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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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桂和薛獵戶那個叫做薛大勇的侄孫子也夾在他們中間,伸著手要發(fā)糕吃。 因為蕭礪之前提起過薛大勇,楊萱特地多留意了他幾眼。 薛大勇比楊桂大兩歲,剛六歲,可行事舉止卻很老成,拿到發(fā)糕后會道謝,讓給旁邊的弟弟薛二勇吃。 有時候他們來得晚,薛二勇著急吃,薛大勇會用狗尾巴草編一只小兔子送給排在最前頭的孩子,兩人交換位置。 若是前頭的孩子不肯換,薛大勇也不急不惱,反而會給吵鬧的薛二勇講道理,非常有兄長風(fēng)范。 春桃私下里也跟楊萱道:“小小年紀(jì)做到這地步不容易,如果能跟在少爺身邊就好了,一來是個玩伴,二來少爺多少也能學(xué)著點兒?!?/br> 楊萱深以為然,便去跟薛大勇的爹娘商量。 薛大勇正經(jīng)祖父尚未開口,薛獵戶就拍板決定了,“行,沒問題?!?/br> 看著旁邊薛大勇父親尷尬的臉色,楊萱解釋道:“明年開春之后,打算給阿桂請個先生,因怕他獨自不愿意學(xué)習(xí),想讓大勇做個伴兒,以后到書院也可以互相照應(yīng)?!?/br> 薛獵戶又道:“去,怎么不去,跟著讀書是好事兒,否則連賬目都看不懂。” 楊萱續(xù)道:“不用著急決定,我們等過完七七才回京里,走之前給我個信兒就行?!?/br> 從薛家回來,楊萱接著做發(fā)糕,竟然做成了,而且出人意料得好。 楊萱留出來三塊打算第二天早上去墳地時帶著,其余的仍是讓春桃分給了孩子們。 這些天楊萱都是這么過的,清晨吃過早飯便帶著楊桂去墳前坐一坐或是拔拔草,回來后開始和面,跟姚蘭一道準(zhǔn)備午飯。 下午歇完晌覺就看會兒辛漁寫的那本冊子。 冊子她已經(jīng)讀得熟了,估摸著能照貓畫虎作出紙箋來,只苦于田莊不比京都方便,有些材料無處可買不能嘗試。 期間蕭礪給她寫過一封信,信上只寥寥數(shù)字,“我已抵達(dá)大同,一路平安?!?/br> 楊萱猜測著應(yīng)該是剛到大同時寫的,可信送到田莊已經(jīng)是蕭礪離開的第八天了。楊萱本想告訴蕭礪,她跟程峪要合伙開筆墨鋪子,思來想去怕信件被人瞧見另生事端,便未多提,只寫了自己和楊桂在田莊的幾件瑣事。 順道將她用兔皮做得一對護(hù)耳寄了過去。 等到楊萱收到蕭礪的第二封信時,桃花引了靜姑姑過來…… 第96章 一年多未見, 方靜憔悴不少, 原先是個圓臉盤,竟然顯出尖下巴了,眼底青紫,眸子里布滿了紅血絲。 明顯是睡眠不足所致。 方靜走上前, 整整裙裾就要跪下,春桃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了。 楊萱道:“一起坐著說會話就是, 用不著行這么大禮?!?/br> 方靜便屈膝福了福,在楊萱下首的椅子坐下,細(xì)聲細(xì)氣地說:“早就聽說姑娘家里的事兒,替姑娘難過了好幾天, 楊大人那么好的人……我雖然沒有見過他,卻聽說他待人最是心善,憐老惜弱。真是好人不長命, 壞人活千年, 怎么就被人陷害成謀反了呢?”掏帕子摁摁眼窩,“去年我受過姑娘恩惠,心道這樣時候,一定得來看看姑娘。先頭桃花說姑娘來去倉促不得閑, 這會兒姑娘長住, 我也終于見到姑娘了。姑娘可千萬要節(jié)哀,愛惜自己的身體?!币贿呎f, 眼圈又紅了, 眼角有淚慢慢沁出來。 楊萱默默地看著她, 暗自嘆了口氣。 自打抄家到現(xiàn)在,差不多一個多月,她哭過不知道多少回,眼睛幾乎都流干了。現(xiàn)下對于楊修文跟辛氏的離世已經(jīng)很平靜地接受了。 看著方靜流淚,不知為何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像是特地引她淚水似的。 方靜也意識到這點,忙拭干淚,“瞧我,凈說這些不該說的,沒得讓姑娘跟著傷心?!睂⑾ヮ^上的包裹卷兒打開,取出一摞帕子和兩只荷包,“這幾天趕出來的,姑娘將就著用?!?/br> 荷包是石青色,一只繡著玉簪花,一只繡著梔子花,看起來很雅致。 楊萱仔細(xì)端詳兩眼,見針法不細(xì),卻很勻稱,跟先前方靜送來的荷包不太一樣,遂問:“這也是你繡的?” 方靜搖頭,“是我娘繡的,我娘曾經(jīng)做過繡娘,會一手好繡活,嫁給我爹后,天天忙碌家務(wù)就擱下了。聽說姑娘家里的事情之后,我娘非得親自繡只荷包,感謝姑娘素來照拂之情,但她現(xiàn)在眼神不太好使,足足繡了半個月才做出這兩只?!闭f著展開帕子,“這是我專門給姑娘繡的,特意挑的素色花樣,要是姑娘看著當(dāng)意,我再繡幾條。姑娘眼下身邊人手少,姑娘有什么繡活盡管交給我做。我雖然手藝不精,但肯定會盡心盡力?!?/br> 楊萱朝春桃使個眼色,春桃心知肚明,臉拉得老長,掏出荷包,挑來揀去取出塊不到二兩的銀子。 方靜拒絕,“使不得,姑娘上次已經(jīng)賞了銀子,萬不可再收。” 楊萱道:“你靠做繡活養(yǎng)家,又花費這些工夫,我怎能白要你的東西?”堅持讓春桃把銀子給她。 方靜千恩萬謝地走了。 春桃沒好氣地對桃花道:“姑娘現(xiàn)在沒人依靠,孤苦伶仃的,以后你就別再帶人來打秋風(fēng)了。就這幾張帕子,拿到集市上賣,能賣一百文兩百文?” 桃花眨巴著眼,“靜姑姑不是這么跟我說的,她說要來感謝姑娘,還說姑娘心里肯定難受,想必愿意跟人多說說話,開解一下?!?/br> 春桃狠狠地瞪她一眼。 想感謝的法子有得是,用不著特意加重了語氣說花費半個月工夫做出來,也不用一口一個“專門”,一口一個“特意”。 如果方靜真的空手離開,說不定轉(zhuǎn)頭就會告訴別人,她半個月做出來的繡活都孝敬給楊萱,一文錢沒得到。 春桃有心好好教訓(xùn)桃花一頓,把方靜的小心思掰扯出來,可想到她才八歲,未必聽得懂,遂道:“這會兒你娘空閑,你把今天這事還有上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你娘說一遍,看她怎么說。你還記得吧,上次這個靜姑姑來,也是送的荷包,姑娘賞給她五兩銀子。” 桃花點點頭,正要退下,春桃惡聲惡氣地道:“還有,不許再帶那個靜姑姑來,否則我連你一道攆出去”。 桃花撒腿跑了出去。 楊萱對春桃道:“算了,一年就這么一次,桃花也是不懂,不用對她這么兇?!?/br> 春桃不滿地說:“一年一次也不行,二兩銀子頂我兩個多月的月錢呢?!?/br> 楊萱挑眉,“你是抱怨我沒給你發(fā)月錢么?” 春桃立時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月錢不月錢沒什么,只要有口飯吃我就愿意跟在姑娘身邊,沒有也成,我能掙給姑娘吃。” 楊萱自然知道。 前世春桃和春杏就一直跟著她,從楊家到夏家,再到田莊,沒有離開過。 楊萱自覺虧欠了她倆,這世定要補(bǔ)償回去,所以對于春杏想當(dāng)繡娘,她沒有半分不滿,而且以后總會找到機(jī)會再幫襯她一把。 至于春桃,如果她成親,楊萱會置辦嫁妝將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出去,如果她不愿成親,那就一直留在身邊好了。 想到此,楊萱笑笑,“你幫我研墨吧,我給蕭大人寫封回信?!?/br> 春桃應(yīng)聲,走到書案前。 蕭礪的信仍然簡單,只六個字,“諸事均好,勿念”。 字體架構(gòu)很不工整,不像是正經(jīng)臨摹過字帖的樣子,筆鋒卻極有氣勢,撇捺勾畫運(yùn)轉(zhuǎn)之間透著股狠勁兒。 楊萱不由就想起他渾身散發(fā)著的戾氣和那雙陰郁而兇狠的眼眸,心里暖了暖。 她想他了。 可垂眸看到信紙又是無語。 虧得他臨走前三番五次說會給她寫信,這樣的信她一天能寫一百封,隔三天寄出去一封,既簡單又省事。 楊萱想到做到,鋪開紙一連寫下八張“諸事均好,勿念”,告訴春桃,“隔上半個月寄出去一封,足夠用四個月的?!?/br> 春桃訝然,“姑娘,這個,這不好吧?” “禮尚往來,有什么不好的?”楊萱嘟噥著,等字跡干透,將紙折起來,“先收著,若是大人下封信還是這幾個字,那就照此辦理?!?/br> 重新鋪了紙,換一支羊毫細(xì)筆,把楊桂跟大黃在田莊里玩野了心,一人一狗天天滾成泥猴才回家的事情說了說。 只字未提自己。 日子一天天過去,楊萱給楊修文三人燒過七七之后,便打算回京都。 豈料,回城的前一天竟然下起大雨。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停,進(jìn)出田莊的路泥濘不堪,自然未能走成。 楊萱正好把每間屋子都檢查一遍,因前年房屋整修過,并沒有漏雨之處。 而養(yǎng)鵝的張大爺家里房屋卻塌了一間,萬幸兒媳婦帶著孫子回娘家拜壽了,兒子一人在家,只腦袋被落下了的瓦片砸了個大包,再無其它傷處。 張大爺忙在院子里設(shè)了香案敬拜各路神仙,佃戶們自發(fā)自動地聚集起來幫他修繕屋頂。 三天后,路面差不多已經(jīng)硬了,薛大勇的父親薛壯終于松口讓薛大勇跟著一道去京都,還特地借了牛車送他們回去。 車上除了四人一狗外,還有佃戶們湊的一大籃子雞蛋,一筐黃瓜茄子豆角等蔬菜以及甜瓜西瓜等。 以往楊萱出入京都都是從正陽門或者阜成門走,薛壯路不熟,走的是玄武門。 剛進(jìn)京,楊萱見到臭水河那邊成片斷磚殘垣,數(shù)十個衣衫濫芋的壯丁正搬石頭磚塊,有孩童嘶聲裂肺地哭,混雜著婦人不耐煩的斥責(zé)聲。 穿著藏青色裋褐的軍士揮著鞭子,不時吆喝著:“快點快點,別瞎站著,趕緊搬?!?/br> 看樣子,是朝廷征收了這處地方,正勒令百姓搬遷。 楊萱不忍目睹這種場面,也讓楊桂轉(zhuǎn)過頭去,誰知楊桂記性好,指著不遠(yuǎn)處嚷著道:“蕭大哥帶我來過這兒,有很多沒有衣裳的小孩還有狗?!?/br> 臭水河往西就是小溝沿。 楊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經(jīng)意看到個正抬木頭的壯丁,便是一愣,急忙對薛壯道:“先靠邊停停,我找個人。” 小心地提著裙角跳下車。 春桃緊跟著下來,問道:“怎么了?” 楊萱低聲道:“我看到松枝了,抬木頭那個,穿著藍(lán)褂子,是不是他?” 這空當(dāng)那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春桃只瞧見個背影,仔細(xì)打量一陣兒,不太確定,“看著像,不好說?!?/br> “過去看看?!眱扇俗叩娇词氐能娛棵媲?,屈膝福一福,“官爺,我們來尋個人,懇請行個方便……大熱的天,官爺吃盅酒解解乏?!?/br> 春桃飛快地遞過一塊碎銀子。 軍士拿起來掂了掂,上下打量楊萱跟春桃?guī)籽?,努努嘴,“快點,別耽擱活計?!?/br> 春桃應(yīng)一聲,趕緊朝松枝走去。 楊萱賠笑道:“官爺,這里是做什么?” 軍士得了銀子,又見楊萱穿戴干凈,模樣漂亮,雙手一叉腰道:“前幾天下雨,這里倒塌了不少房子,太子殿下開恩,給百姓尋了新住處,這塊地修整出來另作他用?!?/br> 如果真是搬了新家,百姓應(yīng)該高興才對,何至于這般哭哭啼啼的。 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楊萱不想追根問底,續(xù)又問道:“這些壯丁是哪里來的,其中一人像是我家一遠(yuǎn)房親戚,不知道能不能替他贖身?” “贖身?”軍士再度打量她幾眼,“贖身至少得十幾二十兩銀子,你有這個閑錢能買兩個正小廝使喚了。而且這些都是獄中放出來的刁民,不給點顏色看看收不住性子?!?/br> 楊萱道:“麻煩官爺指條路子,我表姑天天想兒子,兩眼都快哭瞎了,幾家湊一湊,怎么也得湊出贖身銀子來?!?/br> 軍士道:“你家要是有門路,先去工部找章主事,再去順天府牢獄給他去了名。不過你最好快點,這地方有個七八天就干完了,下回說不準(zhǔn)到那個地方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