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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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扣住他的下頷,抬起少年的臉,若有所思地說:“這樣說來,清清的確不笨?!?/br> “……還會(huì)裝肚子疼,讓本王沒有辦法收拾你?!?/br> 幼清左顧右盼幾眼,書房里只有自己和薛白了,他后悔方才沒有鬧著跟上趙氏,只好慌慌張張地推開薛白,無比心虛地說:“我、我的肚子真的疼呀?!?/br> 薛白把人按坐下來,瘦長的手覆上他的肚子,稍微低下頭,嗓音沉沉地問道:“哪里疼?” “反正、反正不是這里?!?/br> 幼清的臉色有點(diǎn)紅,眼神也濕漉漉的,他靠在薛白的懷里,再也不記得自己認(rèn)真想了半天的問題,只顧著推薛白的手,“不要摸我肚子,好癢?!?/br> 薛白啞著聲音笑,湊到他的耳旁低聲問道:“不疼了?” 幼清犯難了,說不疼會(huì)被收拾,說疼會(huì)被摸來摸去,他糾結(jié)了好半天,蔫巴巴地回答:“……疼?!?/br> 直到暮色四合,薛白才帶著幼清去見了幼老爺一面。 牢獄里陰森又潮濕,幼清頭一回來這種地方,難得主動(dòng)地拽住了薛白的手。獄卒恭恭敬敬地把他們帶往關(guān)押幼老爺?shù)牡胤?,幼老爺平日里錦衣玉食慣了,換下的囚衣扎得他渾身發(fā)癢,這會(huì)兒盤腿坐著直把衣襟往下扯,肚子也餓得咕咕叫。 他邊撓癢邊嘀咕道:“可真不是人待的地兒,哎呦,這衣服怎么回事,這么不舒服……” 抱怨著抱怨著,幼老爺就開始不著邊兒了,“改日非得砸點(diǎn)錢,先讓官府把這身囚衣給換成絲綢的,再把這被褥統(tǒng)統(tǒng)換一遍,還有伙食的油水兒……” “爹爹?!?/br> 幼清小跑過來,獄卒開了鎖,便守到一邊,不再言語。 “你怎么來了?”幼老爺眼瞅著自家夫人不在,只見到緩緩走來的薛白,當(dāng)即拍了拍幼清的腦袋,狐疑地問道:“你娘呢?” “娘親——” 薛白答道:“岳母去了布莊,正在逐一詢問此事?!?/br> 幼老爺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又記起自己被捉拿歸案前,可是打著偷帶幼清回金陵的算盤,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再厚的臉皮也經(jīng)受不起,只得訕笑道:“賢婿怎么一塊兒來了?” 薛白的余光掃向獄卒,語氣很淡很淡,卻又帶著幾分警告,“本想讓岳母與清清前來,只是本王不熟悉布莊的事宜,便陪著清清來了此處?!?/br> 來的人畢竟是薛白,幼老爺不好同他發(fā)牢sao,連連點(diǎn)頭,“挺好的、都挺好的?!?/br> 幼清把自己出門前塞的鼓鼓的小荷包拿出來,“爹爹,給你?!?/br> 這牢獄里的伙食毫無油水兒,幼老爺當(dāng)然吃不飽,他還以為這荷包里被塞滿了零嘴兒,見狀感動(dòng)不已,“果然沒有白疼你?!?/br> 幼老爺趕忙打開荷包,結(jié)果低頭一看,登時(shí)臉都青了,“……你往這里面塞一包護(hù)身符做什么?” “保平安呀?!庇浊逋嶂^回答:“這里有這么多護(hù)身符,爹爹可以一個(gè)菩薩一個(gè)菩薩來試,哪個(gè)靈就用哪個(gè)。” “一早就沒命了。”幼老爺憋著一口氣,還不能動(dòng)手打人,思來想去都沒見過帶一包護(hù)身符來探親的,“你來這兒塞一包護(hù)身符,誰給你出的主意?” “當(dāng)然是我自己想的!”幼清喜滋滋地說:“上一回去歸元寺,娘親求了好多護(hù)身符,我全部都給爹爹帶過來了?!?/br> 他停頓了一小會(huì)兒,奇怪地問道:“爹爹怎么還不夸我是個(gè)機(jī)靈鬼兒!” 幼老爺餓著呢,沒空哄他,“去去去,我看你就是來湊熱鬧的?!?/br> 這父子兩人沒一個(gè)是靠譜的,薛白眉梢輕抬,待他們吵完,才開口道:“本王已經(jīng)讓人給岳丈準(zhǔn)備了飯菜,待我們走后便會(huì)送來?!?/br> “……有勞賢婿?!?/br> 幼老爺?shù)闪藥籽塾浊澹铀毁N心,幼清不服氣,從小荷包里扯出一枚護(hù)身符,“護(hù)身符怎么了?還是開過光的護(hù)身符,爹爹最麻煩了!” 沒一會(huì)兒的功夫,他們又吵了起來,獄卒礙于薛白,不敢上前呵斥,而外面又有一個(gè)獄卒匆匆走入,他欲言又止地望向薛白,薛白似有所察,“怎么?” 那名獄卒低聲道:“莊丞相在外候著王爺。” 薛白并不意外,畢竟此事既然牽涉的有陸廷尉,那么同黨派的莊丞相必然有份。他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幼清,微微頷首道:“本王知道了?!?/br> “賢婿?”幼老爺輕喚一聲,“方才那……” “無事?!毖Π椎暤溃骸八贿^提醒探望的時(shí)間不宜過長。” 薛白一頓,“本王在外面候著清清?!?/br> 幼老爺?shù)刮醋钄r,他同幼清吵歸吵,但是許多事卻還是要問清楚的,只不過薛白在此,到底不太好開口,況且幼老爺心知此番幼枝必定為難,自己能指望的,唯有薛白而已。 想到這里,他嘆了一口氣,“王爺……” 薛白“嗯”了一聲。 幼老爺拱手道:“清清和夫人,拜托你了。” “還有切莫讓枝枝做傻事,她自己在宮中已極為不易,不必為我趟這趟渾水,王爺也是如此?!?/br> 幼老爺?shù)故窍氲瞄_,“我幼有為,年輕時(shí)大江南北都闖過一遭,夫人是好不容易娶回來的,本來只想讓她多享享福,不必一銀一兩窮算計(jì)著過日子,結(jié)果一不留神便成了這江南首富?!?/br> “枝枝總是勸著我莫要顯財(cái),我心想我一沒有為富不仁,二不曾橫行鄉(xiāng)里,我開倉濟(jì)民、修繕?biāo)聫R,多多少少給枝枝和清清他們積些福,畢竟枝枝過得不舒心,清清又……” 幼老爺含糊其辭地帶過了,否則說幼清傻,這家伙一準(zhǔn)兒得蹦起來,“倒不知真會(huì)礙了別人的眼?!?/br> 薛白只是道:“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 幼老爺擺了擺手,“枝枝也愛講這些大道理,但是我幼有為問心無愧。” 薛白便不再多說什么,“既然如此,岳丈無須憂慮過多,況且本王已應(yīng)允過岳母,會(huì)讓你平安歸來?!?/br> 說罷,他抬腳就走。 不多時(shí),在外等候許久的莊丞相終于見到薛白,笑瞇瞇地向他行了一個(gè)禮,“微臣見過王爺?!?/br> “王爺對(duì)待自己的老丈人,當(dāng)真是一片孝心吶,不僅親自前來看望一二,甚至不惜動(dòng)用自己暗中布置已久的官員?!鼻f丞相撫了撫自己的胡子,不過短短幾日,他已滿頭華發(fā),老態(tài)龍鐘,唯有神色自若如許,“真是令人始料未及,連京兆尹劉大人,都是王爺?shù)娜恕!?/br> 薛白無意與他糾纏太久,“莊相此番出手,究竟所為何故?” “所為何故?” “既然王爺不打算兜圈子,微臣也只好配合一二。”莊丞相哼笑一聲,不急不緩地說:“還是王爺貴人多忘事。前不久微臣才向王爺提過一回,天底下的父母,無非盼著兒女稱心如意,既然秋桐心許王爺,非卿不嫁,微臣便想著不若成全她對(duì)王爺?shù)囊黄瑦勰??!?/br> 說到這里,莊丞相遺憾地?fù)u了搖頭,“可惜的是王爺已經(jīng)有了王妃,而我們莊家的女兒,斷不可能委身做妾,更何況先前早有耳聞王爺?shù)耐蹂錾砩藤Z,舉止粗俗無禮,絲毫端不起王妃的身份,是以微臣認(rèn)為……” “王爺不若休妻再娶?!?/br> “倘若本王不愿,莊相又當(dāng)如何?” “王爺不愿?”莊丞相一笑,玩味地說:“依著大興律令,販賣私鹽輕則死罪一條,重則株連九族,陛下與王爺俱是天潢貴胄,自然算不得內(nèi),但王妃就……” 他點(diǎn)到為止,隨后又意味深長道:“更何況上回與王爺提及的那名商賈之女,幾經(jīng)周折,微臣已經(jīng)尋到了,她——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王爺當(dāng)真是好計(jì)謀?!鼻f丞相大笑片刻,饒有興趣地說:“只是不知有朝一日,倘若陛下知悉自己的枕邊人懷有異心,又當(dāng)作何反應(yīng)。” “好一個(gè)秦淮初見,猶是仙娥落凡,人間清冷月?!?/br> 莊丞相一字一字地說:“怎就如此湊巧?陛下初至金陵,便碰上了那幼家未出閣的女兒?微臣斗膽直言,想來不過是王爺與貴妃娘娘共同籌謀了十五年的局,請(qǐng)君入甕罷了?!?/br> “……怪只怪十五年的那場火,沒有趕盡殺絕,仍舊留有余孽。” 說完,莊丞相冷冷一笑,再度問道:“既然王爺憐惜王妃,秋桐——你娶還是不娶?” “若是王爺依舊不肯迎娶秋桐,微臣自然不必再替王爺隱瞞此事,他們幼家人只得罪上加罪,而那幼有為不僅販賣私鹽,甚至欺君罔上,包藏禍心!” 第54章 “留有余孽?” 薛白雙目輕闔, 倒未立即搭腔, 然而向來寡淡的神色沾上幾分冷厲, 他的神色也變得高深莫測。過了許久, 薛白終于薄唇輕啟道:“于皇兄與母后而言,十五年前那一遭,留存于世的余孽, 豈非本王?” 世人只知十五年前,深受先帝偏寵的魏太妃意外殞命火海,卻不知她是讓人逼上這四方山的。 當(dāng)年恰逢先帝南巡三月, 先帝留太子于宮中, 攜薛白同行,魏太妃被一干朝中元老叱以“以色事主, 狐媚邀寵,有損社稷”,太后更是賜予三尺白綾, 要她親手了結(jié)自己,幸而魏太妃平日待人和善, 貼身侍女尋了法子把她送出皇宮,是以魏太妃上山祈福是假, 實(shí)則只為尋求歸元寺住持的庇護(hù) 薛白鮮少提及此事, 神色稍冷, “本王倒不知此事會(huì)牽涉至幼貴妃?!?/br> “王爺,事已至此,不若打開天窗說亮話。”莊丞相扯出一個(gè)笑, “王爺早慧,天資聰穎,使得陛下與太后娘娘將你視作眼中釘,以至于害死了太妃娘娘與貴妃娘娘的親生父母,莫非如今王爺還想害死幼家?guī)卓谌???/br> “那幼有為,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養(yǎng)育貴妃娘娘十余年,視如己出,又教出一個(gè)處處討得王爺歡心的好兒子。他們兩人因著王爺?shù)囊皇职才?,遠(yuǎn)赴京城,王爺若是忍心對(duì)幼有為不管不顧,真是——好狠的心。” 薛白瞇起眼,語氣聽不出喜怒,“本王的一手安排?” 南巡三月歸來以后,薛白驚聞噩耗,卻只見后山的一座衣冠冢,幾月后他才從歸元寺的住持口中得知受了牽連的那戶商賈人家里,尚有一名七八歲的女童幸存,已由住持親自送回江南,并尋了戶好人家收養(yǎng)。 住持此舉,自然是憐惜女童幼失怙恃,又意外卷入后宮爭端,不想讓她往后再遭人利用,是以匆匆送離京城。 薛白確認(rèn)過這名女童衣食無憂、養(yǎng)父母又待她視如己出以后,為還其一片安寧,除卻幼家有事,并不過多干涉,只命人對(duì)幼家暗中照顧,直至五年前薛蔚南下,對(duì)一名江南女子一見傾心,于是薛白再度在京中見到她。 思此及,薛白掀起眼簾,面上沒有什么表情,“莊相應(yīng)是忘了,母妃出事時(shí),本王年歲尚小,更無如此縝密的心思?!?/br> 隨后又淡淡地開口道:“何況當(dāng)年那女童由虛云住持親自送往江南,她不愿見本王,本王便不勉強(qiáng),只閑來向住持詢問其近況,方才知悉那女童已為人婦,其余的……一概不知?!?/br> “一概不知?”饒是薛白的說辭滴水不漏,莊丞相也仍是胸有成竹。他悠悠然問道:“說來說去,王爺?shù)囊馑伎墒恰?/br> “你不愿迎娶秋桐?” “王府后院之事,無需莊相與莊小姐的記掛?!毖Π灼届o地答道:“本王此生,唯有清清足矣?!?/br> “感人肺腑?!鼻f丞相擊掌道:“王爺,既然如此,微臣便不再叨擾了?!?/br> 他慢條斯理地笑道:“不過王爺如此氣定神閑,應(yīng)是手里還有什么底牌未曾亮出,想來救出這幼有為,也不是什么難事,舉手之勞而已,何況王妃是王爺放在心尖尖上疼著的,王爺如何舍得見王妃傷憂?” 薛白瞥他一眼,神色淡漠,“不勞莊相費(fèi)心。” 他一頓,又緩緩地開口道:“莊小姐在翠翎宮一事,知情者眾多,莊相與其逼本王娶她,不若多為此費(fèi)些心神,畢竟民間已有不雅傳聞,莊小姐名節(jié)盡失?!?/br> 莊秋桐在眾人面前被陸嫣扯下衣衫,本就是莊丞相的心病,此刻薛白再度提及,不免令其怨懟不已,他死死地盯住薛白,片刻后只咬了咬牙,終究未再做出什么喪失理智之事,拂袖而去。 而薛白則若有所思地垂下眸。 不論幼枝進(jìn)宮的初衷為何,是否同自己有關(guān),只要她的身世與十五年前的那場火有所牽連,便是欺上瞞下、包藏禍心。 歸根結(jié)底,都是因他而起。 ……合該由他親手了斷。 薛白不在,幼老爺總算不必再拘束。他啰啰嗦嗦地給幼清交待一大堆,一會(huì)兒要幼清多陪趙氏說說話,別只顧著自己玩,一會(huì)兒又讓他別湊太近,省得盡討趙氏的嫌,幼清聽得迷糊,幼老爺見狀干脆大手一揮,趕著他走。 “趕緊回去,看見你就煩 ?!?/br> 幼清給幼老爺做了一個(gè)鬼臉,小聲地咕噥道:“我才不想待這里?!?/br> 扭頭就走了。 “你……哎呀?!?/br> 少年的聲音軟軟糯糯,薛白稍一抬眸,瞳色深黑,俊美的眉宇尚帶有幾分未融開的冷冽。他平日里本就冷冷淡淡,這會(huì)兒眼角眉梢都沾著冷意,又無端顯出些許不可一世,讓幼清嚇了一跳,不由睜圓眼睛問道:“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