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扎克，別這樣?！?/br>
    加爾文苦澀地開口道。

    “別這樣？告訴我我應該怎么做，加爾文，告訴我我該怎么接受這個。你他媽竟然跟一個連環(huán)殺人犯搞到了一起去？嘿，拜托，這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

    “不，其實我和他之間并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等等，艾扎克，我覺得我們可以之后再討論這個問題。”

    “那么你和他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你告訴我啊，說不定我就可以冷靜下來了……”

    “恕我直言，霍爾頓警官，我想現(xiàn)在并不是一個進行家庭戰(zhàn)爭的好時機?！?/br>
    加爾文承認自己并不是很喜歡喬伊斯，但這一次，當喬伊斯開口的時候，他發(fā)自內心地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絲感激之情。

    “……而且我們目前需要探討的重點，恐怕也不是你弟弟的感情問題”

    韓幽幽地補充道。

    “我倒是挺想知道我和你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的?！?/br>
    紅鹿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艾扎克已經打開了那把槍的保險栓，他沖著加爾文露出了天真而甜蜜的笑容，用那種維吉利最喜歡的，傻乎乎的語調小聲的嘀咕道（并且保證了那音量恰好能讓艾扎克聽到）。

    “霍爾頓警官，等等——”

    “不要沖動，艾扎克！”

    “艾扎克，被這樣——”

    ……

    他們花了相當大的力氣，才成功地控制住地下室里話題的走向。

    最終將所有的重點集中在了加爾文，降臨派，還有那些奇怪的幻象上來（而不是加爾文的情感問題）。

    紅鹿的身份當然是一個繞不過去的麻煩，如果是在整座城市崩壞之前，韓和喬伊斯或許還要苦惱于是否將紅鹿逮捕的問題。但在目前的情況下，他曾經的身份卻變得不是那么嚴重了。

    “我們現(xiàn)在真正要對付的約書亞，我已經不敢去想在他的精神控制下已經有多少人無辜死去了，”喬伊斯揉了揉自己的鼻根，他有些疲倦地說道，“所以說，你可以用‘門’困住約書亞，對嗎？”

    “遺憾的是只有一小會兒，之前加爾文已經說過了，那家伙可以跟我的力量相互抵消?！?/br>
    紅鹿平靜地對他說道。

    “約書亞的精神控制對你……”

    “不能說完全沒有效果，但是他沒有辦法控制我?！?/br>
    “這也夠了。你說你的那些人格都完全地與你融合了，那么，你之前提到過的‘門’，你現(xiàn)在還可以打開嗎？”

    一直到這個時候，紅鹿才微微抬眼，正式地看了喬伊斯一眼。

    “你如果愿意，可以自己去打開看看?！?/br>
    紅鹿轉過頭，望向墻邊。

    其他人順著他的目光朝著那個地方望去，然后臉色驟然變得有些蒼白。

    一扇陳舊暗淡的紅色大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地下室的另一側，與地下室原本的出入口遙遙相望。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扇門上時，一陣輕微的抓撓聲隱隱約約地從門的后面?zhèn)髁顺鰜怼?/br>
    在這一瞬間，除了紅鹿與加爾文之外的所有人都憑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艾扎克的手一抖，只差一點就直接對著紅鹿開槍了。

    但幸好最后時刻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至少我們還有一個對付約書亞的手段?！?/br>
    片刻之后，喬伊斯才從那種罕見的失態(tài)中回過神來。

    紅鹿發(fā)出了一聲冷漠的嗤笑。

    一個恍惚的功夫，當其他人再次回頭望向那扇紅色大門的位置，才發(fā)現(xiàn)那里只有遍布著輕微霉菌的壁紙，那扇門就像是他們集體出現(xiàn)的幻覺一樣瞬間消失了。

    “至于你，加爾文，”喬伊斯隨后將視線轉向了加爾文，“不需要我說，我想你也意識到了，約書亞對你有一種變態(tài)的渴望和崇拜。”

    “我知道?！奔訝栁睦淠攸c頭，“但我并沒有辦法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他……他總會把所有的事情扭曲成自己想要的那個樣子。”

    加爾文并不是在推脫，他知道自己只是在陳述令人厭惡的事實。

    約書亞不可能因為加爾文而放棄這種拉扯著所有人墮入深淵的精神控制。

    “他甚至還窺視了我的一些黑暗面?！?/br>
    加爾文臉上的血色越來越淡，他輕聲地說道。

    “我甚至懷疑，他之所以會做這些事情——”

    “嘖，加爾文，又來了。我們都知道，那怪物可不是為了你才把這個世界搞得一團糟的，看過那些該死資料的人都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那怪物才是真正的反社會分子，他早就想這么干了?！?/br>
    在這段時間里，也一直在調查降臨派和約書亞的艾扎克怒氣沖沖地插嘴道。

    “至于你說的那什么，他入侵了你的思維，看到了你的想——那只是給了他一個發(fā)瘋的理由而已?！?/br>
    韓在這個時候也忽然開口道：“就算沒有入侵你的思維，我覺得約書亞恐怕也沒有辦法繼續(xù)保持太久的理智。早在幾年前開始，他的心智狀態(tài)就一直在惡化?！?/br>
    他翻出了幾冊資料，在手中不斷地翻看。

    “那種精神控制的超能力，哪怕是對于使用者來說也不是無害的。約書亞正在發(fā)瘋——我懷疑，正是因為他的瘋狂，才讓他擁有了這么強大的力量，想想看，他甚至可以通過精神聯(lián)系的方式，同時控制這么大的城市，并且控制這么多人違背最基本的生存本能，去殺戮，或者是被殺。”

    第248章

    “等等，你是說那怪物其實自己也處于一種逐漸崩潰的狀態(tài)中？”艾扎克吹了一聲口哨，他看上去還是滿臉不爽：“哇哦，聽上去倒像是一個好消息？我們也許可以等——”

    “我們沒有辦法等，誰都不知道在他因為自己的瘋狂而死之前我們要付出多少代價，想想我們這一路來看見的那些慘狀?！?/br>
    “這不是一場賭博，因為我們付不起那么沉重的籌碼。我已經厭倦重復這句話了，是的，，我們必須盡快解決掉他?！?/br>
    喬伊斯冷漠地說道。

    艾扎克罵了一聲臟話。

    他當然知道這些，但這并不能緩解他的強烈不滿，憤怒還有迷惘。

    “該死的，我以為這么大一個國家總該有人能夠出面解決這種問題，而不是讓四個被困在地下室手無寸鐵的倒霉蛋兒……”說到這里，艾扎克的頓了頓，他冷漠地看了一眼紅鹿，“還有一個早在十多年前就應該被判處死刑的連環(huán)殺人犯去解決一個……一個可以威脅到國家安全并且引起一整個城市暴動的怪物?！?/br>
    “哪怕是在電影里，這活兒也應該屬于什么什么隊長才對?！?/br>
    他說。

    “唔，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只能先假設……只剩下我們了?！?/br>
    韓輕聲地插嘴道。

    他的目光掃過了其他人的面容。

    “嘿，放輕松點，”他繼續(xù)說道，“只是一個假設而已，從理論上來說，依然保持著清醒的人當然不止我們，對降臨派和約書亞依然保持著警惕的人也不可能之剩下我們，他的洗腦暗示還有精神控制也需要一定的觸發(fā)條件不是嗎？我只是覺得……”

    韓忽然停住了話頭，似乎是在斟酌著接下來要說的詞句。

    “覺得什么？”

    加爾文問道。

    韓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種鄭重其事的打量。

    緊接著，韓在讓加爾文感到不適之前重新開口了：“我只是覺得，也許這也是一種命運？唔，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兒好笑，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辦法否認，我們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科學……抱歉，我好像有點兒思緒紛亂。我想說的是，看看我們幾個人吧——加爾文，你是降臨派最初的起點。我知道這話恐怕會讓你覺得非常的不愉快，但我們沒辦法否認這個，對嗎？”

    加爾文沉默地看著韓，他沒有反駁。

    “然后我們還有紅鹿，是的，他是一個連環(huán)殺手，艾扎克，我知道你很在意這個。但是，想想看，他的力量……他和約書亞的那種特殊力量可以互相抵消，他和那怪物就像是完全相反的兩股力量。我們恐怕永遠都沒辦法搞清楚那所謂的‘門’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們知道，約書亞可以被‘門’困住，哪怕只有一小會兒?！?/br>
    紅鹿挑了挑眉，在這場對話里他非常詭異地保持著一種疏離的態(tài)度。

    只有在話題轉向加爾文時，他才會顯得活躍一點。而在大部分時候，他仿佛都在走神，他在認真地思索著什么——而在場的其他人，包括加爾文，都出于本能地完全不想去探究他的真實想法。

    “我倒是想要多困住他一會，請相信我，如果我可以殺死他的話，他早就已經不是你們的問題了。”

    紅鹿異常親切地對韓說道。

    韓嘆了一口氣。

    然后他轉向了因為紅鹿的發(fā)言，情緒再一次變得格外惡劣的艾扎克。

    “艾扎克，你的父親，霍爾頓醫(yī)生為加爾文做了翅膀切除手術，而約書亞的力量正是來源于加爾文的翅膀。別激動，我們現(xiàn)在并沒有打算對尊敬的霍爾頓醫(yī)生進行任何沒有證據(jù)的猜測。我只是想把我們之間的關系捋清——你和約書亞其實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不是嗎？考慮到翅膀的問題?！?/br>
    說到這里，韓望向了喬伊斯。

    “至于我們，我們非?！『谩瞄L于設置各種水平的定時炸彈，而且我們比想要毀掉那該死的教派，讓這個世界回到應該有的軌道上來……”

    韓后退了一步，仿佛這樣就可以將霍爾頓兄弟和紅鹿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朝著那三人攤開手。

    “想想看，這真的是巧合嗎？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但偏偏，是我們聚在了一起。這不可能是巧合，我們其實都知道這一點?！?/br>
    韓的眼睛在燈光下微微閃爍，他的臉上有一種讓加爾文感到不自在的情緒。

    那是一種認命，釋然，混合著恐懼與不安的表情。

    令加爾文感到戰(zhàn)栗的是，他其實也能感受到韓在這一刻感受到的宿命感。

    他不由自主地環(huán)視了地下室一圈，他沒有看見任何可疑的幻影，沒有那些因為降臨派而飽受折磨的孩童的幽靈，也沒有霍爾頓醫(yī)生的幻影。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本能地感覺到不自在。

    就好像他仿佛正在被注視著……被無形的命運之手拉扯著，走在命定的路線上。

    艾扎克痛苦地嘆了一口氣。

    “你的這番話聽上去真像是神棍?！?/br>
    韓瞇起眼睛笑了笑，他重新看向加爾文：“你覺得呢？加爾文。”

    “我……我不知道?！奔訝栁妮p聲回答，“但我可以確定一點，就算沒有遇到你們，我依然會想辦法找到約書亞，然后殺死他?！?/br>
    加爾文恍惚了一下，當提到約書亞時，對方精神入侵時帶來的那種扭曲而黑暗的氣息仿佛又一次地出現(xiàn)了。

    他難看的臉色被艾扎克看在了眼里，后者也許誤會了什么。

    “夠了，韓，你沒有必要這樣刺探加爾文。他是我的弟弟而不是什么高智商金融案犯罪分子——讓我來總結一下吧，不管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們對之后要做的事情已經達成過了共識?！?/br>
    艾扎克冰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