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華容舟憋了一口氣,楚燕這樣的說話讓她心里不舒服,但是她也是自小由別人服侍長大的,奴才的買辦全靠一張賣身契。 上京城里能同等待人的人不多了,就好比上回華璇清在太子府舉報的宴會,射藝就射藝,偏生要用人舉著靶子。 賣身契在旁人手中,這般的人總歸是會被別人看清的。 若是華容舟愿意將吳玉給楚燕,吳玉自然是不得不去,可她心里終究是難安。 一字一句的斟酌著應(yīng)當(dāng)如何同楚燕講清楚,沒料到院子外頭的吳玉去而復(fù)返。 華容舟驚訝,吳玉彎腰將剛剛的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收拾好,又掃去了地上的碎瓷片。 “縣主,都收拾好了……” 一聲低沉的男聲在華容舟耳邊響起,楚燕卻是大驚,她立刻抬頭看著面前微微頓首的丫鬟。 面前人身量極為高挑,但是少了幾分女子的嬌弱,說話間的語氣像極了吳玉。 楚燕張大了嘴:“你!怎會……怎會如此……” 華容舟嘆了一口氣:“你們將事情說清楚吧。” 剛欲抬步離開,吳玉的手攔住了華容舟,倔強道:“有什么話就當(dāng)縣主的面說清楚,縣主是吳玉的主子。” 華容舟只得留下。 楚燕還在看著吳玉,從頭到尾將吳玉打量了個遍,喃喃自語道:“你這是喜歡穿女子的衣服?” “楚小姐……我本就是女子……”怕是楚燕不相信,吳玉擒住楚燕的手,一下子按在自己的胸前,“我是個女子,這輩子都只追隨著我們家縣主,無論縣主以后會當(dāng)如何,我都是縣主的人。” 華容舟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場景,心間萬番鬧累,這會兒也是擋在吳玉身前。 看著楚燕的手無力的滑下,華容舟抿了抿唇:“吳玉是個女子,只是自小要在平南王府里面穿著男兒的衣物?!?/br> 看著楚燕一副難以接受的模樣,華容舟繼續(xù)言道:“這般你也該知曉我為何不愿把吳玉給你了……” 楚燕后退一步,看著面前這二人,又是瞪著眼睛看著吳玉:“你是個女子!你居然同我一樣也是個女子!” 言罷紅衣女子拎著裙擺飛速的離開,吳玉垂眸,華容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遲早都是要知道的,你也不能以男子的身份過一輩子?!?/br> “其實楚小姐對我也是很好的,我只是不知她是這樣的心思,是我的罪過。” 吳玉心有不忍,當(dāng)初楚燕每回來尋小姐都是由她出面去處理的,久而久之楚小姐也會和她多說幾句,不過是她們小姐缺些什么,想吃什么。 楚小姐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熱切吳玉也只是將其歸為對小姐的關(guān)切。 知道今日她才知曉事實的真相是這般。 “沒事,說開了就好了……”華容舟只能這么安慰吳玉了。 …… 晚膳之前吳玉還在難過這件事,華容舟也束手無策。 一直等到用晚膳的時候,茶六這丫頭突然生龍活虎的跑了進來:“縣主!楚小姐又來了!” 華容舟放下端湯的手,側(cè)頭看了眼吳玉,嘆了一口氣道:“快請進來……” 楚燕進來便是一言不發(fā),看著桌上的飯菜,自覺的用了剛剛呈上來的碗筷。 看著楚燕熱湯下肚,華容舟道:“你還想同我生分到什么時候……” “哪有……”楚燕死不承認。 “打你從我府上出門,我們已經(jīng)生分了快一個時辰了……” 華容舟讓吳玉也一同坐下。 “縣主……”吳玉皺眉,還是看著華容舟擰起的眉頭坐下。 華容舟素手抬起指向了身旁的姑娘,面容頗為嚴肅的同楚燕道:“現(xiàn)在你也吃飽喝足了,你瞧好了,你今日就算是瞧出了花兒來,吳玉也是我們這般的女子!也變不成個男子來?!?/br> 吳玉聞言,順著自家縣主的話點點頭。 楚燕皺眉,像是要豁出去一般狠狠的打量著吳玉,從眼睛看到下頷,不放過絲絲點點。 “我說完了,你若是現(xiàn)在還想要吳玉同你回去,也該是親自問了她愿不愿意,她的事由她自己決定?!?/br> 華容舟從容的喝著茶水。 吳玉看著自家縣主,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就被楚燕打斷。 “不用了……”楚燕甕聲甕氣的,說話都帶著幾縷暴躁:“我才不要她了,上京那么多男子,我為何要喜歡一個小丫頭……” 華容舟但笑不語,楚燕則是感到丟人,好不容易看上個男子原來還不是男兒身。 華容舟喝著熱湯又是打量了楚燕一眼,像是看清了她的小九九:“旁人不知道,你我不知道你嗎……你說漣姨同意你和吳玉的事根本就是你說來誆我的。” “我……” “你什么你?。俊比A容舟乜了楚燕一眼,又是往她案幾前頭遞了遞熱湯,“就算漣姨再怎么嫌棄你,也不會讓你嫁給吳玉一個侍衛(wèi)的,但是我估摸著啊,漣姨心里頭也是知道吳玉是個姑娘。” “怎么可能,我娘都沒見過吳玉!” “怎么沒見過?之前平南王府的宴會,漣姨不是也來了嗎?那日我和吳玉還在屋子里鬧出那么大的陣仗來?!?/br> 想起吳玉那天晚上就是女兒家的裝扮,楚燕頗為氣惱的喝著湯:“你說我怎么眼睛這么瘸呢?” 華容舟心里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好了,好了,這事就算是過去了,你放心,我才不會那這個事情以后笑話你的……” 晚膳之后,楚燕磨磨蹭蹭,又是在華容舟這處蹭了晚上的點心。 吃飽喝足,楚燕臨上馬車,這又是想起一事來。 楚燕佝著腰,踏在馬車之上瞪大了眼瞅著華容舟:“容舟,你知道你家那位太子妃娘娘肚子里頭的金貴孩子沒了嗎?” 華容舟聞言收斂了目中的柔光:“還是少言她人之事吧,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 自己受了自己的一刀,還沒有得了容舟的原諒,離了紅楓林的華容瑯不料自己回去以后還有應(yīng)對這種事情。 東宮太子妃肚中的胎兒沒了。 太子查來查去,查到源頭居然是他前幾日接出宮的五弟的過錯。 可是容渝第二日不就該是回了國子監(jiān),怎么還在東宮里頭露了面…… 而現(xiàn)在太子已然將容渝扣在東宮兩日了,得了宋管家的消息,華容瑯帶著胸上的傷勢,撐著一口氣也要將華容渝從東宮里頭帶回來。 太子?xùn)|宮他來的次數(shù)不多,但是每回來都有別樣的體會,胸口那處還要假以時日才得好,現(xiàn)在不過是隨意的動一動,臂膀那處換來的都是徹骨的痛楚。 里頭倒也是安靜,東宮的小廝看見他來,連忙將他迎了進去。 淌過蕭瑟的晚風(fēng),正廳之中的傳出撕心裂肺的哭鬧聲,華容瑯耳尖一動,這是他五弟的哭鬧聲。 華容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待走到大廳之中,華容渝正哭的鼻尖冒泡的此刻看著屋子里的一眾人,嘴邊還在叫嚷著:“不是我干的!” 見了自家二哥來了,華容渝當(dāng)即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挺直了腰桿想要往他二哥那處躲去。 可是剛剛碰到他二哥的大腿,他二哥就一下子失了力氣靠著紅柱,臉色慘白。 華容瑯忍了胸前的疼痛,靠著柱子撐了起來,都已經(jīng)疼成這般,都還不忘告誡華容渝:“男孩子,哭什么哭!” 對著立刻停止哭鬧的華容渝,顧齊淵也是極力忍著心頭翻滾的燥怒。 “筠青……我知道這事同容渝無關(guān),但事后之人尚未查出,容渝恐怕不能跟你回去了。” 華容瑯斂了目中神采:“那殿下可有懷疑之人,這小產(chǎn)之事不算小事?!?/br> “有……但是已經(jīng)被母后帶到宮里審了……” 華容瑯忍不住皺眉,雖不是說皇后不該管了太子府上的事情,但這個時候了,皇后居然是如此做法,將人逗帶到宮里去了。 應(yīng)當(dāng)是同顧罹塵打多了交道的緣故,現(xiàn)在華容瑯看一國太子這般沒有氣度,心下對比著顧罹塵的果斷作風(fēng)。 又是對顧齊淵多了幾分唾棄。 堂堂太子,查個幕后黑手都查不出。 顧齊淵也是焦頭爛額,他東宮之事自己解決不了,還是母后生生插手了進來。 華璇清是晚間出的事情,那時候屋子里除了服侍丫鬟,只有華容渝在。 這這么一會兒功夫,孩子就沒了…… 最主要的是大夫也說了璇清身子本來就弱,現(xiàn)在孩子沒了,已經(jīng)若是想再有,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一國太子怎么無得子嗣,此刻顧齊淵心間的小心思不算少,若是真的再納了側(cè)妃,他作為崇朝的太子,也不該顧此失彼,同平南王府有了罅隙…… 畢竟華璇清剛剛是失了孩子,想再納,也得等上一段時日。 還需要給平南王府時間緩緩。 …… 皇后的宮殿之中,燭火通明,似是要將殿中邊邊角角的黑暗都給驅(qū)逐而出。 而此刻明芳姒坐在塌上,表情晦澀難辨。 東宮的第一個孩子,好端端的就這么沒了。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盼來的皇孫?。?/br> 明芳姒得了消息的那一瞬險些一口氣沒有喘上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日了,她心中還是 太子管不住的偏房里的人,她來管! 明芳姒睥睨者地上跪著的一排女眷,除卻她當(dāng)初送到太子府上的二人,剩下三個都是生著一副狐媚樣子,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今日給我說清楚!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沒了究竟是誰的手筆……” 四下悄然,誰都不敢多做言語。 明芳姒只恨得牙癢癢,太子現(xiàn)在還在東宮陪著太子妃,只可憐她還想等著華璇清脈象穩(wěn)固了些該去告知陛下。 現(xiàn)下什么都沒了…… 一切都前功盡棄。 “不說?那就你們一起受罰;頌婉,這幾個全部拖出去,亂棍打死!” 怒火朝天,明芳姒刻薄的唇瓣的上下貼合又分離,輕飄飄的一句話安置了所有人的去向。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饒命??!我們是無辜的啊,都是柔棉的錯,我們不過是被她拖下水去的!是柔棉去送的點心!” 那個叫柔棉的哀婉女子本就淚流滿面,聞言,立刻哀嚎一聲,上前去抱住明芳姒的宮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