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我問你,之前是不是有人傳言我死了,然后給你賠了錢!” 張大柱想起下午聽來的話,又氣又怒,一千多塊??!難怪說離婚說得那么暢快! 金蘭站在門后,影子在院子里拉得老長。 “那是他們自愿給我的,和你沒關系?!?/br> 有關系也是和那兩個小鬼有關。 “誰說和我沒關系了!那明明就是打著我的旗號得來的錢!你不是要離婚么?!把錢給我就離?!?/br> 易欣像看傻子似得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張大柱:“那就問問他們好了,看這錢是給誰的?!?/br> “另外,之前我想離婚是念在以往夫妻情分?,F(xiàn)在,我還就不離了!等村上的人來解決,看咱倆誰落得好!” “關村上什么事?” 崔嬸子疑惑的問道,張大柱其實也沒明白,但故作鎮(zhèn)定的看著易欣。 “我和他張大柱還沒離婚他就帶人回來,這是違反婚姻法的,跟他投機倒把一個性質(zhì)!” 易欣胡說道。 第48章 第五個世界 “你在說什么!自己家的事怎么和投機倒把一樣呢!” 原主記憶里的張大柱簡直是美化十倍的產(chǎn)物, 而現(xiàn)在站在易欣面前的只是一個齜牙咧嘴的法盲。 “那你就等著看好了?!币仔缿械煤退嗾f, 直接回屋里關上門。 崔嬸子站在原地咂咂嘴,原來現(xiàn)在這也是投機倒把??!她得回去好好跟她男人說道說道! 易欣不知道崔嬸子已經(jīng)簡單粗暴的把這個歸結到投機倒把,她正在算自己的資產(chǎn)。 村子里人賠的一千塊, 還有賣野豬rou的兩千多, 除了用掉的,也還剩3123塊, 這在現(xiàn)在實在是算一筆巨款。 鎮(zhèn)上的生意短時間不能再做了,本來就只有那幾個廠,經(jīng)常去惹人懷疑。 要是能去縣城倒是能考慮考慮,只是八零年才開始住房商品化,現(xiàn)在大家都缺房, 估計也不會有租房的人。 在文革結束后兩年才開始改革開放, 而且這段時間隱隱有回彈的趨勢,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節(jié)奏是不是這樣。 還是得蓋房啊…… 這個時候蓋房子沒有雇工什么的說法,都是生產(chǎn)隊指派來幫忙,或者自愿來的,大概五百塊就能蓋四五間房子。 “你在跟易大姐好好談談,我看她是個講道理的人?!?/br> 金蘭溫言細語的安慰著張大柱, 兩歲的小孩子跌跌撞撞的扶著墻走了出來。 農(nóng)村的地本就是坑坑洼洼的, 小孩走不穩(wěn)就在地上爬, 爬的竟然還挺快。 “講道理?她都想讓我再去農(nóng)場改造了!” 張大柱又氣又急, 既擔心易欣說的是真的, 又想著那一千塊錢要怎么才能拿回來:“算了, 我去村上問問!” “咦,小寶,快回來!” 張大柱出門后,金蘭才發(fā)現(xiàn)孩子不見了,出門一看,那傻兮兮的孩子正朝著易欣那兒爬過去呢! 易欣手里拿著個小小的白面饅頭,本來彎著腰逗小寶,一聽見金蘭的聲音就直起身來,準備回房。 “大姐,咱倆談談好嗎?” 金蘭三兩步走過來抱著小寶,喊住了易欣。 “有啥好談的?你搶了我男人,現(xiàn)在還準備搶房子搶錢,我為啥要跟你談,你想談啥?” 易欣抱著手站著,但是終究還是沒進屋去。 “大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這小寶是實實在在老張家的根啊……” 又是這一套理論,易欣聽厭了。 “他老張家的根關我啥事?又不是我易欣的根,你拿個孩子只能拿捏住張大柱,不過你要實在想讓這孩子進老張家的門也行,不過繼母嘛你懂的?!?/br> 金蘭臉色白白的,她聽出易欣不想離婚的意思了。 “大姐……” “別空口白話的,記住了,現(xiàn)在是你們求著我,求人得拿出點誠意來,人家村子里的人還曉得送點東西哩,你就光著手在我這兒說?” 易欣讓大丫她們在家好好寫字,誰叫都別開門,出門時正好遇到張大柱魂不守舍的回來,都沒看見她,。 “村長啊,你說我這可怎么活?天殺的張大柱就這么帶了個女人回來,還有個兩歲的孩子,肯定是在農(nóng)場搞上的!” 易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坐在村長面前:“黨和組織讓他去農(nóng)場改造,他改造個娃出來!這明顯辜負了黨和組織的希望!他張大柱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去生產(chǎn)大隊找支部書記去!再不濟我去公社……”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村長焦頭爛額的看著易欣,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要真鬧上去,而且易欣說的也好像有些道理。 唉,也不知道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話,一套一套的,現(xiàn)在的干部真是越來越難干了。 村長暗自嘆氣:“那你想咋辦哩?” “我就想找村長給我做主,現(xiàn)在都新社會了,他張大柱憑啥還用舊社會那一套!還說婦女也頂半邊天呢,現(xiàn)在這半邊天都快被另半邊天欺負死了!” 張滿倉偷偷的聽到那兩人商量著要怎么對付易欣,這下急急忙忙的來告訴易欣,結果就看見易欣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 這還是他那個殺野豬都不眨眼的媽? “行行行,我們讓干部去找張大柱談,你也心平氣和的……” 村長老成精了,哪里不知道易欣準備拿捏張大柱,雖然知道還是只有咬著牙應下了,這要是鬧到公社去,豈不是顯得他們很無能。 “還有啊村長,我要是出現(xiàn)啥事,絕對和他張大柱脫不了關系,到時候你們就往死里查,肯定能查出來!” “不至于不至于,”村長聽易欣說得嚴重急忙搖手,“村上一定會給你好好處理的。” “這可說不一定哩,現(xiàn)在的人啊都太壞了,去勞改還能帶著孩子回來,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呢?!?/br> 易欣嘀咕著出去,然后看見在風中凌亂的滿倉。 “媽,你都知道啦?” 張滿倉偷偷地問,有些喪氣:“他們真的是太壞了!爸爸也是壞蛋!” “知道啥呀?”易欣牽起滿倉的手,心情頗好的樣子,只是眼角的淚都還沒搽干凈。 滿倉看著易欣切換自如的變臉模式感慨:果然,我媽還是我媽,那個砍野豬的媽。 “他們在屋里商量著要怎么把你趕出去哩!”滿倉咬牙切齒,“還說要把大丫姐,二丫姐,三丫姐全都嫁出去!” “沒事,我不會被他們趕走的?!?/br> 易欣牽著滿倉,回村的路上有人走上來想故意嘲笑易欣,沒想到話還沒出口就跌了個狗吃屎,抬頭就看見易欣陰深深的笑。 “張大柱算什么,滿倉媽才是鬼哩!” “我也有這種感覺,好像每次都知道我在想啥似得?!?/br> “你們是沒看見她沖我笑得模樣,我都快嚇死了……” 各種流言四起,易欣的威名又上了一個階段。 “要不給我一千塊錢,咱倆離婚,要不我就去公社告你,你去坐個十多年的牢,你自己看著辦吧?!?/br> 易欣獅子大開口,張大柱都還沒開口,金蘭就尖聲道:“不可能!” “不給錢就等著坐牢吧?!?/br> 看著易欣轉身要走,金蘭急忙抓住易欣的手:“易大姐,家里什么情況你是知道的,哪里拿得出錢來……” 突然金蘭的目光撞上了大丫:“不過這次都是大柱我們的錯,我們也認了,錢一時半會是拿不出來的,要不易大姐你等我們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想拿我閨女去換錢?別做夢了!我養(yǎng)這么大閨女是拿給你們糟踐的?錢我要,娃我也要!你們自個兒看著辦!” 易欣怎么會看不透金蘭那點彎彎腸子,只是張大柱倒是像被啟發(fā)了一樣。 “那是我張家的孩子,憑什么跟著你!你不要做夢了!再說有你這么當媽的嗎?娃都二十幾歲了還留在家里,現(xiàn)在都成整個村子里的笑柄了……” 張大柱聽說現(xiàn)在有的人家彩禮已經(jīng)五百塊了,把大丫二丫三丫都嫁出去,還能余出幾百塊錢呢! “想要孩子?那把我這幾年養(yǎng)孩子的錢還我,還有這些年給你們老張家當牛做馬的……” “咱們?nèi)ゴ迳险f!看看誰有道理?!?/br> 在爭娃這上面,張大柱突然有了底氣,嚷著就要去村上,現(xiàn)在還沒聽說哪個女的離婚還能把孩子帶走哩。 易欣冷笑一聲:“去就去,別到時候自個兒挖坑埋自己就好!” 到了村上,村長又讓人去把生產(chǎn)隊隊長、副隊長、會計、記分員等等全都請來,其實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人。 比如那記分員就是崔嬸子他男人。 “咱們說說看這事怎么個解決方法,舉手表決。” 在孩子這上面本來易欣是沒什么優(yōu)勢的,大家的老觀念都還在那兒。 只是最近村里的人都被易欣嚇到了,現(xiàn)在也不敢說得那么死,生怕她事后報復。 “大柱啊,你看看你都走了好幾年,這幾年可都是滿倉媽一個人照顧那么幾個孩子,按情理來說她想要孩子也是說得過去的?!?/br> “滿倉媽啊,你帶著孩子能住哪兒啊,而且一千塊實在是太多了,要不就少一點,讓四個丫頭跟著你?” 一行人東勸勸西勸勸,易欣說:“要孩子也不是不行,可我這些年不能給他老張家白干活白養(yǎng)孩子吧?地主家的丫鬟還有工資呢,把我這些年的工資算給我就行……” “也不多,雖說前些年錢比較值錢,我也不細算了,就一個月算十塊錢吧,二十二年也就兩千多塊……” “誰家當媽的養(yǎng)孩子還要錢的!”張大柱罵道,其他人也覺得易欣的說法有些過分了,當媽的照顧娃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么,怎么能要錢呢。 “我養(yǎng)自己的娃肯定是不用錢啊,可那五個娃我不是替你老張家養(yǎng)的么,現(xiàn)在一個撈不著,以后也沒人養(yǎng)老,那我前幾十年跟做工有什么區(qū)別?既然是做工難道你還想不給工錢?” “現(xiàn)在社會主義,難道你還想壓榨我這個中老年婦女十幾年的勞動?” 聽易欣說完,在座的幾人表示:好像挺有道理的啊。 “那你想帶走娃是不是也得給我補償?我前面也養(yǎng)了好些年呢!” “給你補償?我這就去公社把你告了,房子和娃都是我的!” 易欣說翻臉就翻臉,站起來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