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生死抉擇
云洛情此刻心中一片空白,明明這個計劃是他親口答應南宮樾的,即便不想殺她也可以取消這個計劃,可是…… 原本準備好幫云洛情擋箭的鳳驚瀾,整個人也呆住了! 澹臺夜華出現(xiàn)在云洛情身邊,他清晰的看到云洛情充盈著恨意的眼神,這種恨,與蕭堯死的時候一樣,一樣的心痛,一樣的憤怒和仇恨! 他本想叫一句“皇嫂”,卻被卡在喉間,發(fā)不出聲音。 修羅的侍衛(wèi)和百姓要為城主報仇,與南宮樾的隱衛(wèi)打了起來,但平常士兵和手無寸鐵的百姓明顯不是隱衛(wèi)的對手,很快刑場之上就擺滿了士兵和百姓的尸體。 隱衛(wèi)受南宮樾之命,要帶走云洛情,但想必南宮樾自己也明白,澹臺聿、鳳驚瀾、云霽一行人都在附近,他的人根本不可能帶走云洛情。 冰藍色的眼眸失去往日的光芒,變得暗淡,眼睛卻始終看在云洛情的臉上,眼眸緩緩閉上,嘴角凝著未干的血,他的唇在蠕動,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而抱著他的陸雅萱卻是知道他在念什么,他在唱:“燕燕尾涎涎,章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瑯瑯,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 童謠還未唱完,他已經(jīng)完全閉上了眼睛。 “不!不——!”尖銳的吼聲從陸雅萱喉間吼出。 “啊——!”一陣巨響,恍如大地在顫抖一般,正在打斗的人也因此而停了下來,云洛情全身泛著一道淡紫色的光芒,悲慟之聲響徹云霄。 云洛情仿佛瘋了一樣拾起一柄長劍,朝著南宮樾要離去的方向飛去,南宮樾在威力巨大的攻擊之下連連后退,兇狠的看著云洛情,在一瞬間竟然微微露出一絲惶恐之色。 她竟然自己強制解開了被封的內力! 南宮樾看著云洛情的臉,不知是一時之間來不及躲避還是他根本不想避,云洛情的長劍刺在了他的肩膀上,華貴的錦袍染成血紅,他似乎感覺不到痛。 南宮樾的護衛(wèi)想動手,卻被南宮樾手一揮阻止了。 南宮樾看著云洛情的臉,忽然拉開一抹弧度,開口:“我皇兄為你不顧一切,放棄皇位,放棄北冥江山,甚至為你放棄自己的性命,云洛情,其實我最想殺的人是你,皇兄、皇甫寒,他們都是為你而死。” 明顯,南宮樾是在激云洛情。 他指著自己胸口的位置,開口:“你想殺我為他們報仇是嗎?那你應該刺這里?!?/br> 云洛情臉色陰冷,他是以為自己不敢殺他嗎?她只是不想他如此痛快的就死掉,狠狠的揚手,長劍拔出,鮮血四濺,再一劍刺出,對著胸口而去。 這一次,南宮樾吐了一口血,卻仍舊站得穩(wěn)穩(wěn)的。 他唇角笑了笑:“你以為殺了我就是替他們報仇了嗎?你猜我要是在黃泉路上碰見皇兄,他會否感激你替他報了仇?” 云洛情劍鋒一滯,感覺脖子一陣酸麻,手中力氣全無,眼前一黑,便倒了過去。 南宮樾的隱衛(wèi)趁機朝云洛情發(fā)射了一根麻醉針,將他們的主子帶走了。 “洛情……” “小丫頭……” 楚玄痕、云霽、鳳驚瀾立刻沖到云洛情身邊去。 云霽扶起云洛情,鳳驚瀾立刻把脈。 “如何?” “她只是中了麻針,一個時辰之后就會自然醒?!兵P驚瀾這才放心下來。 …… 一刻鐘之后,一陣咆哮的馬蹄聲呼嘯而來,白色的馬背上,是風塵仆仆、倦怠得無半分形象可言的澹臺聿,他的身上有多處傷痕,還來不及包扎,血都未凝干。 美如清輝的眼眸看著云霽懷中抱著的人兒,高臺上血流遍地,他看了半晌,突然吐出一口血,他再一次來晚了嗎? “殿下!”墨歌在一旁叫他,三日前,隨著云洛情被斬殺的消息一起傳來的,還有北冥二十萬大軍集結,再攻朔城,不出半日,朔城陷落,北冥軍隊以及其兇猛之勢,直逼西楚腹地。 短短三日之內,殿下徹夜未眠,以邊關鎮(zhèn)守的七萬大軍對戰(zhàn)二十萬大軍,浴血奮戰(zhàn),一刻也不得休息,最終趕到這里,卻還是晚了。 澹臺聿派來的人見主子到了,立刻上前稟報:“殿下,太子妃中了麻針,要一個時辰方才能醒?!?/br> 這句話把絕望的澹臺聿給拉了回來,方才他看到云霽抱著云洛情那模樣,還以為洛情…… 墨歌也是同樣的心理,這時聽手下稟告,這才緩過神來,正想接話,澹臺聿已經(jīng)從馬背上下來,直直朝云霽走過去。 站在云霽面前,澹臺聿開口:“岳父大人,讓我來吧?!?/br> 云霽抬頭看著澹臺聿,他身上多處有傷,卻都來不及包扎,三日之內結束戰(zhàn)事趕來此地,作為軍人,他深深了解這需要多大的智慧和力量。 楚玄痕本想攔著,小丫頭跟在澹臺聿身邊受了太多的苦,可是他在最后一刻還是忍住沒攔著,盡管如此,小丫頭也只有在澹臺聿身邊,才是真正的快樂。 南宮冷易為了小丫頭付出自己的性命,從那一刻開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愛,并不是要擁有。 南宮冷易的愛是保護小丫頭,那么就讓他來守護小丫頭吧! …… 云洛情醒來,已經(jīng)在修羅城中鳳驚瀾住的別館之中。 睜開眼睛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澹臺聿。 “醒了?”寡薄的唇角微微拉開一道弧度,笑看著她。 她定定看著澹臺聿,確定自己不是在夢境之中,她起身,澹臺聿幫她扶起來靠在枕榻上。 “你幾日粒米未進,吃點藥粥下去會舒服點?!卞E_聿從手邊端起一碗藥粥,熱氣騰騰,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張口?!?/br> 云洛情一動不動,聽話的喝下澹臺聿親口喂她的藥粥,這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實,剛剛還在生死邊沿掙扎,一睜眼,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在云王府的時候,無論什么時候,澹臺聿總能知道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最好。 喝了幾口藥粥,澹臺聿突然咳嗽起來,云洛情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傷,現(xiàn)下是已經(jīng)包扎了起來,可是身上的衣服卻還沒換下來,還有他臉上的倦容,如何也掩蓋不住。 “澹臺聿,你幾日未合眼了?”聲音中帶著些沙啞,云洛情問了出來。 “等你喝完粥,我就去睡?!卞E_聿淡淡道。 云洛情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粥碗,突然接過碗,幾口便喝完了,放下碗,她朝里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倦容之下,突然綻開燦爛的笑,如詩似畫。 合衣躺下,心愛之人就在身旁,伸手摟過云洛情,鼻尖傳來淡淡的海棠花香,他沉沉睡去。 墨歌端著湯藥進屋,本來是端來給澹臺聿喝的止疼湯藥,可一進門便看見依偎在一起,睡得很沉的二人,墨歌難得的笑了,端著湯藥出去,將門輕輕的關上。 北冥二十萬大軍被西楚七萬大軍重創(chuàng),加上皇帝南宮樾重傷被緊急送回北冥治療,所以攻打西楚一事暫被擱置,領兵將領撤回軍隊,繼續(xù)駐守邊境。 北冥朝廷的人對此事,無一不是說皇上冒進。關于對南宮樾此舉的諫言紛紛上書御書房。 先前與西楚一戰(zhàn)已經(jīng)損失了十幾萬大軍,這一次又徒然損失了近二十萬大軍,即便北冥的軍隊再強大,也禁不住皇上這般無計謀的一次又一次損失??!此事傳到別國,北冥今后該以何立足! 南宮冷易的尸體被帶回北冥,因為之前已經(jīng)對外宣布先皇已逝,因此這次只能秘密發(fā)喪。 皇甫寒的尸體據(jù)說被陸雅萱帶走,不知去了哪里,修羅城破,卻不知從哪里冒出了五萬東爵軍隊,由太子楚非寒親自指揮,從澹臺聿手中搶走了修羅三城,剩余五城則歸在西楚。 養(yǎng)傷以來的半個月,云洛情仔細的想了幾個月來發(fā)生的事情,就連澹臺聿進屋她也未曾發(fā)現(xiàn)。 “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澹臺聿將手中的暖爐放到她手中,修羅地處極北,入秋以來便寒冷,半個月里已經(jīng)下了兩場雪。 “你手怎么如此冰涼?”碰到云洛情的手,澹臺聿看著她的臉。 云洛情這時抬頭看著澹臺聿,開口:“我突然覺得濮陽郡的話有幾分道理。” 澹臺聿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 “濮陽郡說,我是禍亂天下的妖孽災星,天下會因為我而戰(zhàn)亂四起,你還記得嗎?” 澹臺聿腦海中恍然響起濮陽郡在父皇面前說過的話:“這世上,只有兩種人是算不出命格的,一是已經(jīng)死去的人,二就是禍世的妖孽?!?/br> 李大人和濮陽郡都推算不出洛情的命格…… 他淡淡一笑:“是又如何?” 澹臺聿這一問,反而令云洛情一怔,不如如何回答。 “即便你真是妖孽禍水,我也認定了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休想擺脫我?!?/br> “你早就知道了?”云洛情一怔。 “濮陽郡曾說過,這世上只有兩種人是算不出命格的,一是已經(jīng)死去的人,二就是禍世的妖孽,太長太卜的監(jiān)正和濮陽郡,他們都算不出你的命格,即便這樣那又如何?” “我從不信這天下會因為一個人而戰(zhàn)亂四起,民不聊生。禍世的妖孽、災星,這些不過是野心一輩,為自己的野心罪孽所找的脫口罷了!” “聿太子說得不錯!”聲音自門外響起,一襲月白錦袍踏門而入,正是鳳驚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