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那樣狂放那樣洶涌。 他俊顏溫柔,勾勒出滿面飛揚笑意,抵著媳婦兒的眉心聲線清淺,“還來得及。還有半年多,我們慢慢適應,等小笨兔子出生,我們要做世上最好的爹和娘,好不好?” 他不要做皇上那樣的父皇,他要做念駙馬那樣的爹。 他媳婦兒也不要做周皇后那樣的母后,要做安和公主那樣的娘,疼孩子愛孩子,毫無保留不計得失。 念淺安心底酸軟,蹭著親夫的額頭甜甜地應,“好?!?/br> 小夫妻倆正頭碰頭面對面傻笑,浴室門縫擠進一顆狗頭一顆貓頭。 大黃小黑暗中觀察,念淺安錯眼瞧見,再看親夫的小親夫依舊精神抖擻,頓時傻笑變大笑。 “這樣大笑沒關系嗎?”楚延卿傻氣全開,邊胡亂套上衣褲邊護著媳婦兒的小肚皮,此時再看自發(fā)充當電燈泡的大黃小黑,哪里還有半點不虞,只溫聲迸出一個字,“賞!” 即賞大黃小黑,也賞宮女太監(jiān)。 放完遲來的賞賜,又小心翼翼扶著媳婦兒消食,順便給小親夫消火。 念淺安越發(fā)笑不可抑:她家親夫反射弧果然好長哦! 隨叫隨到的大嬤嬤深有同感,和同樣應召而來的陳寶默默對視:太子妃這二主子果然二得邪門。太子妃還沒一孕傻三年呢,殿下先樂得活似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可還行? 當值不當值的眾宮人也深有同感:白天有喜晚上才放賞,殿下行事什么時候這么清奇了?非要他們月黑風高頂風冒雪地領賞可還行? 眾人頂著黑眼圈偷偷打哈欠,非常狗腿地表示很行。 大嬤嬤賞內院陳寶賞外院,四大丫鬟只管正殿下人,四大宮女則管配殿等處。 十然將賞錢塞給知土,半嘆半笑,“娘娘進門剛七個月,已經(jīng)有了將滿三個月的身孕,說來和漁陽郡公妃一樣,也算得上進門有喜,難怪殿下這樣高興。” 知土握著賞錢目光微閃。 十然笑看知土,語氣即黯然又羨慕,“比起我們四個,meimei才是能和小豆青她們比體面的那一個。meimei別光忙著為良媛分憂,也替我搭把手分分賞錢才是?!?/br> 知土目光一動,任由十然牽著她出面招呼小宮女小太監(jiān)。 陳喜則牽著大黃小黑直奔大廚房,康德書打眼又見一人一狗一貓,當即哎喲道:“這大半夜的怎么過來了?可冷著了吧?趕緊的,烤烤火?!?/br> 說著踢了踢腳邊炭爐,胖手擄完狗頭順貓毛,只顧畜牲不顧人。 陳喜半點不惱,搓手笑道:“頭先多謝您老提點,這會兒孕事公開,太子妃又發(fā)了話,大黃小黑肯聽太子妃的,我可不就順順當當?shù)匕阉鼈兒宄稣盍??您老再費事兒教教我,大黃小黑先前夜夜賴在正殿臥室,難道真是怕……無意間傷害太子妃和肚里小主子不成?” 他將殿下二字含混帶過,康德書聽得明白,笑呵呵表示大黃是,小黑不是,“狗通人性,你狗爺爺可能比誰都早知道太子妃肚里有了小主子。你狗爺爺想保護小主子,你貓祖宗大概是瞎湊熱鬧?!?/br> 他暗示,小黑不是把小主子當好吃的就是當屎,不然埋得那么起勁干嘛? 陳喜聞言嘴角一抽,不管貓狗真有靈性,還是康德書神棍轉世,只管送上賞錢拍足馬屁,這才帶著大黃小黑離開,隨口打趣送他的小太監(jiān),半酸半欽佩,“滿東宮就數(shù)你康爺爺和大嬤嬤得的賞最重。你康爺爺真正是見微知著一料一個準兒!回頭我給你整尊彌勒佛來,咱倆一塊兒拜拜?” 認真說來,大嬤嬤沾的是康德書的光。 小太監(jiān)與有榮焉,忍著得意委婉拒絕,“我康爺爺是活爺爺又不是死爺爺,哪能瞎拜吶?對您不住,您這好意我可不敢代康爺爺受下?!?/br> 到底功力不夠,抖機靈抖得跟咒康德書似的。 陳喜忍笑告辭,小太監(jiān)轉身回屋,得意變深沉,學著康德書的腔調感嘆道:“如今可好咯,太子妃這一有喜,東宮可算是穩(wěn)當啰!” “穩(wěn)當?我看不見得。”康德書不改笑呵呵彌勒狀,胖手一下下?lián)芘炕穑澳氵@話只對了一半。太子妃這一有喜,只怕東宮背地里那些魍魎鬼魅該出動咯!” 說著將火鉗子一丟,小眼睛一瞇,“你擎等著瞧好吧,哪天殿下忙起來,顧不上回正殿吃喝拉撒睡,就是魍魎鬼魅作妖的時候。端看是配殿先出事兒,還是正殿先出事兒。這東宮內院,心大眼小的蠢貨可不止一個?!?/br> 小太監(jiān)忙接住火鉗子,深沉變疑惑:魍魎鬼魅?什么魍魎鬼魅? “什么魍魎鬼魅?”知木也正疑惑,點算賞錢的動作慢了下來,“良媛是指知土?奴婢這些日子看下來,知土除了和十然姑娘走得近些之外,并沒有其他不妥之處。平日里服侍良媛依舊盡心,偶爾跟著良媛出入正殿,也從未亂看亂說?!?/br> 她下定決心暗自盯人后,再說起知土來客觀而平靜,再無先前的驚顫含糊。 面露滿意的李菲雪披衣而坐,不答反問,“知土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內院粗使宮人多,十然姑娘忙不過來,正拉著知土幫忙分派賞錢。”知木話音一頓,覷著李菲雪的神色接著道:“奴婢回來時聽了一耳朵,十然姑娘準備給太子妃肚里的小主子做包被小衣裳,還夸知土針線好,想請知土幫襯一二,知土答應了。” “知土的針線確實好?!崩罘蒲┑皖^伸手,抻了抻知土做的中衣,似乎譏誚,“她既然答應了,就隨她去。她若是跟你喊忙喊累,你就代她值夜,不用管她去哪里做什么?!?/br> 知木正色應是,關錢匣子的力道卻重了些。 李菲雪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次日抱著針線笸籮往正殿去,一進次間就笑了,“安meimei,怎么不多睡會兒?” 第311章 你信我嗎 念淺安一臉“生物鐘令人早起”的苦逼表情,不提傷心事只提開心事,張口復述楚延卿昨晚的睡前故事,末了總結道:“魏大都護敢掛帥上陣,果然有兩把刷子。明面文縐縐叫陣互遣使徒,背地暗搓搓直擊敵方糧草,攻其不備兵行險招,首戰(zhàn)開門紅,接連派奇兵亂東西突厥陣腳,難怪捷報一經(jīng)傳開,滿朝無不嘩然!” 邊說邊拍桌,搖頭晃腦抑揚頓挫,恨不得逮著個活人就宣揚一遍魏父的戰(zhàn)績。 李菲雪啞然失笑,斜坐踏上牽起念淺安的爪子呼呼,“高興歸高興,別拍疼自己的手。” 這什么嗔怪語氣寵溺行為! 念淺安登時頭頂真愛光環(huán),握著爪子甜笑。 李菲雪只當她興頭未過,順著話茬沉吟道:“戰(zhàn)爭伊始,在急在快,往后才是漫漫征途。安西四鎮(zhèn),沒個一兩年只怕打不下來?;噬狭ε疟娮h、鎮(zhèn)國公坐鎮(zhèn)京中,依舊抵消不掉朝臣各異的心思。那些或觀望或等著看笑話的人,這會兒也該看明白皇上的決心、魏大都護的能耐了?!?/br> 沒有皇上暗中保駕護航,魏父再能耐也坐不穩(wěn)帥營。 湖廣兩軍肯聽調派,服的不是魏父而是皇命。 至少目前不是。 顯而易見的是,皇上為此花了多少心血,下了多少年的工夫。 念淺安即服皇上也服李菲雪,彩虹屁發(fā)自真心,“不管朝臣怎么想,橫豎有父皇、樹恩和靖國公壓著,我只管往邊關送吃送穿送溫暖。菲雪jiejie不愧將門出身,見識非凡不讓須眉!” 正端茶送水的遠山近水:“……” 太子妃果然正經(jīng)不過三秒,贊美人的話好浮夸。 被浮夸的李菲雪也:“……” 念淺安果然大智若愚,私下面對她總是一副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她即窩心又好笑,去坤寧宮點卯的小豆青掀簾而入,也是一臉笑,“太后親口發(fā)話,讓德妃協(xié)理年節(jié)宮務,往后奴婢只需旁聽,再匯總向娘娘稟報即可?!?/br> 小豆花落后一步,送上毅郡王府、尚郡王府、樂平郡王府的賀禮,“太后皇后只派人關心娘娘,自己卻不來,為的就是娘娘好清靜養(yǎng)胎。幾位郡王妃上行下效,禮到人不到,倒省得娘娘費心招待了?!?/br> 念淺安樂得清閑,雙眼忽閃,“德妃越過姜貴妃協(xié)理母后,姜貴妃能服氣?” “自然不能?!毙《骨嘈《够R齊撇嘴,“德妃是太后欽點的,皇上駁誰都不會駁太后。姜貴妃跑了趟乾清宮,沒爭來協(xié)理之職,卻得了塊通行牌子,方便出入養(yǎng)心殿打理皇上的吃用。” 協(xié)助皇后和服侍皇上,各有各的體面。 前者是陳太后給的,后者是皇上給的,端看姜貴妃更看重哪個。 顯然大豬蹄子依舊偏愛老白花,一個有求一個必應。 念淺安也偷偷撇嘴。 李菲雪卻正中下懷,順勢道明來意,“東宮之外有兩宮鎮(zhèn)著,東宮之內自家人管自家事。我身邊的知土心大了,不安份的人我不打算多管,更不打算多留。” 小豆青小豆花皺眉對視,暗想知土和十然這個通房大宮女確實走動得太殷勤了些。 遠山近水面面相覷,這才驚覺在外候命的只有知木不見知土。 “知土在十然屋里?!崩罘蒲┮庥兴?,“她想幫十然做針線,我不準備拘著她。還請安meimei睜只眼閉只眼,由著她愛找誰找誰愛去哪兒去哪兒?!?/br> 四大丫鬟聞言神色各異,目露詢問地看向念淺安。 念淺安望著眉眼淡然的李菲雪,輕輕點頭,“聽菲雪jiejie的,你們只當不知道,適當給知土行方便。” 她不疑不問,李菲雪心口發(fā)熱,一不廢話二不客套,只捻針穿線笑意溫柔,“我想給安meimei肚里的小皇孫做幾件小衣裳,安meimei看看料子可合適?” 她盼著念淺安一舉得男,很有手殘自覺的念淺安動口不動手,聊完衣料聊正事,“菲雪jiejie,有件事兒得麻煩你交待林侍衛(wèi)?!?/br> 李菲雪一聽要派人盯梢尚郡王府就停下針線,“我跟安meimei透個底,早在小李氏出事后,我就讓人盯著尚郡王府了。可惜內外有別人手有限,郡王府內里光景難以時時掌控、事事探究。不過,尚郡王府若是不肯老老實實閉門思過,我自有后手整治他們。” 她語氣篤定,目光坦蕩,“安meimei,你信我嗎?” 念淺安深深看進李菲雪眼底,依舊不疑不問,重重點頭,“信?!?/br> 不信視她為真愛的李菲雪信誰? 念淺安頓覺頭頂真愛光環(huán)更耀眼了,毫無壓力地混吃混喝混天黑,繼續(xù)回炕上做窩,吃著果果等親夫回家。 星夜歸家的楚延卿停在門口拍雪,皺眉看了眼媳婦兒,盥洗完畢又皺眉看了眼媳婦兒:他媳婦兒又傻樂啥呢? “又有什么事兒值得你開心成這樣?”楚延卿盤腿上炕,摸完媳婦兒的腦袋摸媳婦兒的小肚皮,“大嬤嬤說,你還沒到嗜睡的時候,以后要是困了累了,就別等我回來了?前線大捷,后續(xù)糧草且有得鋪排。明兒起我會在外書房待得晚些,早日理清頭緒擬好章程,省得聽兵部、戶部扯皮?!?/br> 念淺安笑道好噠,邊給親夫捏肩邊說起知土,表示親夫只管忙,正好方便李菲雪挖坑。 終于知道媳婦兒傻樂啥的楚延卿:“……你這是拿我做餌釣魚?” 捏肩捏得越發(fā)賣力的念淺安:“……是的?!?/br> “你倒是坦白得很!”楚延卿扭頭伸手,捉住媳婦兒的爪子怒啃一口,“你就不怕我這個魚餌定力不夠,真被魚吃了?” 不怕。 身為精神潔癖患者的親夫要是定力不夠有二心,空有通房寵妾之名的十然、李菲雪還打啥醬油??! 念淺安心里這么想,嘴上偏不說,反手握住親夫大手,有樣學樣也怒啃一口,“那我就帶球跑,仗我娘的勢改嫁他人!” 聽懂后半句順帶秒懂前半句的楚延卿:“……你敢?” 啃親夫啃上癮的念淺安吭吭哧哧反問,“那你敢不敢被魚吃掉?” “不敢?!背忧錃庑Σ坏?,認慫認得很霸氣,“下人不安份,直接打發(fā)了就是,何必這么麻煩?” “你拿承恩公夫人殺雞儆猴,菲雪jiejie就拿知土做出頭椽子。”念淺安表示沒毛病,“承恩公府尚且得了個舍小家為大家的美名,總不能讓李家背惡名,即沒面子又丟里子吧?知土是李家出來的,又是菲雪jiejie的貼身大丫鬟,無緣無故直接打發(fā),損的是菲雪jiejie和李家的名聲?!?/br> 何況先有承恩公夫人,后有知土,這兩塊靶子只要立起來,就足以震懾內外。 東宮清靜了,她的孕期也清靜了。 楚延卿聞弦知雅,自然權衡得出利弊,霸氣轉瞬變沒脾氣,無奈中透露著一點點醋意,“你就這么為大李氏著想?你就這么信任大李氏?” 念淺安叼著親夫大手眨巴眼睛。 耳畔不其然回響起親夫曾經(jīng)戲言:李菲雪又不是萬事通,她對李菲雪竟能無條件無底線的信服。 如果李菲雪不是天生萬事通,而是后天形成的呢? 像她一樣,先是魏明安后是念淺安,換過兩回芯子。 念頭閃過,面上已不自覺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