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無名誄、小夜曲、吾兄萬萬歲、修羅場、導(dǎo)演她不看臉、女Alpha她超甜、笨蛋美人被偏執(zhí)系統(tǒng)背叛后、玄學(xué)大師的養(yǎng)老生活、年代文里的對照組、將軍的小公主
“你們受了傷, 就不必見禮了,不然因此牽動了傷口的話,我倒成了罪人, 以后都不敢來了?!?/br> 那傷兵笑笑躺了回去,感謝她給安排了這么好的住處,還有人照料, 說當(dāng)初離開邊關(guān)的時候崔大人就告訴他們王妃和善,一定會妥善的安置他們,來了之后發(fā)現(xiàn)果然如此。 姚幼清搖頭:“不必謝我,你們都是王爺?shù)牟肯?,又是為國奮戰(zhàn)方才負(fù)傷,我身為秦王妃,這本就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傷兵臉上笑意又真誠幾分,猶豫著問了一句:“屬下……屬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王妃……可否幫忙?” 姚幼清點頭:“你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幫你辦到?!?/br> 那傷兵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屬下不會寫字,不知王妃能否找個會寫字的幫我寫封家書,送到我家中去,好讓我的妻兒放心,知道我還活著?!?/br> “自從我受傷之后就再也沒給他們送過信了,我怕他們著急?!?/br> 邊關(guān)書信來往并不是很方便,以往沒打仗的時候還能定期寄送書信,戰(zhàn)事開始之后就不再像之前那般穩(wěn)定了,驛站送戰(zhàn)報還來不及,他們的家書哪有工夫隨時寄出去。 姚幼清的家書之所以能按時送給魏泓,是因為倉城這邊本來就有很多事務(wù)要隨時向他匯報,把家書跟這些文書一起寄過去就是了,不必浪費多余的人力。 但這些尋常兵將卻不行,他們的家書想送出去就要單獨派人才行,而邊關(guān)有那么多兵將,若是人人都寫一封家書,還要按時寄送出去,那要浪費的人力物力就太多了。 姚幼清明白他心中惦記自己的家人,點頭道:“當(dāng)然可以,我的婢女就會寫字,你想寫什么就告訴她,讓她寫好了連同家中住址一起交給我就是了,到時候我派人給你送去。” 說完又看向周圍其他人:“你們?nèi)羰怯惺裁聪雽懙?,也都可以一并寫了,回頭我讓人一起送?!?/br> 這話讓幾個一直豎耳聽著這邊動靜的人都眼中一亮,紛紛開口說自己也想給家里寄封信。 但還有些人仍舊目光暗淡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大好兒郎忽然成了殘疾,此生或許都沒什么指望了,便是寫信給家人了又能如何呢?讓他們知道自己變成了殘疾,今后再也無法征戰(zhàn)在外,甚至可能要靠他們養(yǎng)活了嗎? 若是如此,還不如當(dāng)初就馬革裹尸死在戰(zhàn)場上呢。 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房中沉悶的氣氛好歹緩和了一些,還有人大著膽子問姚幼清,能不能換個男人幫他們寫信。 姚幼清不解:“為何?我的婢女寫字也很不錯的?!?/br> 那人面龐有些泛紅,撓了撓頭道:“有些話……不方便對女人家講。” 姚幼清還以為他是說什么夫妻間的隱秘之言,正要答應(yīng),就聽一旁有人笑道:“老曹,你是怕你媳婦看到送去的信上是女人的字跡,拿著棒槌殺到這邊來揍你?” 被換作老曹的人呸了一聲:“俺媳婦好得很!向來對俺言聽計從的,你少在這胡說!” 兩人的對話讓周圍又響起一陣笑聲,姚幼清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那我待會讓周管事找個會寫字的小廝來幫你們寫信好了。” 老曹連連道謝,旁人一個勁起哄,說王妃不該慣他這臭毛病,幫他寫信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那最先問到寫信事宜的人在笑聲中又問了一句:“王妃,不知這信……大概多久能寄到?” 這么多人要寫信,若是挨個送的話,輪一圈也不知多久才能輪到自己家。 若是等他們傷好了都可以回家了那信還沒送到,那也就沒意義了。 姚幼清剛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聞言回道:“放心,倉城有很多商隊,即便到了現(xiàn)在他們也沒有停止經(jīng)營?!?/br> “等你們把信寫好了,我讓人按照住址大概分一下,再去城中找順路的商隊幫你們送過去,肯定比派人走驛站一個一個地送要快很多?!?/br> “若是實在沒有商隊到達(dá)的地方,我再派人給你們單獨送?!?/br> “不過你們記得在信里可千萬不能提及邊關(guān)的戰(zhàn)況,不然這樣的信我可是送不出去的?!?/br> 倘若這些家書被有心人截了,從中打探到什么,姚幼清萬死難辭其咎。 但好在他們的信都是讓她安排的下人代筆,下人自然知道什么能寫什么不能寫,只是現(xiàn)在提前跟他們打個招呼,免得他們覺得下人不盡心幫忙。 “王妃放心,俺們雖然是些大老粗,但這些還是知道的?!?/br> 老曹粗聲粗氣地說道,臉上還因為能給自家媳婦寫信而帶著笑意。 姚幼清點頭,正準(zhǔn)備讓人去找周管事安排此事,就忽然聽到一旁安置重傷員的地方傳來一聲慘叫。 她嚇了一跳,原本在這邊說說笑笑的傷兵們也都緊張地看向那邊,關(guān)切擔(dān)憂。 負(fù)責(zé)今日值守在這里的大夫立刻拎著藥箱走了過去,掀開簾子坐到那傷者床前,仔細(xì)檢查他的傷口。 那傷患可能是躺久了不舒服,剛才沒忍住動了動,結(jié)果不小心將傷處又崩裂了,鮮血再次涌涌而出。 姚幼清上前幾步,卻在簾幕前再次停了下來。 從簾子的縫隙中可以看到染血的傷布被大夫麻利的解下來丟到了一旁,上面的血跡映在姚幼清眼里,讓她不敢再靠近。 可以后送到倉城的傷兵一定會越來越多,若是她每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就離開,那讓人怎么想? 她強忍住站在原地沒動,不讓自己像昨日一般轉(zhuǎn)身就逃。 可是那傷者痛苦的呼聲,以及地上刺目的血紅,都讓她臉色發(fā)白,握緊的雙拳隱隱發(fā)抖。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啞巴阿樹卻忽然掀起簾子走了進(jìn)去,幫那大夫按住了傷者因為疼痛而不斷掙扎的身體,也正好擋住了地上那團(tuán)染血的傷布,隔絕了她的視線。 姚幼清松了口氣,抿唇站在簾幕外,暗惱自己膽小。 聽到里面動靜的其他傷兵則嘆了口氣,道:“小九的大哥前些日子剛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死了,如今他又成了這樣……” 他皺眉搖頭說不下去了,姚幼清卻已經(jīng)聽到,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他的大哥……死了?” “是啊,”那人道,“好在他家中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不然……那以后可怎么過啊?!?/br> 一個兒子戰(zhàn)死,一個兒子廢了,家中的頂梁柱一下塌了兩個,若沒有其余的兒子能立起來,這一家老小可該如何是好。 姚幼清聞言目光微黯:“我也有兩個哥哥……他們也都死了?!?/br> 這話讓眾人再次沉默,一時間房中除了那傷者的痛呼和大夫忙碌的聲音,就再沒有旁的什么聲響了。 老曹等人瞪了剛才說話的那人一眼,怪他說錯話惹的王妃傷心,正想著該如何安慰的時候,就聽她又喃喃道:“若是他們還活著,哪怕是少了胳膊,斷了腿,只要活著……我也是高興的。” 只要活著一家人就好歹還能在一起,那么再怎么艱難,也總能想辦法過下去的。 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說著又抬頭看了看那簾幕后面,心道這若是她的兄長受了傷躺在里面,她會因為害怕而躲在這里不敢進(jìn)去嗎? 不會的,一定不會。 那她現(xiàn)在是在怕什么呢? 姚幼清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步邁出去之后,后面的步伐似乎就順利了很多。 她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去,選了個不礙事的角落站定,親眼看著大夫給那傷者止血換藥,甚至幫忙遞了個藥瓶給他,再也沒有因為害怕而轉(zhuǎn)身逃離。 簾幕外,原本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沒動的一個傷兵不知何時坐了起來,許久才低聲開口:“我也想寫信?!?/br> 之后又有人跟著道:“我也想。” 殘廢固然可怕,但他們好歹還能活著見到家人,而他們的家人一定也想見到他們。 哪怕是少了胳膊,斷了腿,只要活著……他們定然也是高興的。 第98章 威脅 又一場雨灑落京城, 姚鈺芝的腿如今一到這種天氣就會疼痛難忍,因此一直關(guān)在房里沒有出門。 陳田像根木樁般守在房門口一動不動,直到看到自己的弟弟從外面走進(jìn)來, 才上前兩步, 低聲問道:“外面怎么樣?有什么動靜嗎?” 陳苗搖頭,將傘收起來正要說話, 房門卻忽然打開了,常管家站在里面道:“陳小兄弟, 老爺請你進(jìn)去說話?!?/br> 陳田點頭把傘交給自己的兄長,抬腳走了進(jìn)去,對坐在床上休息的姚鈺芝施禮。 “老爺有何吩咐?” 姚鈺芝擺擺手:“沒什么事, 就是問問你,外面出了什么事?” 陳苗微怔,并沒有立刻開口, 姚鈺芝道:“你最近頻頻往外跑,想來是外面有什么不對?” “若真是有事你不要瞞我, 我知道了也好幫著想想法子。總歸如今我人在京城,院里有你們盯著, 外面又有陛下盯著,是跑不了的,你們怕什么?” 陳苗道:“大人多慮了, 我之所以沒告訴您就是因為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最近守在您這院子附近的暗哨越來越多,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所以出去多看了幾回。” 姚鈺芝皺眉:“暗哨增加了?” “是,多了一倍不止,就好像……好像是防著您從這里逃離似的?!?/br> 魏弛一直在防著姚鈺芝離開京城,這點他們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 這姚府出去的每一個人,哪怕是負(fù)責(zé)采買的丫鬟小廝,也會被人緊緊盯著,謹(jǐn)防姚鈺芝被人偽裝改扮后帶出城去。 更不用說姚鈺芝本人乘坐馬車出門,那必然是被全程跟隨,絕不可能踏出城門半步的。 可是眼下姚鈺芝根本從沒想過要逃離的事,也并未做出什么引人誤會的舉動,魏弛忽然增加暗哨,實在是顯得有些奇怪。 姚鈺芝左思右想,只想到一個可能。 “你們王爺……是不是要來京城了?” 這其實只是個隱晦的問法,他實際的意思是你們王爺是不是要跟朝廷反目,徹底撕破臉皮了? 只有這種情況才會讓宮中那位擔(dān)心秦王會不會派人來把他救走,免得將來他被拿捏住成了人質(zhì),影響他攻打京城。 擔(dān)心有人營救才會更加嚴(yán)密的看守,不然姚鈺芝實在想不到還能有什么別的原因了。 陳苗搖頭:“我們從未得到過這種消息,而且王爺若真是要來,絕不可能這么輕易走漏風(fēng)聲,我們都還沒知道就先被陛下的人知道了?!?/br> 所以肯定不是姚鈺芝想的這樣。 可若既不是和朝廷反目,也不是姚鈺芝自己要逃走,那他為何忽然有這么大的動作呢? 陳苗不解,離開姚鈺芝的房間后便寫了封信,將近日發(fā)生的事詳細(xì)稟明,然后偷偷交給留在京城的其他人幫忙送出去了。 如今姚府被圍的如同鐵桶一般,他怕自己或是陳田出去送信的話這院子里不小心出什么事,因此并不敢輕易離京。 魏泓此時已經(jīng)離開上川去暗中游說虎頭寨附近的將領(lǐng),行蹤隱秘,便是自己人也不是誰都知道他在哪里。 送信的人即將進(jìn)入上川境內(nèi)時才知道他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便轉(zhuǎn)而又往邊關(guān)而去,直奔崔顥的所在,打算把這封信交給他。 ………………………… 倉城的傷兵送走一批又來一批,似乎永遠(yuǎn)沒有盡頭。 姚幼清從起初害怕不敢靠近,到后來已經(jīng)能淡然視之,甚至在人手不夠的時候跟著一起幫忙了。 她跟李泰夫婦學(xué)過幾日醫(yī),把脈看診雖然不行,但一些簡單的包扎還是能做好的,尋常草藥也能辨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