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他翻身下馬,沒意識到馬鞭都還握在自己手里,快步就要邁進去,卻突然聽見身后鬼叫了聲,然后飛快地有人要撲過來抱住他的腿,“侯爺,侯爺別進去!夫人,你夫人染了天花,那可是要人命的!” 錢輝根本沒抱到他的腿。 邵猷剛才基本是一路從宮里殺出來的,渾身的戰(zhàn)意都未歇,身后突然崩出來個人,在不清楚對方意圖的瞬間,他已經(jīng)動作飛快地將人一腳踹了出去。 最后幾個字,錢輝都是在半空中嘶喊出來的。 可還是不妨礙邵猷聽清了這句話。 他突然想到,他昨夜離去得極,宮里的情況又發(fā)生得突然,他根本都還不知道,珈以半夜叫他,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 手里握著的馬鞭的引子幾乎要烙進了他的掌心,成為新的掌紋。 邵猷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叫了一聲,“侯爺?” 他轉(zhuǎn)過身去,就看見珈以穿著一身淺杏色的衣裳站在門口,許是出來得匆忙,連發(fā)絲都微微地有些凌亂,沒得到他的回應(yīng),她又叫了一聲,“侯爺?” 恍惚之間,好似上一世他最后要出征時,她也是這樣站在門口,看著他上馬,很猶豫地喊了他一聲,卻又在他看過去時含笑對他說了一句,“戰(zhàn)場刀劍無眼,侯爺此去不知何時能回,還請千萬珍重,小心為上?!?/br> 邵猷大步朝她而去,一把將她抱在了懷里,低啞著張了幾次嘴,才說出口,“我贏了,我沒有受傷,我來接你走?!?/br> “恩?!?/br> 珈以應(yīng)了他一聲,“正好,我的嫁衣也繡完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還撒一把糖的我真是小甜甜了~~~ 知道你們會很想看這一次的番外,恩,我其實也有些梗存著沒寫,等我們最后的大番外章見。 下一個故事,又狠又美又傲嬌的黑老大親兒砸 x 自小在男人堆里長大的又直又帥又義氣的黑老大養(yǎng)女。 ps:直是性子直,帥是行為帥,珈以是個小姑娘沒錯。 這個故事,很歡脫,真的,和前面的風(fēng)格不太一樣,算是珈以休假的福利。 第45章 你同桌是我的(1) 在這個最偏遠的山區(qū)都逐漸開始通電了的時代,繁華的大都市里想要找出在半夜十二點之間就烏漆嘛黑的地方實在是有些少。 偶有的那么幾條,也因為不斷發(fā)生的各種刑事民事案件而受到了有關(guān)部門的重視,再怎么拖拖拉拉,裝上路燈與監(jiān)控,成為一條順應(yīng)時代發(fā)展和人民生活需要的路的速度,也比偏遠山區(qū)通電的速度要快上那么幾年。 要說有例外,大概就是城西那條則西路了。 則西路不是沒裝過電燈,它那高高的電線桿都還在原地證明著它的不屈和堅守,可惜那空蕩蕩的蓋帽底下的孤獨證明了這堅守的無望——這一片的熊孩子與社會青年實在太多了,心情一不好,他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 好在這兒除了這些人就只剩下些早出早歸的老人,在創(chuàng)造過一個星期需要換十二個燈泡的高能記錄之后,這兒的燈泡就再也沒被換過。 平日里沒什么,可這天下雨,沒燈光照著,腳下破破爛爛的水泥地都不知道深淺,在第四次一腳踩進泥水塘感覺到自己左右腳都徹底報廢之后,撐著把超市買牛奶時贈送的雨傘的少年就實在忍不住罵了聲,“臥槽!” 江其琛抬了腳,很想脫了濕透的鞋襪走路,又忌憚著這條路上隨時會出現(xiàn)的滿帶細菌的酒瓶碎片和生銹刀片,到底是壓住了心底的那股厭惡,快步走回去。 偏還就是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一種被窺視感。 其實在巷口時這感覺就有,但又短又快,他只當(dāng)又有人要來惹事了,急著回家也就沒放在心上,可這會兒濃烈得好似…… 他飛快地往后一避,左手握著傘,右手抓著單肩背著的書包就甩了出去。 作為則西路的左鄰右舍公認的“好孩子”,江其琛書包里長年都裝著幾本書,這也成為他在“江湖”的一大利器,干翻的小崽子不計其數(shù)。 然而這次卻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出現(xiàn)在巷子里的黑西裝飛快地伸手擋住了他的書包,順帶條件反射似的往后一拽,力道之大,逼得江其琛不得不松了手,壓制著甩手甩疼的沖動,邊就絲毫不慫地站在原地,問,“你是哪邊的?技校那叫來的人?” 他這純粹是按著年紀(jì)瞎猜,他前幾個月還忙著中考,根本沒主動惹過事。 今天倒是動了手,可那幾個小崽子速度應(yīng)該沒這么快才對。 好在黑西裝還是愿意交談的,雙手將他的書包往一側(cè)不知是誰家的晾衣架上一掛,說出的話還挺有那么幾分港味,“我們老大請你去喝茶?!?/br> 江其琛陪著他外婆看港劇,最討厭的就是許文強那類的黑.道老大,原因很簡單——從他外婆的只言片語里推斷出來,他那不負責(zé)任的親爹就是這類人。 所以黑西裝這造型再加這句話完全就是戳到了今天正好脾氣不怎么順暢的江其琛的肺管子上,他抖了抖腳,甩不掉鞋里的泥水,話音更是暴躁。 “還請我喝茶,請我看電影我都不去!” 江其琛這句狠話才放完,就感覺身后猛地有人接近,而他還來不及動作,就感覺到胳膊被人制住,狠狠往反方向上一折,同時前面的那個人快步上前,從兜里掏出個白凈的手帕往他嘴里一塞,扛起他亂蹬的腿就走。 動作之熟練,讓江其琛瞬間覺得自己是要被拐賣了。 可這群人將他綁上車,沒遮眼也沒灌藥,就這么將他控制在中間,黑色的轎車匯入車流,朝著目的地流暢地駛?cè)ァ?/br> 江其琛被帶到了大別墅里,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前面擺著熱牛奶和三四樣水靈靈的水果,旁邊還有個kfc的全家桶,炸雞翅香得他的肚子不由自主地鳴笛。 那綁他來的三個黑西裝就站在了他對面看著,江其琛揉了下手腕,也沒想再逃,眼睛似乎很好奇地在裝飾華麗的別墅里瞧來瞧去,其實啥都沒瞧在眼里,只專心在想著最近遇見的人里,有沒有這么大手筆綁他的人。 答案來得很快。 一隊黑西裝就跟軍訓(xùn)跑cao似的進了屋子,分成兩列站得好似等待檢閱的部隊,目不斜視,身姿筆直,那氣勢的確像是有那么幾筆刷子。 江其琛一瞬間不理解這很可能還在中二期的人是誰。 因為他看得清楚,擺了這么大的排場,最后才壓軸出場的那位,雖然保養(yǎng)得像是三十出頭的,可實際年齡卻應(yīng)該在他親爹的年齡段徘徊。 這個念頭才轉(zhuǎn)完,那黑老大就在他面前的那沙發(fā)坐下了,手一抬,扔給他一份親子鑒定,就怕他學(xué)習(xí)刻苦壞了眼睛,最后那結(jié)論還被加紅放大了。 眼前這黑老大,就是他那消失了十六年的親生父親。 江其琛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看著就不像是要認祖歸宗的。 江大海也是這會兒才看清了他那和調(diào)色盤一樣的臉,瞬間臉色就沉了下來,原本就重的威儀更加沉重,轉(zhuǎn)頭就問那幾個黑西裝,“你們打的?” 黑西裝剛搖頭,江其琛就嗤笑了聲,算是將他親爹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是誰打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沒當(dāng)我爹的這些年,我挨的這種打也不算少了,你以為張嘴問這么一句,我就能感恩戴德,管你叫‘爸’了?” 江大海沉了臉,似是對他這囂張的態(tài)度不滿。 好在江其琛也沒想讓親爹對他滿意,他拿兩根手指捏起那張紙,垂在眼前晃了晃,“你既然有辦法搞到我的頭發(fā)指甲煙頭啥的,應(yīng)該也把我查了個底朝天了吧?那你也該知道,我親媽,那個被你拋棄卻還惦念著你的人,在我十歲就死了。” 江其琛笑了一聲,不知是在笑誰,“她可是我們家唯一惦念你的人了,卻因為要幫你養(yǎng)兒子而沒改嫁,活生生被累得得了肝癌,送醫(yī)院都沒支撐過兩個月?!?/br> “嘶”的一聲,那張紙在少年骨節(jié)分明又微有薄繭的手指間被撕成了兩半,江其琛直起身,將廢了的紙往桌上一放,“算了吧,我已經(jīng)不需要爹了?!?/br> 他扔下這句話想走,那兩排電線桿似的黑西裝就愛崗敬業(yè)地上前擋住了他。 江其琛的側(cè)臉對著二樓的走廊,隱約瞧見那里好似有個人影掠過,年齡不大,應(yīng)該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紀(jì),身份自然也就不用多說。 他心里沒什么感覺,反而挺能理解的——十六年啊,看這架勢也不像是在和尚廟里挨過去的,他親媽在的時候都沒指望過他還有個冰清玉潔的親爸。 知道這真能當(dāng)家做主的人是誰,江其琛也不含糊,轉(zhuǎn)過頭鞠了一躬,正兒八經(jīng),“我感謝您當(dāng)初貢獻細胞給了我一命,可這十六年您也沒養(yǎng)過我,活這么大,我自認沒多少rou是從您手底下長的,咱們能別鬧得跟江山后繼無人似的行不?” 許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過分了,江其琛還笑了聲,往回撈了那么幾寸情分,“看在您當(dāng)年捐獻的一腔熱情上,這樣,您若是有病需要我捐個血啥的,我衡量一下或許也答應(yīng),可這名分的事,您強求我喊了,我應(yīng)該也就只能當(dāng)是放屁了?!?/br> 少年還穿著東一中的校服,除了那臉上的傷看著滲人,瞧著模樣應(yīng)該還是個遵紀(jì)守法的好孩子,可這話音間,還是滿滿都是少年人特有的戾氣。 他們認準(zhǔn)了的事,就是撞個魚死網(wǎng)破,也偏要朝著自己那塊南墻跑。 江大海抬頭死死地盯著他看了幾分鐘,最后抬了抬手。 江其琛笑了下,拿著他一直握在手上的那把“光明酸奶”的傘走了出去。 他腳上穿的那雙球鞋蘸飽了污水,進來時被人抬著沒沾到地,這會兒走出去,一路都是泥水堆成的腳印,像是剛有泥鰍在上面滾過。 江大海一路瞧著他瘦削又挺拔的背影出了門,等瞧不見了他的背影收回視線,才看見了地上那串腳印。 人高馬大又氣勢洶洶,不用紋個左青龍右白虎就滿身都是黑老大的氣勢的中年男人就這么措不及防地紅了眼——好不容易瞧見親兒砸,沒讓他吃一口東西,歇一口氣,連人家滿腳泥的鞋子都沒讓晾干。 有人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坐在江大海身側(cè)。 江大海一轉(zhuǎn)頭,看見寶貝閨女時滿眼的淚就這么嘩啦啦地淌了下來,聲音哭唧唧的像是誰家被惡婆婆剛磨搓過的小媳婦,“寶貝女兒,你弟他不認我……” 身后一群黑西裝見怪不怪地轉(zhuǎn)過身去,離得近的那個還給遞了一包餐巾紙。 珈以接過來,抽了一張給江大??翘?,她緊趕慢趕也沒趕上這個急著認兒砸的寶貝爹,過來瞧一眼時撞上這場面就知道情況要糟,看著江大??蕹蛇@樣也不敢罵他,只質(zhì)疑了句,“爸你整這場面,人家嚇都給你嚇?biāo)懒恕!?/br> 她弟剛才那話真是含蓄了,要她遇上這事兒,準(zhǔn)覺得人家是沖著她的腎來的。 “我這不是怕他嫌棄爹慫,故意整個排場好看的嘛。”江大海心里賊委屈,拿揩鼻涕的紙擦了把眼淚,確定物盡其用了,才團了吧唧扔在廢紙簍里,轉(zhuǎn)頭又接了一張時忽又笑了出來,那笑里還很有幾分驕傲。 “不過我兒砸就是我兒砸,一點都沒被嚇到,說話利索得很,還跟老子軟硬兼施,這聰明的腦袋和熊膽子,完全就是我親生的……” 親生的,正在被親爹夸獎的,英勇無畏地從狼窩里單槍沒馬地進出了一趟的江其琛走出這片別墅區(qū)走到大馬路上,“撲通”一下就軟了腳。 差點……差點以為今天這內(nèi)臟要告別五分之一呢。 江大海還在滔滔不絕地夸著兒砸,突然話音一頓,再次悲從心來,眼淚嘩啦啦地又泄洪了,“嗚嗚嗚嗚,這么好的兒砸,就是不肯認我……” 眼見著他又要開始懷念那些年的動蕩時光,早在“睡前故事”環(huán)節(jié)里聽膩了的珈以趕緊截住他的話頭,和他保證,“交給我,我保證讓我弟心甘情愿喊你爹?!?/br> 這任務(wù)是補償她在上個任務(wù)里受了大驚喜來給她當(dāng)做調(diào)劑的,她身為大反派的養(yǎng)女,唯一的任務(wù),也是讓反派他兒砸認祖歸宗,與他們統(tǒng)一戰(zhàn)線。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寫到后面,我自己差點笑出豬聲…… 對的,男主就是這種腿軟得要跪下還要站著放狠話的傲嬌貨,他爹就是這種超兇超威嚴(yán),轉(zhuǎn)頭卻要對著女兒嚶嚶嚶的女控………… 我已經(jīng)能想象以后這“吉祥三寶”的生活了…… 關(guān)于男主爸媽的故事,下一章講,很快。 第46章 你同桌是我的(2) 珈以答應(yīng)了玻璃心受損裝不住水的江大海要去幫他認回親兒砸,行動力自然也是驚人的,江大?;剡^頭時才知曉她已經(jīng)帶著鎮(zhèn)海堂的幾個叔叔伯伯搞定了自己東一中的入學(xué)資格,大早上地穿好了校服坐在餐桌上吃早飯。 江大?;仡^看了眼外面都才灰蒙蒙的天,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非要送珈以去上學(xué),結(jié)果送到了校長辦公室,坐了五分鐘被校長笑瞇瞇地送出來,寒風(fēng)一吹打了個噴嚏,從兜里掏出個手絹來捂住鼻子的同時,轉(zhuǎn)頭閑聊似的問了一句,“天兒這么冷,教室里裝空調(diào)了嗎?” 校長單知道這位是市長跑去省里才搶來的了不得的大戶,本市下半年的納稅頭名就專給人家的公司預(yù)約著了,卻不太了解人家早名揚四海的“女控”頭銜。 早幾年鎮(zhèn)海堂剛金盆洗手變成鎮(zhèn)海股份有限公司那會兒,有些不怕死的貨色在舞會上對這公司里唯一的小公主動了下手——從人家手腕摸到了手臂上——當(dāng)天晚上就被人卸了手臂,送到醫(yī)院治好了,連著三天給卸了三次。 手段不恨,大概也就是金盆洗手時帶了點水珠子出來沒洗干凈。 可打那兒后,愣是斜眼的人都沒敢多看小公主一眼,就怕被當(dāng)成猥褻處理了。 一輩子投身教育事業(yè)的校長沒聽過這些消息,單純覺得是學(xué)生家長有點寶貝家里的小疙瘩,很是客氣也很是籠統(tǒng)地回答了,“天冷,一冷一熱容易感冒,冷些正好提神醒腦,教室里人多,平時上課都關(guān)著門窗,不會凍著孩子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