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霽僅能看到太子坐在高高的轎輦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擺了擺手，示意一下，那抬轎太監(jiān)俱停了下來。

    “蘇霽，本宮自謂待你不薄?！碧拥穆曇羯硢。ｎD了一下，才道，“你既寫下了這絕情書，本宮便如你所愿，以后再見時，便是陌路人?！?/br>
    說罷，仿佛有紙張撕碎的聲音，蘇霽眼看著從轎輦上揚揚灑下紙屑碎片，在空中一邊迅速打轉，一邊輕輕地落在蘇霽面前。

    那上面的自己清晰可見，分明就是那日她寫就的絕情書。

    蘇霽聽此，難過得差點流出淚來，可是她的理性告訴自己，這不就是自己選擇的道路么？太子不再鐘情于她，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便了卻了，她就可以從容赴死了。

    于是蘇霽輕輕地回道：“太子殿下，我欠你的，來生再還。”說罷，蘇霽便狠下了心，將頭發(fā)上沾著的幾塊紙屑輕輕拂去，漸漸走遠。

    “太子殿下，這蘇霽姑娘兩旬未出門，怎么奴才眼瞅著，這回她去的路仿佛是通往乾清宮的？”旁邊一位機靈的抬轎太監(jiān)道。

    “她去哪兒，與本宮何干？”太子立時冷冷地道，卻仍是憂慮地看著她朦朧的背影，一雙桃花眼微微地瞇了起來，遲疑了幾分，終究是嘆了一口氣，道，“你們抬著轎子回東宮罷，本宮尚且有事，尚且須一人前往?！?/br>
    第115章

    蘇霽由梁內侍領著，入了乾清宮，只見梁內侍一邊為蘇霽拉開了殿門，一邊努嘴，暗道：“咱家瞧著，今日皇上神色不比往常，蘇霽你可要小心點兒?！?/br>
    蘇霽點了點頭，神色輕松又坦然，只是不以為然地道：“你且放心罷?！?/br>
    反正她來乾清宮就是來領盒飯的，皇上心情好不好很重要嗎？說不定心情不好，她還能死得痛快些。

    于是蘇霽毫無懼色，直接走入了殿內，雙眼直瞪瞪地看著面前的成帝，既不行禮，也不下跪，輕輕地道：“皇上，我來這里，是想跟你說一個事情?！?/br>
    反正她都快回家了，這些虛文又何必照著古人的觀念做呢？她已經犯下了掉包宮妃這樣誅九族的大罪，難道會因為她多行個禮就沒事兒了？

    虱子多了不怕癢，罪過多了，也就遑論禮節(jié)了。

    蘇霽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四顧周圍，除卻他們二人，偌大殿上竟無第三個人，便知成帝是遣退了奴仆，專為與蘇霽談事的。

    至于談什么事兒，蘇霽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

    成帝微微抬首，頗為疑惑地看著蘇霽，自他十二歲登上帝位，便再無人敢如此忤視他，見蘇霽竟然如此不敬，他心中不由得升騰起了一股怒火，陰郁地開口問道：“趙貴人……”

    “趙貴人之事，全是我一人做的。陛下如果想要罰，就罰我罷。”蘇霽直截了當?shù)氐馈?/br>
    成帝聽此，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你竟私攜了朕的妾室，把她送出宮去！甚至為了蒙騙朕，還造了個假死之事！說，究竟是誰指使你做的？你究竟意欲何為？”

    他并非沒有疑心過太子，只是查證了許久，越查下去便愈發(fā)證明了太子與趙貴人素無往來。宮里沒有不透風的墻，趙貴人身處深宮，若是真的跟太子有了什么，是不可能掩人耳目的。

    更何況，太子素來守禮，又怎會染指庶母呢？

    “沒有人指使我，此事全系我一人所為?！碧K霽回道，“我所作所為，只不過是可憐一個桃李之年的女孩子，年紀輕輕地便要去殉葬。便設法將她送出宮去，想讓她好好地活下來?！?/br>
    “好好活下去？”成帝的怒氣直竄上了腦中，氣得胡須發(fā)顫，道，“趙貴人是朕的姬妾，生是朕的女人，死也是朕的鬼。朕百年之后，她有什么臉面繼續(xù)好好生活？叫她殉葬，是朕對她的恩賜，更是她們家族的榮耀。她非但不感恩戴德地接受，反而還詐死茍活，她讀的《女訓》《女則》難不成都吞到狗肚子里去了？殉葬是祖制，是大成百年前便制定下的規(guī)矩，趙貴人想要茍且偷生，因小情失大義，你還在這里為她狡辯？”

    “我不是為她狡辯，而是根本不認同這什么狗屁祖制、狗屁規(guī)矩！”蘇霽怒目而視，冷冷地道，“因為你一個人的死亡，就要搭上這么多條年輕鮮活的生命，就要讓他們的親人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死去？我不僅認為趙貴人是無辜的，還為其他那些將為你殉葬的妃嬪感到不值，因為一條不合人情的規(guī)矩，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皇上，如果你是東西六宮中將要去殉葬的宮女，難道你真就這么心甘情愿去死？”

    成帝一時被她噎得說不出話兒來，他怒氣騰騰地起身，走到了殿下，對蘇霽怒吼：“這就是她們的命！而朕和他們不同——朕乃是天子，是這世間最尊貴之人，怎么能同她們相提并論呢？朕一生戎馬，攻占六宮，立下了不世之功，勵精圖治，把成國發(fā)展成如今這副錦繡盛世！”

    成帝說到這里，不禁驕矜自傲地笑了，冷冷地俯視著蘇霽，道：“以朕的功勞，這些螻蟻一般的女人給朕殉葬，又有什么不對嗎？”

    “這錦繡盛世難道是單憑你一人之力造就的嗎？”蘇霽冷笑了一聲。

    她倒是忘了，這是一個等級尊卑嚴苛的社會，或許在成帝心中，那些死去的宮妃根本就不算得人。

    先皇后、蕭貴妃、趙貴人，還有那個去了上清寺的小道姑子……成帝的寵妾像是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還有一茬。她們悲慘的命運全都是因為面前這冷漠嗜血的君王，而成帝玩弄她們，就像是玩弄人偶一般。

    蘇霽怒上心頭，不禁揚聲呵斥道：“這瑰麗的盛世，分明是世間每一位農夫一耕一耘種出的，分明是每一位織紗女一針一線縫來的，分明是前線士兵一陣一布奪來的，分明是挑夫一磚一瓦鑄造出來的！你還是沒有認清自己的位置，你也不過是螻蟻窩窩中，稍微特殊了一點兒的螞蟻罷了，怎么有臉妄自尊大，將功勞全攬在自己身上呢？”

    成帝聽此，只覺七竅生煙，已被氣得不知所以在，只是狠狠地瞪著蘇霽，雙目宛若兩顆銅鈴。

    “還有啊，你已經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已經比百分九十九的人過得都好了，可是仍然不知道滿足，想要這些無辜女人為你殉葬，想要贏得千古美名，甚至還想要長生不老?！碧K霽毫不畏懼地回瞪了回去，又道，“前面幾十年，你罔顧人倫，親殺發(fā)妻；后十年里，你越發(fā)享樂，亦更加昏庸了，滿朝野都知道出兵漠北之事不靠譜，可你仍是一意孤行?！?/br>
    “要是你在四十歲的時候就死了，說不定還能做個明君，可惜你活到了現(xiàn)在，留下一個這樣大的爛攤子。”蘇霽緩緩地湊近了成帝，眼中閃爍著光亮，怒斥道，“像你這般不父不君之人，讓那群宮妃給你殉葬，我都覺得是丟了她們的人！”

    成帝聽此，眸色瞬間染上一片陰霾，他不怒反笑，趁蘇霽不注意，一腳將蘇霽踢倒在了地上，卻也因為沖擊力后退了兩步，捂著自己胸口，一邊劇烈喘息著，一邊冷笑道：“蘇霽，你倒是個聰明人，竟然已經猜出了皇后死去的緣由，如此一來，你便再也留不得了?！?/br>
    她當然知道皇后之死的真正緣由，因為她曾經的一項任務就是調查這個啊。

    蘇霽滿意地看著成帝的慍怒之色，一副誓死而歸的模樣，道：“你以為我來了這里，說了這許多話兒，還想過要回去么？”

    蘇霽已經開足了嘲諷，成帝的怒氣值也已經飆升到了天際?，F(xiàn)如今，她只要靜等成帝憤怒地拿起赤霄劍，“咔嚓”一下子，給自己一個痛痛快快地了結，她就能回到現(xiàn)代，回歸自己原本平靜的生活中了。

    成帝果真怒不可遏，立時奔向了殿前，從劍鞘中抽出了一柄鋒利的寶劍，舉在手中，冷冷地道：“你倒是個有膽量的，既如此，你便在陰曹地府中抱守你的義氣罷！”

    說罷，成帝手中的劍作勢要刺向蘇霽的胸膛，卻在中途猝不及防地收了回去——因為蘇霽與成帝之間，擋了一個穿著紫公服的身影。

    蘇霽只覺一陣濃郁的桃花香氣向自己襲來，轉瞬間，自己的身體便被太子全力護住，擠到了地板上狹小的空間內。

    蘇霽眉頭一皺，頭皮發(fā)麻——太子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不過縱是他知道消息，也多半救不回來自己了，因為按照成國孝道傳統(tǒng)，兒子終究是拗不過父親的。任何違背父親的選擇，都是有違孝道，都是為人所不齒的。

    雖說太子如今地位穩(wěn)固，可若是太子卷入了這場糾紛中，總歸是對他有壞處的。

    “系統(tǒng)！系統(tǒng)！系統(tǒng)您老人家快來看看吶，這是個什么情況？我到底該怎么領盒飯？”蘇霽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在心中詢問系統(tǒng)。

    “叮咚！恭喜您，太子好感度數(shù)值過高，觸發(fā)了【隱藏結局：死護】，即便您如此作死，也終究難以死去?！毕到y(tǒng)變換了人聲，不再是一潭死水的機器因，而是嬌俏小姑娘聲。

    蘇霽哭笑不得，望著前面為她阻擋的身影，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都怪她太子好感度刷得太高了，現(xiàn)在想死也死不成。

    “你這逆子！”成帝看清了來人，手中的劍向后微微退了幾寸，眼中驚怒之色比先前還要更盛，眼眶欲裂，紅得仿佛要滴血一般，“你竟然為了區(qū)區(qū)女子，來違逆你的父皇？”

    說罷，成帝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冷冷地看著二人，道：“還是說，蘇霽今日之所以發(fā)此言，便是你授意的，此番是想要故意激怒朕！”

    “兒臣絕無僭越之心。”太子端正地跪下了身，目光悠揚地向前平視，定定地望著成帝，臉上并無多余的半分表情，他拱手道，“只是，在蘇霽這件事上，兒臣亦不會退卻。若是父皇想要殺了蘇霽，便先殺了兒臣罷?！?/br>
    成帝聽此，目光透露著兇狠，將赤霄劍架在了太子修長的脖頸上，專橫地道：“你以為朕不敢么？你不要以為以如今的局勢，朕就不敢廢了你！”

    “父皇自然是敢的?！碧悠鄲淼匾恍?，靜默地看向成帝，道，“有兒臣的母后作前車之鑒，兒臣怎么會對父皇心存幻想呢？”

    “你……”成帝聽此，冷冷地望著太子，手中握著的劍卻微微顫抖。

    太子微微垂著頭，看向那顫抖的赤霄劍，諷刺地笑了，道：“知道母后薨逝的真相后，兒臣亦想了許多，此生再不愿看到無辜女子枉死，那趙貴人之事，兒臣亦是默許的。”

    成帝不可置信地看著太子，一時間仿若五內俱焚。

    “這就是朕的好兒子！”

    第116章

    成帝冷冷地凝視著太子，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攝出駭人的光來，他稍稍松下了手中的劍，一腳踹向了太子的胸口，太子亦不去躲避，身子只是微微頓了頓，手中猶自護著蘇霽。

    “太子殿下，你真的不用管我?！彪m然系統(tǒng)已經對她言明，這時候已經勸不住太子了，可蘇霽還是嘗試著勸了一下，萬一太子改變主意了呢？

    “不……”太子微微蹙著眉，用余光向后掃了眼蘇霽，緊緊握住蘇霽的手，將她擋在身后，道，“本宮若是不管你，你真的會死?！?/br>
    蘇霽：……

    怎么才能讓太子認識到自己是真的想死呢？

    “叮咚！早就提醒過你啦，以目前的好感度，不可能再讓太子放棄你了。”系統(tǒng)無奈地道，“誰讓你當初刷了這么高的好感度，現(xiàn)在好了吧，羈絆太深，回現(xiàn)代會變得困難的。”

    “可是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有好感度系統(tǒng)呀?！碧K霽委屈地在心中默念道，內心復雜而又微妙，“這里的一景一物，都像是真的一般，就連人都是那么的活靈活現(xiàn)，誰能想到這些都只不過是系統(tǒng)調出來的參數(shù)呢？”

    “等等，我覺得你好像對我們的系統(tǒng)有所誤解?！毕到y(tǒng)覺察出不對勁，連忙解釋道，“再如何偉大的ai技術，也不能制造出如此身臨其境的感覺。這實際上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只是系統(tǒng)偶然發(fā)現(xiàn)了它，并找到了可以交通兩地的方法。”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平行世界？我就是被你們選中，做實驗的小白鼠？”蘇霽聽此，不由得愣住，又在心中暗問系統(tǒng)，“那為什么我在xx文學城里看到的一本小說里，里頭所有的細節(jié)、設定，都和這個世界一模一樣？”

    她還以為自己是趕了個時髦，穿進書里去了，卻沒成想，這竟然是個真實的世界。

    “那只是系統(tǒng)根據環(huán)境測量，用模擬器跑了一遍，程序編寫的一種可能?！毕到y(tǒng)回答道。

    蘇霽翻了一個白眼，她對書中的劇情走向深信不疑，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程序跑出來的一個可能，可謂令人瞠目結舌、啼笑皆非。

    正如此想著，卻見成帝怒不可遏，手中的赤霄劍已經伸到了太子胸口處，那鋒利的刃劃破了紫公服，已經抵到了太子的胸膛。

    恰在這時，成帝憤懣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下一刻，成帝踉踉蹌蹌地后退了幾步，便栽倒了下去，赤霄劍徒然滑落，與地面碰撞后發(fā)出了一道清脆的金屬聲。

    “父皇！”太子急急忙忙地上前抱住了成帝，卻見成帝驕傲的頭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后腦勺仍在汩汩地流出鮮血，太子看著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手指微微顫抖。

    “額……”蘇霽用手捂口，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的形勢。

    這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兒？她本來就是送人頭的，沒想到太子還來救她，更沒想到……成帝被氣得腦出血復發(fā)？

    腦出血的患者血管脆弱得很，需要靜養(yǎng)，不能動氣。因為一旦生氣、憤懣，腎上腺激素會瘋狂飆升，致使心跳與血液流動加速，引發(fā)血壓升高。

    血壓升高，脆弱的血管承受不住，便會瞬間破裂出血，從頭上流出，此之所謂腦出血。

    成帝這次留了這么多血，恐是神仙難救，就算是現(xiàn)在立刻穿越到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都不一定能救得回來。

    事情的走向已經完全偏離了蘇霽的預設，她如今只能站在角落，看著太子處置著亂象。

    “這該如何是好？”太子眉頭緊蹙，向后召人，揚聲呼喊著，“太醫(yī)！叫太醫(yī)！”

    宮人聞聲而至，七手八腳地將成帝抬到了起居室的榻上，另一邊亦有宮人匆匆跑去太醫(yī)院，將值班的太醫(yī)請了過來。

    今日恰是李太醫(yī)當值，他拎了個慣用的黑木匣子，便只身過了來，只見皇上像是睡著了一般，安詳?shù)靥稍诹碎缴希ㄓ邪l(fā)上沾染的鮮血尚未干涸，預示著看似平靜的一面下潛藏著的巨大危機。

    太子本陪侍在側，見李太醫(yī)來了，便騰挪了地方給李太醫(yī)，讓他把脈醫(yī)治。

    “如何？”太子比想象中更為冷靜，鎮(zhèn)定地問李太醫(yī)。

    “太子殿下，皇上的病情……臣亦無能為力，為今之計，只能開幾副滋補的方子，用參湯吊著精神?！崩钐t(yī)細細地看了兩三遍，再又道，“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說罷?！碧勇牬耍嫔嚓幱袅讼氯?。

    “如今皇上的病情，可謂病入膏肓，還請?zhí)拥钕伦龊么蛩?，有些心理準備?！崩钐t(yī)遲疑了一下，終究直言道，“看皇上如今這勢態(tài)，恐就在這一兩日內了?！?/br>
    太子聞此，黑曜石一般的瞳仁急劇地皺縮了下，才又恢復了神態(tài)，正色道：“本宮知曉了。李太醫(yī)，您入宮奉職前就是直隸府內有名的醫(yī)者，來到了宮中，更是治了不少疑難雜癥，宮中交口稱贊。本宮只想問一句，吾父雖危，可還有緩解之法？”

    李太醫(yī)沉眸，嘆息了一聲，道：“此病難以救治，微臣亦毫無辦法。不過，微臣聽聞，元徹殿的蘇霽姑娘精通醫(yī)理，能解常人不能解之癥，上次皇上出血，就是蘇霽照拂料理的，若是臣料理，不一定有此神效。若是遣人去問問蘇霽姑娘，或許還有一線希望?！?/br>
    李太醫(yī)說完這些，便自去了旁邊的僻靜暖閣內，寫下方子。

    只是李太醫(yī)未曾看到，其實蘇霽正混跡在乾清宮中，并未離去。

    太子深深地嘆了口氣，將宮中諸事交代完畢，便離開了起居處，去了前廳，那里早便等著一眾大臣，他們一聽說皇上病危之事，便紛紛乘著轎子入宮。

    “太子殿下，如今里頭情況如何？”樓丞相垂眸，一上來便詢問成帝病情。

    太子沒有說話，只是默無聲息地搖了搖頭。

    那廂群臣不禁物議沸騰，而樓丞相又問：“太子殿下，前幾日皇上還好好兒地，只聽聞身體愈發(fā)康健了，中間出了什么事兒，竟然就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