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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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段時間里隱隱對傅彥行生出些許依賴之感,特別是如今身邊一個親人都不在的時候,她便下意識的想依靠他,心中有惑,便說給他聽。 她自己尚未察覺,但傅彥行自己卻感覺出來了,心里頭微微繃起一點(diǎn)兒歡喜。 他站起來將漣歌帶到一邊的桌案邊相對而坐,桌上放了糕點(diǎn)和茶水,流安早就退出去了,如今只有他兩人,漣歌便主動去沏茶。 傅彥行不動聲色看著小姑娘一雙纖手忙前忙后,捏著惠山釉玉纏枝杯的手指瑩潤如玉,令他想將那手指接過來握在手中把玩。 待喝了兩口茶,他才緩緩開口,“關(guān)于你祖母和南陽太長公主……”他心中打好腹稿,一雙眼朝她看過去,漣歌一臉期待地望著他想聽他解惑,眼里十足的認(rèn)真取悅了他,“實(shí)與你早逝的姑姑有關(guān)。” 男子的聲音清亮如碎玉,半真半假地向漣歌闡述了當(dāng)年蕭蔓和宋淮遠(yuǎn)的那段情,明亮的漆瞳一眼不錯地盯著漣歌。除了在她臉上發(fā)現(xiàn)些因聽聞親人受難而產(chǎn)生的心疼和憤怒之外,不見旁的神色。 傅彥行心中稍安,聽她問道,“所以,因?yàn)槲液凸霉玫呐畠菏峭惶斐錾?,?dāng)初太皇太后召見我,是懷疑我是我姑姑的女兒?” 傅彥行點(diǎn)頭,事實(shí)確實(shí)如此。 “那……”漣歌貝齒輕咬,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想確認(rèn),“季如霜果真是我姑姑的女兒嗎?” “你姑姑當(dāng)年本就是早產(chǎn),當(dāng)初那個嬰兒,已經(jīng)去世了?!备祻┬械溃澳详柼L公主得到的消息,是不準(zhǔn)的?!?/br> 漣歌不知怎地,心里有些悶悶的。為那個素未謀面的姑姑,又仿似覺得自己一腳踏進(jìn)了一團(tuán)霧里。 她聽了蕭蔓的事,心里有些觸動,很是難受。用膳時也進(jìn)的不香,傅彥行瞧著,覺得某些事情不讓她知道也是對的。 可不好好吃飯可不行,他暗戳戳用自己的筷子給她夾了些菜,漣歌本有些失神,聽他咳嗽一聲下意識給他盛湯,才發(fā)現(xiàn)自己碗里堆了好些吃食。 “你吃?!备祻┬醒劾锘\云罩霧,聲音雖輕,卻飽含不容拒絕的帝王威嚴(yán)。如今漣歌很能明白他的意思,怕他生氣,忙撇下心中愁緒,低下頭安安靜靜地吃,沒注意他沒用公筷。 傅彥行微微勾起一邊唇角。 晉陽。 蕭洵在路上碰了好幾次刺客,除了第一次因云衛(wèi)們是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沒能及時出手,他胳膊被劃了一道口子之外,剩下幾次都是有驚無險?;羟喔纱喱F(xiàn)身,帶著云衛(wèi)護(hù)著他一路快馬加鞭,不過十日便到了晉陽地界。 他不過一個六品的巡城郎官,雖說是由朝廷直接指派,但品軼不高,進(jìn)城后未掀起什么水花。 蕭洵是先往晉王府投了名帖才去的縣衙。 晉陽城是晉地的政治經(jīng)濟(jì)中心,由晉王直接管理,縣令不過是個掛名虛職。平時里賞花遛鳥,偶爾處理些雞毛蒜皮的民事糾紛,對晉陽的重要決策是沒有參與和決策權(quán)的。 這縣令姓劉,已五十多歲,前年最小的女兒也都出嫁了,在政績上又沒多大施展空間,便在位上熬日子,只待再過半年他的任期就滿了,屆時升遷也好,平調(diào)也好,他都要離開,便不想在這最后的日子里出什么岔子。 故而上頭發(fā)話讓他伺候好從金陵里直接指派來的巡城郎官時,他心里有些苦。 好在他為人通透圓滑,熱情地將蕭洵迎到早已備好的府邸住下,頭一晚就將晉陽的縣志送了過去。 往后幾日每天都帶著蕭洵往城中巡視,著重讓他領(lǐng)略了晉陽城里的美食美酒和美人——白天去酒樓“視察”,稍晚些又到秦樓楚館“巡視”,五日皆如此。 除了第一日提出要去王府拜見晉王被拒時露出些許憤懣之外,剩下時間里蕭洵皆十分坦然,將劉縣令安排的一切照單全收。 只是臉上微微繃著,連喝酒時表情也不甚明朗,似乎心里憋著股氣。 劉縣令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到今天又將他請進(jìn)晉陽城里最大的銷金窟胭脂醉里去賞舞聽曲兒。 晉陽是大楚國土西北面的門戶,毗鄰匈奴與烏孫,民風(fēng)比濮陽還要開放。 裸露著精致腳踝和纖細(xì)腰肢的舞伎穿著特制的羽衣,褲腿的縫開到大腿根部,身姿軟如流水輕如云霧,扭腰擺胯俯身間,是長腿和酥胸若隱若現(xiàn),反倒勾得人直了眼睛。 蕭洵本閑閑倚靠在軟塌上,那舞伎飛快旋轉(zhuǎn),且邊轉(zhuǎn)邊踩著鼓點(diǎn)朝他移動過來,不知腳下踩到什么,一個趔趄,下一瞬如嬌花自枝頭顫落,盈盈往蕭洵旁邊裝飾用的花瓶撞去。 劉縣令懸起一顆心,這蕭洵每日里都板著臉,令他捉摸不透,且看他目下神色,不似憐香惜玉之人,他很有些擔(dān)心那美人這一撞下去的后果。 蕭洵瞥那舞伎一眼,忽而勾起一抹笑,也不知他是何時出手的,劉縣令只看得見他身影一動,如一陣風(fēng)旋過,將那舞伎拉入懷中。 只眨眼一瞬,他已松開手,那舞伎順勢跪下謝恩,蕭洵居高臨下,瞧見她盈盈下拜姿勢下纖長美麗的脖頸和挺翹的臀。 舞伎行完一禮,也不知羞,抬起一雙柔若春水的大眼睛如泣似訴地望著他。蕭洵低低一笑,伸手將美人拉起,湊過去到她頸邊一聞,陶醉道,“你好香?!?/br> 劉縣令見狀,笑道,“我竟是今日才知,蕭老弟如此憐香惜玉?!?/br> 蕭洵但笑不語,攬住美人的腰肢順勢坐回位置上,那美人端起酒杯到他嘴邊嬌嬌道,“奴敬公子。” 蕭洵就著美人的手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再抬眼時劉縣令便覺得他眼神有些迷離。 “蕭老弟都來晉陽一個月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劉縣令問道。 “我連王府的門也沒進(jìn)去過,”蕭洵搖頭,飲過一大口酒,面露不甘,“如今也回不去金陵了?!?/br> 劉縣令沒有錯過他臉上的郁郁不得志,十分不解地看著他,“聽聞蕭老弟是新科探花,怎會到晉陽來做個巡城郎官?” 蕭洵自嘲一笑,“探花算什么,如今朝廷里魏氏與何氏互相傾軋,想明哲保身尚且難,我不過誰的黨派也不想站,只能自請來這里。” 劉縣令在地方上待了許多年,卻是知道魏氏和何氏黨爭之怨的,聞言露出個同情的目光,似是感嘆他的遭遇,“老弟有實(shí)才,到哪里也不怕,不像我,年老才疏,這一生也便罷了?!?/br> 他舉起酒杯,道,“來,蕭老弟,干一個?!?/br> 兩人推杯換盞,喝到最后都有些上頭了,蕭洵臉頰通紅,話都說不穩(wěn)當(dāng)了,卻是有些激動,挪到劉縣令耳邊去,小聲道,“不瞞您說,我這次來晉陽,路上碰到許多刺客,約摸是朝堂里的誰想要我死在路上……”他打了個酒嗝,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些,復(fù)道,“可我偏要好生活著,而且,小弟我還想像您一樣,往后就留在晉地,聽聞晉王知人善任有大才,這里又山高皇帝遠(yuǎn)……自然逍遙快活。” 劉縣令大驚,忙道,“蕭老弟,話不可亂說啊?!?/br> 蕭洵無謂一笑,回去摟了那舞伎的腰,和她調(diào)笑道,“今晚跟了我?” 那嬌美舞伎方才聽他們談話已得知了他身份不是常人,自然愿意,任蕭洵摟了肩膀,嬌嬌笑起來,半扶著他徑自往雅間內(nèi)的床榻去。 劉縣令沒有聽人壁角的癖好,往里間笑看兩眼,也挑了另位美人帶著去了隔壁。 室內(nèi)熏著香,美人將蕭洵往榻上一帶,二人頓時滾作一團(tuán)。蕭洵翻身將人壓在身下,美人眼中水霧彌漫,勾得他低下頭欲親芳澤,右手卻悄無聲息在她后頸處一點(diǎn),那美人便一下癱軟在榻上。 蕭洵站起身,眼中一片清明。 霍青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側(cè),低聲道,“劉縣令確實(shí)是晉王的人,但怕被你察覺出來,故而晉王只讓他好生招待你,并沒讓他做旁的事,方才的試探應(yīng)當(dāng)是他自己好奇之故。” 他往榻上一指,“這位則是晉王庶子的人。 ” 蕭洵點(diǎn)頭,沉著一雙眼,“給她身上弄些痕跡。” 霍青應(yīng)下。云衛(wèi)里頭有個人出身巫族,自然會讓這舞伎傳遞她自認(rèn)為試探出來的消息,弄些痕跡更是小事。 第二日,蕭洵前腳剛從胭脂醉回到住處,后腳便見劉縣令一臉喜色過來通知,“蕭老弟,方才晉王府那邊傳話來,說今日王爺有空了,召你前去敘話。” 蕭洵和霍青對視一眼,明白是這些日子下的功夫有了初步成效。 晉王府雄踞一方,儼然是西北地界的霸主,晉王野心,從王府規(guī)制便可見一斑。王府外墻修筑得十分高大,府門巍峨,王府親兵披甲佩刀,守衛(wèi)森嚴(yán)和城門一般無二。 王府內(nèi)部是典型的江南園林建筑風(fēng)格,亭臺樓閣,雕梁畫棟,水榭歌臺,樣樣精美。西北十月便飛雪漫天,處處銀裝素裹。 蕭洵面上淡然,只眼底的驚訝到底泄露了幾分情緒,管家不動聲色地瞧著,將他引入偏殿喝茶,又侯了一個時辰,才帶著他穿過一片冰雪梅林,將他引至王府書房。 下人打了簾子將蕭洵帶進(jìn)二門,伺候他換下沾了冷氣的狐裘披風(fēng),才又領(lǐng)他進(jìn)入最里間去見晉王。 霍青如今扮做他的隨從,不好再跟,留在二門處的小廳里喝茶,下人將爐子里的溫度燒得更暖些,便次第退到外間去。爐里放了檀木,香氣氤氳,熏得他有些熱,不多時便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不多時,兩個侍女端著點(diǎn)心進(jìn)來,瞧見他呼吸平穩(wěn)睡得正香,二人對視一眼放下手中托盤,點(diǎn)了霍青的xue,動作輕緩地上前去搜身。 晉王正值壯年,眼神凌厲而矍鑠,將堂下的年輕人一番打量,許久才淡淡開口,“本王前幾日去北地巡視邊界,不在府中,未能及時召見,怠慢大人了?!?/br> 他是超品親王,對蕭洵這個不過六品的巡城郎官這般講話,著實(shí)是紆尊降貴了。蕭洵一臉惶恐之色,道,“王爺為國為民,勞苦功高,這樣說真是折煞小人了?!?/br> 晉王冷呵一口氣,這才叫人賜座。 他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劉縣令事無巨細(xì)都往上報了,看起來就是個有些才華但郁郁不得志的年輕人,但晉王謹(jǐn)慎,并未完全相信。 二人聊了一個時辰,除了晉地風(fēng)土人情,沒有旁的內(nèi)容,但蕭洵健談,語氣不卑不亢,竟能將晉王偶爾的猜疑和試探圓過去,還能適時地表現(xiàn)一下懷才不遇的苦悶和對晉地的向往之情。 到他離開晉王府之時,竟令晉王有些拿不準(zhǔn)了。 晉王庶子傅敏自外間回來,恰好和蕭洵打個照面。見晉王一臉肅容,他將那舞伎回稟的消息和晉王一番耳語,末了又問,“父王,傅毓不是從金陵來過信,說這蕭洵確實(shí)是受排擠才來晉地的嗎,您為何如此放心不下?” 晉王冷哼一聲,“那個逆子的話,聽過也就罷了,是真是假還需我們自己查證。” 傅敏眼中光華閃動,道,“兒子覺得咱們應(yīng)當(dāng)將蕭洵調(diào)到身邊來,他要查什么咱們就給他查什么,若他真是可用之人,不妨利用一番,若他包藏禍心,咱們也好早日剪除。” 晉王沉吟片刻,道,“容本王想想?!?/br> 蕭洵帶著霍青回到下塌之所,方問,“如何?” 霍青低聲答道,“我在外間休息時注意到他們放了迷香,便將計就計讓他們搜身?!?/br> 蕭洵心中一番計較,提筆寫了封信讓霍青送出。 第二日霍青派出的云衛(wèi)來回復(fù),剛出晉王封地范圍,信便被晉王的人在夜間抄走一份。 霍青愕然,將那云衛(wèi)好生罵了一頓,又問蕭洵道,“怎么辦?” 蕭洵卻笑了,拍拍霍青的肩,一臉?biāo)煽?,“接下來的日子,咱們等著便是?!?/br> 第54章 晉王 霍青很快明白蕭洵說的“咱們等著便是”是什么意思。 五日過后,晉王府管家上門請蕭洵過王府去審既行政令和賬務(wù)。 這當(dāng)然只是個借機(jī)觀察他的名頭, 蕭洵只作不知, 該查就查, 有漏洞的也一本正經(jīng)糾察出來, 卻并不著急稟報回金陵, 而是寫成冊子給晉王。 他那日命云衛(wèi)送出去的信不過是個誘餌,署名是給蕭元敬的,普普通通一封家書,寫著他的近況, 還敘述了他因被晉王無視時心里小小的落差。 明明是閑事三兩件也寫得極漂亮,晉王心知他的確有幾分才, 且這般喜形于色,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初出茅廬懷有雄心壯志,卻不夠穩(wěn)重的年輕人,又見他查出特意留出的缺口,倒真起了幾分想利用他的心思。 他看完蕭洵逞上來的冊子, 震怒道, “豈有此理, 本王還不知我晉地有這么多的蛀蟲?!彼蚴掍? 眼里是贊許之色,“你年紀(jì)輕輕竟有如此本事,真令本王欣喜?!?/br> 蕭洵謙虛道,“是王爺給下官機(jī)會?!?/br> 漏洞是晉王讓人特意留的,蕭洵也是刻意查出來讓晉王知道自己明白他意思的, 簡單的兩句話,其中含義二人心照不宣。 蕭洵走后,晉王望著他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傅敏進(jìn)了書房,十分不解,“父王前幾日還說考慮考慮,怎看了他一封信便改變主意了?” 他瞧著自己父王這樣子,竟像是想重用蕭洵似的。 晉王一向了解傅敏,見他神色不快,沉聲道,“不過利用罷了?!?/br> 到了十一月,晉王四十大壽,朝廷下令命蕭洵代上祝壽。 運(yùn)送賀禮的隊伍到蕭洵下塌的住所時,他人正在晉王府。劉縣令火急火燎命人將他找回,把前后因果說了,卻見蕭洵一派淡然。 等他接過圣旨將禮部官員送走之后,劉縣令終是忍不住了,隱晦地勸他,“蕭老弟,晉地雖好,可你終歸年輕,總要回金陵去的。” 身為晉陽巡城郎官,卻日日泡在晉王府,儼然一副晉王門下食客的樣子,這叫個什么事兒啊。 蕭洵命人將朝廷來的賀禮重新包裝好的,方笑道,“大不了不做這個探花,待您期滿,我便留下來做個縣令吧?!?/br> 劉縣令驚訝不已,“蕭老弟,你還年輕……” 蕭洵搖頭,“王爺于我,有知遇之恩?!?/br>