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藥酒能治病，她家的果酒能美容。一時(shí)間，凌焉酒館成了百花城最有名的酒館，每天前來的酒客絡(luò)繹不絕。

    晚上，凌焉看著白梨坐在桌子旁，一遍又一遍地?cái)?shù)錢和記賬，忍不住問道：“小丫頭，你要賺那么多錢干嘛？”

    “買東西?！卑桌骖^也沒抬，繼續(xù)數(shù)錢。

    “買什么？”

    “一塊寶玉。”

    “什么寶玉這么厲害，也說給我聽聽？”

    “秘密。”

    “……”

    凌焉氣呼呼地瞪了白梨一眼，喝了一口抱在懷中的果酒。不是他偏心，這小丫頭釀的果酒是真不錯(cuò)，又香又醇，喝多了也不怕醉，滋味兒是實(shí)打?qū)嵉拿烂睢?/br>
    但是凌焉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他以前聞到過的那種極對(duì)他胃口的酒香，其實(shí)并不是這果酒的香味，那是哪里來的？

    凌焉喝過的酒無數(shù)，卻對(duì)當(dāng)時(shí)那個(gè)香味，念念不忘，越是得不到，越是貓撓心肝兒一般的難受，幾乎成了凌焉心里的一種執(zhí)念。

    白梨記好賬回過頭，看到的就是抱著酒壇子發(fā)呆的凌焉。她不得不承認(rèn)，凌焉長(zhǎng)了一幅絕佳的好相貌，就算她和他一起相處了那么久，還是會(huì)被他的容貌驚艷。

    這男人真是一個(gè)妖孽。

    白梨是個(gè)小妖精，無父無母的小妖精，她所有的一切認(rèn)知都是來自自己千年來所看到的一切，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每次看到凌焉都會(huì)臉紅心跳的那種感覺，就叫做，心動(dòng)。

    第2章 狐妖溫涼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凌焉酒館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紅火。

    白梨在自家的酒里放入了些薄荷片，再用冰塊冰鎮(zhèn)了，這種天喝真真是舒服極了。凌焉就是這種薄荷冰酒的忠實(shí)擁護(hù)者。

    這些天凌焉一改常態(tài)，經(jīng)常坐在前面的鋪?zhàn)永锝o白梨打下手，憑著一張唬人的臉，騙的眾多小姑娘頻頻前來買酒。

    “不呆在屋子里了？”白梨也很好奇這貨最近是中了什么邪。

    “不了，怕你辛苦?！绷柩梢荒樥?jīng)。

    白梨轉(zhuǎn)頭看看這位什么忙也沒幫上的人，覺得他能說出這種話真是臉皮夠厚的。

    凌焉對(duì)著白梨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手里的扇子搖出縷縷清風(fēng)。他可不能告訴白梨，他之所以天天坐在這，是因?yàn)樗l(fā)現(xiàn)了一件事，對(duì)他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股讓他撓心撓肺的酒香氣，就是從白梨身上發(fā)出來的。天氣越熱，她身上的香味就越濃，越醉人。凌焉現(xiàn)在對(duì)白梨的身份可是好奇的緊。

    白梨最近發(fā)現(xiàn)，凌焉總是喜歡盯著她看，這兩天這種目光更是灼熱得很，比頭頂?shù)牧胰崭屗y熬。

    “你總看我做什么？”白梨忍不住轉(zhuǎn)過頭問他。

    “看我家小梨兒貌美如仙。”凌焉言笑晏晏，目似有深情。

    “我是妖，不是仙?！?/br>
    “恩，神仙也不如你好看。”凌焉的情話說起來就像不要錢。

    白梨打酒的手頓了一下，其實(shí)她并不是很能分清凌焉的話是真是假。他的嘴角總是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看著就像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爺，但是他眼里的那種目光，又總讓白梨覺得似有著款款真情。

    她曾也在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時(shí)想過，這個(gè)人每次說出那樣的話，到底是在逗她好玩，還是有點(diǎn)心悅于她。白梨曾經(jīng)見過一對(duì)恩愛的夫妻，夫君總是對(duì)他娘子說這樣的話，她每次在地底下聽著，總是既臉紅又羨慕。

    如果，如果凌焉真的喜歡他……

    “喂，小丫頭，你在想什么呢？酒灑了?！绷柩煽粗絹碓郊t的臉，指著地上的酒提醒了一句。

    白梨猛地回神，手忙腳亂地擦著地上的酒。

    凌焉像是覺得有趣一般，低低笑了一聲。這一笑，不僅亂了白梨的手，還亂了她的心。

    ……

    ……

    七月七日乞巧節(jié)，百花城里熱鬧極了，小伙子們都在準(zhǔn)備各種禮物，等著晚上送給自己心儀的姑娘。凌焉酒館的荷花酒既香甜可口，又美容養(yǎng)顏，自然也是小伙子們心中的首選，從清早起，來買的人就沒停過。

    “姑娘，這酒怎么賣？”

    “100文錢一壇，是送姑娘嗎？沒幾壇了，你可以先嘗嘗。”白梨笑瞇瞇地抬頭，看到的就是一個(gè)清俊儒雅的英俊男子，但是身為妖精的白梨一眼就看出了這男子也是一個(gè)妖精。

    男子淡淡一笑，神情清冷，他端起小碗淺嘗了一口，“很香，但是過于清甜了，我想要烈一點(diǎn)的，謝謝了?！蹦凶訉⑼敕呕卦?，欲轉(zhuǎn)身離開。

    “請(qǐng)等一下。”白梨叫住了他，“你不是送姑娘嗎？”

    “在下沒有女子可送。”

    “我這里有倒是有幾壇烈酒，但是需要等一段時(shí)間?！边@是白梨人形以來第一次遇到妖精，對(duì)他有著莫名的親切感。

    男子似乎有些詫異，但是還是選擇接受了白梨的好意，“不著急，我可以等。”

    “那你叫什么？我該怎么找你？”

    “在下溫涼。不麻煩姑娘，我自會(huì)前來取酒?！蹦凶诱f完對(duì)著白梨友好一笑，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白梨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想起他那雙銀灰的眼睛，覺得里面好像有很多可以稱之為難過的情緒。

    隨著夕陽西下，最后的幾壇荷花酒也成功賣了出去，白梨收拾好了鋪?zhàn)?，就關(guān)了門。

    出去了一天的凌焉也晃晃悠悠回來了。

    “打烊了？”凌焉問。

    “恩，你去哪了？”白梨有些不敢相信這個(gè)常年在家的男人竟然也會(huì)出去晃悠一整天。

    凌焉狡黠一笑，“你閉上眼睛?！?/br>
    白梨皺皺眉，沒動(dòng)。

    “你快閉上眼睛，有驚喜?！绷柩纱叽俚馈?/br>
    白梨眨眨眼，最終還是聽話地閉上了。她感到自己的脖子有些涼涼的、癢癢的，幾乎已經(jīng)可以猜到是什么了，周圍有些安靜，她仿佛可以聽到自己心跳在加快，白梨忽然覺得這一刻的感覺有些甜，甜到她再也不想睜開眼睛。

    “好了，好看嗎？”凌焉的手指撫過白梨白皙的脖頸，那種酥麻的感覺一直蔓延到了白梨的心底。

    白梨低頭看去，是一條很漂亮的項(xiàng)鏈，墜子是一朵鮮紅的凌霄花，稱著她雪白的肌膚美得有點(diǎn)驚心。

    “為什么送我這個(gè)？”白梨摸了摸墜子，輕輕地問。

    “今天是七夕啊?！绷柩梢荒樌硭?dāng)然，“你不知道嗎？”

    當(dāng)然知道，知道今天是七夕，知道今天男子會(huì)送禮物給心愛的女子，我不知道是，你送我項(xiàng)鏈的理由是否和我理解的一樣。

    白梨沒有勇氣問出口，凌焉也沒有繼續(xù)解釋，他只是看著白梨笑，笑到白梨覺得他的眼睛里似乎只有自己。

    “凌焉，你是好人嗎？”白梨曾經(jīng)聽別人說過，好人是不會(huì)騙人的。

    凌焉還是笑，不是他慣常的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笑，他今日的笑有些淺淺溫情，“我是，一直都是，以前是，以后也是。”

    白梨也笑了，唇邊的梨渦似是盛滿了醉人的美酒，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純?nèi)坏男湃魏吞煺?。這樣的笑是凌焉在天庭時(shí)從來不曾見過的，現(xiàn)在的凌焉還不懂，所以很多年后他再突然想起來時(shí)，才知道這個(gè)笑容早已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七夕過去以后，白梨又回到了原來那種平淡的日子，釀酒，賣酒，數(shù)錢，而凌焉也一樣坐在她身邊陪著她。等到估摸著日子差不多了，白梨打算回草屋去取埋在地下的烈酒。

    “那里還有烈酒，我怎么不知道?！绷柩梢幌?qū)ψ约旱谋亲雍苡行判模刹幌嘈抛约簳?huì)聞不到藏在腳底下的百年陳釀。

    “有，就在草屋。”白梨很肯定。

    “那你帶我去，我?guī)湍隳??！绷柩裳柿搜士谒?/br>
    白梨有些猶豫，這是自己答應(yīng)賣給溫涼的酒，她可不想半路給這家伙偷喝了。

    “怎么，你怕我偷喝??？”凌焉有些不高興。

    白梨毫不猶豫點(diǎn)點(diǎn)頭。

    “……”

    最后白梨還是招架不住凌焉的美男計(jì)，帶著他一起回了后山。

    草屋還在，里面的東西都積了灰，看來他們走后就再?zèng)]人來過。白梨帶著凌焉繞到了草屋后面的菜地，兩人拿起鋤頭挖了起來，隨著土坑越挖越深，烈酒的濃香就漸漸飄了出來。

    白梨聽到了身旁凌焉咽口水的聲音，有些無語地抬頭瞪了他一眼。

    凌焉拿著鋤頭有些委屈的癟癟嘴，這是本能反應(yīng)，他也忍不住啊。

    直到又挖了半個(gè)時(shí)辰，十壇酒終于見到了天日。那種純粹的，絲毫不帶雜質(zhì)的酒香就像一支利箭刺進(jìn)了凌焉的心口。

    “小梨兒，這十壇你都賣了??？”凌焉想想就有些rou疼。

    “不知道，看他要多少。”如果溫涼全要了，那就都賣了。

    “給我留一點(diǎn)兒?jiǎn)h?！绷柩蛇€是不死心。

    “不行，我給你釀其他的?！卑桌鎽B(tài)度很堅(jiān)決。

    “我不！我就想喝這個(gè)?！绷柩砷_始撒潑。

    白梨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gè)，將酒搬到板車上，就開始往回拉。

    “你不疼我了?！绷柩筛诎桌娴纳砗螅曇粢嘤脑褂卸嘤脑?。

    白梨有些心軟，但還是忍著沒有松口，她知道做人要有誠(chéng)信。

    凌焉看白梨沒反應(yīng)，終于收斂了表情，他一把拉過白梨，將她禁錮在自己懷里，一手?jǐn)堉难?，一手抓著她的手腕。他低下頭，輕輕靠在白梨頸間，低沉的嗓音帶著溫?zé)岬臍庀⒁煌M繞在白梨耳邊。

    “我的小梨兒，你再不同意，我可就要?jiǎng)邮至??！?/br>
    白梨有些暈。她是喝酒喝不醉的，但是此刻她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醉了。

    她能感到自己腰間屬于凌焉的溫度，能感到自己耳邊低沉沙啞的聲音，能感到自己脖子上凌焉灼熱的嘴唇。

    這些都讓她有些暈。

    在察覺到自己耳垂上的溫?zé)釢褚鈺r(shí)，白梨一把推開了凌焉。

    “別……我給你留就是了?！闭f完也不管凌焉的反應(yīng)，拉起小板車就飛快往山下走去。

    凌焉一時(shí)有些失落，他剛剛抱著白梨，聞到了她身上那股獨(dú)特的酒香，他竟然有些希望白梨別那么快妥協(xié)，可以讓他再多流連一會(huì)兒。那種讓人的迷醉的感覺，是他從來不曾體會(huì)過的。

    凌焉看著前面已經(jīng)變得很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個(gè)勢(shì)在必得的笑容。

    白梨覺得自己的臉很燙，腰也很燙，心里也很燙。她不是很明白凌焉剛才那個(gè)擁抱的意思，但是她知道，那是很親密的人之間才可以做的動(dòng)作。

    所以，自己和凌焉是很親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