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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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邊有一種虛幻的聲音在喃喃地說話。 好一會兒之后她才意識到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天使……上帝啊,這是天使!” 實習(xí)助產(chǎn)士臉上因為狂喜而表情扭曲。 “噗通”一聲,她猛地跪了下來,雙手放在胸前劃出了十字。 “神昭顯出它的神跡了,仁慈的主,它賜予我們一名天使!” …… 在助產(chǎn)士顫抖的尖細祈禱聲中,那個孩子發(fā)出了更加響亮的哭聲。 第2章 12:3 祝福你的,我必賜福與他們, 那輕視你的,我必咒詛他, 地上的萬族都要以你的名互相祝福 ——《創(chuàng)世紀 》 “……日前‘降臨派’對外宣稱,代理教宗丹尼爾·萊特將繼續(xù)協(xié)同‘光之子’前往美國松鴉灣聯(lián)邦監(jiān)獄為史上最可怕的連環(huán)殺手‘紅鹿’進行死刑前的臨終彌撒。這一舉措此前遭受到了大量信眾抗議……丹尼爾·萊特的提出的‘天堂之路’活動,也就是這個重刑犯臨終懺悔活動在籌備階段便已經(jīng)引起了民眾的強烈不……許多民眾表示‘光之子’el不應(yīng)該與他們進行接觸……丹尼爾·萊特表示,即便是犯人也有資格得到人道主義的臨終關(guān)懷,這種行為不應(yīng)該受到狹隘的批判……” 卡爾頓·沃明頓有些煩躁地將收音機關(guān)掉了。他推開了椅子,從黑色橡木書桌后面站了起來,走到了灰色金屬邊框和防彈玻璃組成的窗口前。 這是在圣嬰現(xiàn)象影響下第四個異常炎熱的夏日,陽光燦爛,天空是一整塊純潔無暇近乎刺眼的藍色,沒有一絲云彩,沒有一絲陰影。卡爾頓·沃明頓看著窗外,在不遠處的小cao場上灰黃色的地面附近空氣有微微的扭曲。放風(fēng)的犯人們躲在陰影處,像是一塊一塊了無生氣的灰色巖石,沒有什么人在走動,沒有斗毆,沒有爭執(zhí)——在這樣的熱度下哪怕動一下自己的手指都是巨大的痛苦。 ——好像高溫已然成為了比人類更加有效且嚴酷的獄卒。 卡爾頓·沃明頓的腦袋里冒出了這句話,他恍惚地感到了一絲幽默,然后嘴角向上提了提——隨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上就像是籠上了一頂蠟做的面具,哪怕就連一絲小小的微笑都變得格外困難。 跟炙熱的外界相比,辦公室里的冷氣開得很足,卡爾頓覺得自己的手指和腳尖都像是浸在了冰水之中,然而他用手絹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頭上滿是冷汗。 卡爾頓很緊張,他必須承認這一點,對于他這個身份的人來說,這種緊張是罕見的。畢竟,作為松鴉灣聯(lián)邦監(jiān)獄——這個號稱全美戒備最森嚴的監(jiān)獄的監(jiān)獄長,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跟那些最無可救藥,罪不可赦的重刑犯們打交道。而這么多年下來,卡爾頓以為自己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那些披著人皮的惡魔們打磨得比鋼絲還要冷硬,卻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的情緒卻會因為一名十三歲男孩的到來而如此起伏不定,心神不寧。 “我還是不知道……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他嘆了一口氣,輕聲嘀咕道,聲音里是一種只有在極為親近的人面前才會透露出來的虛弱。 “上帝會證明你的選擇是勇敢且明智的?!?/br> 一個沙啞的聲音回答了監(jiān)獄長的提問。 伊莫金·佩因慢慢地走到了監(jiān)獄長的身旁,黑色的法衣隨著他的走動簌簌抖動,像是一塊過于濃郁的影子。他是那種會讓人感到可靠和慈祥的老人,身材高大,頭發(fā)和眉毛都已經(jīng)在時間的作用下變成雪白,臉色卻比絕大多數(shù)忙于奔波的中年人更加紅潤。他看上去有點兒像是圣誕老人,但僅僅只是“看上去”像,事實上,孩子們總是很害怕他,還有一些寵物犬也是。一些敏感的人也會本能地離他遠點。 “哦,這大概就是當(dāng)監(jiān)獄牧師的壞處了?!迸紶栆聊稹づ逡蛞矔趯ψ约旱睦嫌驯г埂!翱粗敲炊嗨狼舴冈陔娨紊纤赖?,最后身上總會沾上點死人的味道?!?/br> 作為一名牧師,伊莫金·佩因的身上有種無法形容的,讓人感到有些害怕的奇妙氣質(zhì)。 但對于卡爾頓來說,正是伊莫金·佩因身上的這種氣息讓他顯得格外令人信服和可靠。 “我不知道,伊莫金,我承認你說服了我……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該這么說來著?第六感?總之我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卡爾頓取下眼鏡,用手絹擦拭著汗津津的鼻托。 “那個孩子叫什么來著,你真的覺得他能夠安撫那個惡魔……” “伊勒,請呼喚他為伊勒(el)——"伊莫金有些突兀地打斷了卡爾頓的話,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伊莫金的眼睛里閃現(xiàn)出了強烈的幸福和崇拜,“你也可以稱呼他為‘光之子’。他是神的逝者,現(xiàn)世的彌賽亞,這個世界的救贖。” 監(jiān)獄牧師的手習(xí)慣性地握在了自己胸前的十字架上,在十字架的中間鑲嵌著一枚覆蓋著水晶殼的橢圓形相片。 相片上是一名年輕男孩的臉。 ——那便是伊勒,或者說,“光之子”了。 看著老友有些過度激動的模樣,卡爾頓有些不自在地抽動了一下鼻子,他瞥了一眼十字架上的照片,必須承認那確實是一名很異常美貌的男孩。 是的,他用了“美貌”這個詞。 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那名男孩的臉,至少卡爾頓形容不出,那張臉是純潔無暇的,精美的,均衡的,完美無缺的,你完全無法在那張臉上找出任何不合適或者不美妙的部位,配合著那白金色的長發(fā)和罕見的深紫羅蘭色的眼睛——卡爾頓只覺得那張照片更像是被電腦合成出來的圖像。說真的,如果不是那個男孩的翅膀,卡爾頓真的只會覺得所謂的降臨派,所謂的“the lord’s angel”不過是一場拙劣的騙局。 可是那對翅膀確實存在。 沒有人能無視降臨派的光之子,“上帝的天使”,或者說,像是有些人認為的,“rou身的基督”——沒有人能忽視那個男孩身上的翅膀。 那個男孩是帶著純潔的羽翼出生的。 那是一對真正的,從人類rou體中生長出來的美麗翅膀,巨大而華美,羽毛潔白如雪,瑩著珍珠一般的光芒。 三年前,當(dāng)他帶著那對羽翼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時整個世界都轟動了,有調(diào)查顯示甚至有一部分曾經(jīng)堅定的無神論者因為這名真正的“天使”的出現(xiàn)而對自己的信念產(chǎn)生了懷疑。 而當(dāng)那對華美翅膀的主人是那樣一個有著非人美貌的男孩時,降臨派宣稱的“天使降臨”的說辭便擁有了一種近乎魔力的可信度,它就像是瘟疫一樣在整個國家彌漫。 卡爾頓甚至都說不出是什么時候,那種對“天使”的狂熱傳染到自己的老友身上的,反正當(dāng)他意識到的時候,伊莫金·佩因已經(jīng)宣稱要將自己最純凈的信仰送到“天使”面前,他身上蓋上了降臨派的印章,戴上了降臨派的“天使”十字架??栴D曾經(jīng)嘗試著讓他冷靜一點,不過伊莫金的激烈反應(yīng)讓卡爾頓感到了尷尬。年邁且虔誠的牧師宣稱自己成為降臨派的一員并不是遠離了上帝指出的道路。 “……相反,我是在朝著至高無上者的位置準(zhǔn)確前行。” 他是這樣對卡爾頓說的。 而隨著身邊相信并且崇拜“光之子"的人逐漸增加,就連卡爾頓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動搖——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在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伊莫金的建議,讓那名真正的天使“降臨”松鴉灣聯(lián)邦監(jiān)獄,去為“紅鹿”……那個讓松鴉灣聯(lián)邦監(jiān)獄成為公眾焦點的惡魔做臨終禱告。 這本應(yīng)該是伊莫金的工作。作為監(jiān)獄牧師,他有工作中的一部分就是讓死囚犯做好去死的心理準(zhǔn)備。 不過,“紅鹿”的情況本身就與其他普通的死囚犯不同——沒錯,跟“紅鹿”比起來,那些可怕的國家級重刑犯驟然間被對比成了“普通的”囚犯而已。 卡爾頓幾乎在監(jiān)獄里呆了一輩子(這令人感到諷刺,不過事實上作為監(jiān)獄長他在監(jiān)獄里的時間確實比絕大多數(shù)囚犯長得多),卻從未見過“紅鹿”這樣的人。 他讓卡爾頓感到害怕——卡爾頓仇恨承認這一點,可是內(nèi)心卻是清楚的,他沒有辦法否認自己對“紅鹿”的恐懼。那并不是可以用理智來控制的情緒。 實際上,在與“紅鹿”見面的短暫時間里,那名連環(huán)殺手表現(xiàn)得甚至可以說得上彬彬有禮。而從數(shù)據(jù)上來說,“紅鹿”殺人的手段并不是最殘忍的,數(shù)量也不是最多的,可是,他卻是最“邪惡”的——不不不,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本身就是“邪惡”的一部分。 能夠在松鴉灣這種鬼地方呆這么久的人,第六感覺總是很靈敏的,卡爾頓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幾乎是在對上“紅鹿”的第一眼,卡爾頓變從那個男人的瞳孔里看到了純粹的黑暗。 ——就像是在與深淵對視。 直到現(xiàn)在,卡爾頓依然可以清晰地回憶起在那一刻的感覺,像是有無數(shù)條蛇慢慢從袖口和頸部蠕動而過,呼吸都會開始變得困難,他必須咬緊口頰內(nèi)部的肌rou才不至于發(fā)抖。 至少在表面上,卡爾頓維持了冷靜。 “紅鹿”卻朝著他微妙地笑了起來。 “別害怕,這只是門上的灰塵而已?!?/br> 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el代指的是神…… 為了防止有人迷惑說明一下這個倒霉娃就是我們的小受加爾文。 嗯,這個時候還是一個小男孩。 第3章 卡爾頓的瞳孔縮成了小小的一個點。 他瞪著“紅鹿”,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鬼。 “你說的‘門’……是指的你說的那些‘門’?” 他聽到自己喉嚨里冒出了刺耳的,好像聲帶被拉長一樣的聲音。 這是一句古怪的問話,可是卡爾頓相信“紅鹿”聽懂了——包括辦公室里那些神經(jīng)緊繃的押解警官們也應(yīng)該聽懂了,他們的表情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同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卡爾丹知道他們也聽說過“紅鹿”在被捕后那些古怪的言論——那些“門”。 事實上在最開始的時候沒有人覺得“紅鹿”會被送入監(jiān)獄,他看上去更加適合進入精神病院,因為他說的所有的話都是那樣的……那樣的難以理解而詭異。 他非常堅持自己必須用那樣的方式虐殺掉他的受害者們——只因為那些人是已經(jīng)開過“門”的人。 開過“門”的人? “紅鹿”并沒有過多地解釋什么是“門”,哪怕在嚴厲的質(zhì)詢之后,他也只是有些疲倦地聳肩。 “一定要解釋的話,你們可以用‘地獄之門’來理解它們……”在真正提到“門”之后,“紅鹿”的態(tài)度顯得莊重了一些,他偏過頭,沉思了片刻之后又補充道,“……不過讓我提醒你們一下,那些‘門’的后面,是比所謂的地獄要更加……不可涉及的地方……” 他用的形容詞十分特別,“不可涉及”——口供上提審官的批注顯示在提到這個詞的時候“紅鹿”的情緒終于有了些許變化,這名年輕的連環(huán)殺人犯下意識地避免用具體的詞語描述那個地方。 在最初的口供過程中,“紅鹿”的態(tài)度坦然,面色平靜。他是一個有著近乎完美家事的年輕人,智商極高,受過高等教育,相貌英俊。如果他不是一個連環(huán)殺手的話,他還是那種讓人感到羨慕的上帝寵兒。讓人很難想象他竟然會因為這樣的妄想而殺害了那樣多的人, 當(dāng)他說著那些無稽之談的時候,他顯示出了一種經(jīng)過金錢浸染后透露出來的耐心和教養(yǎng),他看著臉色古怪的提審官,眼底透露出一絲淡淡的憐憫和疲倦。 “開了門的人……他們會給這個世界帶來麻煩?!?/br> 最后,“紅鹿”這樣語焉不詳?shù)卣f道。 如果事情只是這樣,那么“紅鹿”就只是一個企圖依靠胡言亂語蒙蔽陪審團和法官,希望憑借精神的障礙逃避法律懲罰的普通連環(huán)殺手而已——而同樣的人在松鴉灣里大概有足足一打。 可是接下來對“紅鹿”受害人的深度調(diào)查卻讓整個事態(tài)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滑去。 最開始,是警方意外地在受害人吉米·道格拉斯,一名夜間百貨公司保安的后院里發(fā)現(xiàn)了一間異常隱蔽的地下室,而在地下室的冰箱里的,是吉米十三年前就失蹤的妻子,女兒還有兒子。按照冷凍尸體的標(biāo)準(zhǔn)來說他們保存得不錯,警方最初以為他們也是“紅鹿”的作品之一,直到他們在那三個可憐人的身體內(nèi)部發(fā)現(xiàn)了屬于吉米自己的jingye……然后是大量不堪入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性虐影像資料,它們被藏在地下室的夾層里。直到這個時候,警方才發(fā)現(xiàn),在被“紅鹿”割開喉嚨將全身血液放光之前,吉米·道格拉斯一直在以非人的手段折磨自己的妻子和兒女,直到他們被活活弄死,而即便這樣這名恐怖的男人也依舊沒有放過他們的尸體…… 那些影像資料中記錄的事實足以將吉米送上電椅無數(shù)次——前提是“紅鹿”沒有殺掉他的話。 之后的一些調(diào)查讓人們更加驚恐地發(fā)現(xiàn),“紅鹿”所殺死的所有人似乎都有其不為人知的黑暗面,他們隱藏得很好,很多人在日常生活中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跟其他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他們的死亡……如果不是“紅鹿”瘋癲的話語引來了警方對他們生活痕跡的調(diào)查,可能終其一生他們都可以安全地披著人類的外皮做那些駭人聽聞的惡事。 ……就像是“紅鹿”所說的,他們會給這個世界帶來麻煩。 如果這不是一個乏味的唯物論至上的資本主義社會,又或者“紅鹿”沒有在加州特利帕里亞的監(jiān)獄等待復(fù)核期間再次虐殺了自己的獄友以及一名獄警,這個英俊而年輕的年輕殺手本來可以不用成為一名死囚犯的——要知道即便是對于罪犯來說,要落到這個地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卡爾頓從骨子里厭惡……或者說恐懼這名怪異的年輕人。 而且他相信自己并不是唯一的一個人,事實上,在“紅鹿”進入松鴉灣聯(lián)邦監(jiān)獄之后,這里所有的人,從囚犯到獄卒都快要被嚇瘋了——太多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的事情伴隨著“紅鹿”一起來到了這里。 某種黑暗而無形的東西正在聚集,只要你對這個世界還殘留一絲敏感你就能感覺到……空氣開始變得渾濁和冰冷,每一次呼吸都開始變得艱難。即便是最暴虐的囚犯都在不知覺中變得小心翼翼,像是在流浪狗在遇到危險時候會下意識將尾巴夾在兩腿之中一樣。 伊莫金就是在這個時候提出讓伊勒,光之子為“紅鹿”做臨終彌撒的,因為“這里的污穢只有真正的天使能夠驅(qū)散”。 卡爾頓因為這個提議而猶豫了一段時間,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那是一個工作繁忙的夜晚,卡爾頓在處理完文書之后才意識到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九點,他拿起公文包,關(guān)掉燈,然后走出辦公室。 而那扇門就在他辦公室門的正對面。 它安靜地鑲嵌在走道另一面的墻壁之中,看上去就像是從監(jiān)獄辦公樓建成以后就一直在這里一樣。它有著乏味的灰色門板,把手像是被摩挲過很多次已經(jīng)變得光亮,把手上方是狹長的長方形的玻璃窗,玻璃的夾層中間是鐵絲網(wǎng)夠了出來的菱形網(wǎng)格。 門的背后漆黑一片,卡爾頓能夠在那塊玻璃上看到自己面無人色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