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但穆道原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林崆雀活著,彈劾之下還要走朝中的一整套流程,現在人生生的沒了…… 穆道原眼角微抽,端著茶盞的手不由得發(fā)緊:“侯爺什么時候知道的?!?/br> 顧罹塵忽就笑了,輕輕敲著著上好的紅木桌面:“誰手下還沒有幾條線呢……” 穆道原只被他這話說的心間發(fā)顫,今日的早朝還見林崆雀上朝,這會兒鎮(zhèn)遠侯就得了林崆雀身亡的消息。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出的手。 穆道原只覺頭皮發(fā)麻,看著還是一臉淡然的顧罹塵,穆道原咬著牙道:“侯爺就明言吧,我們接下來該是如何?” “他說的是這么做只是為了封官……”顧罹塵眸光變幻莫測,心中回蕩著的是華容瑯上輩子的模樣。 那時候的華容瑯殿試剛過,金榜題名,看似前途明朗,最后還不是在顥景帝手下老老實實的當了刀子,用來和華家相互抗衡;可上輩子的華容瑯可沒有這么主動。 看著侯爺皺眉模樣,穆道原心里也些不自意,說到底是他同顧罹塵聯手,最后拉下林家就可,但是自打為顧罹塵做事以來,他發(fā)現這位大將軍的心思絕非拉下林家就停止了。 他和鎮(zhèn)遠侯結盟后,這下子淌的水……可著實是有些深了。 可是他現在已經和鎮(zhèn)遠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一點穆道原心里也透亮著,但這事提前爆了出來,他也在中間出了一份力,這會兒穆道原謙遜的問道:“那么侯爺,咱們現在該這么做?” “既然宮里的那位都已經開始動手了……我們就在后頭看著,必要時添把火就可?!?/br> 顧罹塵說來簡單,可想起上輩子顥景帝一大堆惡心事,只恨不得現在就能抽刀進宮,弒君。 而紅楓山一游,顧罹塵已經瞧著兄弟二人,在其談吐之間,華家老二居然隱隱約約有了出頭的跡象。 現在華容瑯又是這般插手林家的事,顧罹塵看在眼中,顧罹塵只吩咐人將華容瑨送到安全的地方便是回了,他現在只想知道林家的事怎么會突然被宮里那位知道。 從紅楓山一回來,他就收到宮里的消息,說是顥景帝幾日前就已經開始查探林家的事…… 不過崇朝越亂越好,越亂他就越容易乘亂離開。 …… 昨夜華容舟就從楚燕那得了消息,華璇清白白的失了孩子,她是恨著華璇清,可是得了這個消息以后,無悲無喜。 回了自家宅子,又無需再去照顧人,華容舟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一直睡到到天色都暗了下來。 就好似華璇清不過是她許久許久以前的一個路人了,但是吳玉著實是暗戳戳的高興。 等到睡醒過來,又是得了一個驚天大消息。 林尚書于雨夜之中喪了命,現在整個林家的庶子和姨娘們亂作一團,若不是尚書夫人撐著,這個家都快四散而去。 “此事當真?”華容舟問道。 “當真……西區(qū)現在都已經傳了個遍。”吳玉在她耳邊細語著,“而且宮里還派人查了,說脖子有傷,心口還中了箭?!?/br> 華容舟聞言心間唏噓不已,林尚書是何做派,她上輩子就已經瞧清楚了,只是不知是何人敢有這么大的膽子,在林家如日中天之際,敢這般下手。 蠟燭已經換了新的,就算了聽了這等消息,華容舟還是無精打采的:“我們不管這事……” 她心間還念著別人,這會兒聽到這些消息,心緒也無所波動。 今日的白日里她踏著步子近乎把東區(qū)所有的鋪子都走了一趟,基本將每家鋪子的情況都記在腦子里,回來細細謄抄在準備好的簿子上。 閑散之間,她飲了一碗芝麻湯圓,甜味蕩在唇舌之間,她眼睜著看著晚膳之時不知去向的絨團從門外貓著步子進來。 小尾巴左搖右擺,腰背之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裹,看著不是鼓鼓囊囊的,而是有些空癟。 絨團一股子大爺的模樣踏步而來,末了還背著小包裹一下子竄到她的膝蓋之上。 華容舟從它脖頸間那處解開紅繩,絨團立刻刺溜一下從她的腿邊劃過,窩在她的腳邊。 在蠟燭的光亮之下,玄色的小包裹透著幾分神秘,像是打開什么稀奇的珍寶盒子一樣,華容舟深深的憋了一口氣,心中滿懷期待的開始拆卸。 一塊布料拆卸開來,里頭又見一布料,層層打開以后,映入眼簾的是一疊兒熟悉的地契…… 典當行,茶肆,香燭鋪子,甚至是東區(qū)外的客棧的文書也一同在這里了。 華容舟一張一張看過來,燭火下她本就多情的眼眸此刻盛滿了詫異。 除卻她之前送到顧罹塵那處的地契,顧罹塵還送了許多新的地契給她,零零散散三起來,東區(qū)的大半鋪子的地契都在她手中了。 她現在可當真是富了。 不免笑容滿面,層層布料里頭還有張紙條,短短的兩行字,但是字跡甚是遒勁有力。 “東區(qū)的鋪子都予容舟…… 另有:今夜念你” 華容舟耳尖一紅:…… 她也有些想他的。 摸著絨團毛茸茸的肚腹,華容舟將這些都收攏好了,只取出必要的地契,隨后一道道的都將它們包裹好,同之前都圣旨一道放在床榻之下的暗格之中。 提筆就是顧罹塵的臉龐,男子明明看上去應當和她大哥一般端莊穩(wěn)重,但是有時對著她有時有些不著調,還總是讓人感覺到他淡淡的慵懶,像什么呢? 華容舟指尖被絨團舔舐著,粉嫩溫潤的舌頭裹挾著她的指尖華容舟看著漸漸失了神。 其實,顧罹塵的性子也同絨團萬分相似了。 待著外人萬分的清冷,對著自己人倒是熟絡親昵,記得他們第一次約著出去玩的時候,她濕了鞋,顧罹塵就是要背著她走的,還哄她喚他一聲罹塵哥哥。 罹塵哥哥。 舌尖抵著下齒,這四個字輕緩的從唇間溢出。 華容舟被自己嬌軟的聲音驚到,連忙捂著臉平緩開來。 等到好不容易降下了面上的燥熱,華容舟研磨提筆于素凈的紙面之上一筆一劃的打著條兒…… …… 雕刻古松的軒窗之前,一抹雪白流過,送走了穆侍郎以后,侯爺就找寶貝似的從匣子里去了好些地契,又是親筆休書給了云嵐縣主。 看著絨團從外頭進來,粉嫩的爪子上還帶著污泥。 趙耳訾眼神微動,隨即自己主動的退了回去。 看了侯爺處理正事可以,但若是耽誤了侯爺何云嵐縣主的事才是最該責備的。 風吹樹動,不知何處的笛聲傳來,遙遠而又飄忽,絨團熟練的跳著窗戶而今,脖頸處還系著一方小小的錦囊。 顧罹塵很快的就解了下來,清風悠揚,錦囊之中淡淡的花香襲來,顧罹塵的書房一向不喜歡點了香爐,這會兒這味花香當真是溢滿了這個書房。 從錦囊里頭顧罹塵摸出一張條子,折的整整齊齊,四四方方的,打開一看,上頭頗為瀟灑飄逸的字形入目而來。 “今借到顧罹塵歲銀萬千,特此立據。平南王府四女華容舟,端元三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br> 不是一份完全標準的欠條,甚至上頭連必要的公證人都不沒有,拿出去也等于是一道白紙。 反面也有所乾坤。 一行蠅頭小字,若是不注意只當是污了一小團墨跡。 借條不標準無礙,容舟若是想賴了去也無所謂。 而這借條反面的那句“罹塵哥哥,今夜念你”,容舟恐怕是這輩子都賴不掉的。 又是仔細辨認,顧罹塵眼里不禁攫著笑意,親手將這條子收攏好了。 外頭笛聲綿長,韻意也未完,他同容舟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外頭笛聲綿長,韻意也未完,他同容舟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寫這一段的時候,感覺是不是像正文完結? 假的! 還沒虐完呢! ps:我也不知道最后的糖甜不甜,垃圾作者是甜文苦手……嘻嘻……甜完繼續(xù)虐! 第61章 晉江首發(fā)(61) 時間一晃而過…… 更深露重, 臨行的前一夜, 華容舟宅子里燈火還透亮著,茶四她們忙忙碌碌了許久才是收攏了最后要攜帶的行李。 華容舟看著幾大箱子的東西不免發(fā)笑,手指敲敲這上好的雕木紅箱子:“帶這么多東西做什么, 一路還不得累壞好幾批驛站的馬兒。” “縣主這是什么話, 一國的縣主去了自家封地, 可不得氣勢足一些, 這些東西還不算多的, 侯爺那處估計還備了縣主的許多行頭……”茶六人小鬼大, 看著廳堂之中的物件古靈精怪的插話道。 “就你嘴快!”吳玉乜了茶六這個丫頭一眼,隨即跟在茶六后頭一起笑道:“不過侯爺不對咱們縣主好, 還能對誰好……侯爺身邊的趙侍衛(wèi)還特地來咋們府上細細問了一遭……我想想……問了縣主喜歡吃什么, 平時喜歡焚香,聽說還特地要在縣主的馬車上準備小香爐呢!” “你還說茶六最快, 我看你說的是你自己個吧”華容舟不免被她們這番言語說得面色發(fā)燙, 立刻揮手讓茶六回去歇著, 還企圖用帕子遮掩了面上的羞態(tài)。 吳玉看在眼中,也不說破, 只是笑著不停。 “小姐……我們這次走的這么趕,還要回來么?”吳玉將最后的東西一把收拾好, 華容舟雖說信任顧罹塵送來的茶四她們,但是此等貼身東西還是讓吳玉出手收拾的。 吳玉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別人家趕路都是提前就安置著,哪有她們這般, 知道要出發(fā)時便是只剩下不到兩天的時間去準備了。 華容舟正在燭火之下動著針線,將那歲銀縫在衣服的小兜里,這會兒聽著吳玉的話她也疑惑。 顧罹塵給她遞消息的時候她就心覺不對,雖說已經入了冬,可離著年關還有些時日,何故要這么早就去安都。 但是,華容舟想著不耽誤顧罹塵的事,還是立刻就安排下去。 離開是最好的法子,這段日子大哥,二哥像是約定好了一般,一起出現在她面前。 而且二人都好不對勁,就因為那心間的一點點愧疚,就這般彌補她? 華容舟想著二哥反常的送了東西給她,還甚至出言是為了她才搬出了平南王府,事實的真相如何無人知曉;而大哥則更是稀奇了,為了陛下做事,最后反倒是被陛下派人圍殺,氳毒復發(fā)了,現在還瘸個腿不知道藏在何處。 平南王府當真是同上輩子大不一樣了,分得分,散的散,弱殘圍聚在一起,就該是一窩全部端了才是…… 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吳玉吹滅了華容舟屋里的幾盞燈火,獨留一盞微微透著光,似是與窗外的月光交相呼應。 一皎潔,一昏黃。 只要多踏出幾步,就能脫離了這暗屋的消沉,走向皎白的月光之下。 “小姐早些睡吧,明日就要趕路了呢……” 華容舟脫了外衣躺在床上,已經被他們這一家子坑怕了的她現在可不敢妄想的大哥二哥心中是在真正的開始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