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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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的樣子實在可憐,只得道:“原是最近不太有精神,過幾天就好了?!?/br> 他眉頭更低,捉住我的指尖,“應(yīng)綠之事,是我失算,以為宮外不至兇險,才讓你出宮。當日聽到你不知所蹤,你可知那幾個時辰我是怎么過的?你可知當我得知你身中劇毒卻又毫無辦法,我?guī)缀跸胴喑鲂膩斫o你……” 淺白的薄唇微微顫動,如秋風陣中瑟瑟的殘葉。 自打蘇醒,他從未向我吐露過他的擔心和委屈,只是萬事周到地照料我。事實上,我也從不認為司徒鄞,這個覆手翻云的男人會向任何人示弱。 但當他露出哀楚如斯的表情,我便什么思考能力都沒了。 指間的力道一緊,我避開那雙懾人的眼,小聲道:“我知道了,不必拿這種話來哄我……” “你知道我不是哄你。”司徒鄞繞至身側(cè),唇瓣順著我唇角吻至鎖骨,而后,將頭深深埋進頸窩。 完了,這是要開始撒嬌了。我心下無力,幾乎低呻著:“我知道了,你先起來。” “鐘了。”他叫我的名字。 我不應(yīng)。 “鐘了。”司徒鄞抬起頭,濕漉漉地看著我,清清楚楚地說:“我要立你為后。” 我一時反應(yīng)不及,呆呆地看著他。 他亦注視著我。 離得這么近,我能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也看得清從他眼中閃過的無限光華。多想讓時間就此停頓,余世都這樣與他相看兩不厭。 司徒鄞忽然笑開,貓兒一樣歪頭蹭我肩膀。 “再這樣下去,我便忍不得了?!彼χ止荆暰€惑人。 我挪了挪身子,“剛剛說什么?” 他深笑,不厭其煩地重復(fù):“我要立你為后。” 我躊躕了片刻,歷過一回生死,許多事情已經(jīng)比從前看得通透。牧舟如此重我,又與兄長聯(lián)手敵愾,我便再沒什么好顧忌了。 只是于我而言,不做皇后,沒覺什么不甘,當上皇后,也無有什么稀罕。我自視玩心未泯,好像也沒有母儀天下的風范。 最終我道:“不過是個虛名,我不在意的。” “想了半晌,就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司徒鄞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悠然道:“虛名嘛,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讓全天下知道我在意你?!?/br> 我以為司徒鄞不過一時心血來潮,當下未作多言。半月之后,才知他是認真打算的。 九月十五,太后在云溪亭設(shè)宴,一應(yīng)妃嬪皆去赴宴。 太后娘娘與皇上高居上首,我與湘妃如素分坐其下首席。再往下便是位份低的貴人女官。暮秋風晚,月渡水波,雖然席間有熱酒佳肴,這家宴也委實顯得冷清了些。 最后一道菜布好,司徒鄞向太后提起立后之事。 太后聽了,和藹地看著我道:“嫻妃是忠良之后,此番在貢銀案中又立下大功,皇兒與她恩愛,立為皇后也應(yīng)當?!?/br> 太后都點了頭,我再無推卻之理,只得起身拜謝。 又聽太后話鋒一轉(zhuǎn):“只是你這后宮里,人也太少了一些,你看看,在妃位的只有嫻妃與湘妃,并下面幾個貴人。他日嫻妃成為皇后,就只有一個在妃位的了。哀家明白皇兒勤政,但這看著也不像。哀家這些日子打算著為你選秀,也是早日為皇家綿延子嗣,你看如何?” 我感嘆太后精明,抬眼去瞄如素,她倒是好整以暇,似乎皇上的后宮補進多少人都與她無關(guān)。 司徒鄞乖覺得很,“依兒子看不用這樣麻煩。宮里剛出了應(yīng)綠的事,我也是怕了,亦不敢母后為我如此cao勞,不如……” 太后打斷他,“皇后,你怎么看?” 聽見這聲稱呼,我心中一跳,自知逃不過,微笑道:“母后說得極是,如今后宮空虛,正應(yīng)選幾位合皇上心意的meimei照顧皇上,亦為皇家早日誕下皇子,使國運穩(wěn)固昌隆?!?/br> 司徒鄞看看我,我避頭不見。 太后滿意地點頭,“還是皇后懂事理,那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实廴裘?,選妃的事哀家可以代勞?!?/br> 我賠笑:“這本是臣妾該為母后與皇上分憂的,怎好讓母后勞心勞力呢?” 太后笑了,慈愛地盯著司徒鄞,“你身子剛好,再讓你cao勞,哀家這個兒子啊,必定要埋怨哀家了。哀家還沒老呢,可以幫你們cao辦這樁事。好了,大家別愣著了,繼續(xù)用膳吧。” 宴席過后,司徒鄞與我一道回眷璦殿。他對此事的解釋是:當時趕鴨子上架,想不應(yīng)下來也不行。我卻怎么看都是他求之不得,對他假笑: “你實心也罷,假意也好,眼見有一批美人兒要進得宮來了,你也不必在我這兒胡纏?!?/br> “這話怎么酸得很呢?”司徒鄞吸吸鼻子,以扇遮面,卻擋不住笑意,“明明是你應(yīng)承母后的,回頭又來怨我。” 他故意氣我,我便不理會他。誰料太后娘娘真?zhèn)€雷厲風行,不到一月時間,便搜羅起官宦人家待字閨中的女兒,話音傳入我耳中,道是個頂個的麗質(zhì)纖纖。 司徒鄞選了一日,留下六個人的牌子。再見他時,臉色卻有些蒼白。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這樣疲憊?”話說得嘲諷,仍端了補湯給他。 司徒鄞喝了幾口,指腹刮上我的眉毛,笑紋清暖:“這幾日凈見亂花從眼前飄來飄去,一心惦念你,怕你不開心,又覺得你吃一吃醋也好。沒想到你還是一副事不相關(guān)的模樣,真叫人心傷啊?!?/br> 我皺眉,事關(guān)身子,總這樣顧左右而言他。 “到底覺著怎么樣,是朝政累著了,還是天涼受了寒?有沒有召御醫(yī)看過?” “不過是時氣不好,舊疾發(fā)了?!?/br> 素有舊疾,又素不喜人關(guān)憂,我心下無可奈何,忽覺滿不在乎說笑的人挨得近了些。 “說真的,我這身子骨也支撐不了這么繁重的國事,不若咱們生個兒子,也好讓我歇一歇?!?/br> “牧舟!” 見我真怒,他斂住笑意?!昂寐?,不玩笑了。后日是你冊封,好好準備?!?/br> 第57章 于子朝昏 冊封皇后這種事, 聽起來風光無限,實則卻是累人的差事。前一日司衣局送來了冊封大典上要穿的鳳冠霞帔, 大紅顏色晃人心神。 是日天色才明,身邊近侍的人便忙碌起來。我隨意披件寬袍坐在鏡前,由著迢兒梳妝。 迢兒的手是百里挑一的靈巧,不多時便將鳳髻挽成,又將金釵一支支插入發(fā)間, 最后戴上鳳冠。我左右看看, 真真整麗端莊, 一絲毛病也挑不出來。 “小姐真美!”迢兒兩眼放光地看著我, 跟她自己出嫁了一樣高興。 我笑道:“等你做了新娘子,也是一樣美的?!?/br> “小姐說什么呢, 誰要嫁人了……” 我促狎她:“小妮子, 你與那侍衛(wèi)長張路的事兒, 以為我不知道呢?你若急著想嫁, 我非常樂得替你保媒?!?/br> 迢兒羞紅了臉,向我跺腳道:“小姐已是皇后了, 還這么捉弄人!必定是秋水那蹄子使壞, 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秋水聞言進來,微笑道:“我又不知道你的事, 怎么是我說的呢?娘娘慧眼明察,你又往我身上賴?!?/br> 迢兒平時這么伶俐的人,此刻一句整話也說不出,瞪了秋水一眼, 羞惱地跑了出去。 我覺得有趣,開懷笑了幾聲。秋水為我整理服飾,緩著聲勸:“今天是娘娘的大日子,娘娘還是著緊些,免得出了差錯?!?/br> 我向鏡中看了看,果然人靠衣裝,這大紅的衣衫穿上,氣色都艷了許多??谥胁唤?jīng)意:“有什么差錯可出的?再說這皇后也沒什么稀奇,大不了不做就是。” “真是好大的口氣?!?/br> 外間突然有人說話,我與秋水同時一驚。 眨眼間,只見一人飄然而來,一身淡雅素衣,宛若輕云出岫。 我莞然一笑:“如素你來了。” 如素先將我打量一番,而后緩聲說:“我看你是被皇上寵壞了,這樣的日子,什么話都敢說,門外連個管事的都沒有,也忒胡來了?!?/br> 必是迢兒真惱了,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我拉過如素衣袖,“不過是閑話。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br> 如素道:“本來應(yīng)該等你與皇上祭過祖祠,再由眾妃參拜。但我忍不住先來見見你,雖是不太合規(guī)矩,你可不要見怪?!?/br> 我忙道:“jiejie切莫與我這樣,我待你就像親jiejie一般,可不要因為什么皇后不皇后的,就與我生疏了?!?/br> “又口不擇言了?!?/br> 雖然如素隱藏的很好,但我還是看得出她的落寞。 女人之間,最不能讓的就是男人,她對司徒鄞用情極深,如今見別人與之伉儷情深,如何能不難過? 而今天,也是新人入宮的日子,盡管我信牧舟之心不會變,但將來的事……我嘆了一口氣,不愿再想下去。 如素從懷間取出一個精致的錦囊,“這是我繡的,送你作賀禮。戔戔之物,不要嫌棄。” 我接過,摩娑上面繡得靈動超然的雙鶴,笑道:“鶴鳴九皋,聲聞于天。我喜歡,多謝jiejie了?!?/br> 卯時正,至昭文殿行冊立大典,受百官朝拜。之后,帝后同乘鳳輦至德政祠,向列代先祖焚香祝禱。一切禮畢,已足足一個半時辰。 走出祠外,晚秋陽光稀薄,身著玄龍朝袍的司徒鄞挽住我的手,“累不累?” 我搖頭,心道你還是多顧念些自己的身子吧。他盯著我的霞帔,薄唇輕莞:“從沒見你穿過這么鮮艷的衣裳,以后還該多穿才是?!?/br> 我也少見司徒鄞著龍服的樣子,果真比得常服更威儀挺拔。今日容不得說笑,便微微欠身道:“皇上推行節(jié)儉之風,臣妾更該以身作則,不敢奢靡鋪張。” 司徒鄞像是聽到什么稀奇的話,忍笑又不笑,正要開口,陳公公過來,“皇上,剛剛太后娘娘差人來說,今日是小主進宮的日子,讓皇上別顧著高興,冷落了小主們?!?/br> 司徒鄞深深看過去一眼。我忙道:“既然母后特意叮囑,皇上去吧?!?/br> 說完,才發(fā)覺手指無意間抓住了他的衣袖,我連忙松開,笑得訕訕:“皇上去吧?!?/br> 司徒鄞斂睫淡笑,“取筆墨來?!?/br> 陳公公愣了下神,司徒鄞瞥過去一眼,年事已高的公公一個哆嗦,便忙領(lǐng)命去了。 我云里霧里地問:“要做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饒有興趣地打量我,稠密目光似能釀出蜜來。 不多時,陳公公回來了,并身后兩個小太監(jiān)手捧文房四寶。 司徒鄞抽出袖中折素扇,走筆其上,我只見筆如龍行,也不知在寫些什么。未已寫就,他吹干上面的墨跡,含笑遞到我手里,而后也沒說什么,帶著宮人走了。 我莫名其妙地展開扇面,只見上面墨力遒勁,寫道是: 射姑何所訊,神女降都門。 霓羽驚金殿,燕釵飛綠云。 橫波遣霧聚,曲黛倩人顰。 上言離別久,于子朝共昏。 抬起頭,司徒鄞早已走得遠了。我將那首詩念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漾開無限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