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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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脆生生地說:“以后不許再牽我的手?!?/br> “也不能抱我,好熱的?!?/br> “反正夏天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兒,冬天、冬天……我還得想一想!” 報(bào)完了仇,幼清美滋滋地跳下床,打算往外溜,探尋一下王府的后廚,結(jié)果他才探出一顆腦袋,隔壁的房門也“吱呀”一聲緊跟著打開,撐了大半宿沒睡的幼老爺伸長脖子張望,沒想到一眼瞅到的是自家的那個(gè)小王八蛋。 “爹爹?” 幼老爺連忙“噓”了一下,沖著幼清招手,“過來,我給你吃個(gè)好東西?!?/br> 幼清好奇地湊過去,幼老爺立即敲了他一記頭栗,“給你吃毛栗子?!?/br> 幼清莫名其妙被騙來挨打,委屈壞了,“爹爹,你打我做什么?” 幼老爺見他那可憐勁兒,想笑又硬生生地憋住,把人拽進(jìn)屋內(nèi),而后自己扭頭又跟個(gè)賊似的朝外望上幾眼,這才把門關(guān)上。他恨鐵不成鋼地?cái)?shù)落幼清說:“你自己想!” 趙氏披上外衫走下床,瞟著幼老爺皺眉問道:“你怎么又打他的頭?” 幼清以為趙氏會(huì)給自己撐腰,連忙撲進(jìn)她懷里裝可憐,“爹爹打得好疼?!?/br> 趙氏便又說:“你瞧我們家清清多可憐,本來就夠傻了,他爹動(dòng)手還專挑腦袋,生怕自己家的兒子還不夠傻?!?/br> 幼清垮下臉,“娘親。”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趙氏平日再寵幼清,此刻也免不了說他兩句,她點(diǎn)著幼清的額頭說:“要你少跟王爺待在一塊兒,省得讓他知道你懷孕了,往后可就別想著再回金陵了,結(jié)果你倒好,一個(gè)沒看住又讓他把你給哄走了?!?/br> “我好困。”幼清悄聲辯解道:“而且、而且是娘親說的,上完香讓我睡覺,我就去睡覺了?!?/br> “難怪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兒子就是不管用??匆娭χ?,我心里是熨貼的,一瞧見你,涼了半截兒?!庇浊灞牬鬄趿锪锏难?,那懵懂的眼神看得趙氏一再心軟,拿他沒有法子,只能無奈地嘆道:“你呀,真是天生少爺命,用不著cao半點(diǎn)心。” 幼清咕噥著說:“天氣這么熱,還用不著阿姊來給娘親做小棉襖,得要我來給娘親透心涼一下。” “貧嘴?!?/br> 趙氏被他逗笑了,索性不再教訓(xùn)幼清,反正說再多也是白搭。她笑吟吟地問道:“你怎么大半夜的還往外跑?” “睡不著覺。”幼清苦著臉抱怨道:“本來我好困,可是這個(gè)王爺太討厭了,他非要抱我,我騙他說腿抽筋,還老問我是哪里,摸得好癢?!?/br> “什么!” 幼老爺怒道:“這狗屁王爺居然敢碰你?” 趙氏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她對(duì)著幼老爺怒目而向,“老爺,你自己說有你在,那個(gè)姓薛的絕對(duì)碰不到清清一根汗毛,這是怎么回事?” 幼老爺忙道:“這不是那邊的動(dòng)靜不大,我這、我這……” 趙氏冷笑一聲,“動(dòng)靜大就遲了?!?/br> 幼老爺心虛地說:“夫人,你聽我解釋?!?/br> 幼老爺結(jié)結(jié)巴巴半天,找不出一個(gè)可以讓自己蒙混過關(guān)的理由,他急中生智道:“夫人,不若我們明日就回金陵。管他反常不反常的,反正人都走了,這姓薛的還能怎么樣?而且清清這個(gè)沒出息的,給顆糖就跟著走了,說不準(zhǔn)兒他讓人拐了,自己還高高興興地把荷包拿出來給人發(fā)金葉子?!?/br> 幼清偷瞄一眼趙氏,不滿地說:“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br> 趙氏頗為頭疼,幼清的性子讓他們養(yǎng)得太天真了,說不準(zhǔn)兒再在這京城待上幾日,還真會(huì)讓薛白又拐走一次。為了杜絕這種可能,趙氏當(dāng)即拍板道:“明日就走?!?/br> 幼老爺便把幼清往外推,“回去睡覺去,別讓他發(fā)現(xiàn)你偷溜出來了。” 說完,幼老爺又不放心地交待道:“從嘉王若是再碰你,你就大點(diǎn)聲,不然我們這邊聽不見?!?/br> 幼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躡手躡腳地溜回屋內(nèi),又爬上床,卻見到薛白連姿勢都沒有變過,便又膽大包天地湊上去再揉幾下薛白的臉。 “豬?!?/br> 幼清喜滋滋地說:“我要回金陵吃醬排骨、大閘蟹、冰酪和甘豆湯了!” 這樣一高興,幼清很快就睡了過去。 反倒是一旁的薛白,在他睡下以后緩緩睜開眼睛。薛白先是給幼清的肚子搭上薄被,又若有所思地垂下眸,過了許久他才輕輕撫過少年漂亮的眉眼,而后意味不明地問道:“回金陵?” 薛白并不太清楚幼清的身上發(fā)生什么,方才人一走,他便喚來了近日守在幼宅的侍衛(wèi),得知宮里的御醫(yī)上過幾次門,再加上他的試探,此刻薛白終于確定幼清忘記了很多事情,很多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 薛白的眸色沉郁如夜,他平靜開口說:“既然要偷溜,怎么能提前告訴本王?” 睡夢中的幼清翻了一個(gè)身,主動(dòng)鉆進(jìn)薛白的懷抱里,尚在無知無覺地說著夢話:“紅燒獅子頭、東坡rou、粉蒸rou、鮮蝦水餃……”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男人,你在玩火! 第19章 翌日一早,幼老爺與趙氏借口要去一趟布莊,順便再把幼清帶到鋪?zhàn)永镒鰩咨硇律馈?/br> 他們兩個(gè)人姍姍來遲,幼清還趴在四仙桌上餓得肚子咕咕叫,只能吃著零嘴兒墊肚子,等著用早膳。他把一顆糖漬楊梅喂進(jìn)自己的嘴巴里,甜得皺起了臉,又沒心沒肺地嘀咕道:“肯定是爹爹賴床?!?/br> “岳丈昨晚未睡好?”薛白瞥了一眼沒精打采的幼老爺,神色不變道:“用完膳以后,不若休息幾刻再去布莊?!?/br> 幼清咬住玉箸,毫不猶豫地說:“爹爹只要白天沾了床,就再也起不來了?!?/br> 誰害的? 幼老爺就是哈欠連天也不妨礙收拾幼清,他捏住幼清的臉一通亂揉,咬牙切齒道:“你這個(gè)小沒良心的?!?/br> 幼清氣鼓鼓地抓起一把糖漬楊梅,要往幼老爺?shù)淖炖锶?,“你再捏我的臉,我就、我就甜死你!?/br> 這兩個(gè)人沒大沒小,實(shí)在是丟人,趙氏在桌底狠狠踩住幼老爺?shù)哪_,而后面帶微笑地對(duì)薛白說:“早晨天涼快,晚了清清又嫌熱,不肯出門了?!?/br> 薛白微微頷首,他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隨后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道:“昨夜清清說了一宿夢話,應(yīng)當(dāng)是想回金陵吃東西了。” “只要是好吃的,他都念叨著,成日連夢話都是挨個(gè)報(bào)菜譜?!壁w氏笑了笑,頗為頭疼地說:“饞成這樣,也是夠沒出息了?!?/br> 好端端地又被說沒出息,幼清只好借吃消愁,用力地咬下一口李子。 薛白倒沒有搭腔,只是語氣淡淡地說:“本王記得岳丈和岳母想要讓清清回金陵住上一些時(shí)日,只是近日本王尚抽不開身,不若你們?cè)僭诰┲卸嗔魩兹?,待到過完中秋,本王便可帶著清清,與你們同去金陵?!?/br> 幼老爺和趙氏打算帶走的只有幼清而已,趙氏聞言面上倒是滴水不漏,“讓我們?cè)傧胂??!?/br> 用完膳,薛白讓鄒總管給幼清他們安排一輛馬車,把人送到布莊。幼老爺一聽連忙擺了擺手,王府的人跟著可就走不了了,他趕緊回絕道:“反正布莊不遠(yuǎn),我們飯后走幾步,就當(dāng)是消食了,而且清清最近在家待得懶勁兒又上來,天天吃完就睡,跟只豬一眼,得讓他自己多動(dòng)幾下。” 幼清不太高興地瞟了幾眼幼老爺,決定先這個(gè)把仇記下來。 薛白“嗯”了一聲,又開口喚道:“清清。” 幼清正忙著往自己的小荷包里塞瓜子和杏仁,他抬起烏溜溜的眼瞳,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早點(diǎn)回來?!毖Π椎捻苌?,語氣卻平淡至極,“我讓人給你做了冰酪和奶白葡萄?!?/br> 幼清猶豫了一小會(huì)兒,眼巴巴地說:“要不然吃完再走?” 幼老爺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到他腦袋上。 幼清只好眼淚汪汪地說:“那、那你給我留著?!?/br> 薛白避過不答,“等你回來?!?/br> 幼老爺看不下去,扯著幼清走出王府,但是幼清太饞了,走了大老遠(yuǎn)都還要回頭瞄幾眼,他只見到薛白站在門前,白衣勝雪,氣度不凡,卻不曾留意到這位本該是淡漠出塵的王爺,此刻那對(duì)深如幽潭的瞳眸掠過了幾分笑意。 很淡很淡,又轉(zhuǎn)瞬即逝。 幼老爺惆悵地問道:“夫人,你還記不記得清清以前差點(diǎn)給秋先生從學(xué)堂里轟出來?” “怎么不記得。”趙氏想起來就忍不住笑,才把幼清送到學(xué)堂開蒙的那陣子,幼清天天鬧著不肯去,幼老爺和趙氏沒搭理他,結(jié)果鬧了幾天幼清自己就沒了聲兒,他們還以為幼清是老實(shí)下來了,沒想到其實(shí)是他整日躲在秋先生給自家夫人種的荷塘里偷吃蓮子。 趙氏打趣道:“當(dāng)時(shí)差點(diǎn)就拿清清抵債去了。” 討夫人歡心種下來的荷花讓學(xué)堂里的小無賴攪得亂七八糟,秋先生自個(gè)兒氣了個(gè)半死,秋夫人卻是瞧幼清可愛,故意嚇唬他:“你吃了我們家的蓮子,就得來我們家做兒子抵債了。 幼老爺沒好氣地說:“讓他天天只想著吃,說不準(zhǔn)就是吃了姓薛的什么,這是還債來了?!?/br> 幼清一臉無辜地說:“我不記得了!” 趙氏要笑不笑地挑起眉,“你倒是理直氣壯?!?/br> 到了幼府,趙氏和幼老爺忙著收拾包袱,幼清自己偷懶就算了,還站在旁邊凈添亂,他一會(huì)兒鬧著要帶只烤鴨回金陵,一會(huì)兒又異想天開,非要把幼枝宮里的那座西洋鐘拿走,幼老爺簡直煩死他了,從幼清的荷包里撈出一把瓜子,強(qiáng)行塞進(jìn)他的手里,“嗑?!?/br> 嘴巴一堵住,幼清可算安靜下來了,然而沈棲鶴卻在這個(gè)時(shí)候找上門。 他順手奪走幼清好不容易攢滿手的果仁,奇怪地問道:“幼清清,你們這是干什么?” 幼清氣得要撲過去打人,“你給我吐出來。” “吃你幾個(gè)瓜子怎么了?摳門兒?!?/br> 沈棲鶴從他的荷包里又掏出一把瓜子,沒好氣地說:“還給你還給你?!?/br> 幼清這才說:“回老家種紅薯?!?/br> 沈棲鶴反應(yīng)得很快,“你肚子里還揣著個(gè)小的,王爺肯讓你回金陵?” 幼清洋洋得意地說:“他都不知道我懷孕了,我們背著他自己回金陵?!?/br> 趙氏聽了幾句,輕描淡寫地說:“回金陵安胎而已。” “……” 沈棲鶴連著殼一起咽下瓜子,順了半天的氣才說:“伯母,不成,真的不成,你們還是和王爺商量一下再帶幼清清走算了。” “上回我?guī)в浊迩迦トf花樓,結(jié)果碰見一蠢貨,說了幾句枝枝姐的不是,又和幼清清吵了幾句,最后王爺出面把那個(gè)蠢貨收拾了一頓?!?/br> 沈棲鶴一不小心說漏嘴,自己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昨兒個(gè)他們家才拿出十一萬兩黃金給萬花樓的金九娘,今天早朝就被參了一本。好端端的誰跟這陳侍郎過不去,我思來想去,只有這個(gè)王爺了,簡直是趕盡殺絕,忒不好惹了點(diǎn)?!?/br> 幼清晃了晃手腕上的銅錢,往自己臉上貼金,“肯定是因?yàn)闊┻^我才完蛋的?!?/br> 趙氏也不以為然地說:“他若有這個(gè)能耐,能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清清失憶了?” 停頓了片刻,趙氏怒道:“沈棲鶴,你又帶清清去花樓了?” 沈棲鶴一拍腦門,自知理虧,見趙氏來勢洶洶的模樣,秉持著絕不白來的原則,干脆又把幼清重新攢了滿手的瓜子仁奪走就跑。 幼清懵了一下,要追上去打架,趙氏忙不迭按住他,“用不著追,往后他還能不回金陵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堵著他家門口就行了?!?/br> 幼清被哄住了,接著氣呼呼地嗑瓜子兒。 收拾了幾個(gè)時(shí)辰,他們終于包袱款款地坐上馬車。幼清趴到窗邊吃話梅,幼老爺則美滋滋地喝起了小酒,就在馬車即將開出城門之際,幼清手里的話梅忽然“嘩啦”一聲掉了滿地。 趙氏問他:“怎么了?” 幼清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慢吞吞地說:“娘親,我看見那個(gè)王爺了?!?/br> “哪里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