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只說當天晚上, 那血腥的畫面都還在梨云眼前來回晃悠。 她只要一想到那老李的慘狀便忍不住哆嗦幾下, 一面替梅幼舒將頭發(fā)重新打散, 一面低聲說道:“我記得那老李還曾經(jīng)與我們說過話,姑娘還給過他一袋銀子的,怎么他就走上了歪路子了?” “我也不知他為何會這樣……”梅幼舒眼中亦是茫然。 不管怎么解釋大抵還是敵不過那句人總是會變的。 “可那微珀嬤嬤也實在太狠了, 殺人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有必要弄成這幅樣子嗎?”梨云甚是不贊成道。 梅幼舒搖了搖頭, 對那微珀竟也能有幾分理解了,說:“若是她沒有那樣的本事,佩紫姑姑與老李不就得逞了, 她也未必還有命活?!?/br> 梨云稀罕地瞧著她說:“姨娘你一向都膽小,怎么都不怕?” 梅幼舒回想,等她看見的時候只瞧見了血淋淋的一片。 “他不是壞人么……”小姑娘眨了眨眼。 梨云聽她這樣說,想想也是, 若是死的是微珀,站在那里的是老李和佩紫, 那才真的叫人害怕呢。 “那姨娘先歇下吧, 奴婢外去守著?!?/br> 梨云說著要走, 卻被小姑娘捉住了袖子。 “你不怕嗎?”小姑娘弱聲問她。 梨云說:“怕呀,只怕今晚上要做噩夢了?!?/br> 小姑娘璨然一笑, 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那就一起睡吧?!?/br> 梨云頓時語塞。 原來小姑娘也愈發(fā)知道要面子了。 可是那“膽小”兩個字就刻在她腦門上了,她就是不承認也沒有用啊。 只是話說兩頭, 實則那微珀也并不一定非要對那老李痛下殺手, 她并非是出自于慈悲心腸而需要手下留情。 這些人于她而言僅是螻蟻般的存在, 根本就沒有當回事的必要。 只是那老李被打得骨折了還非要爬出屋去揭穿微珀的身份,微珀自然毫不猶豫地一刀下去,了結(jié)了他未出口的話,同時也是殺雞儆猴,做給那些心虛之人看。 至于那老李到底被是佩紫洗腦后或是自愿選擇了這條路已經(jīng)沒人關(guān)心了。 因這世上的路千萬條,明知不可為還為之,那就必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只等第二日天一亮,青袖便一臉憔悴地跑來海棠院跪在門前不起。 “求梅姨娘收留了奴婢,這一切都是佩紫姑姑逼奴婢的,如今奴婢背叛了她,只怕她也都饒不了奴婢了?!鼻嘈湟幻驵ㄆ幻娉酚资婵念^,將腦袋都磕青紫了。 “只要梅姨娘收留了奴婢,往后奴婢愿意給您當牛做馬?!?/br> 梨云有些看不過眼,壓低了聲音道:“這青袖可真是可憐……” 梅幼舒略遲疑,卻對青袖道:“你是王爺身邊的伺候丫鬟,自然是要等王爺回來以后安排了你的去處,事情既然都已經(jīng)過去了,就不會再有人敢為難你了。” 她說罷便讓院子里的丫鬟把人扶起來,將對方送回去。 梨云跟著梅幼舒進了屋去,有些疑惑:“青袖早有投誠之意,為何姨娘不順勢收了她?這樣一來,咱們還能籠絡到一個王爺身邊人,也就能更了解王爺了?!?/br> 而且,這怎么也算是個天大的人情了,想那青袖也不敢不誠心報答。 梅幼舒卻將丟在小幾上的羅扇撿起來無聊地扇了幾下,說:“你說的那么復雜,我竟不知道收了她還有這樣多的好處?!?/br> 梨云只抿唇一笑,又問:“那姨娘是怎么打算的?” 梅幼舒蹙起眉,有些不解說:“我就是覺得奇怪,這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籌劃好的,為何她偏偏要等事情發(fā)生了才告訴我……” 退一萬步來說,那青袖若真的飽受良心上的煎熬,前面那么多的日子,她晚上就能睡得著覺了? 還別說,梨云真就愣住了。 那青袖本就是個心機沉重的人,說話端得是滴水不漏。 她們將事情的重點都放在了佩紫身上,就算留意到青袖,也就順著她的話對她有了個被壓迫的印象。 竟就將這樣一個明顯的缺漏給帶過去了。 若梅幼舒不提,梨云一時也沒想到。 “再者說,她伺候殿下多年,怎么也該與殿下有些情分,她又是殿下身邊的人,不去求殿下反而來求我,就算我愿意,也做不了主。”梅幼舒說道。 實則她也沒有想太多,沒一口答應的緣故主要還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那個權(quán)力。 她可不覺得這珩王府的主人不在家,就是她一個妾室能當家做主的。 梨云回過味來,也暗暗點頭說:“是該謹慎些的,可不能隨隨便便將些不明不白的人招到咱們身邊來。” 數(shù)日后,君楚瑾從外地回來,梅幼舒又將事情與他一一交代。 君楚瑾則是獎勵一般撫了撫小姑娘地發(fā)頂說:“你做得很好,不是什么人的話都可以信的?!?/br> 梅幼舒則看向他說:“那您要怎么處置佩紫?” 君楚瑾說:“送去莊子上吧,我母妃生前一向是心軟,姑且留她一條命?!?/br> 他話中的意思卻并非是表面的意思。 若要將佩紫送去莊子上,卻絕非是要讓對方以姑姑的身份送去,而是以奴隸的身份送去。 表面上他留了佩紫一命,可對方卻要活生生剝了她這么多年來貼在自己身上掌事人的標簽。 她自詡身份與那些低賤奴婢不同,現(xiàn)在將她一朝打回原形,去那莊子上做著苦累的臟活到老到死,不知道是她身體上受的傷害大一些,還是心理上的傷害更大。 要怪,也只能怪那佩紫太不知足,卻不知尋常的丫鬟里頭只有她當年有這般奇遇,能叫她脫離了下等奴婢的身份,做個體面姑姑。 偏她辜負了這份幸運,讓自己從高處墜落。 “那您還要將青袖送來海棠院嗎?”梅幼舒問他。 君楚瑾道:“不必了,就讓她跟在佩紫身邊,為對方養(yǎng)老也是好的?!?/br> 他的語氣甚是尋常,就是話里“養(yǎng)老”二字也是十分溫情。 梅幼舒再是不懂,也忍不住手心發(fā)涼。 青袖之所以上演這一出,為的就是在佩紫事發(fā)之后以求自保。 如今君楚瑾竟直接將她送去佩紫身邊,豈不是擺明了要叫她被那佩紫磋磨死么? 她看著君楚瑾一時怕了他這用心,卻被他硬攬入了懷里。 “這天都暖了,你的手還這樣涼?”君楚瑾垂眸望著她,在看透她腦袋里簡單的想法之后,只唇角微揚。 梅幼舒搖搖頭,被他攬著后背,卻還有些僵硬。 “別怕……”君楚瑾將她的腦袋扣進了自己懷里,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著她,嘴里道:“只要你乖乖的,莫要在我面前做些不該做的傻事情,我也是舍不得這樣對待你的。” 小姑娘卻想到貞cao鎖之類的物件,心想她上回想跑路的時候,他對她可一點都沒有手軟過。 轉(zhuǎn)而又想若是她真的不小心做錯了什么事情,只怕會比青袖佩紫之流還要慘呢…… 君楚瑾則是感覺到懷里原本柔軟的小姑娘都快把自己僵硬成一塊石雕了。 他心里忍不住暗罵她沒良心,他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她? 若不下手狠一些,往后誰都來算計她一下,就算她長了十個腦袋也防不住身邊的人。 “乖乖……”君楚瑾趁她走神的時候輕輕叫了她一聲,小姑娘回過神來,因躺在他懷里,看著他背光的臉,就愈發(fā)覺得他的語氣陰惻惻的。 “給我親親吧?!?/br> 小姑娘心一顫,也不知腦補出了什么畫面,眼圈都紅了。 “那……那您可要輕一點了?!?/br> 君楚瑾原本暗昧的心思頓時噎得不上不下。 難道他剛才說的不是親親,是說要吃人了? 待君楚瑾修整了一日,又重新召來了府上的人。 若梅幼舒說的內(nèi)容比較片面主觀,那么府上管事的人說得則是更為客觀,且事無巨細地把整個過程又重新向君楚瑾交代了一遍。 君楚瑾叫來微珀,卻見對方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怎么,忍耐了那么多年,現(xiàn)在就忍不下去了?”君楚瑾指節(jié)叩擊著桌面,語氣亦是意味不明。 “殿下說的什么話,就差一年了,有什么忍不下去的?!蔽㈢晏ыZ氣還似平常樣子,“到底是這里的山水好,我這陳年舊疴都養(yǎng)好了,現(xiàn)在就等他重病垂危的消息傳過來?!?/br> “嗯?!本獞诉@聲,旁的也就沒多說了。 只是微珀忽然轉(zhuǎn)過頭去,便瞧見小姑娘端來了一份羹湯,站在他們身后進退兩難。 “我……”梅幼舒被微珀那目光瞧得盤子里的湯勺都跟著她哆嗦了一下,心中猜到這里頭定然是有個大秘密的,頓時也是一副怕被殺人滅口的樣子,弱弱道:“我沒聽懂你們在說什么……” 微珀道:“過來?!?/br> 梅幼舒撇了一眼君楚瑾,卻見對方理也不理,她便兩股戰(zhàn)戰(zhàn)地走了過去。 微珀說:“叫爹?!?/br> 只一想到對方手起刀落的狠辣,小姑娘水汪汪的杏眸里就滿是惶然,抖著聲音叫了聲“爹”。 微珀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她天天在我跟前叫娘,我好幾次都想糾正她,如今她發(fā)現(xiàn)了也是好的。” 他還似模似樣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頂,說:“別亂說話,阿爹以后出息了,不會不認你的?!?/br> 等微珀走后,小姑娘才放下手里的東西,偷偷看向君楚瑾。 君楚瑾不冷不熱說:“你不是怕了我嗎,怎么還給我送湯來喝?” 小姑娘攪著手指,道:“沒有……” 君楚瑾因昨夜里欲、求不滿,對小姑娘也懷著氣,對著她這答案也僅是冷哼了一聲。 梅幼舒見他真生氣了,便慢吞吞走到他身邊去坐下,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般:“那我想親親您行嗎?”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第59章 在小姑娘看來, 男人小氣起來的時候, 實在也不比那些女子氣性要小。 就是昨天沒給他親,他就生了自己一夜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