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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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扇門的上方有一塊金屬銘牌,上面寫著: 【卡爾頓·沃明頓松鴉灣聯(lián)邦監(jiān)獄監(jiān)獄長辦公室】 卡爾頓回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他的辦公室大門,那上面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銘牌。 他每天都要開啟關(guān)閉這扇大門無數(shù)次,以為自己很熟悉它,但是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這扇門看上去竟然如此陌生。 他身后的門和走廊對面的那扇門呈現(xiàn)出一個近乎完美的鏡像,而卡爾頓以自己二十多年在松鴉灣監(jiān)獄工作的記憶發(fā)誓——他知道自己辦公室正對著的是走廊。 走廊,墻壁,沒有門。 沒有該死的門。 他感覺自己像是跌入了一個夢境,腦海中莫名地浮現(xiàn)出了“紅鹿”嘴角那一抹微妙的笑容。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嚇壞了,大腦一片混亂,那扇古怪的門近在咫尺,他只要往前走兩步就能直接拉開它——也許會有鎖?但是卡爾頓直覺地知道哪怕那扇門有鎖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他身上的鑰匙能輕易地打開“它”。 卡爾頓不知道那后面會有什么,他往前走了一步,但是馬上又停了下來。 他猛地回過頭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后“砰”的一下把門摔上,然后像是一個被嚇壞的八歲孩子一樣軟倒在了地上。 他沉重地喘息著,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瑟瑟發(fā)抖。 幾分鐘后,有人敲響了他的門。 “先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卡爾頓過了很久才整理好情緒,他近乎虛脫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開了門,看到熟悉的獄警卡爾(他負責(zé)看守走廊盡頭的屏蔽門??栴D和他一起出去喝過幾次啤酒)帶著一絲警惕和擔(dān)憂凝視著門內(nèi)的他。 “我聽到這里傳來了摔門的聲音——而且你的辦公室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我沒有看到你出來……” 卡爾頓越過他的肩頭朝著辦公室正對面望去,那里光禿禿的,只有被刷成慘白的墻壁冰冷地立在那里。 第二天他換了辦公室。 然后他找到了伊莫金,同意了他的提議。 第4章 卡爾頓以為這個決定能夠讓他內(nèi)心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慌減少一些,可是事實卻正好相反。 征兆。 或許應(yīng)該這么稱呼這種感覺。 每當(dāng)卡爾頓駕駛著自己的那輛大眾緩緩駛?cè)氡O(jiān)獄的工作人員停車場時他就可以感覺到那種冰冷慢慢地爬上背脊。這個月的第三次,有人在抱怨制冷系統(tǒng)的失靈——整個辦公區(qū)冷得就像是冰窖。 不過卡爾頓莫名地確定或許這種冰冷并不僅僅只是空調(diào)的問題。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使”到來的日子一天一天臨近——卡爾頓的老伙計,監(jiān)獄牧師伊莫金因為這件事情而表現(xiàn)得愈發(fā)激動和狂熱,不止一次卡爾頓看到伊莫金在祈禱的時候控制不住地將嘴唇貼緊他十字架上那枚“天使”的照片,說實話,卡爾頓有的時候會因此而感到一絲微妙的不適,他覺得在牧師蒼老的身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發(fā)生改變。 有什么事情不太對勁,他想。 就這樣,最終卡爾頓·沃明頓監(jiān)獄長等來了“天使”到來的這一天。 降臨派的人來得比預(yù)定時間晚了五分鐘。 有人通知了卡爾頓他們的到來,幾乎是在掛上話筒的那一瞬間,卡爾頓舌尖傳來了一股血腥味,他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他的心激烈地跳動了起來。 “哦,上帝,哦上帝啊,我的天使……我的光……終于到來了……” 卡爾頓聽到伊莫金在房間的角落嘀咕著,牧師的眼睛里閃現(xiàn)出了明亮的光芒,他興奮得從脖子一直紅到臉龐,撫摸著十字架的雙手因為激動而開始顫抖,大量的冷汗順著牧師被時間沖刷得干癟的皮膚滲了下來。 “伊莫金?” 卡爾頓不得不出聲呼喚自己的這位老伙伴。 幾乎是在同時有個聲音近乎冰冷地在的大腦內(nèi)部說道——讓這個所謂的“天使”來到這里會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你犯了一個錯誤,卡爾頓,一個巨大的錯誤。 卡爾頓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椅子的把手上。 他企圖讓自己內(nèi)心尖叫的那個聲音冷靜下來。 是“紅鹿”……他想,大概是“天使”的到來讓那個全身上下都透露著詭異氣息的“紅鹿”感到了什么,所以這一刻整個監(jiān)獄的空氣才會這么冰冷,這么讓人感到壓抑。 卡爾頓拼命地安慰著自己。 “砰砰砰——” 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先生?降臨派的丹尼爾·萊特先生與光之子伊勒到了?!?/br> 然后門被打開了。 —— “紅鹿”背脊筆直地坐在禁錮室的一角。 禁錮室位于一間完全由金屬和混泥土構(gòu)成的房間的一角,面積只有牢房的一半大小,在靠墻的一側(cè)有一張可以讓人平躺的窄床(“紅鹿”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加愚蠢的設(shè)計了,這里是在死刑前死刑犯們呆的最后一個地方,他可想不出會有什么人愿意把生命中最后幾個小時浪費在睡覺上——畢竟幾個小時之后他們有的是時候平躺長眠)。 燈光是乏味的白色。 兩名警官神情緊張地坐在房間的另外一個角落,他們原本的職責(zé)是監(jiān)視死囚不至于因為對死刑的恐懼而自殺或者自殘,然而現(xiàn)在他們卻只是隔著被刷成白色的厚鐵絲網(wǎng)驚恐不已地觀察著禁錮室內(nèi)的“紅鹿”,像是在看著一只隨時可能傷人的魔鬼。“紅鹿”幾乎都可以聞到他們身上幾乎快要凝固成硬殼的濃烈恐懼。 客觀的來說,“紅鹿”是一名異常英俊的年輕人——英俊得幾乎讓人難以相信他會是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 他的頭發(fā)是一種乖巧而溫暖的巧克力棕,五官深邃而完美,漆黑的眉毛下面有一雙淡薄荷色的眼睛——在某些光線下看他的眼睛又會呈現(xiàn)出冰涼的灰綠色,薄薄的嘴唇血色充足,嘴角有淺淡的笑紋。 對于正常人來說,“紅鹿”更適合當(dāng)一名平面模特而不是死囚,他的律師曾經(jīng)很堅定地表示“紅鹿”的外貌從某種程度來說已經(jīng)可以輕易地打動大部分陪審團。 然而,對于自己外貌帶來的一切紅利,“紅鹿”都顯得滿不在乎,他看上去更加樂意把身邊的其他人嚇得夠嗆。 “紅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成功地讓那兩名警官的身體顫動了一下,“紅鹿”用手托著下巴差點兒笑了起來。他想他的那些小把戲大概真的很有用,一些物理和化學(xué)方面的常識配合魔術(shù)手法,最后在加上一些心理暗示和誘導(dǎo),有的時候就連他自己差點都要相信自己的那些說辭了。 所謂的狩獵惡魔,所謂的“門”。 在最開始的時候,“紅鹿”那名有錢的父親派來的律師給他提出了非常詳盡的建議,足夠的錢和他偽裝出來的瘋狂足以讓他逃離死刑,如果律師的計劃進展順利的話,他只需要在精神病院呆上幾年而已。在這個計劃的初期,“紅鹿”尚且覺得這個計劃有點意思,就像是他在最開始殺人的時候也覺得挺有趣,他用自己過去學(xué)的一些小把戲成功地嚇瘋了陪審團和整個監(jiān)獄,但很快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無趣。 生命是一個乏味的輪回,“紅鹿”想。作為曾經(jīng)的醫(yī)學(xué)生,“紅鹿”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精神上是多么的不正?!贿^,或許應(yīng)該歸罪于他的反社會人格,他從來沒有為這種不正常感到哪怕一絲絲的痛苦和糾結(jié),事實上,正相反,他甚至熱愛著自己的不正常。他的精神疾病讓他進入到另外一個世界,虛幻的精神世界,在那里有他想要的一切,而他的rou體被分割在了真實而冷酷的世界中。 他感到自己被割裂了。 無聊。 無聊。 無聊。 這是他對這個真實世界的全部看法。 他渴望進入到那個絢爛的,瘋狂的精神世界中去……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難以打開那個世界。家庭醫(yī)生說這是因為他的精神分裂正在好轉(zhuǎn),可“紅鹿”卻并不覺得欣喜。 他嘗試了一切可以嘗試的手段好讓自己再次進入那個幻覺的世界,然后意外地發(fā)現(xiàn)活人的鮮血,尖叫,乃至臨死前抽搐的rou體是唯一的“鑰匙”。在殺死第一個人之后,他開始看到幻覺,有些人身上的“門”,這讓他興奮不已。而在他被捕后,他有些好笑地將自己的幻覺變成了一個詭異的故事,而更加好笑的是,他發(fā)現(xiàn)那些愚蠢的人們看上去甚至相信了。 多么無趣。 “紅鹿”中途放棄了那個愚蠢律師提出來的計劃,他隨便在監(jiān)獄里殺了幾個人,在庭審上表現(xiàn)良好并且承認了自己對“門”和惡魔故事的杜撰,最后終于如愿以償?shù)爻蔀榱艘幻狼簟?/br> 他總算可以從這個乏味而無趣的世界中逃離出去了,“紅鹿”百無聊賴地想,然后沖著禁錮室外的警官們笑了笑。 他又一次成功地嚇到了這兩只黑皮的小兔子,然后他捂著嘴咯咯笑著倒在了那張窄而硬的床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進入了房間。 最先走進辦公室的是一名年老的牧師,他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臉頰是極度興奮后的深紅色,呼吸急促得像是發(fā)情的公馬——“紅鹿”斜斜地撇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開始加深。 哦,是了,那個戀童癖老牧師。 “紅鹿”輕而易舉地想起了伊莫金的身份,然后是那個異??尚Φ乃^的對死刑犯的關(guān)懷計劃。他甚至都沒有從床上站起來,依舊保持著懶洋洋的姿勢,像是大貓一樣癱在禁錮室的窄床上,透過鐵門上的送餐口無趣地觀察著門口走進來的人。 伊莫頓在進門后近乎踉蹌的站到了一邊。隨后“紅鹿”看到的是一個瘦高個的灰發(fā)男人跟在牧師后面走了進來,他長著一張令人安心的,似乎很可靠的臉,細長的臉頰,眼角有明顯下垂的眼睛隱藏在一副細框玳瑁眼鏡后面,看上去筆挺卻并不昂貴的西裝,左手提著一個舊牛皮公文包——他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名圖書館工作人員而非傳說中降臨派的代理教宗的丹尼爾·萊特。 口才很好,煽動力很強的偽君子——適合去做直銷產(chǎn)品推銷員和邪教組織頭目。 “紅鹿”在瞬間給丹尼爾·萊特下好了定義。 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眼角滲出了一絲淚意。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想……他固然是一名罪大惡極的壞人,可是上帝也不至于在他臨死之前還要派人來折磨他吧? 說真話,“紅鹿”再也想不到有什么比所謂的天使降臨更加可笑的營銷手段了,而可怕的事情是,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那么多人會相信這種說辭? 看,這就是為什么他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的緣故。 “紅鹿”煩躁地想著。 丹尼爾·萊特在伊莫金開口之前,徑直站到了禁錮室的窗口處,他透過鐵絲,目光掃過“紅鹿”。 “‘光之子’殿下……” “紅鹿”聽到那個推銷員開口對著身側(cè)的人說道。 “這就是那名惡魔?!?/br> 他說。 “噗——” “紅鹿”發(fā)出了一聲嗤笑。 他慢慢的,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伸了一個懶腰。 在他伸展手臂的瞬間,他看到那兩名看守他的警員臉色慘白地站了起來,手搭在了腰上。 “紅鹿”裂開嘴,露出了唇邊一顆白森森的虎牙。 他猛地站了起來,然后驟然躍到了那張鐵門的前邊。 “喀拉——” 他聽到兩聲槍支保險栓打開的聲音,他開始大笑。 “老天,這可真是太好笑了——” 他嘲諷地說,一只手搭在了冰冷的鐵絲網(wǎng)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之前一直隱在丹尼爾·萊特身后……降臨派的代言人,傳說中的降臨于世的真正天使“光之子”恰好從丹尼爾身后探出了頭。 “紅鹿”觸不及防地對上了那名少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