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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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妲臉頰guntang,默默地朝里挪了挪,蕭弋舟脫去鞋上來,拉上厚重的棉褥,將嬴妲攬到懷里來,皺眉道:“日后,有事直言,我脾氣擰又直,發(fā)作起來能打殺人,你若不怕,只管繼續(xù)騙我。” 她的手腳血液都為之一僵,好半晌才緩過來。 蕭弋舟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口。 “今晚不弄你。” 說罷又似個孩子,埋怨起來,“免得你又喝些搗身子的湯湯水水。” 嬴妲心里一下軟成了水,忍不住抬起頭在他的薄唇上啄了一下,他睜開眼,與她四目相對,嬴妲淚里含笑,用盡渾身力氣將他抱緊,臉頰埋入他的胸口。 “離開平昌,還有不舍得的人事么?” 他突然如此問。 嬴妲咬唇,“沒甚么了?!?/br> “當真沒甚么?” 她幾次三番瞞他,蕭弋舟狐疑地瞇著眼,冷冷地將她拉出被窩。 旖旎驟然散去,嬴妲水霧迷蒙、猶如牡丹般盛艷的嬌顏,被他粗糙的一掌托起來。 嬴妲沉默少頃,試探地問了一句:“確有一件。我表兄還身陷牢獄之中……” 第33章 喜歡 陳湛被夜瑯箭傷,在宮中休養(yǎng), 經(jīng)由數(shù)名杏林高手看護, 性命無虞, 時至今日才得以下榻行動,但蕭弋舟這段時日撲在城郊大營, 并未對夜瑯留心,陳湛知曉之后, 又讓黎綱著手對夜瑯用刑, 并將大權交到了官海潮手中。 設計誆騙夜瑯前來, 固然是為了傷及陳湛,讓他有余手部署離去事宜, 但憑良心說, 他心中不忿嬴妲對他惦記, 惱火夜瑯劫走嬴妲, 留著始終是禍患。 嬴妲觀他臉色不愉,也不再說, 將蕭弋舟的腰身摟緊了些。 “我不問了, 早些睡吧?!?/br> 他低下頭, 將嬴妲的發(fā)旋兒親吻了下,她沒躲, 乖乖地窩在他胸口憨甜地閉上了眼。 他隱憂重重, 盯著嬴妲的后頸直看。 算起來, 嬴妲最親近的兄長應當是當年的大皇子贏頡, 夜瑯是贏頡伴讀, 常陪同出入皇宮,恐怕與她交情也不淺,此時只問了一句,又不再問了,不像是她一向護短的性格。 他伸手揉了揉額頭,懷里冰涼的女體漸漸被她捂出了熱氣來,暖烘烘的,薄唇微微揚起。嬴妲睡夢里也仿佛覺著自己抱著個大暖爐,便忍不住往他懷里一直蹭、一直蹭,蹭到男人臉色浮紅,暗暗罵了聲妖精,下榻去自己紓解,她手臂撲了個空,還失落地撅了嘴,繼續(xù)沉沉地睡著。 他回來時,嬴妲的一條手臂從被褥下滑了下來,露在外邊,雖說寢屋里暖和,體膚露于外還是能感到寒氣的,夜里尤為難熬,他嘆了一聲,將嬴妲的玉筍般的小臂拾起藏入被底,和衣躺了下來。 果然,他一躺下,這女人又乖乖靠過來了。 雙臂熊似的,也不管姿態(tài)難看,定要抱著他才能好眠,蕭弋舟無奈,背過了身,讓她從身后抱過來,將她的手握著揣在胸腹之處暖著。 在外頭放久了,那只小手一經(jīng)貼上來,便凍得他嘴里抽了口冷氣。 “……狡猾的女人,妖精一個?!?/br> * 這場雪纏綿已久,到冬月十三時終于停了,窗外升起彤霞,皎艷萬里。 驛館的人如往常一樣,巡邏、清掃、煮飯、浣洗,戒備也有所松懈,陳湛的衛(wèi)隊在夜瑯落網(wǎng)之后撤走了七七八八,如今剩下的多是暗衛(wèi)出身,以此監(jiān)督蕭弋舟的一舉一動。 但蕭弋舟還是照常在書房內(nèi)讀書題字而已,官海潮差人回贈了一樣物事,托門口蕭煜帶來的。 藏于錦盒之內(nèi),蕭煜也不敢擅自打開錦盒,便只遞給了世子,“官大人托人送來一物,說是得了世子丹青之后,如獲至寶,尋思再三,還是決意以薄禮回贈?!?/br> 蕭弋舟將筆擱下,取過錦盒抽出長方的木蓋,里頭另有洞天,錦繡緞下藏著三只銀鐲。 他忽然臉色一沉。 蕭弋舟將那三只銀鐲取了下來,與那日劉莼與他看的制式大類相似,世子臉色沉郁寡歡,蕭煜訥訥道:“宮城失火,官海潮從火海之中找到一具焦尸,焦尸尚有片縷衣角未曾燒毀,且腕上所戴銀鐲,頸間所墜玉佩,髻上所簪鳳釵,都似公主之物,官海潮由此以為公主已葬身火海。可他真是撞了南墻頭不回,硬讓修復匠人恢復焦尸原貌,所得面相與公主相去甚遠,是中下之姿,傳聞之中國色天香的沅陵公主總不至于此,復又懷疑這是公主的侍女穿戴公主服飾妄圖魚目混珠,混淆視聽,真正的公主或許尚在人世。” 蕭弋舟翻著銀絲鐲子。 這三只銀絲鐲子造型齊整,只是尚有煙熏痕跡,鏨銀上有細琢紋理,海棠纏花,并蒂雙蓮,自尾端扣鎖處,以極細的筆工精雕了一個“妲”字。 在蕭弋舟三年前來平昌之時,這種銀絲鐲子還不曾盛行,但這不妨礙蕭弋舟認出,這是嬴妲的東西。 那個女人,當日與他驅(qū)車出門,扔走的那三只銀鐲子分明光可鑒人,她哄騙他說那三只銀鐲子是從宮中帶出的。 而她真正的銀鐲子其實是在官海潮手中。 蕭弋舟的雙手食指微一用力,尾端處應聲抽出,露出里頭極細的三根如藤繞樹的銀絲,和里頭兩端狹小、仍能藏物的間隙。 這鐲子竟做得如此精巧,蕭煜臉色露奇。 蕭弋舟忽然頭疼耳鳴,手用力揉搓了下眉心——這女人到底騙了他多少!她對他隱瞞之事,除了避子湯,還有沒有別的! “世子,官海潮贈此物來……” 蕭煜想問一句可有不妥,怎么世子反應如此巨大,超乎預料。 蕭弋舟冷然笑了一聲。 他雙手用力,竟生生將銀絲鐲子自中間拗斷。 他扔在一旁,淡聲道:“此前劉莼也予我看過此物,官海潮又送來,恐怕不是巧合?!?/br> “劉莼與官海潮……” 蕭煜更奇了,傳聞宜陽縣主不是仙風道骨清雅人物么,她從不招待男客的。 “挑撥離間太過拙劣了。” 蕭弋舟沉聲道。 他行軍作戰(zhàn)之際,也不缺有人對他與部下施反間計,均以被蕭弋舟識破告終,他與手下袍澤皆是刎頸之交,能在戰(zhàn)場上以一敵百將后背留給對方之人,豈會為了區(qū)區(qū)拙劣不堪的把戲,涉足圈套。 只是…… 嬴妲她不同。 攻人攻心,恐怕官海潮早已肯定她的身份,或已有所懷疑,這才會三番兩次拿著刀子戳中他的痛處,以此刺探他會否自亂陣腳。 蕭弋舟是百戰(zhàn)不殆的常勝將軍,盔甲堅不可摧,唯獨一處空門,遠人大多看不破,到底是中原人聰慧。 “我來平昌城的目的,總不至于是為了投效陳湛,官海潮看得明白,這才懷疑我買走的女奴是公主?!?/br> 蕭煜感慨道:“官海潮尋找公主如入魔怔,委實可怕,這等執(zhí)念……” 蕭弋舟道:“他未必對公主鐘情,但利用沅陵可重創(chuàng)我,姓官的等這一日很久了?!?/br> 蕭煜若有所思點點頭。 “官海潮與陳湛俱都虎視眈眈,后日要沖出平昌,恐又有不小阻力,尤其公主……” “我來想法,此事不必你過問?!?/br> 蕭煜訕訕閉口。 蕭弋舟又蹙眉將拗斷扔在桌上的銀絲鐲子拾起,長姿而起,徑自去了。 雖出了太陽,可這冬陽冷如懸冰,院中積雪皚皚,長照不化。 嬴妲又試著熬了一鍋米粥,這回可請了煙綠手把手教,除了鹽缺了些口味竟還不錯,煙綠贊不絕口,說是試吃,最后倆人用完了,嬴妲對著空空如也的陶罐發(fā)愁,“啊呀?jīng)]了?!?/br> 煙綠道:“殘次品而已,等下回,做得十全十美給公子送去,那便更好了?!?/br> 想想也頗有道理。 嬴妲從庖廚煙熏火燎的屋子里走出來,轉(zhuǎn)過縵回廊腰,到寢屋門外,正好撞見蕭弋舟正倚著圓柱,右肩抵著紅木,似在凝視著一地印滿草亂腳印的白雪,嬴妲走近來,在他身后拍了拍。 “冷不冷?” 他回過頭,目光幽深,晦暗不明。 嬴妲將他的左袖扯動著,往下輕輕拽著,“用午膳了不曾?” 蕭弋舟道:“手伸出來。” 嬴妲微微愣住,依言小心地將手掌心探出,“你……你要打我手板心么?” 話音未落,一樣冰涼的物什落于她掌心,嬴妲凝睛細瞅,竟是兩截被人生生拗斷的銀絲鐲子,三只一套,切口一致,竟是一齊拗斷的,除了蕭弋舟,她實在想不到有人如此天生神力了,細瞧之后,又發(fā)覺那銀絲鐲子上有煙熏痕跡,外側(cè)黧黑有刮痕,紋理熟悉,直至又不經(jīng)意撞見那一個“妲”字。 刻有她名字的銀絲鐲子…… “這,怎么會在你手中?” 蕭弋舟背過了身,語氣口吻卻酸溜溜的,“別的男人贈的?!?/br> 嬴妲忽然想起,被官海潮從火場之中扒出來的焦尸,“官海潮所贈。” “不是什么好物,這東西不吉利,后來讓人竊走了,我也沒管過?!?/br> 蕭弋舟道:“為何說不吉利?!?/br> 嬴妲道:“本是找龍泉寺住持開光加持了的,誰知后來龍泉寺敗于匪寇戰(zhàn)亂,樹倒猢猻散,從那以后,這三只銀絲鐲子愈發(fā)不吉利了,我走哪霉運跟到哪。”見他挑眉,微露不信之色,嬴妲鄭重點頭,“是真的?!?/br> “多謝你替我將它絞斷了。” “何時被竊走的?” 蕭弋舟問。 嬴妲越聽越覺著,這像是審訊,上下唇rou碰了碰,解釋說道:“皇宮失火數(shù)日前,便失竊了,當時嬤嬤勸我不必找了,找著了也是禍害?!?/br> 她頓了頓,道:“我想著也是,不過是三只鐲子而已,平昌城都快破了,我還為了些許小事勞師動眾?!?/br> 她慢慢地垂下眼瞼,低下了頭,“弋舟。我是真的愿意跟著你走的,之前還猶豫過,不舍得,以后不會再有了?!?/br> “既然不吉利,我拿走扔了。”蕭弋舟將銀絲鐲子從她手里拿下來,隨意扔到了一旁。 “怎么好端端的,官海潮要送你這個?是我露陷兒了么?”嬴妲望了眼雪地里躺著的三只鐲子,悄然回眸,“我……又給你帶來麻煩了?” “別瞎想?!?/br> 蕭弋舟的手捏了下她柔軟的臉蛋,火焚的傷口已經(jīng)好全,新生的肌膚又白又嫩,如嬰孩體膚,掌中滑膩,軟綿綿的,他薄唇上揚。 “對了,我學會煮粥了,晚間我熬一碗給你吃。” “明日再說?!笔掃鄣?,他半蹲下來,將嬴妲扛上了肩頭,嬴妲嬌呼一聲,被扛回了寢屋,門怦然關上,屋檐落下一地簌簌碎瓊,新覆了常綠的小灌木…… 寢屋溫暖如春,嬴妲柔情萬狀,在他掌下猶如一朵皎皎白牡丹盛放,再也不拘著自己,任由他擺弄,輕吟相和。 直至最后她弓起小蠻腰,又脫力地如從空中墜落,輕喘無言地望著蕭弋舟,臉頰潮紅,問他怎么不自己來,蕭弋舟將手指拿給她看,羞得嬴妲鉆進了被子里,男人在外面輕笑,嗓音低沉,猶如風入松竹,響起瑟瑟林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