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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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否認,在剛才看到聞宸的一剎那,他是震驚而欣喜,幾乎想要上去擁抱他,但是理智卻猶如沉甸甸的錐子似的抵著他的腦后,不帶絲毫個人情緒地告訴他自己: 不可能。 在那一刻,莫奕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清醒和理智,他甚至感激接下來的疼痛,將他從種種的想法中拉扯出來。 他沉默地閉上雙眼,靜坐片刻,重新將心中的墻壁一塊塊地重新磊起,把傷痕累累深深地隱藏起來,這樣,再睜開雙眼的時候,他又重新成為了那個堅不可摧的機器,理智和清醒的代名詞。 莫奕站起身來,轉(zhuǎn)向那張自己埋首工作數(shù)天的桌面,突然頓住了。 在墻壁上那巨大的屏幕下,一個小小的東西瞬間吸引了他的眼球——棕色的玩具熊靜靜地待在鍵盤的上方,被洗的發(fā)白的絨毛陳舊卻柔軟,漆黑的眼珠上沒有絲毫塵埃,在燈光下看上去明亮而澄澈。 他記得這只小熊。 它是個禮物。 因為它即使被收在背包里,下面附帶的功能顯示也仍舊是一排問號,所以莫奕一直沒有搞懂它的具體用途。 而且……所有的道具不是也都隨著游戲的崩潰而消失了嗎? 戒指有些不情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出于好心,我還是告訴你好了,因果。這個宇宙唯一有跡可循的東西,簡而言之,就是種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之前解放和拯救的魂靈也不會被抹除,所以他們對你的祝福并不會隨著游戲的消失而不見,你別誤會,我沒法再繼續(xù)對你下手和這只有一點點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主要還是因為我對你沒興趣了……” 戒指接下來的話語都變成了模糊的畫外音,有如呼呼的風(fēng)聲從耳邊吹過。 莫奕凝視著它,滿心滿眼都只剩下眼前的玩偶。 被浸滿鮮血的繃帶包裹著的手掌向著鍵盤上擺放著的棕色小熊伸去。 ——瘦削而骯臟的小手翻開玩偶臟污板結(jié)的棉花,冰冷細瘦的指尖碰到了深深地藏在玩偶肚子里的堅硬表面,即使不用雙眼去看,他也知道,那個由舊零件組成的小小的機器就藏在黑暗中。 棕色小熊的背后是一張紙條,上面用孩童的字跡歪歪扭扭地寫道: “preserve what you love” 【保存你所愛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20xx年11月。 今年的冬天來的格外早, 溫度毫無預(yù)兆地降到了零度以下,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同寒冬一起席卷整個國度的,是驟然被曝光的政治丑聞——它們以病毒般的速度迅速傳遍整個網(wǎng)絡(luò), 所有試圖施壓將丑聞壓下的當(dāng)權(quán)者, 都會在第二天看到自己的名字攜著無數(shù)黑暗的權(quán)錢交易登上頭版頭條。 “新能源計劃實驗室再爆內(nèi)幕,軍方疑制造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br> “大型監(jiān)視計劃被曝光, 民眾網(wǎng)絡(luò)隱私權(quán)蕩然無存?!?/br> “5031份絕密文件流出, 上千億資金流動去向不明?” “近十年來人口失蹤報告,政府隱藏部門疑似為此負責(zé)?!?/br> …… 所有的都媒體枕戈待旦, 筋疲力盡,搜索引擎以及相關(guān)網(wǎng)站數(shù)次崩潰,相關(guān)危機部門幾乎被壓垮,澄清文案的放出速度甚至都無法趕上新一輪爆料的轟炸——那些被泄露出來的內(nèi)幕是如此密集,隱秘,而恐怖,這場無形的政治地震隨著急劇下降的氣溫一起迅速地襲擊了整個a國。 沒有人知道幕后推手是誰。 每個匿名流出的文件最后最后都藏著一個簡易而抽象的圖標(biāo), 看上去仿佛是一只微笑著的泰迪熊。 直到有相關(guān)從業(yè)人員在這個圖標(biāo)中認出了一行熟悉的, 近乎是標(biāo)志性的代碼后——爆炸性的消息幾乎占領(lǐng)了所有媒體的頭版頭條:“著名國際恐怖分子,黑客one在消失十一年后重出江湖??” “誰才是一系列軍政丑聞背后的神秘人?神秘黑客據(jù)說為此負責(zé)?” 霎時間, 所有或真或假, 或夸張或詭秘的猜測充斥于所有的社交媒體上, 早已被遺忘在互聯(lián)網(wǎng)深處的種種傳說被再度挖掘出來,在國際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江元白低垂著眼簾,手指在屏幕上緩緩地滑動著, 無數(shù)聳人聽聞的新聞標(biāo)題在他的指腹下匆匆地流過。 前方傳來司機恭謹?shù)穆曇簦骸跋壬?,您到了?!?/br> 他聞言抬起頭來,將手機重新揣回兜內(nèi),身下的車輛緩慢而平穩(wěn)地駛?cè)胲嚨?,早已候在外面的人匆匆?guī)撞脚苌锨皝?,將車門拉開。 江元白彎腰跨出車門,身旁的人機敏地將傘撐開擋在他的頭頂,攔下了半空中緩緩飄落的細小雪花。 他擺擺手,聲音輕緩:“不用了。” 傘被撤下了。 江元白抬頭凝視著鐵灰色陰沉沉的天空,細碎的小小冰渣落在他的鼻尖,瞬間就被溫暖的皮膚融化,只剩下冰涼的一點水漬,他抬手將自己風(fēng)衣的領(lǐng)子立起,抵擋住吹的更加急烈的寒風(fēng),然后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裹挾著雪花的寒風(fēng)無聲地卷過,天地間荒蕪而寂寥。 他站在門口,幾乎不抱任何希望地,抬手按了門鈴。 但是,令他驚訝的是,幾乎沒有給他任何等待的時間,門緩緩地打開了,仿佛里面的人早已料到他會來一樣。 江元白很快收斂了自己臉上的情緒,然后攜著一身的寒氣走入屋內(nèi)。 室內(nèi)溫暖而干燥的空氣將江元白大衣上積下的一層薄薄的雪花融化——等他坐著漫長到幾乎沒有盡頭的電梯到達地面以下數(shù)千米的實驗室內(nèi)的時候,淺駝色的大衣上只剩下了淺淺的潮濕水漬,在手掌的輕輕一撣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順著長長的走廊向深處走去,堅硬的鞋底在地面上敲擊出清晰而均勻的聲響,他伸手將盡頭的大門推開。 蒼白的燈光從頭頂照射下來,將整個空闊而冰冷的金屬大廳照的通亮,不知名的機器和儀器嗡嗡地響著,漆黑的表面閃著不同顏色的小小燈光,實驗室的主廳內(nèi)有一種自成一體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令江元白不禁下意識地放輕了步伐。 這里和他幾個月前第一次來的時候比變化實在太大了,他只能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路線,緩緩地向著實驗室的深處走去,終于,在巨大的,幾乎占滿一整個墻壁的屏幕前,江元白找到了自己一直搜尋著的那個身影。 瘦削,高挑,脊背挺直,即使透過厚厚的毛衫也依舊能夠看到肩胛突起的銳利弧度。 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腳步聲,不遠處的男人聞聲轉(zhuǎn)過身來,薄薄鏡片背后的漆黑雙眼鋒芒依舊,他的視線漫不經(jīng)心地在江元白的身上掃了一圈,然后重新看向了眼前的巨大屏幕,聲音淡淡,聽不出什么情緒的波動: “外面下雪了?” “是啊?!苯紫乱庾R地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已經(jīng)干透的衣服,然后伸手將旁邊的一把椅子拉過來坐下,目光落在莫奕的脊背上——這是他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莫奕的正臉,他比江元白記憶中的還有瘦上許多,這令他臉上的線條和輪廓看上去頗有攻擊性,幾乎令他喪失了開口詢問的勇氣。 他掩飾性地低低咳了一聲,然后故作輕松地問道:“……你到底多久沒出去過了?” 敲鍵盤的聲音并未停頓,對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算久?!?/br> ——在自己上次來之后,莫奕就再也沒有出過門。 這點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江元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即將沖出口的話強行咽下,只擠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他別過視線,欲蓋彌彰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起來,最近你可是把外面攪的天翻地覆?!?/br> 莫奕敲擊鍵盤的動作沒有停,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這不是很好嗎?正義得到了伸張,不是嗎?” 江元白有些不安地擰起眉頭,說道:“可是現(xiàn)在事情鬧的實在太大了,他們肯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來的?!?/br> 莫奕沒有轉(zhuǎn)過頭,只是低低地嗤笑了一聲,話語中是極度的傲慢和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那他們也要敢才行?!?/br> 江元白沉默了。 看來莫奕最近的動作,恐怕比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中顯現(xiàn)出來的,甚至是他想象中的,還要深入和隱秘……甚至極端。 室內(nèi)一時陷入了死寂,只有鍵盤的敲擊聲在空曠的地下空間內(nèi)回蕩著。 事實上,四個月之前,江元白沒有花多長時間就發(fā)覺出了不對勁,首先是那張通知下次游戲開始時間的紙片消失不見,緊接著是他的臉可以被照相機拍攝下來具體的影像,而最后令他確定自己猜測的,是到了本該進入副本的時間,自己卻仍舊留在了現(xiàn)實世界。 混合著難以置信的震驚,狂喜,和恐慌襲擊了江元白,在一片混沌的狀態(tài)下,大腦中的唯一清晰念頭是: ……他做到了。 ……莫奕,做到了。 或許是在他的潛意識里,莫奕是能夠?qū)⑦@個恐怖的龐然大物摧毀的唯一存在,或者說,除了他還有誰呢? 所以江元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莫奕的別墅內(nèi),用自己的備用鑰匙打開了門,然后在房間內(nèi)瘋狂地尋找著對方的身影,但是卻一無所獲——房子內(nèi)還殘留著生活的痕跡,但是本人卻不知所蹤,正當(dāng)江元白不知所措地頹然倒在書房的椅子上,大腦難以控制地狂亂幻想著莫奕可能的去向或是……遭遇時,眼前平整一片的墻面突然分開了。 然后在江元白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墻壁背后的鐵門緩緩地打開,面色蒼白的莫奕走了出來,他看上去狼狽不堪,手上胡亂纏繞著厚厚的繃帶,身上臉上都是半凝固的深色血漬,他似乎并不驚訝江元白在這里,而是面色平靜地沖他點點頭,然后側(cè)過身子,問道:“要進來嗎?” 緊接著,江元白在大腦死機的狀態(tài)下,坐著電梯到達了數(shù)千米深的地下,參觀了宏偉龐大的工事,緊接著,在莫奕簡明扼要地將事件的情況簡要地講了一遍之后,還沒有完全反應(yīng)過來的江元白就被禮貌地請離了別墅。 緊接著,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nèi),江元白再也沒見過莫奕的面,每次他來,都是以閉門羹為結(jié)局。 也是在這段時間內(nèi),無數(shù)的高精尖設(shè)備,從江氏企業(yè)旗下的子公司以及海外的數(shù)家頂級高科技公司,源源不斷地通過新建的通道運送入別墅內(nèi)——但是江元白知道,這還只是莫奕愿意讓他發(fā)現(xiàn)的一部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莫奕所做的恐怕更多,他旗下企業(yè)的相關(guān)營業(yè)項目收入增長了接近百分之十,而在國際形勢并沒有過大變化的情況下,如此大宗的錢財流動,恐怕和這個窩在他家地下室的神秘黑客拖不了太大干系。 莫奕終于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室內(nèi)一時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只剩下?lián)Q氣扇嗡嗡的聲響?yīng)q如白噪聲般地充斥著偌大的空間。 他轉(zhuǎn)動椅子面向江元白,手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好整以暇地凝視著他,問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問題,這次我會盡量在我的能力范圍內(nèi)解答你?!?/br> 莫奕說的如此直白,令江元白一時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當(dāng)初在莫奕解釋完之后陷入的茫然無措——那種仿佛世界變得陌生了起來,大腦中只有一個難以置信的聲音在一遍遍地默默詢問著:不可能的吧?開玩笑嗎?什么病毒,什么時空跳躍?還有什么人工智能脫離掌控反而以人類為食……這種仿佛出現(xiàn)在科幻小說或者電影內(nèi)的東西所帶來的古怪錯位感,令江元白很難接受莫奕這個近乎天方夜譚的解釋。 或者說……在他的心里的某個地方,仍然被難以解答的疑問籠罩著。 為什么江元柔名下的別墅地下會有如此龐大的地下實驗室,它和游戲本體又有什么聯(lián)系?江元柔在最后一次進入副本之前務(wù)必叮囑他將莫奕帶來這里,是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以及……這和江元柔的死,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近乎恐慌的情緒在他的心頭發(fā)酵,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將自己的滿腹疑問甚至怨憤向莫奕宣泄而出,就被無情地請出門外了。 雖然接下來他時常來到這里,希望能夠再見莫奕一面,但是次次都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門外。 即使是這樣,江元白心中也仍舊留有一線希望——希望莫奕說的只是某個善意的謊言,希望事實真相和他最糟糕的想象猜測背道而馳。 直到三個月后,猶如山崩海嘯般的消息就席卷了整個互聯(lián)網(wǎng),偽善的假面被硬生生的撕扯而下,露出了被層層隱藏起來的事實與真相,人類那被污濁與黑暗覆蓋,在野心和貪欲的趨勢下而變得猙獰的面孔,江元白這才不得不正視這個可能性——當(dāng)初莫奕告訴他的,或許真的是……事實。 于是今天,莫奕終于愿意和他見面了。 他終于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不是透過冰冷的屏幕呈現(xiàn)的影像,他的聲音清晰而真實,而不是穿過門口的對講機的失真與模糊。 ——但是江元白此刻卻不知道該問些什么了。 不知不覺間,室內(nèi)的死寂已經(jīng)維持了許久,莫奕久久地等待著,只見江元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逃避似的側(cè)過視線,輕聲問道: “所以,你之前的解釋,是真的咯?” 莫奕緩慢地點點頭。 “那我的jiejie……江元柔,她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些,所以才被游戲提前拉入副本?” 莫奕的聲音平穩(wěn)鎮(zhèn)定:“具體情況我其實并不清楚,因為她留下的信息已經(jīng)是被篡改過的,不過……要知道,在你jiejie的位置上必定會了解很多外人并不知情的秘辛,比如已經(jīng)被叫停的絕密計劃,所以她很可能早就有些模糊的猜測了,只不過在當(dāng)時被某些契機激發(fā)出來了罷了?!?/br> 江元白的聲音微緊,強自鎮(zhèn)定地繼續(xù)問道:“那……”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仿佛是有什么東西瞬間膨脹,結(jié)結(jié)實實地堵塞住了他的喉嚨,逼迫他將即將脫口的聲音咽下,江元白用力地深吸一口氣,胸口憋悶的酸楚感尖銳地刺痛著他的心房,讓他一時有些難以呼吸。 江元白沒有意識到,這是在自己在察覺到江元柔離開后,第一次真正談起過她。 就在這時,莫奕從椅子上站起,緩緩地走到江元白的身旁,將自己的手掌緩緩地壓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