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顧啟珪沒有強(qiáng)求,“嗯,等你回來想的時候過去,提前通知我。我現(xiàn)在住在梨花胡同那里,有時間也去坐坐。”成親后,顧啟珪就搬到了梨花胡同,那與現(xiàn)在的顧府隔了一條街,與今上賞賜下來的伯爺府相鄰。 安玨然端著擦茶的手頓了一下,才笑著說,“好?!?/br> 第161章 和安玨然道別之后,顧啟珪直接回了顧府。雖然他平時住在梨花胡同那邊,但是今日恰逢十五,按照慣例他們夫妻兩個是要去顧府一家人一起用膳的。 要說起來,他們住到梨花胡同那邊,也是顧啟珪的要求。一來顧啟珪知道朱氏對陸呦的有意見,自古婆媳多事端,所以顧啟珪覺得還是不在一起住比較好,后期人跟人交流久了,自然就會有情感。朱氏并不是一個難纏不講理的人,經(jīng)過相處,顧啟珪也能感覺到陸呦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所以顧啟珪相信時間長了她們相處好是必然的事情。二來當(dāng)今圣上上次下來的伯爺府就在梨花胡同那邊,當(dāng)時選宅子的時候,顧啟珪專門選在了伯爺府附近,現(xiàn)在看著遠(yuǎn)了些,等顧國安扶起來搬過去距離就近了。 顧啟珪完全能理解朱氏擔(dān)心他,覺得他是因?yàn)槟鞘率芰宋瞧鋵?shí)顧啟珪并沒有想太多,他心里沒有人,所以要是兩人合拍,相濡以沫的過一輩子也沒什么不好。而且,從現(xiàn)在來看,兩人的相處還可以。陸呦不能說是那種看起來特別令人驚艷的女子,但是和她相處起來很舒服,至少現(xiàn)在的顧啟珪是這種感覺,他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 顧啟珪進(jìn)顧府的時候,離用膳還有些時間,他直接進(jìn)了后院,因?yàn)槊糠瓿跻皇逅麄兎蚱迌蓚€都會來到這里,所以顧府準(zhǔn)備了專門供她們夫妻倆的休息的院子。 顧啟珪進(jìn)院子的時候,有一名丫鬟跑到他身邊,“姑爺回來了,小姐去了夫人那里還沒有回來?!?/br> 顧啟珪沒所謂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是他妻子身邊陪嫁過來的丫頭,雖然見過很多次,但是顧啟珪甚至連她的名字都叫不上來,至于那些小心思,顧啟珪根本沒有心情去計較。至于小丫頭所說的,顧啟珪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到了,現(xiàn)在就快就要用晚膳了,按照以前的經(jīng)驗(yàn)他能猜到陸呦肯定是在‘閔意堂’那里陪娘說話的。 這在顧啟珪看來,是陸呦非常好的地方,或者說是他很高興陸呦這樣做。他以前總想著自己以后娶的妻子一定要和娘親很好的相處,現(xiàn)在雖然還沒有到達(dá)很好的那個程度,但是起碼,陸呦已經(jīng)努力的在做了。 珍兒看著自家姑爺進(jìn)了房間,想跟著過去照顧,在進(jìn)門之前就被磨石宇攔住了,他笑著說道:“主子不喜歡人貼身照顧,珍兒姑娘自便?!?/br> 磨石宇這些年跟著顧啟珪走南闖北,見識多了,人也成熟了很多,早已不見了以前的木訥和單純,現(xiàn)在的磨石宇可以不著痕跡的談笑殺伐?,F(xiàn)在他笑這攔著珍兒,這女子的心思就是閉著眼睛,他都知道是個什么意思。主子在給夫人臉,這事兒他們不好出手,所以其他的磨石宇什么都沒有說,但是表情說明了一切。 珍兒看著磨石宇,羞的滿臉通紅恨恨的跺了跺腳,直接跑遠(yuǎn)了,磨石宇連眼睛都沒抬。 顧啟珪換好衣服直接去了‘閔意堂’,陸呦和朱氏正在說著什么,氣氛還不錯。陸呦看見他過來直接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問道:“怎么這時候才過來,娘說你今日上午就出去了,是有什么急事兒?” 顧啟珪沖朱氏請了安,才回答陸呦,“沒事兒,遇見了個朋友,上午就沒有趕著回來?!鳖檰暲戇献街焓仙磉?,剛剛他就看見了朱氏和陸呦手里的布匹,不明所以,問道“娘和阿呦這是在干什么?” “二姐最近就要臨盆,我和娘正在準(zhǔn)備要用的物品,這批布料很柔軟,用著正好。”陸呦在旁邊解釋道。 顧啟珪這才驚訝了一下,他把這件事情忘記了,根本一點(diǎn)兒記不得,雖然之前因?yàn)槎愣ヌハ嗖缓盟€專門去元大夫那里求了安胎藥。 “回頭,你二jiejie知道你完全忘了這個事情,這可有的說你了,”朱氏笑著對顧啟珪說道,小女兒和幼子自小親近,現(xiàn)在感情也好,所以她做娘的也很欣慰。 “回頭我再把那些東西給她一部分,她就高興了?!鳖檰暡辉诤醯恼f道,他說的東西是之前李維開店鋪時候他分到的那些分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可觀了,畢竟現(xiàn)在李維經(jīng)營的鋪?zhàn)颖椴几鞯?。上一次,顧煙琪的嫡長子出生,他已經(jīng)送出去了一部分,沒想到這又要出去一部分了,嗯,李維的效率還真高。 “你呀,”朱氏笑。 陸呦就安靜的站在一旁笑著看著。 “娘這是領(lǐng)著弟妹挑布匹?這樣的事情怎么也得叫著兒媳才是,就算是我和啟陵不重要,至少看在賢宇的面二兒上?!蔽匆娙讼嚷犅?,蔡氏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她口中的賢宇是顧啟陵的嫡長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近五歲了,在顧啟珪看來現(xiàn)在顧賢宇已經(jīng)有些了熊孩子的特制,其他倒還好,不過,瞧他大嫂的這個樣子,以后怎么樣顧啟珪就不想知道了。 現(xiàn)在聽到蔡氏這樣講,顧啟珪的眉頭皺了皺剛想說話,就被身旁的陸呦拍了拍,接著就聽見陸呦輕聲解釋道:“大嫂誤會了,二姐臨盆在即,我和娘是在給二姐準(zhǔn)備些東西,倒也沒避著大嫂做什么?!?/br> “二弟妹自然說什么是什么了,”蔡氏開口,還想接著說,就被顧啟陵拉住了胳膊。 夫妻倆在那邊拉拉扯扯,朱氏是沒當(dāng)回事兒的,比起兒子兒媳,她還更在乎孫子點(diǎn),“賢宇今日怎么沒跟著過來?” “賢宇昨日在祖母那里玩的瘋了些,就直接歇在了那邊,今日還沒有去接?!鳖檰⒘杲忉尩?。 他這樣一說,朱氏就沒有再問下去。六年前的事情,鬧得很大,朱氏直接和顧玲燕撕破了臉皮,在季皇后懲罰過顧玲燕之后,朱氏還親自去了安家一趟,兩人算是大吵了一架,簡直是什么都說出來了,威脅恐嚇,朱氏什么都不在乎。 因?yàn)樵谶@件事情里,安意榮沒有偏幫顧玲燕,為此顧玲燕要死要活的,最后這件事情被安氏知道了,她當(dāng)然是向著自己的女兒。對安意榮,安氏只是說了說,她的重點(diǎn)在對付朱氏這里,她覺得她是可以教訓(xùn)朱氏的。 但是因?yàn)楫?dāng)時顧啟珪昏迷在床,安玨然又因?yàn)樽载?zé)萎靡不振,朱氏簡直是憤怒到了極點(diǎn),那時候她就是殺死顧玲燕的心思都是有的,她抱著全都豁出去的態(tài)度去撕破臉皮,什么都不想顧及,那時候她就是一個可憐的母親。自始至終,顧國安都沒有攔著她,相反后來的季皇后對顧玲燕的懲罰也好,還是送人給安意榮,都是顧國安的手筆。 不過雖然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自六年前那件事情之后,就是住在同一個院子里,她和安氏也很少有交集。 現(xiàn)在顧啟陵這樣一說,朱氏還有些遺憾,畢竟那是她的嫡長孫,她當(dāng)然是疼愛著的,但是她什么都沒有說。長子長媳親近婆母她本來就知道,事情發(fā)生的多了,就沒有什么計較的想法了。 蔡氏坐到一旁,又重新高興了起來,不管怎么說,她有兒子就什么都不愁,尤其是二房陸氏嫁進(jìn)顧家兩年身子還沒有動靜,這讓生了嫡長孫的她非常有優(yōu)越感。 “娘親今日把這些準(zhǔn)備好,明日我和阿呦給二姐送去吧,順便把我給她的加成送過去,別到時候她又找機(jī)會說我?!鳖檰曓D(zhuǎn)移話題,當(dāng)初就是因?yàn)殄e過了她成親的日子,一直到現(xiàn)在,顧煙琪還時不時的要說上他兩句,嗯,簡直不要記得太清楚。 “殿試在即,你還是老實(shí)待在家里溫習(xí)為好,我派人過去就可以了,現(xiàn)在時候沒到還沒有這樣多的講究?!敝焓闲χf道,因?yàn)楹⒆舆€沒有出生,所以禮節(jié)上沒有什么講究。 “沒事兒,就是去一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等著我到時候把諾諾接過來給您解悶?!鳖檰曅χf道,諾諾大名李諾,顧煙琪的嫡長子,他的小外甥,才剛剛兩歲,最是好玩兒的時候。 “當(dāng)諾諾是什么呢,還給我解悶,”朱氏笑著說顧啟珪,但是語氣明顯又高興了起來,也沒有再阻止兒子,轉(zhuǎn)而叮囑道:“明日和阿呦早去早回,記得告訴你二姐這是大事兒可不能任性,”李維在外面獨(dú)當(dāng)一面,但是在顧煙琪面前卻是沒有多少堅(jiān)持的,所以顧煙琪經(jīng)常由著性子胡來,上一次諾諾出生的時候就差點(diǎn)釀成大禍,這次可不能了。 “是,我記得了?!薄笆?,娘親?!鳖檰暫完戇匣卮鸬?。 那邊的蔡氏已經(jīng)是捏緊了拳頭,這是在針對她呢。而且這家還沒分呢,拿給顧煙琪東西都不告訴他們一聲,用的還不是家里的銀子,這讓她怎么能忍得了,在她心里這可都是她兒子的?!岸苷f的也是灑脫,說什么加成不也是家里的,再說了,二姐這胎還沒出生呢,怎么也該不著娘家去送東西吧?!辈淌铣雎晢艿?。 顧啟珪當(dāng)做沒聽見,朱氏也沒有回話,整個房間里靜了下來,有些尷尬。 晚膳時候,顧國安沒有趕回來,就他們這些小輩陪著朱氏用膳,這晚膳可想而知用的并不舒心。 這日晚上,因?yàn)轭檰曇阮檱舱f一些事情,所以他和陸呦直接就歇在了顧府。顧啟珪從書房出來已經(jīng)很晚了,回到院子,看到門口為他留下的那一盞燈,覺得心里暖暖的。 第162章 (雙更合一) 第二日,顧啟珪和陸呦夫妻兩個一起去了城東的李府看望顧煙琪,但是卻沒有在李府待很久就離開了,臨走顧啟珪還順道帶走了李諾。 “你這樣,二姐夫回頭又要去家里說你?!标戇险驹陬檰暽磉呅÷暤恼f道,之前可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兒,夫君一聲不響的把諾諾接走,沒有和二姐夫說,弄得整個李府雞飛狗跳,之后二姐夫去梨花胡同也直接把諾諾接了回來沒有知會夫君,嗯,家里倒是沒有雞飛狗跳,因?yàn)殡m然二姐夫沒有知會夫君,但是二姐告訴他了。 “沒事兒,有二姐呢。”顧啟珪滿不在乎,繼續(xù)逗著懷里的小李諾。才是兩歲的小孩子,長得白白胖胖的,胖胖的小手上都是小窩窩,尤其現(xiàn)在他軟軟糯糯的叫著舅舅,顧啟珪很是受用。嗯,至于李維,有二姐在,這都不是問題。 顧啟珪拿手捏著自家小外甥的鼻子,弄得小李諾“舅舅,舅舅”喊個不停的抗議,小奶音真是叫人心都化了一樣,看的陸呦眼饞不已。不一會兒,陸呦跟著也加入到逗孩子的行列,至于其他,誰管呢。所以說‘不是一類人不進(jìn)一家門’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李府內(nèi),等到李維照顧完顧煙琪出來的時候,才從下人那里知道這個消息,就是一陣吐槽道“這小子又不說一聲就帶著阿諾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他兒子呢。”弄得兒子和他都沒和顧啟珪來得親近,他就是隨口這么一說,但是不巧被跟在他后面出來的顧煙琪逮了個正著。 “在說什么,什么意思,你是對啟珪有什么意見?”顧煙琪最是聽不得人家說她弟弟,就是李維也不行。 “沒說什么,我這不是說啟珪和阿諾親近的嗎,沒有別的意思,你可不要多想,”李維趕緊過去扶著顧煙琪,看著她的大肚子,不免手下又輕了幾分,多了幾分的小心翼翼。 顧煙琪雖然有時候性子急,但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于是她大度的放過了李維,還解釋道:“我娘想阿諾了,啟珪才帶走了阿諾,之前已經(jīng)和我說了,這次你可不能緊著把他接回來?!鳖櫉熺鲝堁牢枳Φ木?。 “我知道,知道,你可小心著點(diǎn)走吧,姑奶奶?!崩罹S說著,看著顧煙琪做大動作,他就擔(dān)心的厲害。 整個院子里間或的傳出女主人的‘教育’聲和男人的‘妥協(xié)’聲,竟是非常的和諧。 顧啟珪和陸呦出了李府,抱著李諾一起上了馬車。顧啟珪坐在一旁看著陸呦和李諾在一處玩,竟然覺得非常的和諧。他甚少這樣觀察陸呦,現(xiàn)在覺得這樣也很不錯,以前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個懂事的妻子就夠了,自己會給出足夠的忠誠和信任。但是現(xiàn)在他想要的卻更多了,這是這段時間他一直想的問題,現(xiàn)在和陸呦坐在同一輛馬車?yán)镒屗坏貌徽曔@個問題。 陸呦抬頭看看顧啟珪,不明所以,柔聲問道:“怎么了?”顧啟珪搖搖頭,“沒事兒。” “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會好好的把阿諾送去娘親那里的?!标戇峡戳丝赐饷娴奶焐f道。 “嗯?”顧啟珪一會兒確實(shí)有事兒,但是他家夫人怎么會知道。 “不是每年都會出去嗎?前年去了,去年也去了,今年不用去?陸呦護(hù)住李諾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小腦袋問道,小孩子坐馬車就是會這樣,沒一會兒就會睡著。 顧啟珪摹地笑了笑,“嗯,去,等把你們送到顧府就得出發(fā)了。”說著,把睡著的李諾接了過來,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注意到就是了。 馬車到顧府的時候,顧啟珪根本沒有進(jìn)府,而是柔聲叮囑陸呦,“晚上我指定是抽不開身,要是愿意今日就留在這里,明日我再過來接你?!?/br> “不用了,明日我自己回去,你明日還是直接回梨花胡同那邊吧?!标戇蠝赝竦恼f道,這日只要出去,他總是一身酒氣的回來,有那時間還不如好好休息一番。 顧啟珪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下了馬車,上了顧擎早已為他準(zhǔn)備好的馬,“走吧?!鳖檰暦愿赖?。 馬車?yán)锢锏年戇舷崎_簾子看著已經(jīng)上馬遠(yuǎn)去的顧啟珪,若有所思,這是第三次,每年的這兩天,她的夫君總會有事情。 “小姐?”身邊的丫鬟小聲喚道。 “進(jìn)府吧?!标戇戏畔潞熥樱愿赖?。 嫁進(jìn)顧家兩年,陸呦對顧家的關(guān)系大致上都了解。早些年的‘奉旨分家’讓顧家的幾房各為門戶,加上即將要搬到京城的四房,顧家五房齊聚京城。就目前已經(jīng)在京城的其他四家,大房與二房幾乎沒有交集,與三房感情不錯,與五房最是親近。與顧府輩分最高的老爺子和老夫人感情平平,禮節(jié)到位,交流甚少。與唯一的姑姑簡直就是仇家,不論是婆婆,還是自家夫君都對這個人不感冒,就是這幾年安家大房發(fā)生的一些事情,聽夫君話里話外也大都也是公爹的手筆,至于原因恐怕就是因?yàn)榱昵暗氖虑椤?/br> 至于顧家大房,公爹婆母感情甚篤,性子也不錯,甚少管他們房里的事情。四個孩子里,兩個jiejie與夫君感情好,成親到現(xiàn)在,逢年過節(jié)尚且不算,就是平日里也常常受到兩位jiejie的禮品,有的倒是沒有很貴,但都充滿心意。大哥與夫君的關(guān)系不遠(yuǎn)不近,恭敬有加,親近不足;大嫂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就是當(dāng)著婆母的面有時候也會嗆上兩聲,這算是深得蔡家的真?zhèn)鳌?/br> 她隱約也能感受到在大房之中相比夫君,大哥并不是那樣受重視,這當(dāng)然不是體現(xiàn)在物質(zhì)上的,只是一種感覺,她能隱約猜到原因,當(dāng)年北境的事情實(shí)在是太過有名,她們小姐妹參加聚會的時候,私底下也常常說這個事情。就是外人心里尚且覺得那樣做不應(yīng)該,何況是感受更深的婆母。再加上,這之中還有一個處處要讓自己顯得比別人高上一等的祖母安氏,深怕這個孫子被搶走,這樣看來這大哥大嫂能與婆母親近的起來才是怪事。尤其這兩年,大哥大嫂大事沒有,小動作倒是不斷,剛開始時婆母還會說上兩句,但是最近似乎耐心消失殆盡,說也不說了。 至于她,表面上雖然看不太出來,但是陸呦心里清楚,婆母本來定是不怎么喜歡她的,不過陸呦也能理解,畢竟她的出身擺在那里。她自己倒是不覺的自己做錯了什么,但是相比于天之驕子的顧啟珪,她就黯淡多了這是事實(shí),朱氏能接受她就是很好的了,她自己也沒有奢求太多。不過,現(xiàn)在她和婆母已經(jīng)相處的很好了,這都是多虧顧啟珪。 陸呦在顧家的一切都是跟著顧啟珪走的,親近公婆和兩個jiejie,對大哥大嫂也是客氣,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感受到懷里的的拉扯,陸呦回過神來,低頭就看見了一雙濕漉漉的黑葡萄似的眼睛,不禁笑了一下。 “少夫人,下車了?!蓖饷娉鰜硌诀叩穆曇?。 陸呦抱著已經(jīng)醒了的李諾下了馬車,帶著笑意進(jìn)去了‘閔意堂’。夫君希望她與婆母能好好的相處,她也不反感與婆婆交好,所以這樣也不錯,人心都是rou長的,看現(xiàn)在朱氏對她不就好了很多,她要再接再厲,只求不辜負(fù)夫君的安排才好。 這廂,顧啟珪騎著馬直接出了城,身邊也只是跟著顧擎一個人。其實(shí)說起來今日對顧啟珪來講并不是一個開心的日子,因?yàn)樵谒哪昵暗慕袢账ヒ粋€像是朋友的兄長,是的,兄長,這是顧啟珪對沐灃的評價。按照約定之后的每一年他都會去那個地方,算是承朋友之托,算是替他照顧另一個人。 顧啟珪到達(dá)慈恩寺后山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先到了,不用看顧啟珪都知道,在那坐著的人是誰。輕輕走過去,淺淺行了禮“四爺?!?/br> “過來了?”沐澈打招呼,他大喇剌的坐在那里喝酒,聲音中倒是沒有悲傷,甚至和顧啟珪打招呼時還笑了一聲,但是顧啟珪就是能感受到沐澈心底里的悲鳴。顧啟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理解這種情感,但是為之動容是一定的,結(jié)合四皇子自小的經(jīng)歷,顧啟珪想著也許曾經(jīng)二皇子是他生命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說不定,因?yàn)檎湟?,所以沒有了的時候才會更加的悲哀。但是值得幸運(yùn)的是,二皇子一直到最后都做得不錯,他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眼前這人,人脈、錢財甚至還有家人,讓他再也不會像小時候一樣任人宰割。 “是,”顧啟珪回道,“我答應(yīng)過二爺?shù)?,要把四爺您平安的送回去?!边@是他曾經(jīng)的諾言,他希望能一直遵守下去。 “坐吧,”沐澈那手里的酒遞給顧啟珪,“他喜歡聽你叫他阿兄,就這樣叫吧。” 顧啟珪接過沐澈遞過來的那杯酒,順勢坐了下來,“是。”因?yàn)樯眢w的原因,顧啟珪從來不飲酒,就是在外面闖蕩這些年都沒有破過例,但是只有每年的這個時候是個例外,他總覺得要是不飲兩杯酒,心里就會非常的不舒服。 兩個人就坐在那里,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或者說,是顧啟珪看著沐澈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他就只是陪著。其實(shí)說起來,就顧啟珪來說,他很感謝沐灃,不管是之前去北境時候他主動送來的那個侍衛(wèi),還是六年前的那件事情,亦或是后來他出京四處闖蕩的時候,沐灃都幫過他,還會以兄長的身份開導(dǎo)他。 如今的沐澈和以前相比變了很多。在以前,顧啟珪對他的印象就只有獨(dú),他一直認(rèn)為這樣的人是不適合做皇帝的,當(dāng)初還想不明白為什么季皇后和她身后的季家會選擇名不見經(jīng)傳的四皇子而不是更有實(shí)力的五皇子。就是后來清楚這樣對季家和季皇后都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沐澈和沐灃自小感情深厚,絕對不會背叛他們。但是即使是這樣,顧啟珪還是不認(rèn)為沐澈的性子適合坐上那個位子。 不過,顧啟珪現(xiàn)在不這樣感覺了,這四年來,沐澈幾乎是將自己完全重塑了一遍。現(xiàn)在的沐澈文雅圓滑,短短四年的時間,他從一個不受重視的親王,變成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加封了五珠親王,這一次回京他肯定又會向上升。在大齊,現(xiàn)在有了兩個無比奪目的王爺,忠親王和義親王,毋庸置疑下一任皇帝會在這兩個親王中產(chǎn)生。而且,雖然現(xiàn)在忠親王深受當(dāng)今皇上信賴,勝算可能會大些,但是,事情沒有到最后一刻,永遠(yuǎn)不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羅國二皇子最近動作頻繁了很多。”顧啟珪輕輕說道,他之前就一直懷疑羅國二皇子沒有死,兩年前確認(rèn)了這個消息,所以就一直關(guān)注著。六年前扎布耶從京城回羅國的時候身負(fù)重傷,回到羅國又直接被羅國大皇子篡了權(quán),然后兩國就打了起來?,F(xiàn)在整個羅國衰敗,大皇子不得民心,百姓反亂時有發(fā)生,沉寂許久的扎布耶卻有了動向,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嗯,”沐澈握緊手里的酒杯,那個人嗎?他閉了閉眼讓自己保持冷靜,“羅國現(xiàn)在國力衰敗,他就算籌劃什么也不容易?”他要的從來就不是扎布耶在羅國干了什么,現(xiàn)在他只想對扎布耶做些什么,不過現(xiàn)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已經(jīng)滿足不了他了,他想的更多。 “人不就我,我去就人,總有方法的?!鳖檰曊f道,現(xiàn)在的羅國和以前不一樣,之前為著天下道義,不能隨便出擊他國,畢竟以大欺小怎么都不好聽,但是六年前羅國主動出擊給了大齊出兵的理由,現(xiàn)在大齊和羅國是世仇,就是再打起來,這理由也好找的很。況且他們志不在戰(zhàn)爭,而在扎布耶其人,一個早已經(jīng)死了的皇子,就更好cao作些。嗯,這是顧啟珪的想法。 “是啊?!便宄盒χf。今日沐澈總是笑,顧啟珪卻沒有在他的笑容里感覺到絲毫的暖意。 兩個人交談的不多,沐澈一直在喝酒,顧啟珪大部分時間就只是坐在那里,間或的飲一口。他要保持清醒,每年來這里陪著四皇子,然后把爛醉如泥的他帶回去,是顧啟珪的答應(yīng)那人的。顧啟珪也從來不去阻止四皇子,按照與那人的約定,就只有今日四皇子可以肆無忌憚的飲酒,其他時候都是不行的,顧啟珪知道這人一定是遵守了承諾呢,因?yàn)槊磕赀@個時候他都準(zhǔn)備上一年要喝的酒,似乎要全部喝了才肯回去的樣子。顧啟珪覺得偶爾醉這么一下也不錯,對于神經(jīng)一直緊繃的四皇子更是如此。 兩個人以地為席,坐在這草地上,淡淡的釋放著自己的憂傷。他們身后豎放著一塊木質(zhì)墓碑,靜靜的立在那里,上面僅有‘吾兄沐灃’四字,一筆一劃寫得工工整整,真的可謂是入木三分了。 一直到第二日下午,顧啟珪才回到了梨花胡同。他回到家里的時候,陸呦已經(jīng)從顧府回來了。顧啟珪推開門進(jìn)去房間的時候頭還有些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樗幕首咏袢找岩荒甑木贫家嬐甑木壒?,總之四皇子一直喝到了今日清晨才倒下?/br> 陸呦聽到聲響來扶他,他直接撞到了陸呦的身上,順勢把頭埋陸呦的頸窩,低聲說道:“我累,要休息?!甭曇羯硢?,顯得更是磁性。 陸呦努力的穩(wěn)住自己的身子,恐怕自己一不小心再給顧啟珪摔了,小心的把他扶到了床上,聞著顧啟珪身上的酒氣,她柔聲說道:“之前我讓人給你弄了解酒湯,喝了再睡。”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兒,竟然讓夫君飲了這些酒。要知道平常時候的夫君從來不飲酒,從來不去風(fēng)月場所,也從來不靠近哪個女子,嗯,照婆母的話來說就是很乖。 顧啟珪的長腿動了動,陸呦就一不小心就倒在了他身上,伸手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顧啟珪說道:“沒事兒,我沒醉,就是有點(diǎn)累,陪我休息會兒吧?!彼那榫w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過來,不想一個人待著。 陸呦眨了眨大眼睛,嗯,沒醉,這是沒醉?平常時候的夫君可不會這樣孟浪,不過她也沒有掙扎,她覺得今日的顧啟珪有些不對勁兒。 在之后的幾日,顧啟珪都沒有出府。畢竟殿試就要到了,他已經(jīng)錯過了兩屆,這次還是要好好做些準(zhǔn)備的。 四月二十一日,殿試如約而至。 作為科舉制度最高一級考試,殿試每三年舉行一次,是由皇帝親自命題,然后指定大臣問卷,當(dāng)今圣上皇帝還要親自閱看前十名的卷子,然后定出前三甲,狀元、榜眼和稱探花。殿試的儀式十分隆重,在大齊,殿試舉行的時間有過幾次變動,大齊初時曾規(guī)定在四月初,后改在五月初,后來先帝爺是又改在四月二十一日舉行,當(dāng)今圣上一直沿用至今。 對于這次殿試,顧啟珪倒是沒有太過緊張,這兩年他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全部時間都在為會試做準(zhǔn)備,可以說心里有底兒,所以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