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食其果
白楚河找了許久的人,最后在門外的階梯前找到了許由光。 許由光坐在那兒出神,捧著臉悶悶不樂。 季謙是上一屆的學生領導,算是老領導回訪,受那么多人簇擁,哪兒輪得上自己。倒是施純,當年連和她們說話都略有局促的一個人,如今竟然能將這個場合處理得得心應手。 “在這兒干嘛?”白楚河靠著她坐下,想想便覺得煩躁,“人施純在里面可風光了,都是拜你所賜,不去瞅瞅?” “……” 她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踢得白楚河心疼,“干嘛,撒氣也別撒我鞋上啊!” “除了因為愚昧保守而自食其果,這些人物的生活原也悠然自得其樂。” 白楚河一愣,硬是沒給聽懂。 她淡淡瞥了那傻丫頭一眼,神神秘秘地說,“《呼蘭河傳》沒看過么?矛盾大師不知道么?見識這么淺陋?” 白楚河叉腰氣笑,“是是是,那么這位見識淵博的學者,您想表達什么意思?說你的朋友愚昧保守?自食其果?” 她搖頭,“是施純?!?/br> 白楚河恨不得給她一后腦勺,“什么時候這么高深莫測了?能不能說點兒姑奶奶能聽懂的?” 她嘆氣仰天,“楚河,你這樣兒,以后怎么做律師?” “……” 白楚河很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愣,笑瞇瞇地就靠了過來,“你是不是在聯(lián)誼會上動手腳了?行啊許由光?一聲不吭把我都給瞞過去了?” 她站起身,呼了一口氣,腦子里一直想的就是剛剛許暮之對她說的話,這會兒施純的事兒她倒是沒怎么放在心上。 她覺著他話里有話。 可是自己總是捉摸不透他。 她嘆了一口氣。 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剛要抬步往里走,就聽見了里面的一陣sao動。 她和白楚河相互看了一眼。 她輕輕一笑,已是勝券在握。 白楚河也笑了。 事態(tài)的發(fā)展就和她一開始預料的沒什么差別,那些一開始被用作舞臺背景的粘板因為承受不住板上之物的重力而倒塌,三米高的板墻霎時便向著眾人傾倒而來,砸向了人群中心,頓時尖叫起伏。 她和白楚河進去的時候恐慌還未平定,所幸沒有造成人員傷害,倒是有個教授為了護著合作方,被板墻的邊緣劃傷了手臂,連同季謙在內(nèi)的一眾學生領導紛紛上前查看,安頓在場人員。 明眼人都能看得見,已經(jīng)有許多的外商臉色難看起來,會長一個勁兒地道歉,學校領導好幾個都圍著會長,臉上全是不滿。 施純的臉色蒼白,甚至不難看出一絲倉皇。 她走過去,卻被突然被人從后面拉住。 回頭就看見了張曉武興致盎然的臉,“許由光,看不出來?。 ?/br>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什么意思?” “一個月前就聽楚河一直念叨著你怎么被人搶了功勞,怎么吃虧,怎么上當受騙,爺還當真以為你是被受了欺負,沒怎么待見過你那室友,今兒一看,怎么就讓我有點刮目相看呢!” 白楚河心虛地到處亂瞄,最后找著了一個支撐點,指著季謙的方向就滾了過去,她瞪了這倆人一眼,繼續(xù)裝傻,“我干什么了?站哪邊呢你!死開!” 張曉武卻繼續(xù)纏著她,“別走啊,我今兒肚子里憋了好多問題都還沒問你呢?!?/br> “你和暮哥到底怎么了?好不容易把他騙來了這兒,說好了待會兒結(jié)束了一起玩,你一來人還沒待幾分鐘就不見人影了,怎么回事兒?你丫是不是背著我們干了什么對不起暮哥的事兒!” 她步子一頓,看了過去。 耳邊全是那句“你一來人還沒待幾分鐘就不見人影”。 “張曉武,咱倆一起長大的!許暮之給你什么好處了你這么護著他,是不是有點兒對不起我?!” 她承認是有點受刺激。 張曉武也不明白。 “那你們倆到底是怎么了?以前都不這樣兒的!”張曉武瞪著她,“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兒,就是站在你這邊兒,所以才不懂暮哥回國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 她愣怔。 張曉武同她一樣,都是從小見慣了各色人等的人,想要看徹一個人,又何須那日積月累的相處? 連張曉武都能看出來的刻意疏遠。 她扭過頭,沒好氣,“我怎么知道?!我還想知道呢!別問我,你問許暮之去!” 這個時候的大廳之中已經(jīng)走了不少的人,校方不得已臨時中斷了這場聯(lián)誼會,那些叔叔伯伯臨走時她也不忘揮手告別,告別時,那些個叔叔伯伯都是搖頭嘆息,還有人上前問這次活動的主策劃是誰? 她但笑不語,搖頭說不清楚。 這招忒狠了。 白楚河站在遠處看得清清楚楚。 雖一直知道她許由光算不上什么好人,平時看著笑瞇瞇挺親切一人,幾個親近的人都卻都知道,這就是典型的笑面虎。她也知道或許許由光會有動作,卻不知道,一動起手來,會這么狠! 這一砸,得砸掉施純的多少心血! 到最后人都散了,各大領導都奔向了醫(yī)務室圍著那個受傷的德高望重的教授去了。會長調(diào)查這件事兒是遲早的,主策劃負全責也是肯定的。 白楚河看見施純呆呆地站在大廳中央,而許由光就一直送著那些外商直到最后。 回來時,許由光輕拍了拍她的后腦勺,“在這兒傻愣這干嘛?收拾會場懂不懂?” 白楚河樂呵道,“今兒沒和季謙說幾句話,倒是一場戲看了不少?!?/br> 她順著白楚河的目光看去,看見了施純僵硬地走上前,隨著那幾個零零星星的人一起收拾著會場,似乎是眼眶紅了,她想看得更清楚些,施純卻一轉(zhuǎn)頭,什么都瞧不見了。 “走了,”她拉著白楚河,“張曉武人呢?” “據(jù)說是被你氣走了,走的時候還說別讓你去哄,哄不回來了……” “……” 張曉武這貨不讓人省心,她也知道,小時候每次考砸了都是叫張叔叔給打得痛哭流涕,每次開家長會張曉武的媽都不愿意丟那人,于是就會成為張叔叔心中的痛。 這樣的事兒數(shù)不勝數(shù)。 后來據(jù)白楚河說,在她每天不得不認真上課打卡,流連于各個校際活動的時候,張曉武帶著開心與駿意,三個人一起沒了命地折騰,就怕天上沒給捅出個洞來。 這話雖然有些浮夸,可卻也不無道理。 直到有一天白楚河來告訴她,說張曉武被處分了。 處分多正常??! 對于張曉武來說,處分就像是被蚊子給叮了一口,甚至還能事后繼續(xù)張狂浪蕩。 白楚河說,張曉武那晚其實就是跑到魅色開了座,帶著鄭開心和陸駿意倆人一起,瘋到了凌晨,后來又跑到了城郊飆車,第二天就聽說了金融系某宿舍的三個男生因擾民而被處分的消息。 舉報的人是住在城郊的一戶人家,當時夜深人靜正是人類靈感充沛的時候,結(jié)果被張曉武這幾個人一折騰,什么靈感什么藝術(shù),全都給拋卻腦后。 然后就給舉報了,舉報后就被攔截在回校的路上,一查,酒駕!再查,還不是初犯,完蛋! 后來的張曉武說,他當時也沒喝多少酒,開車的時候不知道什么時候飛來一拖鞋,好巧不巧正好給砸在他的車上,掉進了他的副駕上。 張曉武三個人被扣在了警局,當晚張叔叔就讓律師來給他們幾個人保釋了,張曉武怵他爸,死活不肯走,非得要她來接,于是第二天她就幸災樂禍地開著車去接他們。 把車停在路邊時,看見了一個扎著馬尾辮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沖進了警局,那架勢特像個拿著*包想搞事的罪犯,她注意力一下全給吸引過去了。 剛進辦公室,就看見了那人,站那兒大聲一吼,“誰是昨晚郊區(qū)飆車那王八蛋?!” 她一愣,剛要邁進去的腿頓時給慫了。 眼見著張曉武和鄭開心陸駿意緩緩回頭,同那人對上了眼。 警察開口,“您是……” “老子是來找拖鞋的!” “……” 那警察默默地從角落里掏出了半只拖鞋給了那人。張曉武三個人見了她慌慌張張地朝她撲過來,她抬頭望天,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最后被幾個人推搡著上了車。 那個男人瞧了她一眼,似乎是愣了一下,最后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好像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一出了警局張曉武的罵了,“什么倒霉事兒都給我攤上了!那人還挺牛氣,扔了我一拖鞋還給我舉報了!” 許由光是個學法的,當時就給罵了回去,“酒駕你還有理了?!扔你一拖鞋是提醒你,大半夜不睡覺,飆什么車?” 陸駿意熬了一夜特別沒精神,聽了她這話,當時就笑了,朝著張曉武一腳就踢了過去,“為什么飆車?你說,為什么飆車?” 鄭開心也笑得花枝招展,“咱武爺好歹也是風流過的人,這次也忒沒沒骨氣,還搭上了哥兒幾個……為了一女的飆車,還被查出酒駕給拘了嘿?!?/br> 為了一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