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然后同樣疲倦至極的他只來得及讓自己躺倒在床上,就再也控制不住地任由睡魔奪去了所有的意識。 加爾文的公寓里陷入了安靜。 當然你還是能在這間公寓里聽到很多聲音,艾扎克正在打鼾,樓頂?shù)墓⒆】驼谧鲨べぃ欠逝值耐尾亢痛笸仍诘匕迳吓榕樽黜?,伴隨著隱約而來的古怪印度音樂,在窗臺下面,兩只或者更多只野貓正在為了交配權而尖叫,狹窄的道路里偶爾有汽車駛過,發(fā)動機的聲音伴隨著車燈的白光在房間里一掠而過…… 這是加爾文和艾扎克早就已經(jīng)習慣的環(huán)境,他們睡得很熟,就像是在母親懷抱里的嬰兒一樣安心。 然后,加爾文床下的影子動了動。 一只蒼白的手慢慢地從那黑色的影子里探出來,先是手指,然后是狹長的手掌,手臂,肩膀……再然后是一個男人的臉,從加爾文的床底下慢慢地探了出來。 他盯著加爾文的床沿看了一小會兒,才慢慢地從加爾文的床下爬出來。 一頭柔軟的褐色卷發(fā),還有在黑暗中顏色愈發(fā)淺淡的薄荷色眼睛,假如加爾文能夠醒來的話,他會著震驚地意識到那位像是辛德瑞拉一樣消失在酒吧臺階外的維吉利先生正站在他的床邊。 【我的寶貝兒,我的天使?!?/br> 維吉利薄薄的嘴唇抖動了一下,在他的腦海深處,一個聲音激動的低喃著。 【我想要舔他的腳趾,他的膝蓋,我想要……】 【閉嘴,維吉利?!?/br> 芙格氣急敗壞地在維吉利的身體里尖叫。 【紅鹿還沒有讓你得到教訓嗎?要知道你之前的行為已經(jīng)足夠嚇壞他了——】 【我只是不小心而已……從理論上來說,正常人是不可能看到我的。】 維吉利舔著自己的牙齦,饑渴地用目光勾勒著加爾文身體的線條。 【可是加爾文并不是普通人?!寇礁窭淅涞胤瘩g道,【讓我再強調(diào)一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請不要再找那些無聊的借口了,你只是單純地想讓他看到你而已。】 維吉利的嘴角泛起甜蜜的曲線。 他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將臉靠近加爾文的手掌。 【沒錯,我就是想讓他看到我——】 【哪怕他會感到驚嚇?!?/br> 【沒錯,哪怕他會感到驚嚇……他還是看到了“我”了,真正的“我”……】 維吉利陶醉地在加爾文的手邊嗅了嗅,然后輕輕地吻了吻加爾文的指尖。 “唔——” 加爾文的手動了動,他在睡夢中微微皺起了眉頭,然后他將手縮了回去,蜷起身體轉(zhuǎn)向床的另一邊。 維吉利嘆了一口氣。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加爾文空出來的那一小塊位置,在芙格尖利的抗議下,也爬到了床上。 “嘎吱——” 老舊不堪的床墊在維吉利的動作下發(fā)出了清晰的聲音。 艾扎克輕微的打鼾聲中斷了一瞬間,他在沙發(fā)上換了一個姿勢。 維吉利保持著靜止不動的狀態(tài),一直聽到沙發(fā)那頭的打鼾聲在一起響起,他才慢慢地將手搭在了加爾文的腰上。 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小幅度地顫抖著。 【維吉利——你到底在干什么?!】 【這是最后一晚了……芙格……冷靜一點兒,他不會醒來的,他的止痛藥和消炎藥里都有你的‘杰作’。一想到接下來我再也沒法呆在他身體下面與他一同安睡,我就覺得心中充滿了痛苦。我總得為接下來的短暫分別積攢一些回憶,你知道的,好讓我不至于發(fā)瘋……】 沒錯,加爾文并不知道在過去的這幾天里,自己的公寓里多了一個額外的房客。 每一天晚上,維吉利都安靜地躺在那張廉價的二手床的下面,睜大眼睛聽著床墊上面加爾文的每一聲呼吸,感受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你——】 【別反駁了,我們都知道,其實你也是渴望的,別忘了我們都只是紅鹿的衍生人格,如果你沒有欲望,我也不會有?!?/br> 維吉利愉悅地說道。 芙格就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驟然安靜了下來。 維吉利心滿意足地垂下了眼簾。 “嗯……” 加爾文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似乎深陷于噩夢之中,眉頭緊鎖,身體小幅度地掙扎著。 他無助的模樣毫無意外地滿足了維吉利,他抬起頭,含住了加爾文的耳垂輕輕地吮吸。 “別——” 加爾文含糊地低喃出聲。 【維吉利,你有點太‘興奮’了?!?/br> 芙格再一次地浮現(xiàn)在了意識上層,他嚴厲地警告道。 維吉利的手在顫抖,他的身體也在,他的眼眶泛起了一絲興奮過度的潮濕……他的動作停住了。 片刻之后,他喘息著將手縮了回來。 【好吧,你是對的,芙格,我快要控制不住了?!烤S吉利沙啞地說道。 【讓我出來,在你把一切都搞砸之前?!?/br> 【……】 在房間昏暗的光線下,維吉利的身體驟然一僵。 片刻之后,他重新睜開了眼睛。 “……” 從他的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加爾文消瘦的肩膀和腰部,他的眼神暗了暗,在很短的一瞬間之后,他將手從加爾文的身上拿開了。 芙格給加爾文背上的傷口上了一些藥,在那些無色無味的藥水的作用下,加爾文背上傷口的紅腫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了下去。隨后他從加爾文的床上爬了下來,重新幫加爾文整理了衣服,并且將加爾文壁櫥里加了安眠藥的藥片換回了正常版本。 最后,他重新回到了加爾文的床邊。芙格從床下拿出了自己的皮箱,一件藍色暗條紋的西裝搭在了手臂上,他的鼻梁上架著天然玳瑁制成的無度數(shù)眼鏡。 【再見,我的天使。期待與您的重逢。】 他俯下身,在加爾文的耳邊輕聲地說道。 “唔……” 加爾文在睡夢中身體輕輕地顫抖了一下,他發(fā)出了一聲嗚咽,將自己蜷縮得更緊了。 芙格伸出手,在加爾文緊鎖的眉前逗留了片刻,然后重新縮回了手。 他有些慌張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架,倒退著離開了加爾文的床邊。 【你也失控了?!?/br> 維吉利在他的頭顱里發(fā)出了嗤笑。 【閉嘴】 芙格的一只手握著公寓的大門,他最后看了一眼加爾文,然后抬腳邁入了公寓外的黑暗。 “噠?!?/br> 門被關上了。 第28章 凌晨五點,芙格還有維吉利,以及他身體里的其他人,快樂地行走在貧民區(qū)污水橫流的小巷中,這是一個連流浪漢,醉鬼和小混混們都已經(jīng)睡去的時刻,酒吧外面,獵艷老手們將已經(jīng)喝得醉死過去的“死魚”拖出大門,然后像是碼頭工人丟貨物一樣將那些年輕姑娘們?nèi)拥蕉周嚴?,芙格推了一下眼鏡,他借著圍墻的陰影快步走過了他們。 除了一只被打攪到求偶的野貓,沒有人注意到了他。 【你看上去很快樂。不要告訴我就那樣你就滿足了,芙格?!?/br> 維吉利在他的腦袋里陰測測地說道,帶著一股不懷好意的氣息,芙格輕輕地撇了撇嘴角。 【不要把我和你混為一談?!?/br> 他低聲說道。 【得了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本來就沒有什么區(qū)別。哦……不,確實有區(qū)別,畢竟我不會在靠近他的時候頭暈目眩還有一定程度的血壓升高,你的心跳當時甚至都給我們造成了一定的負擔,然而最好笑的事情是你甚至到最后都不敢碰他,因為你知道你一旦碰到他了你也會跟我一樣控制不住。】 【你真的很吵,維吉利?!?/br> 【唉,算了,也許我不該這樣刻薄地嘲笑你,要知道你畢竟還是一個該死的處男,你說大都會博物館為什么不把你收為藏品呢?畢竟在這個時代像是你這么大的處男可十分罕見了——】 維吉利說。 芙格頓住了腳步,他低頭看著自己腳邊一塊狹小的水洼,在那里他清楚地看到了維吉利怨毒的目光正死死地看著他。芙格知道維吉利是想要激怒他,而這并不奇怪,畢竟這個號稱自己是騙子的施虐狂對加爾文有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獨占欲,哪怕是同為紅鹿人格之一的他在那樣短暫的接觸了加爾文之后都會輕易地激起維吉利的不滿。 【維吉利,你最好不要再做愚蠢的事情?!寇礁窬徛貜堥_嘴唇,用那種對于維吉利來說格外做作的英國腔一字一句地說道,【除非你想再體驗一次被我用勺子挖出眼珠的感覺,我想你應該還沒有忘記被人一刀一刀劃掉虹膜,然后擠出晶狀體的感覺吧?我個人覺得那并不是一個很愉快的經(jīng)驗不是嗎?】 芙格甚至對維吉利微微笑了起來,隨后他感到了一股細微的刺痛自左眼彌漫而出,那是來自后者幼稚的報復。不過不管怎么樣,最終維吉利還是安靜了下來。 “呼……” 芙格偏了偏脖子,呼了一口氣,然后重新邁開了步子。在另外一條狹窄的小巷里,芙格找到了自己之前的那輛車。他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隨后因為車廂里彌漫的金屬味而皺起了眉頭。 那當然不是真正的金屬味。 【如果我是你,我會在這個時候好好地看一下我們準備的“外套”是否可以使用了,在下一次見到天使之前,我想我們應該好好地穿上“外套”……我并不想離開他太久,他并不安全,我可以感覺到黑暗正在他身邊聚集?!?/br> 芙格一邊說,一邊啟動了那輛勞斯萊斯,那輛車就像是幽靈一樣駛出了小巷,匯入到凌晨空蕩蕩的街道。 【順便說,我們得換輛車了,這味道讓我覺得有點惡心?!?/br> 他補充道。 維吉利在他腦海深處咯咯笑了兩聲。 幾秒鐘后,芙格的左眼開始模糊起來——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在這輛車子里的話,他會震驚地看到芙格,或者說維吉利,或者說紅鹿……總之這個有著褐色卷發(fā)和薄荷色眼睛的年輕人開始呈現(xiàn)出異樣的狀態(tài)。 他的左眼開始充血,充血到整個眼白都變成了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紅色,瞳仁開始擴大直到占據(jù)整個虹膜,這會讓人產(chǎn)生錯覺好像他的瞳孔完全是黑色。在一陣震顫后,他左眼的眼球開始晃動起來,那絕不是正常的晃動,實際上,他黑色的瞳孔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彈球一樣在他血紅色的眼眶里隨意彈跳著,毛細血管破裂迸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眼淚,半透明的血淚順著他的左臉嘩嘩流淌而下。這場面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某種三流恐怖電影中的情節(jié),而芙格卻依然平靜地借用著剩下的那只正常的右眼開著車。 勞斯萊斯駛過了24小時pizza店,駛過了黑洞洞的按摩店,華人餐廳,超市……然后慢慢地轉(zhuǎn)上了高速公路。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