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這小娘子天生媚態(tài),難怪蕭列萬花叢中過的人都被迷住了。 陳赟曾天真的問牙婆:“以色侍人,安能長久?” 牙婆卻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你若是連這張臉的價值都失了,你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陳赟不想完蛋,她恨上頭不公,恨陳倩,恨沈奪,恨所有的一切。 宋陵是個位高權(quán)重的公子爺,什么美人沒見過,陳赟她得讓他記住她,記住這個晚上,陳赟的兩只手相互揉搓著,心里有些沒底。 宋陵抬起冷眉,說話的語氣肯定十足:“你有事求我?” 好一會兒,陳赟沒有發(fā)出聲音。 宋陵在等著陳赟的回答,陳赟呆呆的凝望著他,脆弱的一張臉,讓人生不出任何防備之心。 陳赟募地一下抬起臉,眼光灼灼的盯著陳赟。 這下,沒事也成了有事。 陳赟握了握手,又松開:“公子爺,妾身。” 宋陵面色溫和:“你且說說看?!?/br> 宋陵對這個陳十二娘了解的不多,若不是蕭列今晚拉了她來,他也不會有這個機(jī)會見得她。宋陵在進(jìn)京前底下的人同他說,陳府為了不讓嫡女陳倩做了無用的廢子,便讓陳府里一個庶女嫁到了沈府,就是眼前這位。 宋陵忖,他本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是方才他既然問了,不管眼前的小娘子不管向他求什么,他作為一個爺,都得答應(yīng)下來。 可若是,她求些金銀珠寶倒是沒什么,就是怕她求一些不該求的。 有些,頭疼啊! “爺,妾想吃蝦?!?/br> 夜深露重。 大樹底下的街邊抄手?jǐn)傋樱昙夷弥ú紲?zhǔn)備收攤回家,那處卻來了一位玄色華美衣裳的貴公子,后頭緊跟著一位膚色瑩白的小娘子,店家出聲問道:“公子爺,可是要一份抄手?” 宋陵咳嗽一聲,倒像是遇到了多大的難事開不了口似的:“店家這里可有蝦rou餡的嗎?” 時辰太晚,各大酒家都關(guān)了門,宋陵轉(zhuǎn)了好大一圈,都沒有尋到一戶賣蝦的攤位。 好在轉(zhuǎn)悠到大樹底下,還有一家賣抄手的攤子,蝦rou餡的抄手,也算是蝦吧? 陳赟心情復(fù)雜,宋陵不是難伺候,而是相當(dāng)?shù)碾y伺候。 她討好示弱,似乎對宋陵都沒有太大用處。 宋陵坐著看了看烏黑變色的桌椅,他皺著眉頭,轉(zhuǎn)身正要去對陳赟說。 熱氣氤氳,撲在那陳赟的瑩白的肌膚上泛起淺淺的紅暈,頗有姿色。 宋陵忖,沈奪那小子還真是好艷福。 湯頭上飄著一層紅油,讓人食欲大振,只是比想象中還要辣一些,陳赟吃了一口就被紅油辣得嗆住,連咳嗽了好幾聲,宋陵遞給她一塊帕子,陳赟低聲道了一聲謝,把帕子拿在手上。 “你不吃辣?上京本地人沒有一戶是不吃辣的?!彼瘟陠枴?/br> “妾身原先在揚(yáng)州住?!标愙S低聲說。 宋陵耳邊也聽不清陳赟她說了些什么話,只見著陳赟嘴角笑的彎彎,她的櫻桃小口上紅紅的,目光水水盈盈。 陳赟見宋陵定定的看著她,目光閃爍,她問:“公子爺,您不吃嗎?” 還不到兩秒,宋陵就別過臉去,喉嚨又是一陣發(fā)癢,他咳嗽了一聲把癢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揚(yáng)州嗎? 那個在船艙里的小娘叫做蕓娘,可不是眼前這位陳氏十二娘。 宋陵搖搖頭,罷了,等陳赟吃完以后就送她回去為好。 “妾身總覺著像是在哪里見過公子爺?!?/br> “哦?”宋陵在心中發(fā)笑,還真是個不安分的,動不動就勾引人起來了:“在哪里?” 只聽那邊陳赟她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好似在夢里見過。” 第11章 三月初,雖已經(jīng)過了開春,但天氣還未有轉(zhuǎn)暖。 上京郊外一座很名氣的護(hù)國寺外候著不少的馬車,春闈漸近,這些馬車均是城頭里的富貴人家,趁早來護(hù)國寺上相,祈福家中考生高中。 “老太太,小心?!标愙S扶著沈老太太下了馬車。 沈老太太跟前的馮mama就上來扶著:“今日護(hù)國寺里都是些上香的舉子,老太太別被人沖撞了才好?!?/br> 因著沈老太太前些日子夢到沈奪,每日醒來都是以淚洗面,想著自家乖孫怎么如此造化弄人,又是一頓好哭。 沈mama在一旁伺候:“沈?qū)④姸ㄊ遣环判募抑腥??!?/br> 沈老太太:“你說的有道理,奪兒是個孝順孩子,總是惦記著我?!?/br> 馮mama又說:“奴婢聽人說護(hù)國寺里的大師很靈,老太太要不要去廟里拜一拜?” 封建迷信害死人的啊! “護(hù)國寺?”沈老太太拿著帕子抹了眼淚,尋思著要為這早死的孫兒做一場法事。 沒過幾天,沈老太太對陳赟道:“你同我一起去?!?/br> 陳赟福了福:“是?!?/br> 青煙裊裊,香爐盞盞,跨過高高的門檻,里頭人影浮動。 “沈老太太。”披著袈裟的大師上前。 “大師?!鄙蚶咸p手合十虔誠非常:“這位是府上的小娘子,一道同前來拜佛?!?/br> 披著袈裟的大師:“阿彌陀佛,東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沈施主里頭請?!?/br> 陳赟側(cè)頭去看,有不少舉子穿梭其中,相當(dāng)?shù)臒狒[。 上頭是功德無量的觀世音菩薩,貢品擺了滿滿一桌,紅木桌的外頭放著幾個小酒盅,披著袈裟的大師敲了三聲紫銅鑼,震得陳赟的耳朵里嗡嗡作響。 大師對著那沈奪的牌位喊道:“沈施主你與塵緣已盡,且自安去?!?/br> 沈老太太問:“我那可憐乖孫兒經(jīng)常托夢給我說天冷,大師這是何故?” 大師:“不妨事,待我做了這場法事,你們將沈施主平常用的東西悉數(shù)燒了就可?!?/br> “悉數(shù)都要燒掉?”沈老太太有些不舍,沈奪死的突然,她留了幾件沈奪身前的衣裳在房里,本來是想做個念想。 “那是自然,沈老太太這般的行為,其實(shí)是害了沈施主,沈施主只會當(dāng)自己還在人世,所以才夜夜來尋沈老太太?!?/br> “燒就燒了,都聽大師的?!鄙蚶咸畎浲臃?。 大師又是敲了三聲紫銅鑼,對著站在一旁的陳赟說道:“未亡人且上前來?!?/br> 喊她?作甚? 沈老太太皺眉:“大師喊你還不快去。” “是。”陳赟踱步上前,跪在那蒲團(tuán)之上,雙手合十。 大師嘴里默默念了咒語:“拜!” 陳赟雙手合十,匍匐下去,額頭前的劉海點(diǎn)在蒲團(tuán)上,恭敬的拜了上頭的沈奪牌位。 “再拜!” 陳赟再次誠心拜過上頭沈奪的牌位。 這哪里是什么大師,分明就像是混江湖的道士,外頭吹來一陣怪風(fēng),那沈奪的牌位哐當(dāng)一聲從案上掉了下來,沈老太太募地從老太椅上站起來:“大師!” 陳赟的左眼皮猛的直跳,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大師!這是何故?” 大師不急不忙,轉(zhuǎn)身問陳赟:“小娘子,生辰八字如何?” 陳赟低聲的答了。 大師捻手一算:“這位施主進(jìn)來寺中貧僧就覺得非同尋常,果然小娘子的八字極好。” 沈老太太:“那為何?會不會影響我乖孫的命數(shù)?!?/br> 陳赟心里冷笑,沈奪都死的沒氣了,還命數(shù)呢? 大師擺擺手:“本不是什么大事,小娘子八字好壓得住邪氣,小娘子只顧在寺廟里為沈施主念經(jīng)祈福,等念完四十九日,沈施主定然能投個好胎。” 陳赟在門前拉著沈mama說話:“沈mama?是不是老太太不喜我?” 那大師的把戲,幾句話功夫就把她留在這里,像是另有所圖,沈老太太會不會是看她不順眼才故意尋了個借口,陳赟胡亂的想著,心里又麻又亂。 她在沈府做妾,好歹是有個依靠,可若是被人在這護(hù)國寺里明天怎么死的都沒有知道。 陳赟帶了哭腔:“mama,我害怕?!?/br> 史書里寺廟里賣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陳姨娘怎么這么想!我們沈府在上京也是名門望族,可斷然不會做出這樣骯臟的事情來?!瘪Tmama拍了拍陳赟的肩頭:“陳姨娘住在這兒是為老太太祈福,可是沈府的大功臣?!?/br> 陳赟聽著馮mama的話,心里越來越?jīng)觥?/br> 馮mama繼續(xù)安慰:“陳姨娘,再說了,我們沈府也是留了護(hù)衛(wèi)丫鬟在這里的,若是用人覺得不便,等會兒奴才回了府就讓那丫鬟平兒來伺候?” “這倒不用?!标愙S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淚。 小沙彌:“女施主,請往這邊走。” 馮mama推了推陳赟:“陳姨娘快走吧?!?/br> “嗯?!标愙S點(diǎn)點(diǎn)頭跟了后頭的小沙彌走了。 馮mama看到陳赟轉(zhuǎn)過彎不見了,這才回到了沈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都安排好了?!?/br> 沈老太太闔著言:“她怎么說?” “陳姨娘膽子小,說著說著就抹眼淚了?!瘪Tmama看著也覺得可憐。 “真是作孽?!鄙蚶咸珖@了口氣:“誰讓她偏偏入了那人的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