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找誰都沒有用的,仙界沒有人會救他的?!币Π蚕删穆曇舫亮讼氯ィ樕鲜且桓笔聭B(tài)嚴重的嚴肅表情,問道:“小神君你應該知道他是什么人?!?/br> 瑤夙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心間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妖界的人想要除掉他這個妖皇好擁立新妖皇,她以為帶他回仙界就能救他一命,可事情似乎與她想的有些出入。 “知道又如何?他為了救我受的傷,我必須救他。” “既然這樣,小神君可以把他留在俟人族,我讓醫(yī)仙替他診治,保證不讓他死。但你不能把他帶回仙界,如今妖界先翻了臉屢屢攻打仙界,妖皇在我們手上也好有些籌碼讓他們不敢亂來?!?/br> “姚安仙君不會不知道,妖界的大權(quán)現(xiàn)在已經(jīng)落在了矢嶼身上,他已經(jīng)不是妖界的妖皇了,你留著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小神君,我姚安快言快語,也不怕跟你挑開了講。不管他是不是妖皇,你都不應該把他帶回仙界,萬一這一切都只是妖界的算計呢?況且雍圣殿的小神君和一個妖族的人在一起,仙界眾仙君會怎么想?會認為雍圣殿站在了妖界!所以小神君聽我一句勸,把人留下,趕緊回昆侖山去,我聽說兮揚上神已經(jīng)差了很多人四處尋你了?!?/br> 姚安仙君的語氣不急不緩,像自家長輩在教導小輩一般。 他說得其實在理,瑤夙只顧著把人帶回來,沒有功夫往旁的東西上想,聽著這么說起來也確實是這么回事,把北胤帶回雍圣殿足以讓整個仙界猜測紛紜。 可是…… 她低頭看了看那張慘白得沒了血色的臉,手里的溫度有些冰涼。 一路慌亂發(fā)絲已經(jīng)有些凌亂,垂下來遮住了她的神情,她空出一只手將碎發(fā)別到耳后,對姚安仙君笑了一下,道:“多謝姚安仙君,那就……得罪了!” 袖子中一道銀光飛出,銀節(jié)索像一道迅猛的電光,轉(zhuǎn)眼纏到了姚安仙君身上,翳珀在殼里待了一陣子之后變成了一只機靈的鳥,趕緊拍著翅膀就越過他加速飛遠。 直到出了俟人族的領(lǐng)地,銀節(jié)索才從很遠的地方飛了回來,重新變回了一只銀鐲子扣在了她的手腕上,帶著夜色的微涼。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拖到很晚才更新,我的良心有點痛 今天應該沒人問我為什么姚安仙君要阻攔瑤夙吧?仙妖有別,你們懂的,何況雍圣殿在仙界有不一樣的地位,這是一條有點艱難的戀愛路,自行體會一下—— ☆、第四十章 晨曦的第一縷光線照在大地上的時候瑤夙終于回到了昆侖山。 今日的昆侖山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大片大片的濃霧繞在了山巔,將雄偉堂皇的雍圣殿都遮了個沒影。 昆侖山的山霧平日里只繞在山腰, 若是陰雨天氣也是層層烏云壓在頂上,不會像這般整個山頭都是濃霧,活像幾千年不見陽光的幽林。 雍圣殿在濃霧中顯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淡淡的神壓從大殿溢出來,尋常的仙君到了山腳下就得步行上來,然后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一路叩到大門口去。 昏迷的北胤有些沉,瑤夙扶著他上前拍門, 一連拍了好幾聲都沒有童子來開門, 不由得有些急了。 敲門的"咚咚"聲一陣急過一陣,瑤夙終于忍不住喊起門來。 "有人在嗎?快來給我開開門!阿爹!阿娘!我回來了!開開門?。?!" 沒有人應答, 門內(nèi)一點響動都沒有,像一處久無人居的房子,透著毫無生氣的死寂。 不應該這樣的…… 瑤夙強自定下心神, 扶著北胤到一旁坐下, 又從乾坤袋里掏出些軟和的東西墊在地上, 才把他穩(wěn)穩(wěn)地放平了,重新來到大門前。 一道銀色神力凝在掌中,打在大門上企圖把門推開。 嵌著門環(huán)的兩只獅頭突然蘇醒了一半, 張開大口發(fā)出一聲低吼,鍍金漆的朱紅大門上出現(xiàn)了一道更強盛的銀色靈力,將她的靈力斤數(shù)化了去。 瑤夙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原來不是家里沒人亦或是出來什么變故這死氣沉沉的寂靜, 是她娘在整個雍圣殿布下了新的結(jié)界。 這新結(jié)界是用來防誰的,似乎有些不言而喻了。 她心里想盤滿了錯綜復雜的線,難受得厲害。 小時候頑皮闖下了不少禍,她娘總是黑著臉教訓,但是從來沒說過什么把她趕出去不然回家的話,她爹也總唱個紅臉,適時地幫幫腔。 能讓阿娘把護殿的結(jié)界給換了把她關(guān)在外頭,看來這回是真的惹她生氣了,連阿爹說話都不管用了。 也不知道是起她私自逃跑,還是已經(jīng)知道了她把北胤帶回來的事。 銅獅子門環(huán)見她沒了動靜,又閉上了眼睛打起瞌睡,瑤夙回頭看了看北胤,拿定了主意。 她伸手招來變作了半人高大、在一旁拔自己羽毛玩的翳珀,吩咐道:"別玩了,看好我們兩,知道嗎?" 翳珀的智商顯然不太能理解她這句話,瞪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看著她。 瑤夙認命地嘆了一口氣,重復道:"我的元神要出會兒竅,你在這里守好了,我和他,誰少了一根頭發(fā),我就把你烤了!" 翳珀瑟縮了一下,"鏘鏘"叫了兩聲,像只麻雀一樣蹦跳著落在了北胤身邊。 這鳥雖然智慧不高,到底是通人性的,瑤夙總算是放心了一些,在北胤旁邊盤腿打起了座,嘴里念著一連串細碎的咒文。 不一會兒,一縷銀色的光從她頭頂冒起,一個半透明的虛體離開了她的身子站了起來。 半透明的元神飄了幾步,又有些不放心得回過頭來,惡狠狠地又吩咐了一遍,"看好了!有什么差錯就烤了你!" 翳珀的心靈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拍著翅膀落到了瑤夙rou身的腦袋上,像只孵蛋的老母雞窩了下來,不動了。 "……罷了。"瑤夙再次認命地嘆了一口氣,飄飄悠悠的,元神穿過了朱紅大門進了雍圣殿。 、 她猜想得不錯,這種結(jié)界能把rou身擋在外頭,但是擋不住元神,一個上神的元神。 雍圣殿里沒有外頭云云繞繞的黑霧,沒有那逼人的神壓,一切的一切,都和往日的無數(shù)個早晨一樣。 打掃庭院的是用紙變出來的仙娥,看她進來,手上打掃的動作頓了一下,又低下頭去認真掃著院子里的落葉。 透明的虛體在雍圣殿內(nèi)暢行無阻,不論是仙童還是紙人,見到她的神情都只是略微一頓,便接著干自己的事情,反常得讓她內(nèi)心生起了一絲慌亂。 爹娘院子里的大門半敞著,瑤夙沒有敲門,就著打開的門縫進去了。 神仙的元神是和鬼魂一樣的虛體,輕飄飄的,腳落不到地上就發(fā)不出聲音。 饒是這樣,大樹底下背對著她沏茶的人還是察覺到了,轉(zhuǎn)過身來,略有些驚訝,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對她微一頷首,道:“回來了。” “阿爹。”她老實巴交地喚了一聲,飄到對面在椅子上坐下。 白曄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沏著手里的茶,不是平日里給她娘泡的那種。 “你娘現(xiàn)在在氣頭上,她不讓你回來你尋處地方呆著就是了,元神是能隨便出竅的嗎?耗修為不說,rou身受了損怎么辦?” 別人家喋喋不休的都是老母親,到了她這兒成日里在耳邊嘮叨的卻成了她爹,好在從小長到這么大已經(jīng)習慣了,瑤夙并不回答這種老父親式的嘮叨,開門見山問道:“我娘呢?” 白曄并不計較她的不禮貌,輕輕搖晃著杯里的茶水,言簡意賅,道:“閉關(guān)?!?/br> “閉關(guān)?雍圣殿的新結(jié)界就是我娘布下的,她閉關(guān)能猜到我今天就回來特意布道結(jié)界再回去繼續(xù)?是躲著我吧?” “夙兒!”白曄將茶杯重重往石桌上一方,碰撞出了清脆的響聲?!澳隳镌谮そ绾牧硕嗌偕窳δ闶侵赖模墒且宦犝f你去了妖界還是提前出關(guān)了,顧忌著兩界現(xiàn)在的局面不好親自出面,陸陸續(xù)續(xù)派出去了不少人。要不是你娘,你覺得昨晚能從妖界全身而退?你覺得面對姚安仙君和俟人族,你還能這么快脫身回來?” “昨天是……”瑤夙有些不太敢相信,臉上浮現(xiàn)出了茫然的神色。 這么說起來確實也有不對勁的地方,妖界不是忌憚翳珀和俟人族,而是根本就沒有追過來的動靜。 至于姚安仙君就更容易解釋了,她不過是用銀節(jié)索捆住了他,雖然銀節(jié)索是神器,但憑姚安仙君的能耐加上俟人族這么多人,一根鞭子沒有道理替她掙來這么長的逃跑時間。 “阿娘她……受傷了嗎?” “這倒沒有,只是本來神力就沒有恢復,這樣一折騰耗損了修為罷了。主要還是不想見你?!?/br> “……” 、 瑤夙不大想繼續(xù)和她這個瞎說說大實話的爹聊下去,從椅子上飄了起來準備去阿娘閉關(guān)的地方找她,屁股剛一挪開就被一道神力壓了下來,摁著她牢牢坐了回去。 她有些不明所以,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紫色神力,道:“爹?” “都說了你娘不想見你,你就別去讓她窩心了,有些話你爹跟你講,也是一樣的?!?/br> 瑤夙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也不能否認他說的話是對的,世上大抵再沒有別人比他更了解那個人,他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能說出和她一字不差的一番話,有時候瑤夙都要懷疑這是她娘幻化了來整她的。 說是這么說,迫于她爹的神壓,她也只能老老實實地把屁股落到椅子上。 白曄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盞,嗅著茶香,細細地品了一口,直到茶杯見了底,才緩緩開口。 “夙兒,昨晚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在凡間流連了近萬年,也不知你悟到了什么沒有,不是有我們護著你就可以任你胡作非為的,你以為你爹娘能與三界為敵嗎?” “阿爹,我不明白了,爹娘護著女兒,為什么要牽扯到三界?你們是遠古神祇,凌駕于三界蒼生之上,為什么反而還要因此受制?昨夜那個矢嶼魔君也與我說了類似的話,阿娘以前也對我這么說過,如果神反而要受仙君妖君、受三界所制,那成神的意義在哪里?” “你說得對,這便是成神的無奈,既然凌駕于眾生之上享受無上尊榮,就必須把三界蒼生放在一切的前面。遠古洪荒時代覆滅,你娘舍身救世,我也在三萬年前以身擋住了往生海的災劫,我們本該與遠古眾神一般灰飛煙滅的,如今這般,本就已經(jīng)逆了天命。在如今勢均力敵的三界中,兩位遠古神祇一旦站在了任何一邊,都會導致三界失去平衡。昨晚的事我知曉一些,矢嶼說得不對,卻也并非全錯。你若在他手上出了事,爹娘不會不管,殺了他一個三界還是三界。可妖界失了一位魔君就會大勢驟減,他們不會輕易把矢嶼交出來的,若是如此,難道我們會連著所有庇護他的妖族一起殺了?” 白曄頓了頓,沉沉地嘆了一口氣,給自己續(xù)了一杯茶。 “這么說雖然有些過了,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姚安仙君為什么攔你,你是清楚的,你是雍圣殿的小神君,做什么事都要將這個身份考慮進去。你娘當年為什么非要定下云修作你的未婚夫婿,或許你們都只考慮了身份的登對,可是你不知道,這只是口頭定下的婚約,并無白紙黑字之約,這是你娘留給雙方的退路。爹娘不是為了面子,云修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可你若是不喜歡,爹娘可以為你解除婚約,仙界這么多人你喜歡誰都可以,你若喜歡凡人我們便渡他成仙,可不該是妖皇。雍圣殿坐落昆侖,妖界一直以為我們會偏向仙界,仙界也估計我們所以不敢對妖界有太大動作,可你若是嫁給了妖皇,仙界就會以為我們站向了妖界,妖界也會愈加有恃無恐?!?/br> “這就是你們的考量?所以三界之大,偏偏我不可以喜歡妖族?不……或許只是不能是北胤,因為他是妖界的皇,即使現(xiàn)在妖界出了內(nèi)亂,可他終究承的是妖皇的血脈,對不對?” “該說的都跟你說了,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那孩子受了重傷,交給妖界或是帶去天宮都不合適,你先尋處地方帶他療傷吧?!?/br> 話音落下,壓在瑤夙身上的紫色神力消失了去,身上頓時一松,不由自主地就飄了起來。 瑤夙看著白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歸什么都沒說,飄飄然離去了。 、 屬于她的氣息完全消失了去,白曄才對著一個方向,問道:“我是不是說得太夸大了?” 銀白色的光交錯閃過了一下,兮揚的身影浮現(xiàn)了出來,慢悠悠走了過來,在方才瑤夙坐過的地方坐了下來。 “沒有,正正好,不這么說怎么能讓她好好想想。昨天我就跟那什么矢嶼說了,雍圣殿不會為了她與三界為敵,但這也不是他拿三界當借口威脅我女兒的籌碼,誰傷我女兒我就讓誰挫骨揚灰!可以那丫頭跑太快了沒見著她娘的霸氣。” 兮揚很自然地拿起白曄的杯子,就著喝了一口,有些嫌棄地皺起了眉,道:“這茶不好喝。” 白曄笑笑,并不在意,接著道:“你看你,護著女兒又為什么不讓她回來?姚安仙君已經(jīng)出面阻攔了,仙界很快就會知道,即便不會把瑤夙怎么樣,也會把那孩子……” “這是為了給那死丫頭一個教訓,叫她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生而為神,蒼生為先!至于仙妖兩界,隨他們鬧騰吧,這些人表面上都對雍圣殿忌憚,守著三界平衡,實際上都瞅準了雍圣殿不會偏幫,一個勁兒地腳往底線上踩哪一邊都是野心勃勃的。先由著丫頭去,我倒要看看這兩界,還把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白曄不置可否,只保持著對她的一貫笑意,掏出了她貫喝的茶葉,重新開始沏茶。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情節(jié)的設(shè)置方面,有些地方可能不是設(shè)置得很好,歡迎評論區(qū)提意見哈~~ ☆、第四十一章 元神出竅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瑤夙的元神歸位后過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才慢悠悠醒了過來。 睜眼看到的是被濃霧遮住的灰蒙蒙的天空,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不是方才入定時的打坐姿勢,迷蒙的意識瞬間清醒了過來,警惕地坐了起來。 北胤坐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 手里拿著一壺酒,似乎正打算喝,被她突然坐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拿著酒葫蘆的手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