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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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少這話……聽著倒是不怎么客氣?”蕭逸起身,正要和蘇謹(jǐn)琛對質(zhì),卻是被老王妃喊住了道:“逸兒,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去?!?/br> ****** 徐氏見蘇謹(jǐn)琛竟然敢和小郡王叫板,心里實(shí)在有些后怕,又瞧見老太太的臉色也不好,忙讓丫鬟推著蘇皎月出去了,只留了蘇謹(jǐn)琛和老太太兩人在廳中。 蘇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將熱茶徐徐喝了一口,這才對蘇謹(jǐn)琛道:“現(xiàn)如今我承恩侯府已經(jīng)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br> “祖母?!碧K謹(jǐn)琛這時候卻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仍舊叫老太太一聲祖母,他眼眸微動,轉(zhuǎn)頭看向蘇老太太道:“是祖母答應(yīng)了幫我看顧好嬌嬌,我才放心出門去的?!?/br> “你倒怪我了?我怎么就沒照看好嬌嬌了?她是少了胳膊還是缺了腿了?”蘇老太太簡直要被氣笑了,蘇謹(jǐn)琛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平素都是矜貴有禮的,像今日這般險些亂了章法的樣子,她倒是第一次看見。 老太太只搖頭笑道::“罷了罷了,你這樣急匆匆的回來,怕也是聽說了這京城的事情吧,今上的身子骨每況愈下,方才你也看見那個孩子了,算是近枝上的宗親了,若過繼給了今上,倒也名正言順。” 蘇謹(jǐn)琛卻依舊垂著眉心,不動聲色的飲了一杯茶,只淡淡道:“祖母放心,他們不日就要離京的。” ****** 直至馬車駛出了大相國寺的山門,老王妃這才緩過了神來,一把按住在蕭逸的手背道:“你說的對,這太子咱們不當(dāng)了,這就回蜀中去。” “祖母你這又是為何?”蕭逸心下卻有些奇怪,老王妃先前還希望他能娶云大小姐,好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怎么眨眼之間,又跟自己說要回蜀中去呢?雖然他是不想當(dāng)這太子,但好歹也要當(dāng)個明白人。 “祖母現(xiàn)在想回去了?可我卻不想回去,這京城名勝眾多,我還沒玩夠呢!”蕭逸只開口道:“況且……我還聽喜歡那蘇姑娘的。” “你還敢喜歡蘇姑娘!”老王妃差點(diǎn)就脫口而出,只繼續(xù)道:“你沒看見她那兄長是怎樣針對你的?” “他針對我也沒用啊,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蘇姑娘總要嫁人的,不如你改日就幫我去求了來?”蕭逸只玩笑道。 “你……簡直不知所謂!” 老王妃氣得跳腳,蕭逸心中卻有些疑惑,沈若嫻曾說蘇皎月脾氣極差且又驕縱跋扈,驕縱他是看出來了,但這脾氣,好像也沒有她說的那么差,不然他今日抱她,怎么沒被她一巴掌打開? 他這廂正回味著方才美人在懷的時刻,卻是聽老王妃開口道:“你那什么沈姑娘,來路不明,妖言惑眾,你還是快點(diǎn)把她攆走的好!” “她是個啞巴,如何能妖言惑眾了?” 老王妃一向就不喜歡沈若嫻,幾次想把她攆走,但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倒是沒在提起這件事情了,可今日卻為何這般沒頭沒腦的又提了起來? 老王妃卻有些心虛,當(dāng)日太后傳召的懿旨送去蜀中的時候,廉王府的人本來也不想趟這一趟渾水的,可就是因?yàn)檫@個沈若嫻,假稱自己會占卜之術(shù),算出了蕭逸有龍御九天的命格,所以廉王才會讓老王妃帶著蕭逸進(jìn)京的。 畢竟那沈若嫻說出來的事情,樁樁件件都確有其事,還讓蕭逸避過了一次大難,就連讓小郡王接近云詩秀,好和云家結(jié)秦晉之好,也是她的主意。 可她偏偏就沒有提起過這個蘇謹(jǐn)琛。 “不行……我總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老王妃擰了擰眉心,抬頭問蕭逸道:“你把你那沈姑娘藏哪兒了?” ****** 承恩侯府的人沒有連夜下山,晚上老太太特意讓廟里的伙房送了一桌素齋過來,祖孫幾人坐在一起用膳。 蘇謹(jǐn)琛洗漱過后,換上了月白色的緄邊長袍,輕裘緩帶,長發(fā)挽了松松的發(fā)髻,頗有些魏晉名士的風(fēng)流。 蘇皎月的輪椅已經(jīng)修好了,可她卻不愿意坐著,扶著桌椅茶幾在廳里慢慢的走來走去。 外頭下著雪,里頭燒著炭,薰得她臉頰熱滾滾的。 其實(shí)蘇皎月心里還是有些擔(dān)心的,蘇謹(jǐn)琛一回來就把小郡王給得罪了,萬一人家要是起什么歹毒心思,豈不是分分鐘就可以制他的罪? 但看見蘇謹(jǐn)琛一臉淡然的坐在桌前給老太太添菜,她也就釋然了。 她應(yīng)該相信他才是,原文中比這兇險百倍的事情也時有發(fā)生,蘇謹(jǐn)琛還不是都化險為夷了。 “你不要在我跟前晃來晃去的了,晃得我頭都暈了?!碧K老太太招手讓蘇皎月坐下,笑著道:“這么大個人了,還跟小娃娃學(xué)走路一樣,搖來搖去的,也就在你兄長跟前,你才能這樣不知禮?!?/br> 蘇皎月聞言卻紅了臉,她現(xiàn)在走路的樣子好像還真的挺難看的,她自己倒不覺得,但丫鬟們還笑話過她幾回,說她就跟田埂上的大鵝一樣,搖搖擺擺的。 那豈不是非常難看了?但蘇謹(jǐn)琛卻從來沒有笑過。 蘇皎月一冏,便加快了腳步,可她畢竟還在學(xué)步階段,步子邁的又小又慢,一個不留神就又要跌倒了。 說時遲那是快,蘇謹(jǐn)琛只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往懷中一帶,讓她穩(wěn)穩(wěn)的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第89章 第 89 章 男人的身子僵硬如鐵, 臂膀更似牢籠一般摟著自己, 讓蘇皎月頓時就紅透了臉頰。她抻著小腿想要讓自己站起來,卻聽見那人湊到耳邊, 聲音啞然道:“不要亂動?!?/br> 蘇皎月的身子整個就僵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十來歲的小姑娘了, 作為一個即將成年的少女, 蘇皎月底下了頭。 腰間的鉗制這才慢慢松開, 蘇謹(jǐn)琛扶著她站穩(wěn), 拉了一張凳子讓她坐下。 坐在對面的蘇老太太卻是一臉淡然, 仿佛什么都沒有瞧見,她是老了, 信心寡欲的, 可看不懂這些年輕人的情趣了。 “我吃飽了, 你們慢慢吃, 我去里間歪一會兒?!碧K老太太放下了筷子, 讓丫鬟扶著她進(jìn)去。 蘇皎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她抬頭看見蘇謹(jǐn)琛慢悠悠的夾了一筷子腐竹放到她碗里的時候,她才驚呼道:“祖母……”這桌上, 竟然只剩下她和蘇謹(jǐn)琛兩個人了。 “你兄長一路奔波,你陪著他多吃一些。”蘇老太太就當(dāng)沒聽出蘇皎月這話語中的尷尬,只繼續(xù)道:“我是不行了, 晚上吃多了容易睡不著?!?/br> 蘇謹(jǐn)琛卻是沒抬頭再看蘇皎月, 現(xiàn)在聽她這說話的口氣, 他都可以猜出她臉頰緋紅的樣子。 只可惜廟里不能飲酒, 要不然這樣的大雪天,讓蘇皎月那雙染著丹蔻的纖纖細(xì)指為他斟滿一杯酒,怕是很容易就醉了。 “祖母要歇著,你就讓她歇著好了,我們吃我們的?!碧K謹(jǐn)琛抬眸,拿起蘇皎月跟前的小碗,替她添了一碗三鮮豆腐。 蘇皎月便乖乖的吃了起來,偶爾抬起頭看一眼蘇謹(jǐn)琛,這樣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眉峰、鬢角、嘴唇、甚至還有吃東西時候微微顫動的喉結(jié)。 蘇皎月鬼使神差的咽了咽口水,覺得碗里的三鮮豆腐,好像也沒有那么鮮美了。 “怎么不吃了?”碗筷聲忽然就停了下來,蘇謹(jǐn)琛這才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著蘇皎月,多日不見,她的飯量變小了嗎? “我記得上回來相國寺,你很喜歡這道三鮮豆腐羹,一口氣喝了三碗。” “有嗎?”蘇皎月卻完全記不得了!她真的有喝過三碗那么多嗎?怎么可能? 蘇謹(jǐn)琛只是垂眸不語,卻又無端笑了起來,心道:你便是喝十碗,我也是養(yǎng)的起的。 “兄長你笑什么?”這下蘇皎月就越發(fā)郁悶了,可她仍舊想不起來,便轉(zhuǎn)頭問站在自己身后的青杏道:“青杏,你幫我想想,我當(dāng)時真的有吃三碗那么多嗎?” ****** 卻說老太太和徐氏去了廟里上香,便把管家的事情交代給了李氏。 張慧是剛過門的新媳婦,且又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勞累的。 李氏一早按老太太的吩咐,將新年的開門紅分發(fā)了下去,正在廳里歇著,卻見她身邊的許mama進(jìn)來回話道:“剛門房的人說,二房的大少爺回來過,沒進(jìn)門就又走了,倒是留下幾個人,二房管事mama問我,是不是也得給她們新年的開門紅喜錢?” 許mama說著,只悄悄的湊到了李氏的耳邊道:“聽說帶了個姑娘回來,模樣美艷無雙,像是個胡姬,我便偷偷的過去瞧了一眼?!?/br> “胡姬?”李氏這下子倒是提起了精神來,蘇謹(jǐn)琛帶了姑娘回來,這可實(shí)在是稀奇事兒,不是她看不透蘇謹(jǐn)琛,可那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冷淡的很,當(dāng)初沈若嫻也算是個美人坯子吧?倒貼了上去,蘇謹(jǐn)琛都不帶瞧一眼的,如今自己帶個姑娘回來?莫不成……他喜歡胡人? 李氏皺了眉心,擰著帕尖道:“既是已經(jīng)帶回來了,那該有的份例,還是一并給吧?!彪m然她到現(xiàn)在還對沈若嫻的那封血書將信將疑,可現(xiàn)如今她也實(shí)在沒辦法證實(shí)她說的是真是假了。 更何況……沈若嫻的血書中可沒提起過什么小郡王,現(xiàn)在莫名來了這么一個人,她便是一個后院不懂朝政的婦孺,也知道這小郡王來京城是為的什么。 李氏心下嘆了一口氣,還想再說什么,外頭忽然有個小丫鬟進(jìn)來回話道:“太太,門房有人送了帖子來。” “帖子?大過年的,會有什么帖子?”李氏隨口嘮叨了一句,讓許mama取了帖子打開,那人才看了一句,就嚇得變了臉色,只將那小丫鬟揮遣了出去道:“太太,是表小姐!” ****** 沈若嫻約了李氏在茶樓見面。 她覺得自己是死過一回的人,本以為這輩子怎么也會比上輩子強(qiáng),卻沒想到最后落到這般田地。 好在老天爺還算待她不薄,讓她遇上了小郡王,也是直到那個時候,沈若嫻才明白,或許她可以試著改變一些什么。 不管蘇謹(jǐn)琛是誰的兒子,他將來會怎樣,但至少現(xiàn)在,他還只是一個侯府不受寵的嫡長子,要是能把他給……沈若嫻想到這里,既害怕又激動,渾身的血液都快沸騰了一般,她擰著帕子的指尖緊了又緊,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外面有丫鬟回話道:“姑娘,您的客人來了?!?/br> 沈若嫻這時候才從飄渺的臆想中醒來,睜開眸子,看見李氏神色警惕的從門外進(jìn)來。 她恨!曾經(jīng)她有過甜美的嗓音,可現(xiàn)在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氏看見沈若嫻,終究是心軟了幾分,又見她如今穿著打扮,似乎還過得不錯,最關(guān)鍵的是,她給自己送來的帖子,竟用的是廉王府的拜帖。 “嫻姐兒,你這是到哪兒去了?”李氏一下子就哭了起來,拿帕子壓了壓眼角道:“我怕老太太的人待你不好,派了人去找你,可回來的人說,你不見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我……是我膽小怕事、對不住你,對不住你死去的父母?!?/br> 沈若嫻卻是很平靜,看著李氏在她面前表演,李氏一向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在徐氏跟前還能硬氣一點(diǎn),看見老太太就跟沒了脊梁骨一樣,半句話不敢頂撞,現(xiàn)在見到自己投靠了廉王府,又籠絡(luò)了起來。 她寫了一張紙條遞給李氏道:“姨母難道想一輩子都看著老太太的眼色過日子嗎?” “我……”李氏又心虛了起來,大老爺是庶出,她在蘇老太太跟前自然比不得另外兩位。 沈若嫻便接著寫了一句:“姨母那時候笑我傻,世上那么多的男人,為什么偏偏要喜歡大表哥,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姨母。” 她正蘸了墨水想要繼續(xù)寫,卻見李氏顫顫巍巍的,從袖中拿出了她的那封血書來。 “我都知道了?!崩钍系溃骸翱墒巧笛绢^,你又不是神仙菩薩,怎么就知道那蘇謹(jǐn)琛將來就能那樣呢?”李氏向來就瞧不慣沈若嫻這攀高枝的性子,可現(xiàn)如今她又攀上了廉王府,可見她還是有些本事的。 沈若嫻擺了擺手,將放置在一旁的荷包推到了李氏的跟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緩緩寫道:“如今太后要立小郡王為太子了,姨母若是能出手,將來小郡王一定會重謝姨母,二房包庇逆黨子嗣,蘇家的爵位自然會落到大房上頭。” “這是……”李氏嚇得魂都散了,哪里敢伸手去接,連連擺手道:“他是二房的人,我是大房的,我哪里有這等本事……你這……” 沈若嫻卻兀自寫道:“姨母若是不答應(yīng),那我只好寫封信給蘇老太太,告訴她當(dāng)年二表哥的生母是怎么死的?!?/br> 李氏大驚,指著沈若嫻道:“你這哪里聽來的?”她這輩子,也就做過這么一件虧心事而已。 沈若嫻這時候卻不寫了,忽然間眼眶一紅,拉著李氏的手,指著自己張口不能言的嗓子,梭落落落下兩行淚來。 ****** “回老王妃,沈姑娘出門去了。” 老王妃一回廉王府,便命下人去傳沈若嫻過來,卻被告之那人不在府上。老王妃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蕭逸,蹙眉問道:“這個沈若嫻,到底什么來路,你問清楚沒有?” “怎么沒問清楚?”蕭逸只一五一十道:“她說她是承恩侯府的親戚,從小就寄居在侯府,后來被jian人所害,失了貞潔,又被侯府發(fā)賣出來,這才逃出來的。” “那她的嗓子,是天生不能說話的?”老王妃繼續(xù)問道。 “是被毒啞的?!笔捯蓍_口,眉眼中還帶著淡淡的疑惑,只繼續(xù)道:“不過我今日瞧著這位承恩侯老夫人,看著也算慈眉善目,怎么會下這種毒手呢?” “你說是老夫人毒啞的她?這怎么可能?”老王妃畢竟和蘇老太太是手帕交,雖然幾十年沒見面了,但也不敢相信她會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好端端的,別人為什么要毒啞她的嗓子?”老王妃略略擰了擰眉心,想起蘇謹(jǐn)琛的模樣來,頓時恍然大悟,沈若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會讓老太太對她痛下毒手,可她究竟知道多少呢? 第90章 第 90 章 外頭天色都已經(jīng)暗了, 老王妃吩咐下去道:“你們趕緊的,去把那個沈若嫻找回來!” “祖母為何這般緊張, 我那侍妾嬌弱不堪, 不會走遠(yuǎn)的?!笔捯菪南潞闷?, 更是有幾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