隨耳尖動,旋身撞倒屏風伸手推門,聲線往下沉,“什么人在外頭!”

    回應他的先是鑰匙鐺鐺響,后是一陣桀桀怪笑,“太子妃娘娘好胃口,私會太醫(yī)不忘帶上侍衛(wèi)同樂,奴婢可開了眼界了!娘娘千萬收斂點兒,一會兒叫人撞破丑事好歹面上能好看些。奴婢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這位兄弟想砸門還是想殺人請自便,繡樓一有動靜,奴婢被人’滅口’,外頭自有人成全娘娘的好事兒,順帶啊替奴婢伸冤!”

    說話鎖門之人竟不怕死,只怕事情鬧不大。

    大綠葉聞言神色陰沉,大宮女亦是臉色煞白,驚怔看向七皇女和小吳太醫(yī)。

    屋內(nèi)一瞬死寂。

    落花閣的廂房也已重歸死寂,被打成人模豬樣的念夏章無聲滑向地面,連聲響兒都沒發(fā)出,林松拍拍手見念淺安心滿意足地抬腳就走,不由出聲道:“將念三公子丟在此處不管,恐怕不妥。”

    念淺安一臉吃了隔夜餿飯的表情,“你要是怕他清醒后滿嘴亂噴糞的話大可省省,神經(jīng)有病的人不能以常理而論,我這位三哥從來不走尋常路。你們說是不?”

    遠山近水化身應聲蟲,“就是就是?!?/br>
    林松滿腹無語不能上臉,默默跟著念淺安轉(zhuǎn)去上房。

    手下撕床單扯衣裳,已然將姜元聰和柳勇才擺布成一對不可描述的野鴛鴦狀,雖然交頸共眠的只有鴛沒有鴦。

    念淺安不忍直視地抬袖掩面,“給他們?yōu)砂丫栈ㄉ先獞皟??!?/br>
    可惜她的惡趣味沒人懂。

    林松更加無語,遠山近水令行禁止,手下有心賣好立即順來晚菊,三人一起化身散花童子,給姜元聰和柳勇才的酒后亂那啥圖錦上添花。

    袖手旁觀的林松嘴角一抽,“算著時辰差不多了,娘娘還是盡快離開得好。”

    念淺安心中高唱“菊花殘滿地傷”,面上表情相當愉悅,“我的人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指的是她養(yǎng)在東郊皇莊的娘子軍們。

    尚郡王妃有天時地利人和,她也不差啥。

    對方能將柳勇才弄進內(nèi)院,她也能讓娘子軍冒充婢女混入王府別院。

    既然要徹底搞臭姜元聰?shù)拿?,必須男的女的都不放過?。?/br>
    林松心知肚明,這才露出點笑模樣來,“娘娘準備周全,底下人又能干,該辦的事情樣樣辦得漂亮。只等落花閣鬧起來,那頭待命的自會見機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