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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清沅在線閱讀 - 第55節(jié)

第55節(jié)

    第91章

    清沅對棠婳看門見山:“如果他還要見你,你怎么辦?”

    她已經(jīng)沒有時間對棠婳繞彎彎了。若是繼續(xù)這么藏著掖著拖下去,棠婳只怕只會一味逃,不敢正面。有一個人陪著她,她多少有勇氣些。

    果然清沅這話一出,棠婳就微微側(cè)過臉,眼睛只是盯著自己手邊的書頁,她緩緩說:“你說什么呢……怎會……”

    清沅道:“今日我反正無事,就在這里,與你掰扯掰扯。”

    天氣已經(jīng)不那么熱了,今日又起微風(fēng),正是舒適的時候。清沅伸手輕輕捉住棠婳的手。今日她們兩個都是出奇地樸素,連個鐲子都沒有戴。棠婳的目光順著清沅的手,慢慢看向清沅的臉,才道:“我總疑心這是做了一個夢……”

    清沅不順著她,堅持打破她的幻想:“這不是夢。若這是個夢倒好了——若你能萬分確定他不會想起你來,將來見到你也不會想起那天的事情。你可以當(dāng)是做夢。但你不要騙自己,你好好想想,你能確定么?”

    棠婳只覺得這話正中靶心。那顆熠熠生輝的寶珠正在她的心口,圓潤溫暖,幾乎要和她的rou身融在一起。她無法回答清沅這個問題。

    見她有些發(fā)怔,清沅沒有立刻追問,只是讓她想一想。

    若事情像棠婳說的,她只是個皇帝行了個禮,那還好了。但看棠婳的反應(yīng),清沅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棠婳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

    清沅招呼棠婳身邊的宮女文錦端了棋盤過來,她微笑著說:“有段日子沒和你下棋了,今日我就好好和你對戰(zhàn)幾盤,看看你的棋力有沒有漲?!?/br>
    文錦看起來是個老實人,但這時候清沅對棠婳身邊的人一個也信不過。只借著下棋要靜的借口,將她們都支得遠(yuǎn)遠(yuǎn)的,她還和棠婳慢慢說,細(xì)細(xì)說。

    那天跟著棠婳的宮女未必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這個宮中伺候久了的宮人都知道想要安穩(wěn)活下去,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學(xué)會做啞巴,做瞎子。所以偶爾發(fā)生一次這樣的事情,棠婳身邊的宮女,自然都會裝作不知情,沒憑沒據(jù)又沒有靠山小小的宮女也不敢去告到皇后面前。

    但將來要是皇帝和棠婳見面多了,這后面的事情就說不準(zhǔn)了。

    “我們進(jìn)宮,正好有半年了。這半年來,我們見過的人不少了,”清沅拈著棋子緩緩說話,“宮中各位,大致是個什么脾性,也該清楚了。”

    棠婳這才開了口:“我知道……你是想說,圣上不是專情的人……”

    她說這話時候,甚至笑了笑。

    她們還沒入宮時候,都聽說過皇帝與顧皇后是如何恩愛的故事。在深閨之中,她們對這種帝后恩愛的傳說深信不疑。

    進(jìn)宮之后,才明白后宮三千,顧皇后也無可奈何。她將后宮掌控得再牢,還是攔不住皇帝有新寵。

    她們在棋盤上只是擺著棋子,譜已經(jīng)亂了。棠婳只是隨意落子。

    “你既知道……”清沅低聲道。

    她們?nèi)雽m不過半年,就親眼看到趙廚娘從得寵被冷落的整個過程。如今宮中已經(jīng)再沒人提起趙廚娘了。雖說被封了采女,但品級太低,宮中有什么好事都不會輪到她。

    棠婳終于反問:“可我還有能有什么辦法?”

    清沅只是看著棋盤。棠婳又說:“你問我的,我也問你,如果他再想見我,我該怎么辦?”

    聽她這么問,清沅反而輕松了些,至少棠婳敢問了。

    她沉聲說:“棠婳,你只有兩條路可走。”

    棠婳問:“哪兩條?”

    清沅說:“如果你不是當(dāng)局者迷,你應(yīng)該看得清楚……一條路,是出宮,遠(yuǎn)離這一切。以你的容貌和身世,又在宮中伴讀過,不愁將來的婚嫁。這條路不難走,下一次皇帝要再見你,你就直接去找皇后,哭求皇后放你出宮?;屎笠欢ù饝?yīng),她不會允許有你這么一個年輕美貌的人留在皇帝皇帝身邊,何況你還是皇后招進(jìn)宮來的?!?/br>
    棠婳只是默默,清沅看得出她抿緊了嘴唇。

    過了片刻,她才問:“那第二條路呢?”

    清沅說:“你該明白,那是地獄道?!?/br>
    她們對坐無語。棠婳一雙美目漸漸溢滿淚水,她用手撐額,掩飾擦淚,喃喃道:“清沅……我不甘心……”

    她其實不必問。第二條路,就是在這后宮沉淪,為爭奪圣心和寵愛穿著華衣美服互相撕咬?;蛘吒膳?,就像許婕妤那種,從此只能做皇后的奴婢。顧皇后對許婕妤已經(jīng)那樣折磨,她想不出皇后會如何折磨她。

    她只是在那個光怪陸離的夜晚,走錯了一步而已。居然從此一生的命運(yùn)都要改變。

    清沅說:“你要選一條,過幾十年回想起來不會后悔的路。”

    她知道這話棠婳聽不進(jìn)去,幾十年之后的后悔不后悔,棠婳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她只希望棠婳盡量想清楚。即便要走第二條地獄道,也要做好準(zhǔn)備。

    上輩子棠婳是不明不白就被皇帝誘拐了。后來宮里宮外的傳說都說是顧皇后撞破葉棠婳與皇帝幽會,葉棠婳勾引的皇帝。

    其實真實的事情過程遠(yuǎn)比這一句描述復(fù)雜?;实劬烤古c葉棠婳開始的,已經(jīng)無人知曉,只是后來宮中漸漸就有了皇帝與一位女官有染的傳聞,這個傳聞一出,葉棠婳就被從安平身邊調(diào)走了。

    顧皇后起初是想掩住這樁事的,但皇帝已經(jīng)占有了棠婳,他堅持不放人。皇后與皇帝激烈沖突,棠婳的名聲從此徹底毀了。她出了宮,只會讓更多人看笑話。所以只能堅持留在宮中,不幸中的萬幸是皇帝那時候?qū)μ膵O意趣正濃,這才把棠婳強(qiáng)留下來,還封了妃子。

    清沅這一次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她希望棠婳放下,離開宮中,在還沒有大事發(fā)生的時候離開,顧皇后還愿意給她庇護(hù)。維護(hù)葉棠婳,就是維護(hù)顧皇后自己的面子。

    她放下棋子,柔聲說:“你好好想一想……我大約也不能陪你很久了。”

    棠婳一驚,她問:“你怎么了?”

    清沅淡淡道:“過幾日你就知道了……好笑的是,我們都想的事情,誰也做不成了?!?/br>
    她說的是太子的事情。

    她嘆了一聲:“總之都是身不由己?!?/br>
    清沅從棠婳那里出來,就見日光正好,風(fēng)聲颯颯,她抬頭看院子中高高的楸木,夏天就要過去了,她看著濃密的楸葉,心中十分期盼著秋天。等秋天到了,宮中也會剪楸葉佩戴,她想著今年她要剪什么樣的。

    蕭廣逸這時候在宮外,竟是一樣心情。他騎馬而行,只覺得今日宮外的一切都分外讓人心情舒暢。

    第92章 (捉蟲)

    蕭廣逸離開宮中之后就去了京中幾處地方。借著做生意的名義,他在宮外置了好幾處房子和產(chǎn)業(yè)。

    宅子除了一座住人,其他幾處用來做庫房。蕭廣逸都巡視了一圈,領(lǐng)著鄭九去了住人的那座宅子,丹支邪奴仆都在那里。

    敖桂這段時間跟著一位大掌柜做事,但他為人心高氣傲,與周圍人有過幾次沖突。之前被他打過的人聯(lián)手給他使絆子,敖桂與丹支邪人矛盾愈重,與漢人關(guān)系也冷淡,他沒有人幫助,吃了個大虧。

    蕭廣逸當(dāng)時在宮中,聽到消息只叫鄭九去傳話,將參與鬧事的人都處罰了一通,將所有人都禁足了。

    蕭廣逸一去,就先在宅子里看了看,然后才召了敖桂過來問話。

    敖桂本不想見燕王。上一次他與燕王相見的時候,曾經(jīng)夸下???,誰不服他他就打,只要他能打的他都會打服。這一次他吃了虧,實在恥辱。

    鄭九道:“你以為你算什么?別人想見王爺還見不著,王爺給你臉,你還抖起來了。”

    敖桂不情不愿:“我被罰得還不夠么?大不了將我罰出府。我求之不得!”

    鄭九冷冷道:“那你也得面謝王爺?shù)亩鞯??!?/br>
    敖桂只得去見燕王。他一過去,就見燕王正在一邊喝茶,一邊慢慢專心翻著一本冊子。

    他雖然只見過幾次燕王,但每次感覺都不同。燕王雖然比他還年輕幾歲,但他也不得不佩服燕王的沉靜,他從未在其他少年人身上看到過。

    “殿下?!彼迩迳ぷ拥?。

    蕭廣逸抬起頭,就見敖桂臉上比上次可精彩太多了——左邊半拉子臉還沒有徹底消腫,眼角尤其嚴(yán)重,耳朵后面到脖子下面有一道長長的口子,雖然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但疤痕猙獰顯眼。

    蕭廣逸打量了他一會兒,才淡淡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從西邊的戰(zhàn)場上下來?!?/br>
    敖桂笑了笑:“男人不怕留疤?!?/br>
    蕭廣逸就要他說說,說說事情的經(jīng)過。敖桂見燕王態(tài)度平靜,不像要趕走他,也不像要重罰他的,猜不透他的用意,就原原本本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一共五六個人在廚房里摸黑打我一個。廚房里有剔骨刀,我若不是躲得快,這耳后的一道疤就是致命傷了。”

    用刀的那個人已經(jīng)被趕出了王府,其他幾個人也都受了重罰。

    聽他說完了,蕭廣逸就問他:“戒棍領(lǐng)過了?”

    敖桂見蕭廣逸不和他開玩笑了,就老實回答:“已經(jīng)領(lǐng)過了,十棍?!?/br>
    蕭廣逸又問:“能騎馬么?”

    敖桂一聽立刻道:“能!”

    蕭廣逸就領(lǐng)著人再帶上一個敖桂騎馬出門了。

    敖桂不知道燕王要去哪里,但能出門他就挺高興了。

    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殿下,這是要去哪里?”

    蕭廣逸看了看敖桂,道:“我今日待會兒要見一個人,你為我守門——鄭九守門太惹眼了。你臉生,沒人知道你是我身邊人?!?/br>
    敖桂來到燕王身邊這么多天,頭一次陪他見除了掌柜的人,他心中不由有一絲激動。他知道規(guī)矩,不再追問燕王要見誰。

    蕭廣逸到了一所茶社,此間茶社不大,每天只招待四五位茶客,十分幽雅。

    蕭廣逸進(jìn)了茶室,敖桂就坐在院子里守著。過了一會兒來了一位三十多歲四十不到的中年男子,樣貌頗為斯文,見到敖桂坐在院子里,似乎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不過還是進(jìn)了茶室。

    蕭廣逸等的就是來者。

    來者卻沒料到茶室中有人等他。見到茶室中有人本就吃驚,再一看是燕王更是驚訝不已。

    顧澤行差一點轉(zhuǎn)身就要退出,他實是沒想到在這里會遇見燕王,連忙行禮問好。他滿肚子疑惑,但禮數(shù)不能失。

    燕王頗為熱情,還禮之后請顧澤行一起品茶。燕王親自煮茶。

    顧澤行坐下之后,說得少,聽得多。他只覺得越發(fā)疑惑。此處是他愛來的一處茶社,他與主人相熟,每次過來都是主人作陪。沒想到今日竟是燕王作陪。

    顧澤行雖然是顧皇后本家人,但他自己考過功名,又擅長工程,因此不用攀附他人,自有立足之地。他這樣的在顧家已經(jīng)屬于有能之輩。只是他與宮中人向來交往不多。但自從大女兒顧清沅入宮之后,他比從前留意宮中的事情了。

    夏天時候豐城行宮失火,顧澤行擔(dān)心不已,幸好后來一切無事。只是火災(zāi)之后不久,清沅就寫了封信過來。這是一封密信,信中用了缺字加藏字,這個小花樣還是顧澤行當(dāng)初教清沅的,他當(dāng)然能看懂密信,信中要顧澤行不要領(lǐng)外地的官職,爭取就去豐城重建行宮。

    顧澤行本來就對這事情夠擔(dān)憂了。他知道清沅在宮中必然會有什么消息,但這么大膽他是沒有想到。今日見到燕王,顧澤行心中越發(fā)奇怪。

    兩人客套了一番,蕭廣逸看也差不多了,就恭敬道:“有人托我先生,對去豐城的事考慮得如何了?”

    顧澤行兩眼一黑,差點沒把茶灑了,他沉聲問:“敢問是誰托了殿下?竟有這樣大的面子。”

    蕭廣逸柔和道:“她當(dāng)然是信得過我,才能托我來問?!?/br>
    顧澤行呆了半晌,才道:“我明白了?!?/br>
    他反過來催促蕭廣逸:“我與殿下若是被人瞧見在一處,恐怕不好。”

    蕭廣逸道:“不妨,此處僻靜,我的人也在外面守著?!?/br>
    臨走時候,蕭廣逸叫過敖桂,叫敖桂向顧澤行行禮,又道:“這位顧先生博學(xué),請他給你起個字。”

    顧澤行看敖桂雖然臉上有傷,但不失為一個偉丈夫。敖桂道:“我是丹支邪人……”

    顧澤行便笑道:“與哪里人無關(guān)。起字是為了勉勵自己,你希望自己成什么樣的人。你將來在京中活動,有個字方便些?!?/br>
    敖桂便不言聲了。顧澤行想了想,說:“我聽殿下說你的名字是火的意思,那就叫炎德吧。”

    敖桂看了一眼燕王,燕王給了他一個眼色,敖桂這才謝過了顧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