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小丫頭在那次矛盾之后就從他書桌底下搜刮走的日記本。 他知道這上面,在他看到的為止,都寫了些什么,但他不敢肯定,他猜測的是不是對的——小丫頭把這日記本當禮物送給他,是送了他進她心門的鑰匙嗎? 他幾乎是抖著手,打開了日記本,翻到了曾經(jīng)看到的最后一頁。 ——沈叔又和我提mama了,不知道為什么,我這次一點都不高興。mama很好很好我知道,但是沈叔覺得她很好,提到她就帶了笑,我……我真的有些不開心。 ——沈叔又要找我聊天了,他想聊什么呢?如果是想說mama,那就先不要和他聊好了。我想他關(guān)心我學習好不好,在學校有沒有好朋友,最喜歡做什么,平時愛吃什么……而不是和個封建老家長一樣,只不準我談戀愛。 ——他一點都不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日記在這里就又要翻頁了,沈寄心急如焚,又緊張又迫切,過大的力道差點將那張紙都給掀翻出去。 ——我在沈叔的公司里見到一個人,一個和mama很想的人。她好像也和沈叔很熟,有個秘書jiejie拿她和沈叔打趣的時候,她還紅了臉默認。沈叔對她……好像也很不同,知道我和她一塊吃飯還要跟來,害得我很努力地和人搭話,免得他們倆有機會說話,一頓飯下來都沒吃飽……而且沈叔還知道人家的家在哪里,被戳破的時候?qū)擂蔚眠B我都不敢看……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問了,沈叔卻叫我別多想。他這個口氣,真的有些像那些要給孩子找后媽的爸爸啊。 ——沈叔和她好像又不是那么熟誒,今天居然對她冷臉了??伤臀艺f了幾句話以后,很多人就來找我了……會不會,我其實就是那些宮斗劇里給人當擋箭牌的寵妃啊? ——沈叔的朋友們真的都好好玩啊,而且沈叔小時候的事情也很有趣,可惜我后來喝醉了,不知道有沒有丟臉地耍酒瘋…… ——我今天又被楚瀟那個大混蛋拉著解題解晚了,沈叔為了等我,自己都沒有吃飯……我想學燒飯,只是不想再讓沈叔等我等得誤了飯點,但沈叔他……好像誤會了什么,聽語氣好像是在吃醋啊。但是我拿楚瀟試探了一下,他又很鎮(zhèn)定,只是說我和楚瀟不合適。這我知道啊,我們熟成這樣,在一起和左手拉右手似的,能有什么感覺啊。而且我自己明明就有喜歡的人。 ——今天楚瀟告訴我,他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就是和mama很像的,在沈叔公司的,我們上次還一起吃飯了的尹jiejie。而且他還告訴我,尹jiejie是暗戀沈叔很久了,但是今天告白被拒絕了,只能遠走他國…… ——原來沈叔對不喜歡的人是這種態(tài)度的啊,嚇得我連多看他一下都不敢,全程裝睡,就怕被他看出來我對他的小心思。 ——不過,沈叔拒絕了尹jiejie,我真的好高興,忍不住親了他一下…… …… ——試探來試探去,我還是感覺不出來沈叔到底喜不喜歡我……但這樣太累了,反正我已經(jīng)有工作能力了,我可以養(yǎng)活自己,干脆就說了吧! ——今天圣誕節(jié),我許個愿,就是希望沈叔也能喜歡我,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喜歡,而不是把我當成個小孩子,和我說話都在哄著我。 最后一頁,珈以空了出來,只在最中間,寫了一行字。 ——沈叔,你如果也這樣喜歡我,那你抬頭,我在樓梯口站著。如果不是,那么,請你裝作沒看見這些,我給你準備的另一個圣誕禮物,在左邊的圣誕樹下。 沈寄闔上了本子,低著頭站在原地深吸了幾口氣,才捏著這個小混蛋藏了這么久的秘密,往右大步走,幾乎用跑的速度上了樓梯,把站在那里的珈以狠狠抱在了懷里,用不會勒到她卻最緊的力道,把人死死抱住。 他開口,連聲音都是哽咽的,“你這個小混蛋,瞞了我這么久,折磨了我這么久,居然給了我這么大的驚喜……我喜歡你,喜歡得都要發(fā)瘋了?!?/br> 珈以被他抱著腳尖都離了地,卡著脖子很難受,掙扎了下掙不開,于是想到了一個能把沈寄的注意力引開的話題,“既然兩情相悅,那我們明天就去!” 她趁著沈寄松開一點力道時掙扎出來,卻還是乖乖被他抱著,一雙青泠泠眼睛看著沈寄,“沈叔,明天就是我二十周歲的生日了,你把我的戶口本拿出來,我們?nèi)ッ裾职??!?/br> 塵埃落定蓋上戳,她才有底氣確定沈寄不會搗亂,然后去催另一對啊。 沈寄,“……” 要把戶口本拿回來,那可能空投都趕不上…… 畢竟,戶口本它隔著千山萬水,還鎖著層層密碼啊。 設(shè)置密碼的時候怒火攻心,沈寄現(xiàn)在一想……真想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最后,我只想對沈叔說:“哈哈哈哈哈哈哈,該!” 好啦,任務(wù)完成,這個世界完結(jié),番外暫定全部故事結(jié)束后投票產(chǎn)生。 下個世界—— 掌控欲超強的末世軍.統(tǒng)被軍.統(tǒng)包養(yǎng)的癡情女星軍.統(tǒng)精神力超強的異母弟弟…… 咱們小珈以,想靠賣萌過關(guān),估計是不行了…… 接下來兩個男主,可不是咱們沈叔這樣和緩而有節(jié)cao的反派…… 來,閱讀之前,請跟著我再念三遍這個詞,“反派”。 第15章 被包養(yǎng)的女星(1) 末世第一年,天災(zāi)和喪尸橫行,人類狼狽求生,建立了數(shù)百個基地。 末世第三年,人類被逼到絕境,幸存者不足四百萬,僅余十個基地。 末世第五年,又一次天災(zāi),喪尸死亡過半,幸存者中出現(xiàn)異能者。 末世第十年,喪尸滅族,人類重建家園,僅剩的“天南海北”四個基地中出現(xiàn)精神系異能者,凌駕于各系異能之上,成為異能者的首領(lǐng),基地的統(tǒng)治者。 末世第三十年,基地間相互傾軋合并,基本奠定了“北褚南朱”的雙方對峙格局,各由一位s級精神系異能者統(tǒng)領(lǐng),劃區(qū)而治。 末世第三十九年,北軍統(tǒng)帥褚杭傷重不治身亡,其長子褚陵繼任北軍統(tǒng)帥。 末世第四十二年,隕石撞擊蘭星,異能者出現(xiàn)異能暴動。 又一年過去,當時親眼見過的那場盛況空前的流星雨早已成為了博物館中的音像資料和散落在各地的照片,而對于占現(xiàn)存人數(shù)的95%的普通人類來說,異能者的異能暴動,也不是他們能參與cao心的事情。 出生在大災(zāi)大難后的人,被從災(zāi)難中掙扎求生的父輩們養(yǎng)出了豁達的心胸。 與其擔憂明日,不如過好今朝。 比起擔心異能者的異能會不會退化,他們更樂得去知曉那位紅得發(fā)紫的影后褚珈以將要在今日回e市,接拍歷史大劇《女皇的后宮》。 娛記們也極善于把握民眾的心理,大清早就蹲守在機場,一等珈以的飛機落地就開了直播,鏡頭直指的都是那個緩步而來的美艷女人。 栗色的大波浪,一副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下顎精巧如玉,弧度恰好的櫻唇就像是落在雪地上的大紅梅花。十月的天氣,她隨意地穿了身衛(wèi)衣搭緊身褲,察覺到什么抬頭朝這邊看來,端的卻是雄踞天下的氣勢。 記者們不用猜都知曉這會兒瞧著直播的彈幕都是怎樣嗷嗷亂叫的熱鬧了。 他們這些手里握著的資料多些的人都知道,原先末世剛過去那會兒,普羅大眾那點子恐懼和劫后余生的慶幸過去之后,面對著新建成的家園,精神狀態(tài)是著實有點差的,幾乎每個月的自殺人數(shù)都在節(jié)節(jié)攀高,一是走不出過往家破人亡的慘境,二是擔憂天災(zāi)再次襲來,寧愿先窩囊著尋死求個解脫。 大災(zāi)五年,顛沛十年,重建那會兒,每一錘子下去,就是一具尸體。 誰家沒死過幾個至親之人,如今緩過勁來,人撐不住瘋了也在所難免。 但當時人口數(shù)量本就偏少,銳增的自殺人數(shù)引起了當局的重視,也因此,傳媒行業(yè)才再度興起,由單純的群體心理輔導不斷豐富,漸漸也出現(xiàn)了影視明星。 可這明星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來得多快就滅得多塊,其中原因不好探究卻總歸是躲不過人心和人言。 直到褚陵上臺,推出這位據(jù)說是他親手養(yǎng)大的褚珈以,境況才好了些。 四年時間,這位如今不過二十二歲的影后,身后的影迷涵蓋了各個年齡段。她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四面八方的視野之下,稍有差錯就引眾人爭論不休,其間的壓力,換個心智稍弱些的來,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 也難為她撐了四年依舊是這幅美人模樣。 珈以過了安檢口,一馬當先走到了這群□□短炮面前,抬手看了眼時間,順手就摘下了眼鏡,一雙眼角自然上翹的妖嬈美目筆直地對著正中間的那個鏡頭,紅唇輕啟,“時間不早了,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都撤了?!?/br> 一句話簡單明了,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人。 絲毫不在意身后有沒有盯著她拍攝,左右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彈幕瘋狂地刷了一波“我珈女王美艷霸氣,今天依舊美得讓我暈過去”之后,紛紛花樣表示自己要專心聽偶像的話該干啥干啥,好好報效社會去了。 而珈以一出機場上了來接的保姆車,手一伸按低了座椅,戴著墨鏡往那一躺,誰也不知曉她是不是真的睡了過去。 跟在身后的助理匆忙上車,看了她一眼知曉她熬了夜又坐飛機累得不輕,也不敢去吵她,趴到前座去小小聲告訴司機,“回香野。” 香野是e市城東的一群別墅,專供異能者,也是珈以在e市住得最多的地方。 “先去圣心孤兒院一趟。”珈以開口截了話,摘了眼鏡遞給助理小湯,“再幫我叫人過半小時送兩人份的中餐到香野?!?/br> 她說完就閉了眼養(yǎng)神,美艷的五官雖因那張眼睛的歇息而略褪了幾分寒氣,卻仍舊是冰山上一支異種玫瑰的孤傲模樣。 身邊的這群人都是褚陵派來的班底,知曉很多事情不該他們多問,也就閉了嘴,只負責執(zhí)行命令。 而這會兒,圣心孤兒院里,餐廳的那個大屏幕上,播放的正好也是珈以剛才在機場的新聞,成熟美艷的女人靠近鏡頭,美得沒有一分瑕疵,艷得孤傲卓絕。 連孤兒院里這些半大少年看了,也禁不住僵在了原地。 “哐當”一聲,餐盤落在地上濺了滿地的飯菜,離得最近的那個少年端著盤子朝地上看了一眼,手上自個的餐盤就被人搶了,來人還順便推了他一把,將他狠狠地慣倒在地,正坐在那堆飯菜上,“呸,晦氣的紅眼怪!” 末世后物資有限,孤兒院這邊又都是沒父母也沒異能的孩子,暫時屬于光消耗不產(chǎn)出的行列,故而當局撥來的物資也有限,領(lǐng)過自己那份飯菜之后,再如何是不能另多一份的。 可事情畢竟有意外,只是意外的結(jié)果都是像今日這般,沒飯吃的人是他。 被稱作“紅眼怪”的少年坐在地上,低頭看著腳下那堆不能再入口的飯菜,沉默不語,好似已經(jīng)將自己縮成了一個不會被外界所干擾的球。 這會兒年幼的那一撥也打了飯菜回來,看見坐在地上的人,絲毫不覺得意外,還嬉笑著圍繞在他身邊鬧,嘴里唱著早就熟透了的歌謠,“紅眼怪,沒人愛,嘴一開,吃咸菜,被人摔來被人踩,沒人喜歡不奇怪!” 遠處打飯的人往這看了眼,沒發(fā)現(xiàn)有人受傷,也就收回了目光。 于是珈以被院長帶著過來時正巧就看見了這幅畫面。 院長似是有些尷尬,但這時過去斥責那些孩子也有些不合時宜,只先掛了笑和珈以解釋,“都是些孩子,平時打打鬧鬧也習慣了,不會傷著他們的?!?/br> 珈以沒搭理她在說些什么,她大步過去,摘了墨鏡就唬得全場安靜如雞,卻只皺著眉頭盯著那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的小少年,等了幾秒鐘等不到他抬頭,不耐煩地用腳輕輕踢了他的鞋子,“喂,褚涼,抬頭看我?!?/br> 褚涼。 這是他很久很久不用的名字了。 這里的孩子叫他紅眼怪,連帶著大人也叫他紅眼,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抬頭吧,褚涼對自己說,我只是想看一看,誰還記得我的名字。 然后他抬起了頭,正好逆著窗外活潑熱烈的陽光,看見了站在他面前,似乎能遮天蔽日的身影。 陽光將她栗色的頭發(fā)染成了金色,把她妙曼的曲線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邊,雖那張臉只能看見個朦朧的輪廓,她卻依舊美得像是個從天上來的仙子。 珈以將他細細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確認沒缺胳膊少腿或者是重傷了哪里,下巴一抬就又將墨鏡帶了回去,掩蓋住眼里犯困而漫上來的水色,冷冰冰的語調(diào)聽著沒兩分人氣,“人,我?guī)ё唣B(yǎng)了,手續(xù)小湯你負責辦好。” 說完要走卻發(fā)現(xiàn)地上那主角之一還不肯動,珈以又將墨鏡往下拉了拉,露出眼睛來瞧他,“快點,我餓了,要回去吃飯?!?/br> 褚涼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她到底說了什么,不管心里震驚的大浪卷得多大,腦子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已經(jīng)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了珈以身后。 不用回頭,他都知道后面那些人嫉妒得要發(fā)狂的目光在盯著他。 但他只是跟著前面的那人,爬上了車子,坐到了她讓他坐的位置上,然后愣愣地盯著她看,直到被看的人不耐煩了,抬眼凌厲地給了他一個眼刀,又似是看到了什么,收斂了幾分冷厲,手在衛(wèi)衣的兜里摸了幾下,朝他扔了一塊糖。 那糖都落到他懷里了,珈以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強自按捺住的惋惜,“最后一塊糖了,吃了就不準盯著我看?!?/br> 褚涼低頭看著那塊糖,耳邊聽著她的話,想抬起頭來看一看,卻只能忍住。 半晌之后,他剝了那塊糖含在嘴里。 濃烈得讓人想作嘔的甜味,好似這一輩子不知道什么是甜。 就是對他來說,也甜得有些過分了。 像是一塊,包裹了糖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