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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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霍笙穿著長袖長褲,裹得嚴實,等著孫敬文分工作給自己,沒想到孫敬文說讓她先回去,晚上過來守麥場。 像守倉庫守麥場的活計一直是孫敬文的婆娘干的,這段時間,隊上收割的麥子和一些谷物都被堆放在倉庫的后面,東西被偷也會發(fā)生,所以晚上是有人要守在這的。 守麥場的人白天不用跟著干活,傍晚大家收工的時候過來接工,守到下半夜等人來交接就行,這活不重,只有隊長的親戚才能干這活,以晚這活都是孫敬文的婆娘在干,現(xiàn)在孫敬文,指名道姓要自己來守,霍笙立馬覺得不對勁了。 守麥場要一個人,而且還是大晚上的,霍笙想著讓宿舍里的一個女知青陪自己,要是沒有女知青愿意,她就找男知青,隊上的男知青有幾個很老實,平時也照顧霍笙,總比她自己一個人半夜在麥場安全。 這是孫敬文這幾天以來給霍笙分的最輕松的工作,大家覺得,霍笙一個女娃娃,辛苦了這么多天,得個輕松的活計也是應該的,不然天天擔水割麥子,這樣的勞動強度一個女娃娃哪受得了。 霍笙剛要和宿舍的女知青說讓她陪自己守夜,結果話還沒開口,那邊孫敬文又開口說話了。 “其它的知青,晚上到我家去集合,你們也在生產(chǎn)隊干了一段時間了,各自都說說想法,交流交流,吸取不同的經(jīng)驗,我們不能光干事不動鬧!” 社員們一聽齊刷刷的鼓掌,對!不能光干不想,對孫隊長又信服了些。 “回去睡覺吧,養(yǎng)足精神傍晚又過來?!睂O敬文狀似十分積極公正的朝霍笙說了一句,然后繼續(xù)給其他人分工去了。 這么一交流,傍晚來守夜的就只有霍笙一個人了,她心卻七上八下的,還不如讓她干活來的實在,干活怎么說也是大白天的,孫敬文不敢做什么,而一個人守夜—— 她左思右想,回了宿舍也沒補眠,去食堂找了食堂做飯的大師傅一趟。 “師父,有沒有刀子?”霍笙趴在穿口朝里面的人喊。 正在做菜顛勺的大師傅,沒聽清霍笙的話,放了手里的鍋鏟,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走到窗口,剛想唬著臉,結果看到一個漂亮的女知青,不禁放低了聲音重新問:“同志,你要啥?” 霍笙重復道:“能借我把刀子嗎?小刀大刀都成?!?/br> “刀子?做菜用的?你拿去干嗎?”大師傅一臉疑惑,一個女娃娃要菜刀做什么,要是割到了手怎么辦? 霍笙隨口胡謅:“我借一把去削水果?!?/br> “水果洗一洗就能吃了,要什么刀子,我這都是大菜刀,剁菜用的,你用不了?!钡哆@種東西還是不能隨便亂借人,大師傅長了個心眼:“女同志,你把水果拿來,我?guī)湍阆??!?/br> 霍笙眼珠在窗口的位置看看,料定大師傅是怎么也不會借給她了,于是道:“……那你把搟面杖借我,我明天還你?!?/br> 最后搟面杖大師傅借給了霍笙,霍笙又向他討了一把辣椒。 夜幕降臨,霍笙慢吞吞的趕到了倉庫的守麥場去守夜,干活的社員們?nèi)齼蓛啥甲咄炅?,去了孫敬文的家里,最后走的是孫敬文,他把倉庫上鎖了之后,給霍笙指了指倉庫后面的麥場和守夜時歇息的小破屋:“好好守?!?/br> 太陽落山之后,天黑的很快,一會周圍就黑乎乎的,霍笙沒走進小破屋里,而是把屋里油燈拿了出來點燃放在麥場邊的地上,她懷里抱著一個布包,靜靜的坐在一個石塊上數(shù)著時間守麥場。 田野里蛙叫聲隨著黑夜叫的響亮,滿天繁星顯得異常的光亮,麥場上的麥子散發(fā)出淡淡的香味,霍笙沒一會就有點眼皮打架,今天白天她沒補眠,現(xiàn)在一個人守在這麥場,有些困了,她拍了拍臉。 后半夜就會有人來接她的班,她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注意著周邊的動靜,孫敬文讓她來守麥場明顯是不懷好意,她注視的周圍的聲響,一發(fā)覺不對勁就打算跑。 等天已經(jīng)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旁邊的草叢里忽的傳來聲響竄出一個人影,從霍笙的背后一把把她抱住,捂住了她的嘴。 “唔——”霍笙之前連一點聲響都沒有聽到,此時根本來不及反應,她伸手去掏布包里的搟面杖,但抓著他的人也注意到了,一腳就把布包給踢遠了。 今天他就注意到了霍笙來守夜的時候帶了布包,挺大的一個,里面肯定放了東西,不過,大半夜的帶了什么東西都沒用。 “噓,別叫,心肝?!被趔媳澈髠鱽淼穆曇魩е鵁o法掩飾的猥/瑣。 果然是孫敬文! 霍笙瞪大了眼眶,她掙扎著,但力氣始終不如男的,被拖著往麥場邊上的小破屋走。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 謝謝支持 第12章 012 孫敬文等了那么長時間,懷里抱著的人香香軟軟的,他大喘著氣要把人拖到小破屋里,但霍笙掙扎的厲害,他索性把人拖到了麥堆里,捂著霍笙的嘴哄道:“叫什么,讓我舒服了,你吃不了虧?!彼粋€生產(chǎn)隊大隊長,多少人想跟著她,就霍笙故作清高。 他瞅準了這次的機會讓霍笙過來守夜,自是不會輕易把人放了,就想著今晚一定要得手,得手了第一次,后面幾次就會乖乖的了,就像李長美一樣。 “啊——臭娘們!” 按住霍笙的孫敬文忽的發(fā)出一聲慘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另外一只手還按著霍笙,霍笙一股腦把從衣兜里掏出來的辣椒水全糊到了孫敬文的臉上。 這次孫敬文總算把霍笙放開了,他一放,霍笙什么都來不及反應,立馬從地上爬起,抓起布包里的搟面杖對著孫敬文亂打了幾下撒腿就跑。 從食堂大師傅要來的辣椒都是頂頂辣的,她弄成了辣椒水放在兜里,就是怕今晚出什么意外。 被潑了一眼睛辣椒水的孫敬文好不容易睜開眼,眼珠熱辣辣的,好不容易看清了,就看到霍笙跑了,他罵了一句,站起來就追去,守麥場離知青宿舍有些距離,這附近又沒有什么人家,都是麥田玉米地,霍笙想跑,能跑多遠。 霍笙鞋子都在半道上跑沒了一只,她跑得狼狽鉆進了一處麥田,唰唰的略過麥枝朝前跑,直到看到前面的一條溝里有一道隱隱約約手電筒的光亮,她立馬沖了過去,嘴里大喊著:“有人耍流氓了!” 那邊溝里的人似乎聽到了霍笙的聲音,手電筒的光亮直直的朝霍笙的方向照了過來,晃得霍笙視線模糊,但前面的河溝里明顯有兩個人在,她簡直喜極而泣,不朝那道光亮的地方飛奔過去。 溝里的人上來了,一束光近距離的打到了霍笙的臉上。 “又是你。”拿著手電筒的人認出了霍笙。 這個聲音——霍笙真是剛稍微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這趙衛(wèi)東怕是沒比孫敬文好多,不過趙衛(wèi)東不是一個人,他旁邊還有一個男的,是徐力爭,徐力爭是周萍的對象,霍笙看到他才松了口氣,細如蚊聲的喊“趙,趙隊長?!?/br> 霍笙去過二隊幾次,徐力爭人還不錯,趙衛(wèi)東不安全,這徐力爭肯定是安全可靠的。 徐力爭掰過趙衛(wèi)東手腕上的手電筒,手電筒的光線照到了霍笙臉上,“誒,這不是霍知青嗎?大晚上的叫魂呢?” 霍笙有些嚇傻了,還沒回過神,都沒弄清楚徐力爭說的是什么意思,也沒回話。 趙衛(wèi)東伸手在霍笙的眼前晃了晃,語氣惡劣像是逗弄小動物一樣:“剛剛不是還叫我來著,來,再喊一聲。” 手電筒的光刺的霍笙腦袋清醒了些:“趙隊長?!?/br> 趙衛(wèi)東:“恩,乖。” 霍笙一晚上的心驚膽戰(zhàn)都被趙衛(wèi)東一聲乖給弄回神了。 趙衛(wèi)東和徐力爭此時都光著腳丫卷著褲腳,兩人才從水溝田埂里爬上了,腳丫上都是濕噠噠的泥,在他們旁邊倒著一個背簍,背簍里“呱呱呱”的田雞亂竄著都跑了。 兩人是趁著大晚上上溝里來抓田雞的,田雞還沒抓幾只,一個女人大叫著就沖了過來,還一腳把他們用來放田雞的背簍踢翻了。 趙衛(wèi)東擰著眉看著霍笙蒼白了一張小臉,身子都在發(fā)抖,一直腳上鞋也不見了,小腳丫跑的滿是泥,不過襯的皮膚瑩白瑩白的,他朝徐力爭道:“看著人?!闭f完拿著手電筒往前走去。 前面是一處已經(jīng)收割了大半的麥田,剛剛霍笙就是從這里竄過來的,受驚的像是小鹿一樣。 前面悉悉的傳來一陣聲音,趙衛(wèi)東關了手里的手電筒,退開一步,在一個人沖麥田的時候,腳下使出了全力,一腳踢了過去,把人踢到了麥田旁邊的小溝道里,隨即他走過去打開手電筒照向那個被他踢倒的人。 “孫隊長?” 孫敬文被霍笙的辣椒水辣的眼睛腫了像核桃,又挨了霍笙幾個搟面杖,現(xiàn)在更是實打?qū)嵑莺莸陌ち粟w衛(wèi)東這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一腳,栽到田里半天竟半天都沒站起來。 “孫隊長,怎么?大晚上不在家里老婆孩子熱炕頭,跑麥田里來做什么?!壁w衛(wèi)東拿著手電筒在孫敬文周圍轉悠了一圈:“你怎么還不上來,這么想呆溝里?” 孫敬文一只腳陷在泥溝里拔不出來,一時有口難言,他在外面人的形象都是樹立的極好的,不過眼前的人是趙衛(wèi)東,最是難纏的。 “我,我,我,你?!彼钢w衛(wèi)東憋出幾個字來。 趙衛(wèi)東像是忽的反應過來,笑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以為是哪個流氓地痞,沒想到是你,來,我拉你上來。” “不用你!霍笙呢?”孫敬文對趙衛(wèi)東伸過來的手視若無睹,拿出了做隊長的氣勢喝道:“我怕她一個女同志守夜不安全,她二話不說上來就打了我一頓,人呢!讓她過來給我說清楚,一個知青打了大隊長該怎么辦?” 徐力爭把逃跑的田雞抓回了背簍,但沒剩幾只了,他嘆了口氣,開玩笑道:“我和東子一晚上的成果就被你這么糟蹋了,這可是明天我們隊上用來開葷的?!?/br> 霍笙轉頭看著他手里拎著的一只斑紋青蛙,個頭長得壯實,一看就rou多,“我賠。” 徐力爭本來是開玩笑,聞言接口道:“怎么賠?” “我?guī)湍阕??!?/br> 徐力爭:“……你不怕?”城里來的知青都是嬌滴滴,做活怕累怕臟,田雞這種東西,長得不好看,上次一個城里的女知青看到嚇的叫的不行。 霍笙一臉怪異:“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會咬人?!?/br> 徐力爭被噎住了。 這時手電筒的光亮若隱若現(xiàn)的出現(xiàn),趙衛(wèi)東回來了,霍笙看只有他一個,開口問:“——孫敬文呢?” “走了?!壁w衛(wèi)東說著把手電筒的光線照到徐力爭手里的簍子里,在溝里撲騰一晚上好不容易抓滿一簍的田雞只剩下了十幾只,果然,今天出門又沒翻黃歷,遇到這個女知青就沒好事。 一旁的霍笙忙道:“我賠!” 徐力爭在旁邊更腔:“對,她賠!” 趙衛(wèi)東臉色變得兇巴巴,朝徐力爭吼了一嗓子:“賠什么賠!”然后轉頭不耐的朝霍笙道:“孫敬文說了今晚的事他怕你一個女同志守夜不安全,就過來看看,你二話不說上去就打了他一頓,還給他胡亂安流氓的罪名?!?/br> 霍笙瞪圓了眼睛,孫敬文這是在睜眼說瞎話,明明是他心懷不軌,現(xiàn)在反倒是倒打一耙了,要是她今晚沒遇到趙衛(wèi)東和徐力爭還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 “回去換身衣服,明天孫敬文要上公社支書那和你理論?!壁w衛(wèi)東把手里拎著的一只鞋遞給霍笙,這是他剛剛沿著霍笙跑過來的痕跡找到的。 霍笙都沒注意到自己光著一只腳,看趙衛(wèi)東繃著個臉要吃人似的,大拇指勾著她的一只鞋,她伸手忙把鞋接了過來,胡亂的穿上。 公社支書在孫敬文才開口說第二句的時候,一個大耳刮子就扇了過去。 孫敬文被打懵了,他和公社支書算得上是表親關系,以前從沒見他發(fā)過這么大的火,就是上次李長美的事情也只是敲打他,讓他以后做事把屁股擦干凈,如今只是一個霍笙,家里還出了事,雖然已經(jīng)和父母斷絕了關系,但怎么說也是一個有成分的人了。 “我說了多少遍讓你少干這樣的事,以前都是那些知青自愿的,現(xiàn)在你倒是連不自愿的都上手了,孫敬文,你是不是真想回家種地啊!”公社支書抓起桌上的大水缸砸的咚咚咚響。 “表叔——” 支書厲聲打斷他:“別叫我!你以為李長美名額的事情為什么說算就算了?” “你不是說是上面的意思嗎?”孫敬文一臉悉心聽教誨的表情,他對公社支書向來是又敬又怕的。 “你以為霍笙家里倒了?她是個有成分的知青你就敢胡作非為了?你讓李長美替了霍笙的名額,上面的人有意見,見不得霍笙名額被換了,才給我下的命令把李長美的名額摘了,你不夾起尾巴做人,又給我捅婁子!”支書真是恨鐵不成鋼,恨不得把孫敬文塞回他娘的肚子回爐重造。 “上,上面?”孫敬文沒理清楚,但知道他是真惹麻煩了,于是也害怕了起來,他做了生產(chǎn)隊隊長好多年,日子過得滋潤,他還想繼續(xù)干下去的。 “表叔,現(xiàn)在,現(xiàn)在怎么辦?” 公社支書看著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但到底還是要把人保住,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朝外面自己的助手說:“去通知,把公社里所有生產(chǎn)隊隊長集合起來,開會!”說完“哐當”一聲,把門又砸關上。 孫敬文現(xiàn)在腸子都悔青了,召集所有生產(chǎn)隊隊長開會,難不成是要把他這個生產(chǎn)隊隊長的職位給卸了?他急忙和支書認錯。 支書冷哼一聲,坐回凳子上,喝了口水平穩(wěn)了自己的怒氣,說:“霍笙不能再呆在你的隊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 謝謝支持 第13章 013 正紅公社的所有生產(chǎn)隊隊長都被支書叫到了縣里的公社,霍笙到公社的時候,公社里的辦事員告訴霍笙,支書在和隊長們開會,這會見不了她。 “女同志,這會也不知道開到什么時候,你回去吧,明天再來?!鞭k事員說著翹著二郎腿看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