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沅頓時火起，上前兩步，公孫柔嘉忙著捉住她的手，沖她搖搖頭，“沅兒，不可沖動！”

    從凌霄閣回來，王沅心里一直不得勁，公孫柔嘉勸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我是宮里的尷尬人，無名無分，這事兒就算是鬧到皇后面前也是我們理虧，”她苦笑道，“更何況皇后正懷孕，身體虛弱，我們根本就見不到皇后的面?！?/br>
    王沅何嘗不明白她說的道理。天下之大，卻沒有太平的居住之地，jiejie嫁給田跡得到夫婿庇佑，卻還是要cao心妻妾嫡庶的事情；自己進(jìn)來這宮里，衣食供給綽綽有余，皇后對人不苛刻，可是日子同樣不好過，一個小小的張婕妤就敢隨意驅(qū)逐她。田跡告誡她要“勉力求進(jìn)”，并不是一句虛言，至少她想后半生過得好，就得有一個孩兒，有了孩兒別人才不敢小瞧，若是運(yùn)氣好，是個兒子，以后隨著兒子去封地做國太后，這才是最好的出路。

    ☆、第 15 章（捉蟲）

    王沅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玩著九連環(huán)，采青走進(jìn)來問道：“小姐，潘女史遣人來問您這兒還有荷花茶嗎？”

    王沅頓時來了勁兒，將九連環(huán)扔到一邊，“我記得還有一盒子，都給她吧?！?/br>
    采青一邊翻箱倒柜找裝荷花茶的盒子，一邊說：“潘女史可真奇怪，大冬天的偏偏喝荷花茶?！?/br>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正好我現(xiàn)在沒什么事兒，我親自給潘女史送過去?！?/br>
    潘女史曾教導(dǎo)家人zigong里禮儀，她雖然看著嚴(yán)肅，但是相處久了就能發(fā)現(xiàn)她是個面冷心熱的人，當(dāng)初如果不是她在皇后面前為家人子據(jù)理力爭，估計王沅等人要被大長秋孟昭姬所謂的規(guī)矩折騰的夠嗆。王沅感激她，做了荷花茶、桂花釀等都送了一些給她，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知起來。

    王沅漸漸知道她的一些事情，潘女史本是太宗晚年進(jìn)宮的女官，從最低等的女官做到了中宮學(xué)士史的位置，負(fù)責(zé)掌教后妃禮儀文學(xué)等事宜，但是現(xiàn)今皇后更加寵信孟昭姬，并不召潘女史授學(xué)，致使她漸漸邊緣化。如今潘女史只能做一些教導(dǎo)家人子禮儀、整理宮中存檔典籍的工作，皇后面前的差事挨不上邊。

    王沅穿上裘衣，帶著采青去了潘女史的住處。

    潘女史正在寫字，見王沅過來了，迎她進(jìn)屋，倒了一杯熱茶給她，道：“天氣這么冷，你怎么親自過來了？”

    王沅捧著熱茶坐在榻上，扯過毛毯蓋在膝蓋上，這才回答：“我特地過來給你送茶?！?/br>
    “多謝你的茶了，往年我也做過，但是味道沒有你這個好。”潘女史整理書案，清洗毛筆。

    王沅道：“這是我外祖姚家的秘方，有一個特別緊要的步驟在里頭，來，你給我筆，我寫下來給你。”

    “不了，”潘女史拒絕了，“既然是別人家的秘方，我就不能再要了。”

    好吧，她這么嚴(yán)肅，王沅只能說：“那我每年多做些送給你吧?！?/br>
    兩人下了幾盤棋，潘女史突然問道：“王姑娘，你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王沅正在考慮下一步棋該走哪里，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她問什么。

    潘女史擱下棋子，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們五名家人子進(jìn)宮快有半年了吧？可惜了，連陛下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這話說得王沅有些臉紅，勉強(qiáng)道：“時運(yùn)不濟(jì)罷了，這都是命?！?/br>
    潘女史冷笑一聲，“我就不信什么命了，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br>
    王沅伸手指指天花板，“女史，目前我的命還真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潘女史給她續(xù)了一杯茶，慢慢地說：“據(jù)我所知，皇后懷孕后，身體虛弱，諸事都顧及不過來，因此你們的侍寢名牌還沒有制作。陛下在前朝日理萬機(jī)，回到后宮，皇后占據(jù)他的大半精力，剩下還有馮昭儀、張婕妤她們，陛下根本沒有機(jī)會想到你們，前些日子，安陽大長公主又給陛下進(jìn)現(xiàn)了兩名舞姬。時間長了，再有新人進(jìn)宮，你們這些舊人就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了?！?/br>
    王沅的身上冒出一陣?yán)浜箒?，很快冷靜下了，道：“女史既然跟我說起這個，那么我便向女史討個主意，我該怎么做？”

    潘女史卻給她講起前朝舊事來，前朝朱皇后進(jìn)宮一年未得到帝寵，后來宮中釋放宮人出宮，朱皇后終于得見天子，哭著請求天子釋放她出宮回家，因此得到天子的憐愛，繼而生下皇子，登上后位。

    “眼下就有一個大好的機(jī)會，因著皇后懷孕，陛下準(zhǔn)備大赦天下，放一批宮女出宮。而且我朝舊事，也有未曾收過寵幸的家人子被釋放出宮，趁此機(jī)會，你們可以有兩種選擇，或者干脆出宮算了，或者留在宮里搏一搏?！?/br>
    王沅道：“女史也可以趁這個機(jī)會出宮與家人團(tuán)聚?！?/br>
    潘女史嘆一口氣，“我已經(jīng)四十了，父母俱亡，家中已無牽掛，在宮里生活了半輩子，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再讓我出宮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生存。你還年輕，只要邁過了這道坎，大有前途?！?/br>
    王沅從潘女史的住所回來后，立刻就去了公孫柔嘉處商量此事，公孫柔嘉沉思片刻道：“只能這樣拼一拼了，只是這事兒還得大家一起去做，不能我們白白冒著風(fēng)險做了。”

    兩人先去找了胡端娘，她很爽快地說：“行，反正大不了我回家去，現(xiàn)在這樣在宮里待著又有什么意思呢？”林寶瑟則說：“jiejie們怎么做，我就跟著做！”

    至于衛(wèi)婉，她一向不與眾人交際，王沅則故意讓采青與粟米在院子里討論這件事情，讓衛(wèi)婉的侍女聽到了。果然衛(wèi)婉很快就來找她們了。

    潘女史將她們五人的名字添加在出宮的宮女名單中，這份名單最后被送進(jìn)了椒房殿。

    余蘊(yùn)秀的肚子已經(jīng)有七個多月大了，太醫(yī)囑咐要多走走，寶珠扶著她在殿里走動，滿珠從殿外走進(jìn)來，請示道：“娘娘，明日那些宮女就要出宮了，現(xiàn)她們正在殿外候著，想給您磕頭謝恩，您要不要見見她們？”

    余蘊(yùn)秀道：“她們進(jìn)宮服役，沒有功勞也有苦惱，我去見見她們吧。”

    寶珠道：“娘娘，外面冷，您何必出去，讓她們在殿外磕三個頭就行了?！?/br>
    滿珠不悅，“寶珠，你這是什么話，娘娘出去見見她們，施恩于她們才能體現(xiàn)出娘娘的賢德。”

    她替余蘊(yùn)秀披上披風(fēng)，扶著她徑直出去，留下寶珠在身后吹胡子瞪眼。

    余蘊(yùn)秀臉上含笑，看著眾人磕頭，然后揮手讓她們起來，滿珠讓人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銀子一一的分給眾人。

    突然間余蘊(yùn)秀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滿珠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了王沅等人，胡端娘心里憤恨，與皇后的眼神對上后，立刻站了出來，想想在宮里的心酸事兒，她的眼淚立刻就掉下來，王沅等人站在她的身邊，也默默地擦眼睛，王沅本來是哭不出來的，采青把她的手帕在辣椒水里泡了一夜，只要輕輕地碰上眼睛，淚水就嘩啦啦地掉下來，一時之間只聽見這五人的哭泣之聲。

    胡端娘泣道：“妾本為了服侍陛下與皇后娘娘才進(jìn)宮，想來是妾才疏學(xué)淺，相貌粗鄙不堪，所以不得陛下與娘娘的喜歡。既然如此，妾求皇后娘娘，讓妾?dú)w家吧。”

    余蘊(yùn)秀從來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愣住了，幸好滿珠機(jī)靈，先讓人把其他宮女們送出宮，王沅等五名家人子則先留下來，然后又派人請了大長秋過來。

    孟昭姬過來后先請罪，“是臣的失誤，臣應(yīng)該早些想到這些事情?！?/br>
    余蘊(yùn)秀躺在靠枕上，喃喃道：“與你無關(guān)，陛下嬪妃的事情不是你該管的，是我自己的問題?！彼兴叫?，在民間時，她與李湛是恩愛夫妻，再沒有第三人能插進(jìn)他們之間。然而來到宮里之后，李湛雖然一樣愛護(hù)她，但是他也漸漸去別的女人那里。懷孕之后，李湛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兩人如同民間夫妻一般，她太過貪念，這次選進(jìn)宮的家人子本該早有安排，她借著懷孕這件事有意無意地忽視過去了。

    孟昭姬道：“為今之計，只有趕快把這事先圓過去，決計不能放這五人出宮?！?/br>
    滿珠不解：“這是為何，她們愿意出宮，遂了她們的心愿，不是挺好的？”而且陛下身邊也會少五個美人，這對娘娘來說是好事情。

    孟昭姬看了她一眼，直接對皇后說：“娘娘，您還記得臣曾經(jīng)給您講過的周禮，天子妃嬪有定數(shù)，如今陛下因為愛重您的原因，宮里連三夫人都沒有，馮昭儀都只能屈居九嬪。但正因為如此，您更要小心行事。臣斗膽，您在宮里能夠立足，第一靠的是陛下的敬愛，第二則是要靠名聲，只要能賢德的名聲傳到朝堂民間，屆時自然有人為您說話，切不可因小失大。”

    她這是在勸誡皇后不可嫉妒，陛下富有四海，嬪妃只會越來越多，皇后既得陛下的愛重，又有子嗣，已經(jīng)占據(jù)了天然的優(yōu)勢，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名聲經(jīng)營好。

    余蘊(yùn)秀握著孟昭姬的手，道：“你能說出這些話來，可見是真心為我考慮的，是我太貪心了，比起歷朝歷代的皇后，我不知多幸運(yùn)了，太過貪心反而會折煞了福氣，我知道該怎么辦了，昭姬，你替我擬折子吧?！?/br>
    “諾?！泵险鸭牢坑诨屎蠼K于想通了。

    王沅等人是正經(jīng)遴選出來的家人子，所以冊封的分位都不算低，余蘊(yùn)秀把冊封家人子的折子交給了李湛，并且向李湛請罪，“這些事情原本早就該辦了，妾因為懷孕的緣故耽誤了，請陛下責(zé)罰?！?/br>
    李湛拉著她坐到身邊，“你我夫妻說什么這么見外的話。”他看了看折子，笑道：“哦，時間過得真快，她們都進(jìn)宮半年了，你不提我還都忘了?！?/br>
    余蘊(yùn)秀指著折子說道：“端娘與王氏是故人之女，封為婕妤，公孫氏為美人，林氏與衛(wèi)氏為才人，陛下，您看這么樣？”

    李湛合了折子，笑道：“你這樣安排很好，來，讓我看看我們的兒子在干什么。”他把手放在余蘊(yùn)秀的肚子上。

    ☆、第 16 章

    建章宮前殿是李湛處理政事、召開朝會的地方，他的起居則是在后殿，當(dāng)然這是在不回掖庭的情況下。畢竟不是在椒房殿，余蘊(yùn)秀有些羞澀，輕輕推了他一把，“這里是建章宮，不太好吧？”

    “你呀，就是太謹(jǐn)慎了，不用擔(dān)心?！崩钫克餍詫⒍滟N在她的肚皮上仔細(xì)聆聽。

    余蘊(yùn)秀問她聽出了些什么，李湛搖搖頭，“這小子好安靜啊，跟他哥哥完全不同，我記得頊兒在你肚子里拳打腳踢的?！?/br>
    余蘊(yùn)秀笑道：“我覺得這次應(yīng)該是女兒，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我巴不得有個女兒呢?！?/br>
    李湛輕輕撫摸著她的肚子，說：“女兒也好，兒子也罷了，咱們長長久久，至少要生十個孩兒?！?/br>
    其實(shí)女兒也不是沒有，梅寶林去年就生了一個女兒，現(xiàn)在還到一歲，養(yǎng)在椒房殿偏殿，余蘊(yùn)秀是為母之人，深知作為母親的心情，于是道：“陛下，不如把徽娟送到興慶殿讓梅寶林養(yǎng)著吧，妾也是母親，看著她們母女分離怪不忍心的?！?/br>
    “你是嫡母，”李湛臉上的笑容消逝了，“徽娟就是你的孩子?！?/br>
    余蘊(yùn)秀握著他的手，聲音柔和而堅定，“從禮法上來說，妾是她的嫡母，但是從人情上來說，徽娟是梅寶林十月懷孕生出來的，嫡母要尊敬，生母的恩情也不可忘?！?/br>
    李湛的生母石良娣就是哀思太子李成昭的妾妃，所以在民間時，有人直接稱呼他為石皇孫。時人把生母看的極重，余蘊(yùn)秀有自己的孩子，也并不愿意落下奪人之子的名聲。

    “你永遠(yuǎn)是這么善心，我只是擔(dān)心你被人欺悔，”李湛拍拍她的手，嘆道：“行吧，把徽娟送到梅寶林那里吧?！?/br>
    “有陛下在妾什么都不擔(dān)心?！庇嗵N(yùn)秀把頭埋在他的肩頭，像一株柔弱的絲蘿。

    李湛忍不住要為她打算，使她的家族強(qiáng)大，能夠做她與頊兒的后盾。他吩咐侍從送余蘊(yùn)秀回椒房殿后，立刻讓張讓傳大將軍馮熙、御史大夫公孫敬進(jìn)宮。

    見到兩位大臣之后，李湛直接說：“我欲封皇后之父余文漢為平恩侯、光祿大夫，叔父余武修為昌成君，皇后之兄余嘉、余壽為侍中。兩位愛卿意下如何？”

    馮熙摸著胡子不語，公孫敬與他同為太宗留下的輔政大臣，但是現(xiàn)在馮熙總領(lǐng)朝政，地位明顯在他之上，公孫敬側(cè)眼看到馮熙臉色不好，心中一樂，能讓馮熙不順心，他就順心。但是他還是有理智的，光祿大夫，正一品的職位，余文漢一介獄卒，寸功未立，如今依靠皇后女兒，竟能跟自己平起平坐，這如何能忍？

    他與馮熙對視一眼，已經(jīng)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雙雙拱手道：“陛下，不可啊。”

    然后馮熙老話重提，余文漢曾經(jīng)犯有盜竊之罪，而且憑他的才能，無論如何是不能勝任光祿大夫的職位。公孫敬則講起了莊公克段于鄢的典故，太過抬舉余家人，反而會對他們不利。

    李湛面帶微笑的聽他們說著，待他們說完之后，道：“李頊?zhǔn)请薜拈L子，也是日后的太子，太子的外家如何能是白身？”

    這是李湛第一次提起立太子的事情，皇后余蘊(yùn)秀所出的李頊?zhǔn)撬ㄒ坏膬鹤樱衲晁臍q，聰慧而有仁心，現(xiàn)已經(jīng)聘名師教學(xué)，如無意外，李頊就是未來的太子，國朝有了太子，才會更加穩(wěn)定。馮熙與公孫敬雖然不愿意看見余家憑著裙帶關(guān)系崛起，但是他們畢竟是效忠大周的，要為太子考慮，但是光祿大夫……

    李湛見他們二人有松動的跡象，忙道：“這樣吧，冊封余文漢為關(guān)內(nèi)侯、建章監(jiān)，如何？”

    李湛向來十分敬重馮熙，但凡朝政上馮熙決定的事情，他從不異議。只有在冊立余蘊(yùn)秀為皇后，以及冊封余家人的事情上堅持過，現(xiàn)在他都已經(jīng)退了一步，馮熙與公孫敬不能再不給他面子了，只能同意了。

    出了建章宮，公孫敬哈哈大笑：“馮熙，你我枉稱三朝元老，竟然被皇帝給耍了！”

    馮熙面皮白凈，一把好胡須，人稱“美須公”，他捋了捋胡子，道：“我奉太宗遺命輔政，只能竭盡我所能。這大周天下都是皇帝的，他會慢慢學(xué)會如何管理天下?！崩钫恳酝藶檫M(jìn)的伎倆，他早已看出來了。當(dāng)年馮熙作為臣子冒大不稽廢除昌樂王李成賀的皇帝之位，留下心悸的毛病，李湛聰明遠(yuǎn)識，有明君之相，自己總算是沒有辜負(fù)太宗。

    公孫敬看著大義凜然的馮熙，心里小聲嘀咕了一句，“哼，裝相，不然為何把女兒送進(jìn)宮里?！?/br>
    ……

    次日，王沅用過早膳后，就有小太監(jiān)過來傳旨。五名家人子齊刷刷地跪下聽封。

    “……胡氏為婕妤，賜住椒風(fēng)殿；王氏為婕妤，賜住明光殿；公孫氏為美人，賜住南薰殿，林氏與衛(wèi)氏為才人，賜住長慶殿……”

    “謝主隆恩！”

    林寶瑟嘟著嘴巴，拉著胡端娘的手，道：“端娘，咱們現(xiàn)在有名分了，真好，可惜我不能跟你一起住?！?/br>
    胡端娘喜出望外，婕妤秩正三品，湛哥哥心里果真有她，肯定是余蘊(yùn)秀那個惡婦阻止，湛哥哥最開始才不封她的。她的眼光瞟到唯一與自己一樣被封為婕妤的王沅身上，身姿頎長，鵝蛋臉兒，吹彈可破的皮膚，也是美人兒，她有什么特別能夠被封為婕妤？

    采青高興地說：“小姐，咱們今日就可以搬到明光殿去住了，再不用住著向北的屋子了?！?/br>
    粟米說：“你該稱呼婕妤娘娘了！”

    對于可能就下輩子居住的明光殿，王沅心里很癢，也想去看看，但是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向皇后謝恩。

    五人去了椒房殿，作為有品級的嬪妃，連皇后宮里的侍人都不能慢待，立刻就去回了皇后，王沅感嘆：“今日之前，連椒房殿的門檻都摸不到，如今卻是被人尊重以待?！?/br>
    胡端娘小聲啐道：“這些見風(fēng)使舵的小人！”

    今日正是眾嬪妃三日一請安的日子，王沅等人進(jìn)了椒房殿大殿，就見到大殿里香風(fēng)撲鼻，各色美人，如同一圖優(yōu)美的仕女圖畫。

    眾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皇后行了大禮謝恩，余蘊(yùn)秀笑道：“平身，今日眾位meimei都在，趁此機(jī)會大家相見一番。”

    馮昭儀是九嬪之首，皇后之下的第二人。王沅等人給她行了禮，馮昭儀回了半禮，馮昭儀穿著泥金衫子，頭戴珍珠冠，雍容華貴，恍如神仙妃子。王沅心里暗想，馮昭儀出身頂級勛貴馮家，從小千嬌萬寵，生在人間富貴牡丹花，以一般人的眼光看，她其實(shí)比余蘊(yùn)秀更像皇后，無奈，時也，命也。

    馮昭儀聲音悅耳如清泉，柔聲笑道：“我總覺得這宮里不太熱鬧，現(xiàn)在好了，有來了五位meimei，更有趣了?！?/br>
    之后就是張婕妤、戎美人、梅寶林等人，梅寶林本是皇后的宮女，成為嬪妃十分不光彩，加上不受寵，她在宮里老實(shí)木訥，行過禮后，就坐在一邊不再吭聲了。戎美人是皇帝姑母安陽大長公主送的，很會漂亮話，“進(jìn)了宮，咱們就是一家人了，皇后娘娘仁慈、昭儀娘娘溫柔，都是一等一的好人。”

    張婕妤臉上有點(diǎn)不好看，原本她勉強(qiáng)能撿撿皇后與昭儀的漏，這一下子來了五個美人，其中還有兩個婕妤，這怎么能夠讓她不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