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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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寧之,”只聽癸娘又說,“是水鬼……我在落水時辨別出來了,很多水鬼。老黿精在前面逃,水鬼在后面追,河伯在水中看戲……” “寧之,”癸娘說,“姜家姑娘,也是水鬼了?!?/br> “嗯,”崔靈儀輕輕應(yīng)了一聲,百感交集,“我已知道了。我方才……見過她了?!?/br> “我知道,我為何算不出姜家姑娘的下落了,”癸娘強(qiáng)打精神,睜開眼來,“水鬼不同于凡鬼,若無替死,不入輪回。不入輪回,便難以常數(shù)卜算……我早該想到?!?/br> “寧之,”她說,“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崔靈儀問。 “沒有幫到你。”癸娘回答。 “你沒有對不起我,”崔靈儀的額頭輕輕蹭了蹭她的額頭,“只是有一點(diǎn),我很生氣?!?/br> “什么?”癸娘問。 “你不該冒險?!贝揿`儀說。 癸娘笑了:“沒想到,如今竟是你在提醒我不要冒險?!?/br> “你的確不該冒險,”崔靈儀嚴(yán)肅起來,“你曾說過,你的職責(zé),是勾連天人、侍奉鬼神,凡人之事,非你職責(zé)??赡銥楹芜€要舍身攔洪,以至于險些、險些……”剩下幾個字,崔靈儀沒忍心說出口。 癸娘卻只是笑,也不答話。崔靈儀見了,終究只能嘆息一聲。 “癸娘,我很怕,”她說,“下次,不要冒險了,好不好?” “說不準(zhǔn),”癸娘卻說,“我也不知道,我一時情急,會做出什么事?!?/br> “你……”崔靈儀不免又著急了幾分,可一瞧見她那虛弱的模樣,所有的話便又咽進(jìn)了肚子里,只說了一句,“那,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br> 像是在威脅。 兩人正說這話,卻聽門外又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按薰媚?,”是個小姑娘的聲音,“姜jiejie請你過去。” “好?!贝揿`儀應(yīng)了一聲。 不知為何,她如今竟不太敢面對姜惜容了。她想,或許是因?yàn)槔⒕?。想著,她便要再和癸娘囑咐兩句,卻聽癸娘開口說道:“我同你一起去。”她說著,又補(bǔ)了一句:“大河之事,我很久沒有關(guān)注了。如今驟然來此,卻發(fā)現(xiàn)變故頗多。有些事,或許只有姜姑娘能給我答案?!?/br> 崔靈儀本想勸她好好休息,可見了她堅定的神情,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昂冒?,”她說,“你我同去?!?/br> 兩人一同下了石床,崔靈儀不忘背上劍和行李,這才扶著癸娘隨著那女童走去。路上,崔靈儀看著那女童,問道:“小meimei,你也是水鬼嗎?” 女童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 “怎么都是小……”崔靈儀這句話剛問出口,還沒說完,便忽然怔住了。 還能是什么原因呢? 女童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解釋道:“我們是上面供奉給河伯享用的童男童女。河里也有男孩兒,但數(shù)量不多,他們爹媽舍不得。只有年景實(shí)在不好,水患過于兇猛之時,他們才會狠心丟幾個男孩兒下來?!迸f著,嘆了口氣:“也有舍不得自己女兒的,便拐別人的女兒來供奉。姜jiejie知道以后,生氣極了,她甚至……唉……” 女童說著,又是幾聲嘆息。 崔靈儀聽著,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正想再問,卻又到了一處宮殿前。“二位姑娘,請進(jìn)吧,”女童說,“姜jiejie就在里面?!?/br> 崔靈儀聽了,便扶著癸娘進(jìn)了宮殿。一進(jìn)門,又是一顆夜明珠高懸在上方,而一身黑衣的姜惜容就背對著她們,立在大殿中央。她的面前,是一塊放在石臺上的方鏡。 “嫫母造鏡之前,人皆以水為鑒。世事無常,水則周流萬古而不變,看盡變遷,”只聽姜惜容說,“上天垂憐,那年,我初來這河伯廢宮,在打理廢墟之時,我發(fā)現(xiàn)了這壓埋于亂石之下的上古寶物——陰鑒。只需一縷月光,便可從陰鑒中,看盡過往種種,尋得來日之路。” 姜惜容說著,抬手一撥,在水中攪出了一道漩渦,又采下一道月光,打在了方鏡之上。方鏡之上,剎那間,浮光粼粼,似有水流涌動。 “可以了,”姜惜容說著,目光在崔靈儀和癸娘的面容上掃過,“我們……誰先來?” 她先發(fā)制人。 第116章 河水湯湯(五) “不知該如何cao作么?”見兩人都立在原地不動,姜惜容便又開了口,只是她仍死死地盯著癸娘,“只要將手放在鏡面上,便能看到了。” 崔靈儀看著那名為陰鑒的方鏡,又微微側(cè)頭看了看癸娘。她知道,姜惜容對癸娘有疑心,她是想看清癸娘的來歷。如今在場三人,各有各的過往,且都不為人所知,也都不愿為人所知。 “惜容,”崔靈儀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我們……” “崔jiejie,”姜惜容看出她要為癸娘說話,開口便打斷了她,“時間緊迫,這是了解各自過往的最快方式。如此,我也可以知道,誰值得我信任。” 她說著,終于將目光從癸娘身上挪到了崔靈儀身上?!氨斫悖彼龘Q了更為親近的稱呼,“我也是為了大家好?!?/br> “姜姑娘,我也很想知道,水鬼們?yōu)楹螘紦?jù)了河伯宮殿,”這邊崔靈儀還沒回答,癸娘卻先開了口,“冰夷如今又在何處?” “冰夷……”姜惜容念著這傳說中的名字,忽而又笑了,她望著癸娘,“這位姑娘,當(dāng)真是越來越讓我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