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元璟帝請?zhí)笕ニ挠鶗浚腋^去,也將這事聽了個大概。 原來元璟帝下朝坐在龍輦上往德清宮回的時候,正巧在轉(zhuǎn)彎處遇上了德妃。 德妃攔著龍輦朝他行禮,正當(dāng)他打算問什么事的時候,突然從宮墻的另一側(cè)翻出來一個黑衣蒙面的刺客。 說時遲那時快,刺客的劍已經(jīng)到了元璟帝的跟前,正巧德妃離元璟帝離得近,她直接狠狠推了元璟帝一把,自己往那劍上撞去。 刺客見一擊沒有得手,只能逃。 皇宮里的侍衛(wèi)們紛紛出動去捉他,最后只找到了已經(jīng)服毒自盡的刺客尸體。 那刺客的武功極其了得,在追逐過程中許多侍衛(wèi)都受了傷。 “朕的心腹侍衛(wèi),陸江晞也受了重傷?!痹Z帝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一句話,一邊說,一邊用陰沉的眸子瞥了姜菀一眼,似乎有所忌憚。 姜菀恍若未聞,只緊緊握著自己纖細(xì)嬌嫩的手指。 太后又與皇上說了會子話,這才說要帶著姜菀去探望德妃娘娘。 元璟帝遇刺還有許多事未辦妥,便沒有再留姜菀陪她,只讓她隨著太后去了。 姜菀到了德妃的寢宮,發(fā)現(xiàn)德妃已經(jīng)醒了,躺在床上虛弱得蒼白似紙,見到太后來了,她咬著唇掙扎著想要起身。 太后忙按著她,讓她躺在床上好生休養(yǎng)。 德妃娘娘虛弱地笑了笑,原本就蒼白的唇瓣上顯出月白的印子來。 薛貴妃和淑妃等一眾妃嬪都還未離開,在德妃寢宮的偏殿里頭坐著,等太后探望德妃出來了,她們才一一稟告。 “太后娘娘,臣妾們剛剛聽德妃娘娘說了,她原是在去請安的路上看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后來覺得好生奇怪,便循著那影子閃去的方向一路到了德清宮,見到皇上本是想同皇上說說這怪事的,卻不料刺客沖了出來?!?/br> “德妃的眼力真是好啊。今日她救了皇帝一命,有大功,哀家自會論功行賞的。菀菀,扶哀家回宮歇息吧。德妃傷重,你們也莫要總是叨擾她養(yǎng)病了?!?/br> “臣妾遵命?!?/br> …… 姜菀扶著太后回寢宮的路上,太后小聲問她:“菀菀,今日這事,你如何看?” “太后,臣妾不想看明白。”姜菀覺得這些彎彎繞繞的事兒真心累,她不愿意趟這趟渾水。 太后會意的一笑:“哀家也覺得,知道得越少,越好?!?/br> 姜菀抿嘴:“太后英明?!?/br> “菀菀,不過哀家還要囑咐你一點。今日,皇上特意提起了你表哥對吧?” 姜菀有些驚異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也知道陸大人是我表哥?” 太后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孩子,后宮之中,哪有什么秘密存在,只要有心,誰不知道?” 姜菀一想也是,她一直行的直坐的端,從來沒想過刻意去隱瞞什么。 太后輕嘆了口氣:“哀家這兒子啊,唯獨感情這事上,像極了他父皇。你雖與你表哥清清白白的,但他拈酸吃醋的本領(lǐng)不容小覷,你可要小心些,莫要打翻了他那個醋壇子?!?/br> 姜菀乖巧地點了點頭:“太后放心,臣妾自然會注意的。” 送回了太后,姜菀這才回了兮葶宮。 趁著元璟帝還沒來,姜菀去西池盡情沐浴了一番。 整個人都清爽剔透了不少,便由著清梨替她溫干長發(fā)。 “小主,德清宮那邊傳話過來,今日皇上不過來用晚膳了,您想吃什么?”彩繡送上一杯香氣四溢的茉莉花茶,溫聲軟語的問道。 姜菀抿了一口茶,這才輕聲說道:“就叫小廚房隨便做碗面吧?!?/br> “是?!辈世C很快便下去吩咐了。 不多時,小寬子端了碗芙蓉雞絲面上來,畢恭畢敬地舉到姜菀面前:“小主,請~” “小寬子,最近在忙些什么?。俊苯易藨B(tài)優(yōu)雅地用著面,隨口問道。 小寬子嘿嘿傻笑了一聲,埋著頭不說話。 “最近總是不見你在宮中,可別出去惹禍了。”姜菀仔細(xì)地叮囑道。 她如今是皇上身邊的寵妃,自然也是諸多妃嬪中的眼中釘。 她可以仰仗自己的武功蓋世不懼任何人,但小寬子不一樣,他只是宮里的一個小太監(jiān),若妃嬪們想磋磨他,自然有的是機(jī)會。 小寬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有些靦腆地說道:“小主放心,奴才安分守己著呢!” 姜菀看了看他那完全看不出安分守己的笑容,只能心底暗嘆一聲:“總之你可小心些?!?/br> “好嘞!”小寬子微微鞠著腰站在姜菀身邊,“對了小主,我剛剛從外頭回來,聽說陸大人這次傷得很重呢。” 姜菀執(zhí)著金鑲牙箸的手滯了滯,頓時覺得沒了胃口,索性放下筷子問道:“哦?這話你聽誰說的?” “奴才聽許多宮人都在說呢!都說陸大人真是忠心耿耿,一直跟在皇上身邊,都受過許多回傷了,但這回是最嚴(yán)重的。聽說那傷口足有一個小臂寬,血止都止不住呢,如今還在流著呢……還有御醫(yī)說……說……” “說什么?”姜菀的眉間輕蹙。 “說讓陸家準(zhǔn)備料理陸大人的后事吧……”小寬子的語氣也有些沮喪。 他是知道姜菀和陸江晞的關(guān)系的,也知道姜菀很在乎她這個表哥,無關(guān)乎男女之情,只是血濃于水的親情羈絆。 所以他才會多嘴在姜菀面前說起這話,姜菀在他的心里,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即便天底下都說陸大人沒救了,但只要姜菀知道,她肯定能救他。 姜菀放下手中的青瓷纏蝶紋小碗,眉頭皺得更緊了。 清梨也攥著手在姜菀身邊繞了一圈:“陸大人怎傷得這樣重?難道皇上就不管他了么?” “管??!皇上當(dāng)然也想管!將宮里頭最好的御醫(yī)都派過去了,但是御醫(yī)也沒轍??!這傷太重了!這刺客真是太狠了,連陸大人都打不過他。也不知道這樣的狠角色為何要賣命刺殺皇上,他明明應(yīng)該知道無論成功與否,都是死路一條的?!毙捵幼熘兴樗槟钇饋?。 姜菀站起來,打開了自己那個紅漆小木盒,里面裝著一樣?xùn)|西,還是元璟帝送給她的。 郁血膏,這是價值連城的藥膏,即便再嚴(yán)重的外傷,只消指甲蓋大小便可以治愈,只不過她已經(jīng)用了不少,如今已經(jīng)所剩不多了。 姜菀咬咬牙,狠心地將這盒藥膏一分為二,取了一半交到小寬子手里。 如今她不方便出宮,元璟帝很快便要來了,再說他雖然說是撤了兮葶宮的守衛(wèi),但暗地里不知道派了多少眼睛盯著兮葶宮這兒呢。 而且太后已經(jīng)吩咐過她了,要小心狗皇帝吃醋。 所以她不親自過去,只是讓小寬子光明正大地送些藥過去,以表達(dá)對陸大人為皇上鞠躬盡瘁的獎賞,這樣不過分吧? 小寬子是姜菀信得過的人,他對姜菀絕無二心。 他揣著珍貴的藥膏出了兮葶宮,一門心思往外頭走,這事兒很好辦,只要尋個領(lǐng)頭的侍衛(wèi)將藥膏帶去給陸江晞便可。 可小寬子剛出了兮葶宮沒多遠(yuǎn),就碰到了夏小儀。 第86章 爭吵 夏小儀站在宮道邊上,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綰成了如意高髻, 柳眉如煙, 正望著小寬子盈盈而笑。 “小焦哥哥,你怎這個時辰出來了?”夏小儀壓低著聲音, 帶著些靦腆說道。 小寬子立馬手足無措起來,忙朝著夏小儀下跪,點頭哈腰地說道:“小主您這樣稱呼真是折煞奴才了,可別再這樣了?!?/br> 夏小儀左右張望了一眼, 又抿著嘴小聲說道:“怕什么, 這又沒旁人,再說了,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同以前一樣叫我夏夏便好,不要那么拘謹(jǐn)?!?/br> “……”小寬子臉上更加慌張了, 緊張得左顧右盼, “這要是被旁人聽到, 可是掉腦袋的死罪!” “小焦哥哥你入宮本來就是為了保護(hù)我啊, 有你在,我不會掉腦袋的?!毕男x笑盈盈地看著小寬子, 眼里寫滿了信任。 小寬子惶恐的神色也緩了緩,頗有些動容地看著夏小儀。 “小焦哥哥, 你打算去哪???”夏小儀歪了歪頭, 眼眸純真而關(guān)切地問道。 小寬子捂了捂自個兒的袖袋, 倒是光明正大地說道:“奴才去給陸大人送些藥膏?!?/br> 姜菀已經(jīng)叮囑過小寬子了, 若越是藏著掖著,越是讓人覺得有鬼,倒不如堂堂正正地送東西,宮里的妃嬪賞賜有功之人也不是稀罕的事兒了,倒也沒什么好值得旁人指指點點說道的。 小寬子這般坦然的態(tài)度顯然在夏小儀的預(yù)料之中,她沒再說什么,只是咬著唇,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小寬子最見不得夏小儀傷心的樣子,他本就是為了她入宮發(fā)誓要保護(hù)她的,可如今見她泫然欲泣的樣子,自然緊張了起來。 “夏……夏小主,您怎的了?”小寬子仍然不敢逾越,宮里頭畢竟人多眼雜,萬一讓旁人瞧見倒是不好了。 他自個兒不打緊,只是不想連累了夏小儀和姜菀。 夏小儀捂著心口,痛苦地蹙著眉尖,愁緒滿懷:“小焦哥哥,我如今不得寵,宮里的奴才們伺候起來也很是敷衍,我心口都疼了好些天了,也沒人肯替我去太醫(yī)院抓藥?!?/br> 小寬子一聽,很是著急:“這些狗奴才,盡是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您別急,我這就去太醫(yī)院!” 夏小儀弱柳嬌花似的朝小寬子勉強(qiáng)笑了笑:“還是你對我好……若當(dāng)年,你沒有隨著父母離開昌州該多好……焦叔父和嬸嬸也不會遭遇那樣的橫禍了?!?/br> 最近小寬子常與夏小儀見面,也聽她這樣惋惜過許多回了。 小寬子每回聽到這樣的話,都是一臉傷心落寞地樣子:“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再多的假如也無濟(jì)于事。夏小主,您且回宮等著吧,我去太醫(yī)院取了藥給您送過去?!?/br> “可你不是還要去給陸大人送藥膏么?”夏小儀咬著唇,有些委屈地看著小寬子。 小寬子和夏小儀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自小時候起小寬子就心軟,每回看到夏小儀這黑葡萄似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他便失了分寸。 小時候,每回她這樣瞧他,他無論手里捏著多新奇的小玩意兒或是多可口的美食,都會一股腦地塞到她手里。 現(xiàn)在,亦是如此。 小寬子原是想給陸大人送完藥膏再去太醫(yī)院抓藥的,兩條路南轅北轍,他只能先擇其一。 只是看這情形,夏小儀似乎心口難受得緊,也是耽誤不得。 夏小儀仿佛看出了小寬子的為難似的,她伸出纖細(xì)嫩白的玉手,攤開說道:“小焦哥哥,正巧我回寢宮的路上要經(jīng)過西武門呢,我?guī)湍惆阉幐嗨腿グ??!?/br> “若你去送了藥膏再去太醫(yī)院,再去我那,一路上可就耽誤功夫了,我擔(dān)心你回去晚了會被菀jiejie罵呢。” “再說陸大人的病情嚴(yán)重,也耽誤不得,難道小焦哥哥還信不過我嗎?” 夏小儀純凈的眸子望著小寬子,清澈得可以倒映出他的身影。 小寬子是很信得過夏小儀的,他也不是個傻子,若不是因為夏小儀自小就是個善良溫柔的小姑娘,他也不會心甘情愿為了她入宮。 他記得她小時候最喜歡的事兒就是將吃剩的點心帶去林子里喂小鳥,和他一起在林子里撒了歡似的跑,無憂無慮,讓人懷念。 想到這里,小寬子將袖袋里的藥膏拿出來,交給了夏小儀。 “夏小主,這是陸大人救命的藥,耽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