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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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悶得難受,嬴妲又鉆出來,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蕭弋舟瞧,眼神里有萬種纏綿眷戀,他將手擦拭了,也躺下來,將她抱著為她擦拭,一面問道:“如此看我,是要我真的來滿足你?” 嬴妲輕輕地?fù)u了下頭。 蕭弋舟微攢眉峰,“那又是怎么?” 嬴妲忽然起身朝他抱了過去,“就是……很喜歡你?!?/br> 他笑了一聲。 嬴妲嘟起了嘴唇,“你相信我。” 他替她擦拭干凈,將帕子扔了出去,摟著嬴妲睡回來,將被褥拉上,“信你信你,躺好了?!?/br> 嬴妲在他右臉上親了一口,臉頰貼著他的臉,慢慢地闔上了眼眸。 第34章 后招 冬日夜里, 窗外除卻風(fēng)聲是沒有動(dòng)靜的, 連人也不出來走動(dòng),那只礙事的貓自打蕭煜帶著人將它趕走以后也再?zèng)]來過,屋脊上靜謐得唯獨(dú)風(fēng)穿過瓦礫留下如吹著笛的聲音。 蕭弋舟仍是難以合眼入眠。 他在戰(zhàn)場上無往不利, 料敵于先, 隱隱是靠了某種直覺, 這種直覺讓他常洞悉先機(jī),譬如他現(xiàn)在便有種不大好的預(yù)感。 他起身下榻去,這一夜再?zèng)]回來。 嬴妲醒來時(shí), 身畔空空如也,伸手摸過去一片冰冷, 人已經(jīng)走了許久了, 她悵然呼了口氣在被窩里伸了個(gè)懶腰, 瞇著眼看窗外模糊亮起來的天色,曖昧自薄衫與窗紙之間交映。 冬天人易犯懶,尤其是嬴妲, 心神松懈下來時(shí), 常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身,她在被窩里又捂了會(huì), 聽到門外響起婢女的腳步聲,才依依不舍離開暖烘烘的被窩, 穿戴好厚重笨拙的衣裳, 將頭發(fā)隨意挽了起身。 她憑著昨日的記憶, 去庖廚準(zhǔn)備食材, 煙綠依舊手把手教她,今日第一道的粥煮老了,水熬干了不能吃,煙綠也耐著性子教她第二遍。 一忙又過了午,蕭弋舟從前院過拱門走到庖廚,見她和煙綠倆人蹲在爐子旁,嬴妲搖著小扇煽火,喚了她一聲。 嬴妲支起小臉,一張俏麗白皙的臉蛋熏得煙灰道道,僅僅一雙水眸,還像琉璃珠似的明澈剔透,呆呆望著他,蕭弋舟莞爾。 見他抬腳要踏進(jìn)來,嬴妲忙起身飛奔過來,將蕭弋舟推了出去。 “不行不行!君子遠(yuǎn)庖廚!” 蕭弋舟被推了出去,一點(diǎn)不怒,盯著她被煙灰沾滿的臉,拇指將她眼皮下一截灰痕撣去,指腹摩挲過的地方喚醒了些微癢意,她赧然往后縮了縮脖頸。 “弋舟你等會(huì),我就熬好了?!?/br> 蕭弋舟不言語,抬手將她臉蛋捏了下,“嗯”一聲便走了,威嚴(yán)得很。 等他消失在木門后,嬴妲長松口氣,一扭頭正好撞見煙綠猛然湊近的大臉,駭了一跳,險(xiǎn)些跌出去,煙綠將她虛扶一把,嬴妲才勉力抓住門框,平復(fù)下來。 煙綠笑吟吟朝外伸長了脖子張望一眼,蕭弋舟已轉(zhuǎn)過檐廊折角,到了書房去了。 她伸指在嬴妲眼皮底下點(diǎn)一點(diǎn),促狹道:“好啊,弋舟?嗯?” 嬴妲倏地臉紅,抵著頭絞著手指回去了,將爐子上煨著的粥的蓋兒一揭開,一股濃厚的蕈菇與rou的香氣混雜著米粒糊味沖鼻撲來,嬴妲的雙眼被煙熏得睜不開,但鼻子嗅了一口,便一口斷定:“又熬壞了?!?/br> 熬壞了的粥入了嬴妲自己的肚子,算是忙活倆時(shí)辰一事無成,填自己空空如也的肚腹的。 煙綠走回來笑著在爐子旁坐下來,“你來來回回不停地煽火,是不對的。” 嬴妲怔了怔,“你方才沒這樣說?!?/br> 煙綠聳肩,不疾不徐地微笑道:“我是為著烤火啊?!?/br> 嬴妲不知當(dāng)說什么,沉默地垂下眼瞼,悶頭繼續(xù)準(zhǔn)備食材,煙綠怕她惱了,發(fā)誓不再鬧了,幫著她剁rou切蘑菇,倆人又忙活了半個(gè)時(shí)辰,終于燉好了第一碗能入嘴的粥。 砂鍋端出來,濃湯香郁,撒上蔥花,配上些許小料,鮮美可口,煙綠便在她肩膀上按了下,“煮粥的手藝我可傳授與你啦,以后一人在家至少也餓不著。自然了,我們軟軟以后當(dāng)了主母,也不用掌勺的。” 嬴妲愈發(fā)臉紅,不安起來。 * 蕭弋舟在書房讀書,總神思不屬,不時(shí)便朝窗外看上一眼,轉(zhuǎn)眼天都快黑了,竟還不見人。 門被一前一后叩了兩聲,蕭弋舟垂下眼,飛快地從上往下掃完了一列字,嬴妲推門進(jìn)來,她臉上灰跡都擦干凈了,露出素里泛紅、細(xì)膩若脂的肌膚,她端著紅木盤而來,將東西擺在他書桌的空處,舀了一碗米粥出來,又煨了小會(huì),米煮熟透了,rou與菇搭配得妙,有股鮮香之氣,蕭弋舟信手端起小碗,正要喝。 嬴妲忽然一驚,手臂動(dòng)了下。 他皺眉抬起眼,見她這動(dòng)作似乎是個(gè)要阻止他的,“怎了?” 嬴妲小聲道:“……燙的?!?/br> 他這一口牛嚼牡丹似的,豈不將嘴都燙出一層皮來。 蕭弋舟低下頭吹了一口,便又喝到了肚里,確實(shí)燙,“放會(huì)兒,剩下的等會(huì)再喝?!?/br> 見她還不走,蕭弋舟復(fù)又抬眼,嬴妲小心翼翼地對他對視上,他笑了聲,“不錯(cuò),已經(jīng)算是有進(jìn)步了?!?/br> 嬴妲勉強(qiáng)擠出一分笑來。 “還不滿意?” 蕭弋舟沉凝著面孔,端起碗又喝了一口。rou粥入口即化般,又鮮又軟,同她的人給他一般感覺,蕭弋舟咬了一嘴,雖然燙嘴,但還是囫圇著咽下去了。 嬴妲凝睛看著他脖頸下凸出的喉結(jié),滾動(dòng)數(shù)下便吞咽了,她茫茫然地將自己雪頸玉膚也撫了撫,卻是平滑如緞,她呆頭呆腦的,蕭弋舟俶爾一笑,“摸什么,你能有那東西?” 嬴妲搖了搖頭。 “弋舟,你……” “嗯?” “你醒過來時(shí),你莫怪我……” 她最后的聲音湮沒在一片兵戈相交的忙亂鏗鏘之音中,蕭弋舟聳眉一詫,反應(yīng)迅捷地起身,將嬴妲推到身后,低低說了一聲,“將我予你的金刀帶著,藏好了,不許出門?!?/br> 他將隨身不離的佩劍一把抓起,便疾步往外走去,門被重重摔上。嬴妲怔愣著,下意識(shí)地蹲下摸了摸靴子間的金刀。 怎么回事? 入冬來天色暗的早,這時(shí)節(jié),積雪未消,日頭已落山,昏昏黯淡的院落亮起了數(shù)十火把。 蕭煜與濮陽達(dá)等人與前院之外圍攻來的敵人爭持不下,見主心骨攜劍而出,紛紛回頭迎上來,“世子?!?/br> “咱們在城郊留著的人手被拿下了!” “驛館也被陳湛的六百騎兵包圍,他們帶著弓弩前來的!” 周清護(hù)著東方先生在身后,也向蕭弋舟稟報(bào)道:“這是官海潮的府兵?!?/br> 嚴(yán)陣以列的將蕭弋舟布置在驛舍的圍裹起來的,大略一數(shù)足有上百人,這還不算埋伏于外的弓弩手,驛館院墻雖年久失修,但高墻上皆有碎石粗針,以此來防盜的,有弓箭在手的,也不敢輕易埋伏墻頭。 蕭弋舟的臉色沉凝如淵,巋然按劍,目光在院門及內(nèi)庭后逡巡一遍,冷然道:“是陳湛下的旨,要取我之命?” 話音甫落,門外傳來哈哈大笑聲音,蕭弋舟凝目盯著軒敞大門,官海潮著流金紫黼黻紋官服負(fù)手招搖闊步走入,右手捋了把短須。 “世子,官某準(zhǔn)備的這個(gè)驚喜,您還滿意否?” 隨著官海潮徐步走入的,還是他身后冷漠如冰川、面孔周正的青年。 濮陽達(dá)的瞳孔猛然張大,“令狐燁?” 令狐燁紋絲不動(dòng),眼瞼低垂。 隨著他將手中劍舉起,滿院新朝將士,皆口呼陛下萬歲,周清等人怒不可遏,欲拔劍斬了令狐燁這兩面三刀的小人。 官海潮摸了摸拇指上雪玉扳指,道:“世子還不明白么,令狐將軍胸有大志,也有城府,跟了你去,來日你歸于西綏,他最多不過是西疆小將,統(tǒng)三千兵甲而已,他是羽林魁首,焉肯屈就?至于留在平昌,拿了西綏世子邀功請賞,是一等軍功,依附皇上扶搖青云,日后可統(tǒng)羽林上萬兵甲。世子連這,你都算不出來?” 身后的令狐燁不言不語,甚至地,目光都不曾抬起來一瞬。 蕭弋舟胸腔一震,忽然“哇”地噴出一口血來。 “世子!” “世子!” 諸人驚愕,蕭煜與濮陽達(dá)一左一右將蕭弋舟手臂托起,東方先生見狀,忙走過來要替蕭弋舟搭脈。 蕭弋舟呆了片刻,暫時(shí)冷靜,側(cè)目朝東方先生低聲囑咐了兩字。 這時(shí)官海潮身后,又徐徐走來一人。 衣著鮮華、郎絕獨(dú)艷,溫潤如嵯峨玉山之石,他眉目溫和挺闊,但隨著他一走出來,連東方先生沉靜的臉色,也有了細(xì)微的崩裂,如箏弦被一刀絞斷,猛彈一下之后倏然靜止。 “萬沒想到,陳湛竟會(huì)留下大卞余孽,一名私通外敵的刺客。在下眼拙,竟從未看出皇帝的虛懷若谷來?!?/br> 夜瑯唇若施朱,含著縷若隱若無的微笑,“當(dāng)下皇上的心腹大患,非我,而是蕭世子啊,難道先生這也看不透么?” 東方先生面容淡淡的,羽毛扇招搖了下。 蕭弋舟吩咐完兩個(gè)字以后,周身猶如脫力,他怔怔地?fù)嶙⌒乜冢瑑?nèi)里翻涌如絞,骨骼肌理之中似有股巨力狂躁地正撕扯他的內(nèi)臟,有人為他下毒! 夜瑯頷首,道:“蕭世子想明白,毒是誰為你種下的了么?” 蕭煜與濮陽達(dá)齊齊悚然,極快地對視了一眼! 身后諸人驚愕,參差而列,不約而同地明白過來。 “從我落網(wǎng)之后,表妹便對你大獻(xiàn)殷勤,蕭世子全不懷疑?她從馬車之中扔出的銀絲鐲子,送到我舊宅府上的狗,都是同我互通往來的信物,我也早已說過,會(huì)在今日脫身,讓她對你使毒。世子不必掙扎了,更不要運(yùn)氣,否則這毒竄入心脈極快,見血封喉。” “我讓人給她帶的消息,就藏在灶臺(tái)被毀之后,放在她砧板上的三條黃花鱸里?!?/br> “毒是我給她的,蕭世子以為我擄走她那夜,我們真的就什么都沒發(fā)生么?” 蕭弋舟想起來,那日她不愿跟他去風(fēng)荷亭,他以為,她怕在劉莼面前露相,雖然他用面紗遮去了她的容顏,她還是謊稱來了天癸腹痛不適,他讓蕭煜送她回來,而她卻是為了……看夜瑯為她傳的消息。 從夜瑯淪為階下囚那日起,她故意不在他面前提及這僅有的一位表兄,可她明明是個(gè)護(hù)短之人,怎么會(huì)對親人下獄不聞不問?而確實(shí)從此之后,她待他格外諂媚逢迎…… 蕭弋舟啊蕭弋舟,你是又讓她騙了! 她從來就對你不假辭色,是你昏了頭,愚昧不化,你忘了她給你的屈辱和欺騙! “哇——” 一大口熱血噴濺而出,自還未融化的積雪上豁開,飛濺的血點(diǎn)如印在雪地的凄艷梅花怒放。 “世子——” 后院四名美婢沖了出來,“軟軟被帶走了!” 她們驚怔不已,蕭侍衛(wèi)將世子托著,而世子已如一支微弱殘燭,懨懨一息地拄著劍鞘。 地上一片血痕…… “動(dòng)手!”官海潮負(fù)起了雙手,沉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