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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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影從樹上翩然落下,黑色的衣衫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只那俊削的臉龐如今已是棱角分明,唯獨那雙桀驁的眼眸一如既往,從前眼角眉梢的陰鶩戾氣似乎經(jīng)過戰(zhàn)場的洗禮從這個人身上脫去,但周身的氣勢卻不減反增。 這是一個真正見過生死,也經(jīng)歷過生死的將士。 “小丫頭,沒想到吧!”一出口,便是嬌娘熟悉的調(diào)調(diào),也是雍樂侯一貫的肆意。 迎著他嘴角刻意勾起的邪笑,嬌娘并不在意,驚喜地站起身:“你怎么來了,你現(xiàn)下不應(yīng)該在路上……” 小侯爺嘲諷地扯扯臉上的笑:“他們行得太慢,我自個兒回來了。” 果然是他的脾氣,嬌娘輕嘆一聲,果然連紀(jì)律嚴(yán)明的軍隊都沒法改了他的性子啊,不過這連圣人都法子的事情,她也不必多擔(dān)心了:“那你怎么會來慈恩寺?”反而不回睿王府,睿王妃一貫深居簡出,自然這回也沒有來禮佛。 聞言小侯爺就是眉頭一抽,回睿王府?然后被母妃知道他提前離了大軍自行回來,拿著鞭子抽他嗎? 要知道才近長安聽說太后來了慈恩寺禮佛,他打馬就掉頭來了慈恩寺。 不過這些話不必要這小丫頭知道,便顧左右而言他地說:“我要是不來,你豈不是要在這山里過夜了?就憑那群廢物,找到明天也不見得能找到你?!?/br> 嬌娘:“哎?” 他說完就一馬當(dāng)先走了,嬌娘跟著他慢吞吞地走在枝葉堆積的山谷中,走得有些困難。 “你就這么傻兮兮地等,等到明天能等到就不錯了!”小侯爺對隨行侍衛(wèi)的鄙夷簡直突破天際,刻薄的話張口就來。 “不至于吧?”嬌娘還有些不相信。 小侯爺不屑地撇撇嘴,呵!他才到慈恩寺還沒見到太后就看那邊亂成一團(tuán),一問說是崔文山家的小娘子丟了,侍衛(wèi)已經(jīng)出去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消息。 果然是一群蠢貨,她來后山的行跡這么明顯,從坡上滾下去更是一眼就明了的事情,還能叫他們沒頭蒼蠅似的撞了這么久還找不見。 他正要再說幾句侍衛(wèi)們的刻薄話,一回身卻是見到嬌娘跟他跟得辛苦,踉踉蹌蹌的不說,已經(jīng)離了他有好幾步的距離。 皺了皺眉,大跨步回去,面上有些嫌棄的托了她一把:“走路都不會走!”但那眼神卻留意起地上被枝葉掩蓋的坑坑洼洼,步子也放慢了許多。 嬌娘頓時輕松,感激地看著他,道謝。 小侯爺?shù)难凵耖W了閃,卻還是別扭地道:“早就知道你是麻煩精!” “那景色太美了嘛,我就看得出神,誰知道腿站麻了才會掉下去的?!眿赡镄÷暯o自己辯解,她才不是麻煩精呢。 “大晚上的你跑來看什么景兒,白日里還不夠你看的!”小侯爺終于體會到了教訓(xùn)她的快樂,一時美滋滋,以前可都是嬌娘教訓(xùn)他不讀書。 嬌娘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兀自辯解:“那白日與傍晚各有一番不同的美景呀!而且,我又不是每次都會掉下去,這是意外……” 兩人拌著嘴,倒是饒了好大一圈從山谷走到了慈恩寺的山門口。 門前點著燈,小侯爺一手托著嬌娘還走得閑適無比,到了這平地才放開手,清晰地看見這個六年不見的小丫頭。 比起他記憶里精致軟糯的形象,多年不見,昔日的矮冬瓜已經(jīng)抽條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纖秾合度的身形,瑩白細(xì)膩的肌膚,明眸皓齒,笑若春花,無一不昭示著她已長成大姑娘。當(dāng)年又呆又軟的性子似乎也被世家的深厚底蘊(yùn)滋養(yǎng)成了不露聲色的淡然,飽讀詩書積淀下的氣質(zhì)似乎也被詩書世家逐漸打磨成睿智。 看著面前這個仿佛與幼年完全不同的嬌娘,小侯爺卻在她眼底暴露出的茫然與懵懂中清晰地知道,這實實在在還是當(dāng)年那個小丫頭,他還沒來得及“報復(fù)”的小丫頭。 忽略掉心頭微微的跳動,小侯爺見嬌娘發(fā)絲蓬亂,衣衫和臉上都沾了泥土,蹙了下眉。 “走了!”泄憤似的敲了敲她的腦門,小侯爺推開山門。 嬌娘尚不知他的心思,呆了一瞬才連忙跟上。 嬌娘不見了的消息這會兒已經(jīng)傳遍了慈恩寺,倒不是紀(jì)夢璇張揚(yáng),而是她來稟報太后請侍衛(wèi)們搜山的時候,正巧好些來給太后請安的命婦夫人們都在。況且這么大的事情,那是瞞也瞞不住的。 因為侍衛(wèi)們一直沒有找到人,這會兒眾人都還在太后這里。 不過氣氛卻沒有多緊張,興許是紀(jì)夢璇并不顯急躁,反而一直笑著與太后等人說話,也興許是方才雍樂侯露了一面,盤問謝家小娘子并幾個丫鬟就急匆匆出去了。 現(xiàn)下正堂里的人多數(shù)心思都在雍樂侯身上,并不多關(guān)注嬌娘。 滿堂里緊張可能也就謝靜菲和丹楓燕草兩個丫鬟了,不管大家說著什么歡喜事都笑不出來,目光緊緊盯著門口。 清源伴在太后身旁,眼尾掃過來無聲地冷笑著,怨毒地想找不回來才好呢!不過下一瞬想起雍樂侯那個瘟神也回來了,面上頓時有些垮。 “太后娘娘,雍樂侯與崔家小娘子回來了。” 通傳的太監(jiān)飛快進(jìn)來傳話,清源的臉色霎時僵了,堂上眾人正說得熱鬧也立刻就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望向門口。 小侯爺?shù)鮾豪僧?dāng)頂著眾人的視線當(dāng)先進(jìn)來了,嬌娘離著他三步遠(yuǎn)微微垂著頭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太后一見著他就笑得樂開了花,不過還是先關(guān)心了一下嬌娘:“嬌娘,可有大礙?” “回太后娘娘,那谷底有些厚實的草葉,并未受傷?!眿赡镉行┎桓姨а郏@事實在有些窘迫,看個景兒就把自己看到谷底下去了,還半夜興師動眾。 只是太后也沒責(zé)怪,見她平安無事,滿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雍樂侯身上,沖著她點點頭。 一身狼狽的嬌娘回了紀(jì)夢璇身邊,燕草手里抱著薄披風(fēng)就趕緊圍在了她身上,適才一直打著抖的嬌娘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暖過來。 紀(jì)夢璇心疼地握住她冰涼的手:“等下丹楓去膳房煮一碗姜湯,這時節(jié)在外頭凍了這么久要傷風(fēng)的?!?/br> 丹楓應(yīng)了聲是就立刻跑了出去。 燕草一邊給她摟緊衣裳一邊小聲問:“小娘子不是去找玉了嗎,怎的掉進(jìn)山谷里去了?” 嬌娘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含混地說:“本來是去找玉的,但是玉沒找著,那兒的景色實在太美了,一個沒留神就滾了下去……” “你真是——”謝靜菲在一邊聽著就跳腳,今兒可把她給嚇壞了,萬一嬌娘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辦呀! 嬌娘連忙安撫她:“我也沒想在這樣的,你別氣啦?!?/br> 這軟軟糯糯的聲音還是江南特有的風(fēng)韻,小時在江南的六年比之長安的九年對嬌娘在口音上的影響更為深重。軟軟的語調(diào)里透出那么一絲撒嬌的意味,便是謝靜菲是個小娘子都不自覺軟了心腸。 “那、那你下回可不許再這樣了!”柔軟的威脅沒有任何殺傷力,可嬌娘還是笑瞇了眼,鄭重地給她點頭。 眼尾掃到這處的情形,雍樂侯忍住心底聽見她軟乎乎的聲音時掀起的異樣,小丫頭長大了,可又跟小時候沒什么差別。 “皇祖母,您不想早點看見二郎嗎?”即使已經(jīng)年過二十,小侯爺對著太后賣起乖來可是一點兒不手軟,他臉皮厚著呢! 太后娘娘笑著瞪他一眼:“你還沒進(jìn)京呢吧?要是讓你母妃知道,仔細(xì)你的皮!” 姜還是老得辣,太后早些時候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這是怎么回事了,定然是擅自離了大軍跑回來的,這奔著她來慈恩寺也是要求救呢。 “二郎這是想您了,才一刻都不得停歇就趕緊來見您,您就讓我留在這兒吧!”他才不管滿堂的人都怎么看他呢,左右哄好了太后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明知道他慣會嘴上抹了蜜糖,但聽著這話還是開心,搖搖頭:“真要是想哀家,當(dāng)年怎么就沒聽哀家的話呢?” 六年前雍樂侯自請入軍抗擊柔然的時候太后與睿王妃可都是反對過的,結(jié)果自然也是拗不過他去,這會兒他這小混蛋倒是有臉說是想她了? 太后又好氣又好笑地睨了他一眼:“這回總跑不了你了吧!” 言下自然是回京以后有事等著他呢,小侯爺輕松地笑笑,并不放在心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小爺他還沒輸過呢。 一邊與太后說著話,小侯爺?shù)哪抗獠话卜值卦谔蒙嫌问幤饋恚S便滑過那些外命婦夫人們,各家的小娘子年長些的都聽說過他早年“兇名”的,這會兒見到他都是垂頭斂目不搭理,有些不知道的見著他寒氣外露的模樣也都縮縮身子避了開去。 滿意地舔舔牙,小侯爺收回視線,正好瞥見了太后身旁面色不虞的清源,故意給了她一個惡劣的笑容,見她瞬間蒼白的面頰,笑得更歡快了。 希望清源還是一如既往地愚蠢,這樣長安城的生活才至于讓他覺得無趣。 *** 翌日,吹了一夜涼風(fēng)的嬌娘還是病倒了。那碗被寄予厚望的姜湯并沒有起作用。 腦子昏昏沉沉的,嬌娘勉強(qiáng)睜開眼,就看到阿娘一臉擔(dān)憂地坐在床邊時不時探一探她的額頭。 “……燒得有些厲害……煮一碗藥……被子拿過來……太后……” 她聽不清阿娘在與丹楓她們說什么,很快她的身上就重了些,朦朧間似乎看見燕草的臉,終于是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嬌娘的意識總算清醒了許多。 她身上只怕蓋著三層被子,身上是熱的,也濕漉漉的。不消用手去碰,她也知道自己出了不少汗,攢了好一會兒力氣摸一把額頭,似乎并不燙了。 但丹楓和燕草好像都不在,這次來慈恩寺,她身邊只帶了兩個大丫鬟,其余的小丫鬟并沒有跟著。 等了好一陣兒也不見她們進(jìn)來,嬌娘就要張口叫人,才看見燕草冷著臉拂過帳幔,見她醒來瞬間驚喜:“小娘子,你醒了。” 說著,就立刻放下手里的托盤來扶她。 挨著燕草坐起身,嬌娘啞聲問:“怎么了?”她見燕草方才的神色不好。 燕草拿了一個大迎枕墊在她家小娘子身后,又趕緊倒了杯水,回去慢慢喂給嬌娘,一邊有些惱怒地回答:“小娘子你都生病了,那雍樂侯非要闖進(jìn)來,奴婢們怎么勸都不聽,忒是無禮!” 一聽是雍樂侯,嬌娘便有些明白了,他素來是個我行我素的,旁人說什么他都要照著自己的心意來,不過看著這樣……是攔住了? 見小娘子疑惑,燕草努努嘴才道:“奴婢們沒攔著,還是夫人來了才把那煞星弄走,沒讓他進(jìn)來擾了小娘子養(yǎng)病!” 嬌娘喝了水,輕輕咳了幾聲,才抿嘴一笑,果然是阿娘出手,不然丹楓兩個還真不一定能攔得住那個無法無天的。 不過,“他說什么時候再來?” 燕草頓時驚訝地看向她家小娘子:“小娘子怎么知道?” 嬌娘“噗呲”一笑,小侯爺?shù)男宰铀€算是了解的,任是誰都別想阻止他,便是阿娘出面頂多也就是讓他緩一緩,來是肯定要來的。 “小侯爺說晚膳的時候他再過來,不過夫人吩咐了,等他來就立刻去通稟夫人!”燕草皺著臉說。 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了,雍樂侯畢竟身份擺在那里,饒是崔氏再強(qiáng)硬,總不能將人打出去,雖然平心而論就他這做派打出去也不算過分。 嬌娘自然也明白,不過因著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她待小侯爺自有兩分不同,格外容忍些:“先不說這個,我覺得身子好些了,你去給我準(zhǔn)備下沐浴吧?!?/br> 正是未時初,嬌娘沐浴更衣之后總算覺得身上清凈了許多。 丹楓取了膳食過來,一碗白粥并一碟小菜,寺院中畢竟樸素,好在嬌娘也不是挑剔的人。正吃著,謝靜菲過來了。 “嬌娘,你好些了嗎?”早上便來過一趟的謝靜菲自然知道她生病的事情,這會兒也是擔(dān)憂得很。 嬌娘笑笑讓她過來坐:“你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好了?!?/br> 謝靜菲猶在自責(zé):“昨晚我要是跟你一起去就好了!”嬌娘不會丟,今兒也不會生病。 嬌娘知她的心思,索性就說:“昨兒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了,那可能就是咱們兩個一起掉下去,再一起生病。幸好你沒跟我一起去呢,那處我覺得是美景,你見了只怕要哭叫出來的?!?/br> 聽她這樣說,謝靜菲果然遲疑了,她最是怕黑怕鬼,說不準(zhǔn)還真像嬌娘說得那樣:“那、那……” “你就別多想了。不過,我的玉還是沒找著?!眿赡镎f著嘆了一聲。 謝靜菲與她說了一會兒話,就讓她好生歇息告辭了。 晚些,與嬌娘同來慈恩寺隨駕的一眾小娘子們也來看她,除了清源。 “昨兒晚上一聽說你丟了,還真是嚇了我們一跳?!奔紊莆罩鴭赡锏氖终f話,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擔(dān)憂。 嬌娘笑著謝了她的關(guān)心,讓丹楓給她們上茶。 “我這會兒好多了,倒是擾了大家的游興,我的不是?!?/br> 嘉善坐在一旁頓時笑道:“你這也是無妄之災(zāi),誰能想到會掉下去呢?那幫子侍衛(wèi)也是蠢的,找了好半天還沒找見痕跡,要不是二郎恰好回來了,還不知道你得遭多少罪呢!” 嬌娘察覺到她說起雍樂侯時語氣與平常不大一樣,眨了眨眼,應(yīng)和道:“是啊,多虧了小侯爺,那山谷底很冷呢。” 眾人頓時七嘴八舌地關(guān)心起嬌娘來,嘉善眼神微微一動,待眾人都說得差不多了才不經(jīng)意似的提起一句;“不過二郎昨天一到地方,聽見嬌娘不見了就立刻出去尋人,倒是讓我想起來,小時候在學(xué)堂讀書時,二郎就很在意嬌娘,雖然嬌娘與二郎只同窗了幾個月,但交情比起咱們這些那可是好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